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送别时

　　路小磊人生头一回玩得这么疯, 等到精疲力尽被楚笑抱上楼的时候他还闹着要洗澡, 真进了家门却一扭头就睡得跟个猪一样, 睡之前他似乎想起自己有什么相当重要的事给忘掉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头昏脑涨地坐在床上被人一口一口喂着白粥的时候, 他还是没想起来。

　　楚笑看着他那一副纵欲过度身体仿佛被掏空的样子，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任劳任怨地干起了伺候人的活来。

　　路小磊昨晚本来就是属于酒后乱性，今天早上遭受着宿醉与纵欲的双重折磨，整个人像是散了架又被人重新装起来的一样，每个关节都像是酸的。

　　饶是这样起床的时候还是不老实，瞧着楚笑带着一身清凉的露气就知道这人又是起了个大早，心里那点不平衡顿时又发作起来，非要自己起来喝。

　　谁知刚起身就是一个趔趄, 后面不可告人的地方火辣辣的, 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

　　楚笑这人什么都好，在床上温柔缱绻, 很舍得在前戏上下功夫, 经常把路小磊磨得自己都受不了了催促着对方进来，但是这种漫长的前戏也就决定楚笑一旦进入正题就跟放飞了自我一样, 又狠又凶，跟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人很不相同。

　　虽然路小磊对他这点在床上的凶狠很是受用, 但是之后的日子就比较难受了, 比如现在。

　　眼见着路小磊连床都起不来，楚笑也只好靠在床边上一点点把粥喂给他，路小磊跟个大爷一样被伺候着却还是不老实, 瞧着楚笑做事一丝不苟的样子又皮痒起来，刚喂了一口粥咽了下去，朝着楚笑那白玉一样的脸颊就是一口，连带着嘴角一点米糊糊也蹭到楚笑脸上去了。

　　看着楚笑冷不丁被人轻薄了，他就开心了，相当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又动到身后那地方，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哭爹喊娘。

　　路小磊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是有病，明明从前时候就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记得小时候为了路小淼被小混混开了瓢，都是自己一声不吭去医院缝针，因为不敢找人借钱让家里知道，所以连麻药都没舍得打，缝针的时候痛得厉害了就自己掐自己，眼泪都没掉一颗，缝完针之后找人借了顶帽子就这么回了家。

　　这么一个被打得头破血流都不会哭闹的人，怎么跟楚笑在一起之后就呈现出痛阈值下降的情况，一点小伤就觉得委屈得很，非得让楚笑把他哄舒坦了才行。

　　时至今日他算是知道哪些装病求关注的熊孩子是个什么心理了。

　　楚笑冷不丁被啃了这一口显然也是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路小磊捂着腰倒在床上直喊痛，顿时觉得哭笑不得，赶紧又把人抱在怀里揉。

　　揉了一会还不算完，路小磊说自己粥没吃饱，要楚笑继续喂，趁机又狠狠揩了一把油才算完。原本楚笑是心疼他累了，到最后却像是被流氓欺负的良家妇女一样。等到楚笑被他便宜占得差不多了，这粥也喝完，路小磊正心安理得地伸出个手让楚笑给他擦。

　　“我说你这样其实挺不好的。”路小磊喝了粥来了精神，竟然一本正经地当起纪律委员教训起楚笑的言行来。

　　楚笑听了，手上的动作不停，抬头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那路少有什么高见？”

　　路小磊被他瞟了一眼，心里一点不心虚：“你老这么将就我，很容易把我惯得无法无天，以后生活不能自理了怎么办？”

　　合着刚刚跟大爷一样享受楚笑服务的人不是自己来着。

　　楚笑看他一眼，路小磊也不觉得心亏，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对方的服务。

　　“你要真离开我就活不了就好了。”楚笑叹口气，相当忧伤的样子。

　　“哼哼，这就要看你对我是不是一直这么好了。”路小磊乐了，一把捉着楚笑的下巴把人勾起来：“说实话，是不是心里老早就打的这么个算盘？啧啧啧，楚笑你这人心眼怎么就这么多呢？”

　　楚笑那张白玉一样的脸上忽然就露出一个笑：“那你喜欢不喜欢？”

　　他本来面相就好，被路小磊捉着下巴由下而上看人本来在气势上就弱，可是这样眯着眼睛一笑，又像是故意在勾引人一样。

　　路小磊哪里受得了这一眼，瞬间脸就红了，手上像是捉着一块滚烫的炭一样，瞬间就丢开了，往后退了一点，指着楚笑道：“你你……不准对我这么笑。”

　　楚笑乐了：“为什么不能。”

　　“我说不行就不行！”路小磊吼了一嗓子：“太不检点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脸红到了耳朵尖，整个人炸毛了一样，身子还在往后退。

