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穿女装

　　宋子峰有点没搞清楚目前的情况, 呆呆地站在楚笑后面, 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买了票却不小心走错影厅的人。

　　发生的每一件事他似乎都能看懂, 但是结局, 始终不可预料。

　　郑华阳缓缓回头，此刻光头上已经被枪口抵出了一个浅浅的印记, 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季先生，是我给你的报酬不够高吗？”

　　眼前的人手上一把格洛克，鸽血石仿佛一滴挂在指尖的鲜血，凤眼眯起来的样子，锐利无比，他说，“自然不是, 郑老板给的价钱, 比一般市场价还高三成不止。我一个拿钱干活的人，怎么会不心动？”

　　郑华阳：“那你这是？”

　　“自然有人给的条件, 比你还诱人了。”楚笑一脸好心地帮他答疑解惑。

　　“——是你。”郑华阳开口。

　　“承让了。”楚笑十分谦虚。

　　郑华阳回头看着季成泽：“你不怕传出去坏了道上的规矩, 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你季先生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家伙。”

　　季成泽笑：“你死了，自然就不会了, 再说了，要是论先来后到, 楚老板, 在你前面，所以，我不算两面三刀。”

　　郑华阳：“所以一开始你就是楚笑的人？不对啊, 我调查过你，你根本不可能会跟楚笑有接触，因为这我才敢放心用你。”

　　季成泽拿枪的手很稳，听了这话，回头瞟一眼楚笑，叹口气：“那只能说明，你功课做得，还是不到位。”

　　郑华阳叹口气：“所以说我现在就算说临时要给你涨价钱，你也是不会临阵倒戈了？”

　　季成泽：“您可以试试。”

　　郑华阳冷笑：“你真的认为我手上没人了吗，我告诉你，除了你带过来的那几十号人，我还安排了一批人在周围待命，你真的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

　　他说完，沉声高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傻了吗？”

　　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只有站了一排的黑衣人。

　　郑华阳终于慌了，不顾脑袋上顶着的枪回头狠狠盯着季成泽，阴鸷的眼里透出怨毒：“我的人呢？”

　　季成泽：“毕竟不是专业的，该收买的收买，收买不了的，自然已经处理了——郑老板，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要准备送您上路了。”

　　他说着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好像这件事很无趣的样子，回头看着楚笑：

　　“就这么个货色，你干嘛非得让我从I国赶过来，害得我半年的度假计划泡了汤。”

　　楚笑淡淡一笑：“是我的不好。”

　　郑华阳冷眼看着这两人对话，心里知道自己今天恐怕在劫难逃，他盯着楚笑，企图垂死挣扎：“你们不能杀我。”

　　楚笑挑眉，有些好奇：“为什么？”

　　郑华阳道：“你不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你不想知道东区当初那个豆腐渣工程所获得的钱最后流向哪里？你杀了我，你什么都得不到……”

　　楚笑冲他狡黠一笑：“我知道。”

　　郑华阳顿时闭嘴，审视着楚笑，仿佛在评估着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最后，他摇头：“你在骗我。”

　　楚笑叹口气：“楚某一向不爱说谎，怎么大家都不相信我呢？”

　　说完，一脸委屈地摸摸鼻子。

　　季成泽听完不禁露出恶劣的笑，一边调侃道：“什么原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楚公子。”

　　说到这，一边一直站着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低下头，细弱的肩膀抖动得厉害。

　　楚笑听了这话看了他一眼，无奈极了，转头看着郑华阳，决定还是干正事：“你上面那位是谁，我一早就知道，不过今天杀不杀你，却是您自己说了算。”

　　郑华阳一听自己还有活路，赶紧道：“什么意思？”

　　楚笑道：“你要是愿意站出来指认那位，做一个污点证人，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郑华阳听了，目光闪了一闪，在二人之间逡巡，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利弊，最终叹口气：“好吧，我答应你。”

　　季成泽却没动。

　　郑华阳急了：“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笑眼角弯弯，但目光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您回答得这么爽快，倒让楚某有些怀疑你的诚意了。”

　　郑华阳盯着楚笑，眼里的恨意仿佛一柄淬毒的刀，狠狠剐向楚笑，他最终开口：“那贱人手里的东西，只是一半，另一半，在我一处房产的地下室里。”

　　楚笑点头：“谢谢合作。”

　　说完冲季成泽点点头，顶在郑华阳脑门上的枪，这才缓缓拿了下来。

　　季成泽有些惋惜：“闹了半天，血都没见，楚公子你这人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楚笑苦笑：“能和平解决所有矛盾，是楚某一直以来的夙愿。”

