第55章 回忆
陆一辰觉得自己分开也是对的，正如舒宁所说，他若是徐佳落，他和高煜琛已经走到了胡同里，找不到任何出路了。
往后退一步，或许事情会越变越好。
他的离开会让高煜琛明白到底喜欢的是谁，也许是徐佳落，也许是他陆一辰。总之他终于可以以陆一辰的名字活下去了。
他愿意让别人叫他陆一辰。
“我有个条件，对你来说并不难。”
徐佳落朝陆一辰看过去，笑着说：“说吧。”
“你能不能不再作弄高煜琛？”
“能，我现在哪有空去管他，我自己还有好多事呢。”徐佳落想到他的爱人，开心地喝了口咖啡，“成哥跟我说你买房了，也买了门面，要从一千万里面扣。”
陆一辰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手镯：“这个手镯是高煜琛送给我的，我想留着。”
“既然你这么好说话，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房子店铺我都给你，手镯也给你，一千万照样给你。”徐佳落说。
若是以前，陆一辰肯定会兴高采烈，现在他宁愿一分钱都没有，也想和高煜琛在一起。
爱情就是这么奇怪。
陆一辰垂着头不说话，拿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徐佳落见他的手在颤抖，眼圈越来越红。
他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更何况让一个人分手有多痛苦，他是知道的。
“那我先走了。”陆一辰声音细弱，拿过拐棍，借着棍子的力量站了起来。
他的背影很单薄，徐佳落忽然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心软了，叫住他：“哎，你先别走。”
“还有事吗？”陆一辰回头问。
“给我一个月时间，等我处理好我的事以后，你可以去找他说明真相。”
陆一辰看他很认真，甚是震惊：“你愿意让我和高煜琛联系？”
“我得先把我的终身大事弄好，之后你随便，我不会参与你们之间的事。”
“谢谢，谢谢……”陆一辰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徐佳落忍俊不禁，露出了陆一辰没看过的灿烂笑容：“你这人怎么那么容易满足？傻了吧唧的。”
他起来朝楼上走去，不忘加一句：“你这个发型我是真不喜欢，一看就是受，赶紧换了吧。”
“你再强势，不也是吗？”陆一辰笑说。
“打死我也不会弄这发型。”徐佳落扬着笑脸，“对了，你为什么叫陆一辰？”
陆一辰一愣：“叫什么有讲究吗？”
“赶紧走吧，困死了。哎，对了，把你穿过的衣服和内裤全都带走，我一样也不喜欢。”徐佳落摆摆手就告辞了。
陆一辰觉得人是需要相处的，越是相处下来越会发现每个人都有另一面。他现在倒是觉得徐佳落是他的贵人了。
他出去后，李成在门口候着：“少爷没为难你吧？”
“还算好，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没人情味。”陆一辰来时心情低落，现在倒好了不少。
虽说要提出分手，但一个月后他可以重新去追求幸福，那时才是属于他陆一辰的人生。到那时，即使高煜琛不喜欢他，他也不会遗憾了。
他们开车出了大宅，看到高煜琛在大门口等着。他依然是一身西装，外面是风衣，整个颀长的身体倚靠在跑车车头上，手里掐着烟。
一如既往的有魄力，魅力永远在他的周围散发。
李成停下来车，高煜琛便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陆一辰推开副驾驶的门，拄着拐棍下了车。
“你也不老实在家待着。”高煜琛面色平淡，不顾别人的眼光，一把将陆一辰横抱了起来，然后往自己的跑车走去。
陆一辰讪讪地偷瞄了眼李成：“我可以走的。”
“腿走废了正好，哪都不用去了。”高煜琛将陆一辰塞到了副驾驶，继而上了主驾驶，全程看都没看李成。
李成不得笑了：“这得告诉宁宁。”
车开走了，陆一辰盯着高煜琛的侧脸，心里一万个舍不得，说：“煜琛哥，咱们不回家行吗？”
“不回家去哪？”