　　眼看着人就要掉下床，楚笑赶紧一把把人薅到自己怀里：“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路小磊被人搂在怀里，这才安静下来。

　　周末早晨的时间是安静的，整个城市好像还在沉睡中，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空气里一点点尘埃都能够看得见。

　　偶尔有轻微的钢琴声飘进来，应该是楼下的哪家小孩大清早被逼着练琴，叮叮咚咚几个音符，半天不成调子，路小磊凝神听了半天，才听出来是一首《梦中的婚礼》，只是小孩的手法相当不熟练，第一段弹得磕磕绊绊的，半天没能进入下一段。

　　到最后似乎是泄了气，钢琴声就这么停了下来。

　　路小磊在楚笑的怀里听完这段不成调的曲子，一时竟然也不想动了。

　　被阳光照着的被子散发出满足的气味，刚刚有食物填充的胃很是满足，而被楚笑抱在怀里，心里也很满足。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

　　“真可惜。”路小磊被抱了一会，忽然道。

　　“怎么？”楚笑回他。

　　“咱们虽然是没见过了家长，但是没办法领证，也没办法有孩子。”路小磊在他肩头蹭了蹭：“我从前还想着如果自己有了自己的小孩要教他打架弹琴来着，现在看来是没希望了。”

　　楚笑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路小磊显然也感觉到了对方的僵硬，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赶紧安慰他：“不怕不怕，没办法领证就算了，咱俩反正现在是人尽皆知，在社会学上来说也算是领过证了，至于孩子——路小淼不是还能生嘛，等她以后结了婚如果生的多，咱俩过继一个不就完了，都一样的。”

　　他拍拍楚笑的肩膀。

　　“不会的。”楚笑忽然道。

　　路小磊不大明白：“什么？”

　　“我们……会有机会结婚的。”楚笑道。

　　路小磊想了想，觉得楚笑的意思可能是出个国到拉斯维加斯之类的地方去结个婚什么的，便嘿嘿一笑：“虽然出国是有点麻烦，那也行吧，都听你的。”

　　他难得这么乖巧地听从楚笑的安排，即使是错会了楚笑的意思，楚笑也不想继续多说，只是静静地，把人抱得更紧了。

　　关于这件事，路小磊说完也就算完了，以为就这样了。

　　过了一段时间，在东区工程已经彻底竣工，进入紧锣密鼓的招商工作中的时候，宋子峰也要走了。

　　他在此之前已经在各种各样的送别酒会中被各方势力告别过一遍了，等到真的走的时候，路小磊差点把这事给忘掉了。

　　这段时间因为一直忙着东区招商的事，已经将近有小两月没见过那臭小子。

　　在机场送人的时候，他差点没把人给认出来。

　　宋子峰这两个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人瘦了不少，原本的板寸长出来了些，半长不短的刘海耷拉在眼前，一双下垂的狗眼睛看人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带了点锐利。

　　在换登机牌的时候路小磊悄悄问了楚笑一下这事，但是楚笑只是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一边的方璐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一边强忍着泪水，一边又叮嘱宋子峰东西拿好云云，恨不得自己也能跟着上去。

　　“那边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公寓，还有两个照顾你起居的佣人和司机，你放心，不会跟你住在一起，只是负责打扫做饭和接送……你记得经常回家看看——实在不行我让阿笑找人给你批一条航线，弄架飞机专门给你用。”

　　方璐心里难受极了，一边实在不舍得，一边又知道孩子总归是有这么一天的。

　　宋子峰今天倒是没嫌他妈烦，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甚至还能温声细语地宽慰他妈两句。

　　“好好上学，回来之后到路氏来帮我，那时候绝对没人敢拿学历这事挤兑你。”。路小磊踮起脚狠狠抱了抱宋子峰。

　　小孩原本介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臂膀此刻已经有了厚实的肌肉，尽管还不算很明显，但是相信要不了几年他也将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男人。

　　“我看那时候他可瞧不上你们路氏了。”站在人群里的方瑂尖酸刻薄地来了这么一句。

　　她如今不敢对路小磊使手段，只能偶尔尖酸刻薄两句，路小磊只当她是放屁。

　　宋子峰对路小磊笑了笑，他笑容里还带着原本的阳光，十分感染人。

　　他说：“谢谢你，小磊哥。”

　　等到要进海关的时候，宋子峰忽然回了一下头，似乎在人群里找些什么，但是显然是没找到的，因为那双眼睛里的光很快便黯淡了下去。

　　他最终只是朝着那些在外面送别的亲人们挥了挥手，道了再见，然后转身进了海关。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只是告别了一段少年时期，进入了另一个不同的阶段罢了。

　　成长这件事，也不过就是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