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相见欢
楚笑到家的时候路小磊正穿着一身居家服窝在沙发上上对着一堆资料抓耳挠腮, 一脸的苦大仇深。
此刻他左手边摆着一台笔记本, 右手边厚厚一叠文件, 手上时不时拿着笔在上面勾画。
楚笑发现他有一个习惯, 就是遇到问题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咬手指，一双形状姣好的手指上却长着十只光秃秃的指甲。
听说, 习惯咬手指的人，多半是在作为儿童的口欲期，因为某些因素导致发展停滞，需要通过某些东西来建立安全感而养成的一种习惯。
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听到钥匙响动，路小磊抬头看过来，眼角习惯性地弯起：“回来了？”
楚笑点点头，将身上的西装脱掉挂在玄关, 之后直径坐到路小磊身边, 顺手捉过路小磊暴露在外的一只脚腕，熟练地帮他捂起了脚。
他在家时不喜欢穿袜子, 跟个野猴子一样光着脚丫子满地跑, 楚笑很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后来怕他冷就在家里客厅铺了厚厚的地毯。
“怎么又不穿袜子？”他轻轻一笑。
路小磊脑袋埋在资料里半点也不抬：“那玩意束手束脚的不方便。”
“那也没见你说穿衣服麻烦。”楚笑道。
哟呵, 杠精啊。
路小磊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他一眼：“等到哪天人类出现全身长毛的返祖现象, 我会考虑裸奔的。”
楚笑轻笑着附和道：“说得很有道理。”
路小磊哼哼, 极为得意，他这才发现自己一对脚丫子不知在什么时候落在了楚笑的手里。
原本只是极寻常的画面，不晓得为什么, 他忽然就联想起今天早上对方一双手灵活地帮他“纾解”时的画面，再想起路小淼今天早上发给他的邮件。
脸“唰”就红了，他赶紧把脚丫子往回收。
谁知楚笑竟眼疾手快地握着它们不放，抬头看他：“怎么了？”
路小磊眼神飘向其他地方：“我忽然间觉得你提醒得挺对，总是光脚确实不是什么好习惯，我这就去穿袜子。”
楚笑手上不动，回头看他：“怎么今天忽然这么听话了？”
路小磊打哈哈：“哪有，我可是一直对善意的意见来者不拒的。”
见了鬼了，他怎么连看这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看到对方，就会想起楚笑今天早上帮忙时的表情，白玉一样俊逸的脸上依旧是淡然的表情，黑眸深沉如海，还有较平日里略粗的呼吸声和急促的鼻息。
再往下是微微汗湿的脖颈以及从敞开的浴袍里隐约可见的腹肌……
打住。
路小磊不敢再往下想了，再这样下去小小路又要起立了。
他忘了从那一本书上看到的，成年男性每六分钟会性|幻想，只有在忙那事儿时才会停止。
而在对每6分钟幻想一次连续想了6天之后，男人就会需要为此做点什么了。
问题是，他早上才刚刚结束过一次纾解。
而不到晚上他又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幻想。
可怕。
楚笑见他满脸通红一言不发，越发恶劣地凑了上来，带着笑看他：“怎么了？有事瞒着我？”
路小磊赶紧往后退，连连摇头：“我不是。”
“我没有。”
“别瞎说啊——还有你说话就说话，别学那些霸道总裁靠这么近，这种臭毛病要换个暴躁点的女同志妥妥告你性|骚扰了我跟你说……”
楚笑闻言也不动了，定定看着路小磊可怜兮兮地缩在沙发上。
“听说你给季先生打过电话？”
他叹口气，决定主动开口。
“啊？”路小磊一脸懵逼抬头：“就为这事儿？”
楚笑挑眉：“怎么路少还有其他事瞒着我？”
路小磊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您老人家这神通广大的，我哪敢还有什么秘密啊……”说着悄悄舒了一口气，幸好楚笑没发现自己的异常。
他定了定心神，解释道：“这事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么。”
楚笑道：“我感到有些不快的是，路少有事相求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居然不是我，楚某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他顿了顿：“还是说，你因为之前的事还在记恨我？”
鸦睫微垂，白玉一般皎洁的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忧郁。
人长得好看的好处就是，你即使明明知道他在演戏，你还是会忍不住心疼。
然而路小磊不，直接一巴掌呼他脸上：“少来，你那神经强韧得跟钛合金一样的，这就能让你受伤了那你以后也别出来混了，直接去玻璃心呵护中心报道算了。”
楚笑捂着刚刚被打的脸，也不气，反倒腆着脸继续道：“刚刚的确是没有的，但是现在有了。”
路小磊看着对方身残志坚地继续走心，彻底服了：
“兄弟，你这脸什么材质做得，比城墙还厚了，国家需要你这种人才去建设边关，真的。”