“咱们去你那个独居的家行吗？我想单独和你待几天。”以后的事会发展如何他不知道，陆一辰只知道时间是多么的宝贵。
高煜琛瞥了他一眼：“那就去吧。”
他们去了公寓楼，陆一辰每天的事情就是黏在高煜琛身边。高煜琛渐渐发现他很奇怪。以前的他爱笑爱说话爱跟他闹，现在就是盯着他不说话，眼里总是露出一万个不舍。
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搂着，不然会喊一些奇怪的梦话。这种感觉令他惴惴不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这天早晨，高煜琛给陆一辰拆开了纱布，里面的肉皮已经在愈合了，他上了药，又重新包扎。
“煜琛哥，我们喝杯咖啡？”
“想喝了？”高煜琛看他笑。
“嗯。好久没喝了。”陆一辰拽过拐棍，“你这不是有咖啡机，我去磨咖啡，我调的咖啡最好喝。”
没有工作扰乱心情，每天吃饭、聊天、睡觉，有时窝在一起亲热，这样简单的生活高煜琛倒很喜欢。他怕陆一辰摔到，一直在他身后保护他。
陆一辰调制了两杯香浓的咖啡，然后和高煜琛窝在沙发上聊天：“煜琛哥，你能讲讲我们小时候的事吗？”
他想知道徐佳落和高煜琛小时候有多好。
“你小时候吗？有什么可讲的，等你想起来自然就知道了。”
“你讲，我想听。”
陆一辰坚持，高煜琛笑了：“你小时候真的特别黏人，黏得我烦死了，每天跟在屁后煜琛哥，煜琛哥地叫着，叫得让人心烦。”
“骗人吧，二哥他们都说我们小时候好，说你可宠着我了。”陆一辰说。
“那是宠吗？只是多照顾你一下吧。”高煜琛抿口咖啡，说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
之后又说起了那个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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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冬季的午后，日光泛白，大片大片地洒在雪地上。高家每年圣诞节都会聚在一起吃团圆饭，今年徐家也要来一起聚会。
他们来到高家的时候，高家人都在门口迎接。
小小的徐佳落跳下了车，高兴地叫着：“伯父伯母好，哥哥姐姐们好。”
“哎，这孩子笑起来可真好看。”高夫人笑不合嘴。
他双手抱在胸前，好像怀里藏着什么东西，然后乐呵呵地朝高煜琛跑去：“煜琛哥。”
高煜琛温柔地笑了下，蹲下身，徐佳落就直接扑到了他怀里，他便竖抱起徐佳落。十四岁的高煜琛已经长得很高大了，把怀里的徐佳落显得很小一个。
老大回头看了眼走远的两个人，说：“佳落很喜欢老三。”
“是呢，老三有什么吸引他的。”老二小声说。
徐夫人和高夫人笑了笑，说：“这孩子，一大早起来张罗着找你家老三，不让来就生气。”
“他爱来你就让他来呗，我家人都喜欢佳落。”高夫人说。
高煜琛抱着徐佳落去了花房，刚一落地，徐佳落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水晶球，水晶球里面是圣诞小屋，整个球内飘着雪花。
他送到高煜琛面前，开心地说：“煜琛哥，圣诞节快乐。”
高煜琛一愣，蹲在他面前看水晶球：“只送给我？”
“嗯。”徐佳落重重地点头。对于他来说水晶球是个宝贝，对于高煜琛来说这水晶球有点幼稚，但还是高兴地收下了，因为其他的兄弟都没有。
“谢谢。”
“爸爸说这个水晶球会随季节变化呢，我也留了一个。”徐佳落声音清脆，“煜琛哥，还有几天我就七岁了。”
“呦，又长大了一岁。”高煜琛笑着揉了他的头发，“你得多喝牛奶，这样才能长得高。”
徐佳落撅嘴：“我不爱喝牛奶，我妈妈天天让我喝，我都偷偷倒掉。”
“你不想长成煜琛哥这样高？”
“想。”徐佳落一脸单纯地看着他，“那要怎么长？”
“每天睡前喝杯温牛奶，很快你就变成我这么高了。”高煜琛看他认真的在思考，不禁笑了出来。
小孩就是好骗。
当天晚上徐佳落没有走，高夫人给他找了房间，可是怎么睡也睡不着，就抱着枕头去了高煜琛的房间：“煜琛哥，我能和你睡吗？”
