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前尘
……
最终, 敖斐还是没能动手, 他被原末生拉硬拽的弄出了宴会厅。
原末到底还是心存顾及, 不想因为自己的事, 毁掉别人的庆功宴。
临走前，他向王勇表达完自己的歉意之后，目光冰冷的看向一脸阴狠望着他的赵宝坤，说：“赵宝坤，三天之内，请你把以前污蔑我的事情向学校澄清, 否则,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这话说得无比郑重, 而赵宝坤却只是面露讥讽，说：“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小市民, 还想让我付出代价？”
原末冷笑一声, 也不再多言，他拖着又想上前动手的敖斐，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快速离开了宴会厅。
一直走到停车场, 敖斐才气愤地甩开原末，说：“你为什么总是拦我？那个人族敢乱说话，就要做好被我打成残废的准备！”他说着, 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
他是为了谁啊？如果不是那人对原末恶言相向，当他很愿意理会那只黑皮吗？结果眼前这人不光不感激，居然还不断阻拦他！
原末连忙安抚他：“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其实我的心里也恨不得打爆他的狗头, 可是，那毕竟是人家顶峰娱乐的庆功宴，人家好心请我们参加宴会，如果我们不管不顾的和赵宝坤打起来，那不是承心让人难做吗？”
敖斐听了他的解释，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但他仍旧用控诉的眼神看向原末，继续说：“那你也可以好好跟我说啊，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把我拖走，我多没面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之中你才是当家的那个呢！”
原末：“……”
他顿了一下，觉得敖斐这话里的意思有些怪怪的，居然让他听着听着，耳朵尖就有些发烫了……
天太黑，再加上原末低着头，以至于敖斐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仍旧满脸气愤的瞪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原末只好结结巴巴的开口了：“我、我这不是怕你太气愤，听、听不进去我的话吗？要不……要不你考虑考虑，以后脾气改好一点儿？”
敖斐脸一黑，有些不服气地说：“我脾气还不够好？要是换成别人三番四次的阻拦我，我早送他去轮回转世好几次了！”
原末：“……”
他汗了一下，想了想，觉得敖斐对自己确实已经十分优待了，只好说：“那行吧……以后我有事尽量和你商量，不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不过……我劝你的时候，你也要听啊，不能假装听不到。”
“我什么时候假装听不到你说话了？”敖斐条件反射的犟嘴，完了又转换成一脸兴奋的表情，问，“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黑皮？”
提起赵宝坤，原末的脸色就又沉了下去：“我已经给了他机会，只要他三天之内愿意向学校澄清，我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敖斐兴奋的表情一垮，觉得原末实在太心慈手软了：“你这是白费心机，那只黑皮坏得很，怎么可能会这么做？”他说完，又一脸八卦地凑过来，问，“那只黑皮对你做什么了？你说他污蔑你，要他澄清，他污蔑你什么了？跟你后来找不到工作也有关系？”
原末听敖斐询问他和赵宝坤的过节，正想说话，结果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脑中灵光一闪，再次想起了那个困住自己许久的老问题。
原末皱着眉头看向敖斐，问：“你怎么知道我当初找不到工作的事情啊？说起来，当初你连我曾经在自己的出租屋里说过什么话都知道，手上甚至还有我的画册……敖斐，你真的很可疑。”
敖斐听他这么说，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慌，色厉内荏地说：“我有什么可疑的？是你想太多了。”
原末继续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他：“我们真的从来都不认识？”
敖斐坚定的矢口否认：“不认识！”
原末故意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敖斐看了半晌，直把他看得满心忐忑之后，才故作无奈地说：“唉，其实我也想不起来我们有没有见过……好吧，看来我们是真的不认识。”