　　就在二人说话之间。

　　没人看清楚失去生命威胁的郑华阳是怎么出的手，等到所有人已经看清楚的时候，他手上一把折叠刀已经横在了少女纤细的脖颈上。

　　“都他妈不准过来！”

　　歇斯底里地一声吼叫，众人意识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

　　少女一声不吭地被郑华阳从后面用手臂仅仅勒住，细弱的身子瑟瑟发抖，手上死死抱住密码箱，好像能从里面汲取一点安全感一样。

　　“都他妈是你这个贱人！”郑华阳狠狠勒住少女的脖子：“老子对你不好吗？让你吃香喝辣，让你穿金戴银，花了大价钱捧你！结果呢？成天冷着一张脸，笑都懒得冲老子笑，稍微对你动点手就他妈给老子跑路！”

　　他越说越气，恨不得直接将手中的脖子拧断。

　　楚笑此刻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了，目光里已经全然是冰冷的杀意，他盯着郑华阳，声音冷冽如冰刃：

　　“郑伯伯，你这是什么意思？”

　　“鱼死网破的意思！”郑华阳狠狠回道：“老子今天落在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手里是我气数已尽，但是你们也别想好过，这女人，和她手里的东西，老子都不会交给你们的！”

　　楚笑眯起眼：“你想怎么样？”

　　“你瞧见我身后这座教堂没有？”他回头看了看那座貌不惊人的教堂。

　　季成泽眼里怨毒一闪而逝。

　　郑华阳尤不自觉，继续得意道：“十年前一场大火把这里烧成了灰烬，你猜怎么着？我今天也提前叫人在里面洒满了汽油，我告诉你楚笑，老子临死都不会受你摆布的！你知道那位是谁又有什么用，认证物证你一样没有你能干什么？都他妈吃屎去吧！”

　　他说完，狠狠勒了一把箍在少女颈部的手臂，少女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什么，始终一动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觉得，今天的少女，要比平日里抱着更高一些，可已经被愤怒和恨意蒙了心思的人，已经顾不得这一丝丝的违和感了。

　　郑华阳仰头大笑，收紧了手里的胳膊：“至于这贱人，就跟着老子一起去死吧！”

　　说着，就要把少女往身后的教堂里拖。

　　纹丝不动。

　　郑华阳有些奇怪，而此时，少女终于出声了，清清亮亮的声音，轻松而明媚的：

　　“我说光头大叔，你穷途末路了想找死可以理解，可是把人一个花季少女带上，未免有点太不道德了吧？”

　　声音虽然清亮好听，但绝对不是女孩子的声线。

　　郑华阳闻言愣住了。

　　就在这呆愣之间，有人轻轻巧巧扭过他的手臂，随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阵天翻地覆之后，双臂已经被人反剪在身后，眼前落下了一个黑色的丝状物。

　　——一顶假发。

　　对方的手十分有劲，而且极富技巧，锁关节的手法老练至极。

　　而那个密码箱也在此时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一副闪着淡银色光线的手铐。

　　“说真的，这玩意儿我没怎么用过，总觉得像是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要是弄疼您了您就直说，咱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您看行不？”

　　嘚啵嘚啵一堆废话，黑色皮裙下是一双穿着渔网袜的长腿，线条笔直，骨骼小巧。

　　这样一双腿，在压在男人身上的时候，却似千钧一般稳，隐隐约约，能看待充满力量感的肌肉轮廓。

　　“你不是晴天。”郑华阳艰难地在疼痛中吐出一句话，晴天的声音她太熟悉了，不管是唱歌时的甜美灵动，还是说话时的清冷寂寥，亦或是被他折磨时不得不发出的压抑的呻吟。

　　他自然也是喜欢过这声音的。

　　可此刻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明显不是晴天。

　　那人嘿嘿一笑，语气里满是得意：“我当然不是，谁跟说了是晴天来见你的？再说了，像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小姑娘来冒险呢。还有啊，楚笑那人嘴巴里的话，是一个字都不能信的，大叔你怎么一点不长记性呢？”

　　说完抬起头朝不远处的男人得意一笑。

　　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精致的妆容衬得一张脸有种雌雄莫辩的漂亮。

　　是路小磊。

　　准确的说，是穿着一身朋克少女装束，戴着假发化着妆的路小磊。

　　楚笑远远看着郑华阳被制服在地，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回之一个微笑。

　　宽厚，温柔，像是阳光下碧波荡漾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