楚笑见状，叹口气：“我是说真的。”
路小磊愣了愣。
“或许在你这我的信誉确实已经荡然无存，但是相信我，当发现你不再信任我的时候，我确实是失落的。”楚笑看着路小磊的眼睛，慢慢道。
路小磊看着他。
这人嘴里从来半真半假，他也总是装疯卖傻，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总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什么。
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
“我不是不信任你。”路小磊道。
楚笑看着他，眼里的希望重新燃起，星辰一样亮晶晶的。
路小磊低着头不去看对方：
“我只是觉得吧，这事吧，季成泽去做比你去做更合适，还有啊，你前段时间不是忙吗？我寻思我自己能解决就不用麻烦你了呗。”路小磊道。
楚笑继续看着他。
路小磊实在憋不下去了：“好啦，我知道错了行了吧，下次我一定先跟你说，行了吧！”
他一口气说完，悄悄抬头去看对方。
谁知楚笑却转过头，没有看他了。
好容易下决心去解释，得到的居然是个这种结果，路小磊急了：“喂，你要不要这样啊，我都道歉了，再拿乔就没意思了啊。”
楚笑依旧没看他。
见对方半天没理他，路小磊烦躁了起来，抓抓头发：“算了算了，你滚吧，老子还不稀罕呢。“
谁知对方忽然回身，就着他蹲坐着的姿势轻轻拥住他：
“不是的。”
“啊？”什么玩意儿？这男人气傻了吗？
“我只是觉得，路少不情不愿道歉的样子，实在过分可爱了。”楚笑含着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还有，明明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楚笑道。
路小磊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
楚笑继续道：
“路少你这个人，实在是过分善良了。”
“像我这样的恶人，其实是不值得信任和原谅的，你也实在不用讨好我。”
路小磊愣愣地维持着蜷在沙发里被楚笑抱着的姿势，过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脚有点麻了。
可是他刚刚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因为心里被另一种感觉充满了，其他感官因此变得迟钝了。
好奇怪。
他笑嘻嘻开口道：“谁说我讨好你了？“
路小磊道：“我只是做我喜欢做的事而已，我可告诉你，我要不愿意，天皇老子也不能奈我何。”
楚笑听了，道：“路少威武。”
路小磊笑嘻嘻：“那必须的。”
抱了一会，路小磊实在麻得有点受不了了，推开对方：“你老实交代，这事是不是季成泽那老怪物偷偷告的小状？”
楚笑毫不避讳地点头。
路小磊不认同地皱眉：“我他妈前脚刚下完单他后脚就把这事捅到你那去了，这人未免太不可靠了吧？”
见路小磊急了，楚笑赶紧解释：“我和他是合作关系，二者其中之一受到损害，另一方也会有所影响，相同的，路少你也是如此。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帮你这个忙的原因。”
路小磊恍然大悟：“我说那老东西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我还真当他手痒了想练练手。”
想了想，他忽然跳了起来：“我操，我还答应了他好大一笔好处，我是不是亏了！”
楚笑看他一脸守财奴的表情，有些好笑地赶紧安慰道：“不怕，我之后帮你讨回来。”
“不行！”
路小磊恨恨道：“商人重诺，既然我答应他了就不能反悔。”
楚笑讶然：“那你答应的好处……”
“一码归一码，他帮了我的忙，该给的自然要给。”他将一排银牙咬得咯咯作响：“等着吧，有那老东西求我的时候。”
说完，盯着眼前的资料，笑得一脸奸诈。
楚笑见状，只得苦笑一声。
于此同时，某处的某位老人家毫无预兆地打了一个喷嚏。
身边高大的保镖看了他一眼，关切道：“季先生，这里风大，您要不要先回去？”
“不急。”
季成泽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洁白的手绢，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随即将手绢抛向风中。
“受人之托，总得忠人之事。江湖道义可不能忘。”
他说完，闲适地从凳子上起身，穿着长筒军靴的腿笔直好看，塌在地上的声音沉闷，仿佛恶魔靠近的脚步声。
他慢悠悠地走到一个女人跟前，她此刻被反绑着吊在半空，下面是两米见方的水池，里面欢蹦乱跳着一池的小鱼。
小小的巴掌大小的鱼，跟热带观赏鱼差不了多少，只是这小鱼嘴里长着一排锯齿一般的，锋利的尖牙。
这种鱼，学名叫食人鲳，凶猛而贪婪的食肉动物。
他轻轻凑到她耳边，用歌剧一样的调子轻声道：
“怎么了，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