敖斐闻言，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刚刚真是吓死他了，还以为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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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开着租来的车回到收容所之后，原末就等着看赵宝坤在这三天的反应，虽然他也认为这人不可能会主动向他道歉，但既然说了会给对方一个机会，他自然会等他三天。
敖斐非常好奇原末和黑皮之间的关系，又凑上去问。
如果是在几个月之间，有人追着问原末这件事的原委，原末一定会感觉难堪和气闷。
然而几个月之后的现在，他已经可以很平静的去面对它了。
……
那是大约半年之前，原末还只是一个单纯的大四学生，临近毕业，所有的大四生都在为将来的工作奔波烦恼。
而与其他同学不同的是，原早早就收到了国内好几家公司递过来的橄榄枝，所以在其他同学忙着准备各种面试时，他还有心情跑网吧开黑。
那天同样如此，因为嫌弃自己宿舍的网速太卡，原末照常跑到附近的一家网吧打游戏直到深夜，结果晚归的途中，竟然无意中听到了有女生呼救的声音。
那声音哭得声嘶力竭，让人一听就心生不忍，原末自然也不例外。
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在一个巷子里发现了一个被人堵在里面动手动脚的女生，那女生身穿一件他们学校的文化衫，哭得泪眼婆娑，显然是校友。
她一见有人来了，就仿佛看见了救星一样，更加大声的求救。
原末本来就是过来救人的，现在看到受害者是自己学校的校友，更加不会不管。
一直在纠缠女生的小流氓此时也终于发现有人过来了，他转过身来，周身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味，明显喝的不少。
对方醉醺醺的警告原末：“这儿没你事儿，赶紧滚，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
原末没理会他，径直上前去拉那个明显已经被吓坏了的女生，想带她走。
那混混见状，骂骂咧咧的抄起一块砖头，冲上来就往原末头上砸。
原末被他惹恼了，推开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生，就跟对方打了起来。
混乱中，原末被对方用砖头在身上砸了好几下，疼得他直冒冷汗。
不过他也成功的反击了对方，那个混混被他打成了猪头不说，最后还哭爹喊娘的直接躺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原末这才停了手，丢下哭号不已的小混混，带着早就被两人吓得不敢再哭的女生离开了巷子。
不过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这个故事也只能算是一个挺俗套的英雄救美，下面要再接着发展下去，那估计就是一部妥妥的校园恋爱文了。
可是偏偏就是那么不凑巧，被打的那个小混混不是别人，正是原末他们学院副院长的儿子，赵宝坤。
原末打人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只当是个普通的小流氓。
但他不认识赵宝坤，赵宝坤却认识他呀！
两人同在一个系，原末算是他们学院里的名人了，平时各种设计大赛没少参加，还获得过好几个国内新生代建筑师设计大奖，算是风云人物。
赵宝坤却恰恰相反，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不说，平时在家里，还动不动就被自己当副院长的父亲拿来和原末对比，经常被批得一无是处，早就对原末怀恨在心。
再加上这一次被打，于是新仇加旧恨，赵宝坤做出了一件让原末做梦都想不到的恶心事。
尤其是当他第二天一大早，被学校的领导和副院长单独叫到办公室时，面对着着那一张张或质疑或惋惜的脸，还有那一句尖锐的“你真的趁着与赵宝坤同学发生冲突时，拿走了他的翡翠挂坠吗？”时，他打从心底里泛起一股反胃的冲动，几乎要把刚吃下去的早饭全吐干净。
据在场的领导说，赵宝坤有一枚市价好几十万的翡翠玉观音，从小就带着。
但昨天晚上他因为一些误会，与原末产生了分歧，原末不光打了他，居然还趁着他被打得神志模糊的时候，偷走了他一直挂在脖子上的这枚玉坠。
虽然打架的事情搁在平时也是要被处分的，但是在价值数十万的翡翠观音面前，这件事却被在场的领导一笔掠过，没有多提，只着重的调查玉坠的去向。
毕竟相对于两个男学生打架斗殴，偷窃他人财务的性质更加恶劣和严重，一旦被宣扬出去，会对他们学校的声誉造成极大的打击。
说出之前那句问话的，正是副院长，同时也是赵宝坤的父亲。
也不知道赵宝坤回家都跟他说了什么，这个以往见到原末都会面露和煦笑容的中年男人，如今看向他的目光中竟是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鄙夷，与对自己识人不清而产生的懊恼，就仿佛原末此刻已经罪证确凿，的确是个盗窃犯了似的。
而在场的其他校领导，说出口的话语虽然没有他这么直白，但是意思却是差不多。
