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装疯卖傻的苏大少

　　一切事情都在以3倍速发展着，短短几天内，订婚的日子就敲定好。

　　苏家急于订婚，是为了拯救江河日下的生意。肖家接受订婚，是为了尽快吞并苏氏荣盛集团。

　　这里面的阴谋，在苏家人中，只有苏晏一个人知道。

　　如果不阻止订婚，苏家很快就会被肖因父子吞得一干二净。到时候，苏老先生按照剧情再一跳楼，苏晏自知必然走上原主的老路。

　　原主那个软弱温和的受，在婚后过得太惨了，甚至比从前被继母虐待的那10多年更惨。

　　说是肖因的合法伴侣，但在苏晏看来，其实更像玩物。肖因将自身的欲望与对肖漫的敌意，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想想都令人发指。

　　苏晏清楚地记得，剧本上写得隐晦，他便去偷偷翻了原著。

　　原著一看，他这个大好青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一段，简直堪比里番。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苏晏想着即将遭遇的事情，只觉得头皮发麻。

　　前面的司机听了，满脸惊愕地问：“苏晏先生，您在说什么？”

　　苏晏回应：“没什么。”

　　司机不禁朝后看了一眼，颇为担心地说：“昨晚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真危险。要是我遇上绑架，还被人拿枪指着，铁定留下心理阴影。”

　　“心理阴影……”

　　司机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但苏晏满脑子只有这四个字。

　　“对头，就是这样！”

　　苏晏一拍大腿，眼睛一亮，有了新的计划。

　　司机被一惊一乍的苏晏吓得不轻，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打滑：“什、什么？”

　　苏晏瞥向他，下一瞬，骤然横倒在后座座椅上：“我……我……我！害！怕！”

　　司机大哥并不知道后面的是个戏精，赶忙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您别多想……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多嘴提什么枪不枪的。”

　　小车一路开得飞快，到家时，苏晏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在发懵。

　　苏老先生一夜没睡，今早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却看见苏晏像得了癔症一般，眼神放空，看见谁都不说话。

　　“这……这是怎么了？会不会影响后天订婚啊？”

　　继母看见这种状态的苏晏，是家里最高兴的人——如果苏晏死了，订婚搁置，苏家很快就会败落，她的优渥生活也将一去不复返；如果不死，或者回来怼天怼地，又每天都给人添堵。

　　所以，现在这种看起来就很好控制的情况，再好不过。

　　就在这时，苏晏的目光落在继母身上，忽然大声喝问：“你是谁？”

　　继母一惊：“我是你妈……”

　　苏晏听到这话，抄起茶杯就指着她鼻子问：“你骂谁呢？”

　　继母被他的气势吓得气管一抽，差点晕过去：“疯了……你又发疯了？”

　　“你才疯了。”苏晏气势汹汹地说胡话，“我妈早死了，你是爬了我爸床的刘护士！”

　　别看苏晏现在横眉冷目，心里早笑开了花。继母那点小算盘，就差写在脸上了。不给她一点儿教训，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你！”继母一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老公，你看他说的是什么话？”

　　苏老先生轻拍妻子手背，连连叹气：“他小时候被人绑丿架过，回来后性格大变，还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昨晚又遇上同样的事情，一定是受到刺激了。”

　　前一秒还跟一只斗鸡似的女人，忽然偃旗息鼓：“那、那算了，咱们也不能跟孩子计较，请家庭医生来一趟吧。”

　　苏晏一边装疯卖傻，一边仔细观察着女人的神态。

　　听到苏父所言，她的神情不是吃瘪，更不是关心，而是……心虚？

　　电光石火之间，苏晏猛然猜到一个秘密——原主患上选择性失忆症，整个人性格大变，肯定也有继母的一份“功劳”。

　　苏晏眼帘一颤，不知不觉间，把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对一个15岁的孩子下手，不可原谅！

　　下一瞬，苏晏将手中的茶杯砸出去。

　　女人躲得很快，脑袋与玻璃杯擦肩而过，碎成一片玻璃碴。不过，她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被碎玻璃割得满腿是血。

　　而后，继母的尖叫响彻别墅：“杀人了！杀人了！”

　　苏晏冷笑，一双眼睛锋利得像刀子：“刘护士别吵，我妈需要休息。”

　　继母吓得满脸冷汗，坐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你……你……你妈早就——”

　　苏晏一步步走向她，居高临下地问：“什么？”

　　“够了！”

　　苏老先生实在看不下去了，拽开儿子，扶起妻子。

　　“苏晏，你昨晚受刺激了，现在脑袋还不清醒，先回卧室休息。过一会儿，爸爸给你叫医生上门。”

　　“曼珠，你去处理伤口，小心发炎。苏晏这孩子可怜，我们是长辈，就不要计较了。”

　　继母听到这话，哭声更响了：“哎哟喂，我才是命苦的那个人啊！人人都说说后妈难当，我苦啊——”

　　苏晏走向卧室，转身时，眼中流露出一闪即过的笑意。

　　——这样疯下去就对了，闹得苏家天翻地覆，看他们怎么按头订婚！

　　苏晏回到房间，不急不慌地换衣服洗澡，甚至还有闲心挑出青柠味的泡澡球丢进浴缸。

　　昨晚到今早，短短10小时，他经历了太多事情，获得的信息量十分巨大。现在，他需要躲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整理思路。