高煜琛在看书，放下书说：“怎么？睡不着？”
“嗯，换了床睡不着。”徐佳落抱着枕头扑到了高煜琛的怀里，“眼睛困，大脑不困。”
高煜琛被逗笑了，抱着他去了卧室，结果徐佳落刚上床，就整个人趴到他身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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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辰不敢相信徐佳落可以那么可爱，那么黏着高煜琛。听完之后，醋意大发：“你干嘛那么惯着我？爱睡不睡，你就应该把我扔出去。”
高煜琛好笑：“还不是你黏着我，我才没招。你知不知道，在那之后，你自己备了一套睡衣在我房里，还备了一双小鞋，把你最爱的玩偶都拿来了。”
现在想想，徐佳落小时候怎么那么可爱。只是在七岁那年，一场大病让那么可人的徐佳落再也回不来了，看他就烦，那套睡衣也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那个水晶球呢？你之后那么烦我，是不是扔了？”陆一辰十分希望被扔了。
高煜琛顿了顿，这个男人竟然不好意思了：“没有，被我锁在了柜子里。你也没提过，我不大好意思拿出来。”
他以为陆一辰会高兴，结果陆一辰整张脸都黑透了，拿过拐棍，撑起来走了。
“怎么了？难不成你希望我扔了？你就这么烦以前的你？”高煜琛懵，追了上去。
“啊，我超级烦六岁时候的我。”陆一辰酸酸地说。
超级烦六岁的徐佳落！哼，小小年纪就知道撒娇，找人宠。
粘人精。
“你让我看不透。”高煜琛感慨。
“不需要你看透，你只要记得你喜欢现在的我就好，六岁的我赶紧忘了。”陆一辰撇嘴。高煜琛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在那张小嘴上亲了一口。
“只要你是徐佳落，我就喜欢。”
这句话彻底刺痛了陆一辰的心，脸色大变：“如果……我不是徐佳落呢？你还会喜欢我吗？”
高煜琛没明白他的意思，不是徐佳落也不可能长成这样啊？
“不是徐佳落，我为什么喜欢你？”
陆一辰顿时心冰凉，抿了抿嘴唇，进卧室了。
若是这样，他就算争取了，高煜琛喜欢的还是徐佳落……他陆一辰算什么？只是借着人家名字得到了爱。
那天晚上，陆一辰做梦梦到了高煜琛和徐佳落小时候。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去接高煜琛放学，还有圣诞节。梦中的画面和高煜琛跟他描述的一模一样。
十四岁的高煜琛，六岁的徐佳落，在他梦中竟然是那样年轻。甚至他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他好像就是徐佳落。
他还梦到了高煜琛没有说过的画面。在圣诞节后，徐佳落每天晚上会冲妈妈要一杯温牛奶，不爱喝也坚持喝，只因为高煜琛的话。
陆一辰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眼前是高煜琛的睡容。
梦里太过真实，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越想这个梦越奇怪。
按理说他没看过十四岁的高煜琛，怎么能梦出来高煜琛的十四岁，那样年轻，那样有少年气息。徐佳落喝不喝牛奶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从小养成了喝温牛奶的习惯。既使穷，他偶尔也会买牛奶喝。
为什么喜欢喝牛奶？他从来没有印象。
为什么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他也不知道，他脑海中的记忆都是在福利院，那时的他好像是七岁。小峰说他是被院长捡回去的孩子。
他被捡回去的那天是大雨，他的记忆也是从那个福利院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