有的人甚至还暗示他如果真的拿了，最好赶快交出来，这样学校还能对他从宽处理，不然闹大了之后谁都没法收场，要知道，几十万的涉案金额，已经已经够判十年刑了。
一群人对着原末，或苦口婆心，或恩威并施的劝解着，想让他主动交代罪行，争取从宽处理。
原末在一群人的逼视下，气得浑身都在微微的发着抖。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手打了一个对女生耍流氓的混混，结果对方不光是他们系副院长的儿子，还顺手栽赃了一个偷窃的罪名给他。
“我没有偷拿他的玉坠，连见都没见过。”原末努力的维持着理智的冷静，一字一句的说。
“可是赵宝坤同学说的确是你拿走的。”副院长冷冷的看着原末，低沉地嗓音里透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他说他当时虽然被你打得意识有些模糊，但却清楚的感觉你从他脖子上拽走了挂坠。你说不是你拿的，你有证据吗？”
“那老师，赵宝坤同学说是我拿的，他有证据吗？”原末气得两眼通红，却仍旧努力的为自己辩解，“只凭他模棱两可的自说自话，那可不算什么证据。我愿意和他当面对峙，谁是谁非见了面自然知道。”
在场的其他领导见他这么一脸坚决的样子，原本笃定原末一定是偷拿了玉坠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迟疑，所有人便将目光转向了副院长，毕竟这事要说起来，他们家才是苦主。
结果副院长听了原末的话后，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他冷声质问：“原同学，你知道赵宝坤同学现在在哪里吗？”
原末看了他一眼，问：“在哪里？”
“在医院里！”副院长见原末无动于衷的表情，愤怒地说，“他被你打进了医院，没有办法出现在这里跟你对峙！原末同学，事实上如果不是看在你平时表现优异的份上，我昨天在看到我儿子伤势的时候就已经打电话报警了，根本不会给你这个私下解决的机会！”
副院长话音刚落，旁边一位教务处的老师也帮腔说：“是啊，原末同学，不管你和赵宝坤同学有什么误会，也不应该下那么狠的手。”
其余老板闻言也纷纷附和，你一句我一句的教训起原末来，指责他不该跟同学动手，更加不该趁机偷拿别人的东西。
原末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责气得浑身直颤，他用力捏着自己的指尖，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抖得太厉害。
随后，他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老师们，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偷过任何人的东西！而且你们只说我打了赵宝坤，怎么不说赵宝坤也打了我？我用拳头打的他，他用砖头打的我！昨天晚上我被他砸过的地方疼了一夜，事实上，如果不是你们一大早把我叫来这里，我现在也已经在医院里躺着了！”
原末说着撸起了自己衣袖，露出自己被赵宝坤用砖头砸到红肿发紫的手臂，展示给在场所有人看：“真要鉴定伤情，我跟赵同学谁的伤势更严重还说不定呢！”
副院长目光在原末青紫不堪的手臂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面无表情的撇开了视线。
其他几位老师明显是没料到，原末受的伤居然也这么重，全都露出了一脸的惊讶。
他们是看过副院长手机中赵宝坤的照片的，脸上肿得厉害。
而原末刚一进门的时候，脸上却干干净净，只有额头有点儿细微的擦伤，他们还以为他没被伤到，没想到衣服下的伤势居然这么严重。
这孩子也是真的能忍，都伤成这样了，结果从进门到现在，居然能一声不吭。
一个中年女老师尴尬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说：“这……看上去伤得挺重啊，你怎么没去医院看看？要不我们先送你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原末将袖子重新放下去，说：“昨天晚上回来得太晚，医务室没人……不过老师，这不是主要的。我还得再澄清一下，我跟赵宝坤同学之间没有误会，我们之所以打起来，是因为我昨天回学校的路上，刚好碰到赵同学当街猥亵女同学……”
“你给我住口！”没等原末说完，副院长突然拍着桌子大吼一声，他脸色铁青地盯着原末，怒道，“你偷了东西不承认，还想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是吧？我儿子是什么样我能不清楚？他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为人处事却没什么毛病，由不得你在这里污蔑造谣！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把你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