　　刚才说到以前的绑丿架案，继母的神情有异，明显是慌乱和心虚交杂。

　　苏晏甚至怀疑，或许15岁那年的绑丿架案，也和这个女人有关。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往事的时候，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把后天的订婚典礼推掉。

　　苏晏沉入浴缸里，闭上双眼，放空自己，在温热的水中思索应对招数。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人推开，只听苏父一声高呼：“苏晏，你在干什么！”

　　老人家以为儿子要自丿杀，顾不上脚底打滑，冲上来捞人。

　　苏晏懵了，急匆匆抹去脸上水珠，一睁眼便看见苏父焦急又关切的脸：“我……”

　　苏父半个身子都被洗澡水淋湿，却只顾拽着苏晏：“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这么做？”

　　“我没……”

　　不对，等等……苏晏小脑袋瓜灵光一现，下一刻便突然满脸悲痛：“爸，我想起来了，妈已经走了——”

　　一秒落泪是苏晏的拿手绝活，论演戏，他绝对是专业的。

　　苏晏搂着苏父，泣不成声：“爸，怎么会这样……爸，为什么会这样？”

　　苏父轻拍儿子后背，眼中也闪起泪花：“都快20年了，你还是解不开心结。”

　　闻声赶来的佣人们，看见他们父子面对面抹泪，一时之间，都十分动容。

　　后来，苏晏演得有些上头，居然有些抽离不了角色了。

　　他是一个专业的演员，本来就有很强的共情能力。现如今，他成为了原主，对这一切的苦难，都愈发感同身受。

　　这一天，苏家帮佣们都在传，苏晏的“病情”复发了，自丿杀未遂，哭得那叫一个惨啊。

　　后来，家庭医生带着相熟的心理医生来了。只聊了三五句，苏晏便硬生生把人丢出了门。

　　有位阿姨年过50，有儿有女，听到动静，连连叹气：“这孩子惨啊，从小跟着后妈，能有好日子过吗？”

　　另一个人低声说：“老大姐，这话不能乱说，苏太太还在家呢。”

　　随即就有人“嘁”了一声：“她以前怎么刁难人家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呢。一天到晚在苏老先生面前装贤妻，背后凶的像个鬼。”

　　“你们在说什么？”

　　苏太太突然出现，吓得帮佣们赶忙闭口不言：“背后说鬼话算什么能耐，有本事当面说。”

　　她今天本来就气不顺，苏老先生护着苏晏，她不能发作。现在，这几个人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是了，咱们是人，哪会说鬼话？”

　　“苏太太晚上想吃什么？”

　　“你们别想蒙混过关。”

　　看这架势，苏太太是要拿他们撒火。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丢下一只盒子。只听“呼啦”一声，珠宝翻的满地都是。

　　顿时，冰种玉镯断成了两截，鸽子蛋戒指身首异处。最惨的还属一块极品翡翠吊坠，碎的修补都修不起来。

　　楼上，传来苏晏的质问声：“这是谁东西，怎么能放在我妈的更衣间里呢？！”

　　“刘曼珠？刘曼珠算什么东西，也配登堂入室？”

　　“她趁我妈生病的时候，爬了我爸的床！”

　　“苏！晏！”

　　眼见黑历史被掀出来，继母恼羞成怒：“你这个小畜生！”

　　当女人急吼吼冲上楼时，却又见苏晏换了一副面孔——

　　他拽着苏老先生，仿佛失去了力气，满脸泪痕：“爸，我真的很痛苦，已经快20年了……我一直都很痛苦。”

　　苏老先生实在不忍责备他，只好柔声解释道：“苏晏，你要相信爸爸的人品。在你母亲过世之前，我和刘阿姨没有任何关系。”

　　苏晏惊愕地问：“真、真的吗？”

　　苏老先生的语气坚定又诚恳：“是真的，来，向你刘阿姨道个歉。”

　　苏晏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继母，一步步走过去，气势越来越弱。

　　继母抱着手臂，不咸不淡地说：“后妈难当，我哪敢要苏大少跟我说一句对不起呢？”

　　下一刻，苏晏突然驻足，颤抖着问：“你还会用热咖啡泼我吗？”

　　继母一怔，飞速望向苏老先生：“没有……我没有……”

　　不等她说完，苏晏又问：“你还会像从前那样，扇我耳光吗？”

　　“你还会把我的奖状都撕掉吗？”

　　“你还会把我妈留下的东西都拿给弟弟吗？”

　　“你还会……在下雪天，让我穿短袖出门跑步吗？”

　　这些，都是剧本里提及过的，并非苏晏胡乱栽赃。

　　“我……”女人看见，苏老先生的脸色越来越差，顿时心凉了半截，“你胡说什么啊？我怎么会这么对你呢？”

　　苏晏猝然高呼：“不，你从前就是这么做的。在我很小的时候，你就反复告诉我，我是一个废物，不配拥有奖状，不配拥有苏家的一切！”

　　继母连连摇头，看起来无辜极了：“我知道，你昨晚受了惊吓，现在脑子不清楚。但是苏晏，话不能乱说啊。”

　　苏晏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乱说。”

　　女人跑到苏老先生身边，妄图扳回局面：“老公，你也相信他的话吗？”

　　然而，苏老先生甩开了她的手：“也许，我们该好好谈谈。过去的日子里，你究竟瞒着我刁难了他多少次？”

　　女人连连摇头：“我没有……”

　　女人把心一横，指着3楼围栏说：“如果你不信我，我就从楼上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