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突发事件

　　再一次推掉订婚后, 苏晏一身轻松。他终于能投身于自己喜爱的事业, 认认真真拍戏。

　　随着口碑逆袭，《九鼎殷墟》的收视率节节攀升，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两周后, 他起了个大早，与桐哥驱车前往临市, 拍摄代言宣传片。

　　苏晏来到拍摄棚时, 才知道主题——#你的猫系男友#。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苏晏联想到某个人的设计稿, 眉头一皱，暗道事情并不简单。

　　很快，工作人员送来戒指、项链坠等一套产品，都是今天的拍摄任务。

　　其他的苏晏不太认识, 但男戒上以猫为原型的花纹和碎钻，他再熟悉不过。

　　果真是肖漫！

　　苏晏表情变幻，眉宇渐趋深锁。

　　经纪人一拍苏晏后背, 催促道：“苏晏, 想什么呢？大家都在等你。”

　　苏晏这才回过神, 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开工吧。”

　　苏晏的长相，是与性格截然相反的柔和。

　　不仅轮廓清瘦、骨骼感不强，五官也极为精致, 尤其是眼尾带着一段微挑的弧度, 莫名带来几分清高感。

　　如果他的暴躁脾气能改改，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为了配合“猫系”，苏晏控制微表情, 把握着恰到好处的傲娇感。

　　很多工作人员听说这里有大帅哥在拍照，都悄悄赶来围观，有男也有女：

　　“哟呵，这是哪个明星？”

　　“听说是个108线小透明，叫苏什么来着，最近拍了个挺火的网剧。”

　　“这么好看也不火，天理难容。”

　　“这你们就不懂了，红不红在命不在脸。”

　　“说的也有道理。”

　　…… ……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肖漫出现了。

　　他的出现犹如一颗石子砸入水中，溅起阵阵涟漪。很快，围观群众又被异域浓颜吸引了目光：

　　“这又是谁？”

　　“国外来的男模吧？”

　　“卧槽，这身高直逼188，酸了酸了酸了。”

　　肖漫冲苏晏招招手，又一指墙角的折叠椅，示意在那里等他。

　　肖漫知道，苏晏一定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一定会亲自道一句谢。

　　拍摄任务结束后，苏晏果真来到肖漫跟前：“谢谢。”

　　肖漫放下杂志，笑着说：“既然要谢，就请我吃大餐吧。”

　　人家帮了大忙，请一顿理所当然，苏晏说：“只要你不怕我下毒，就跟我走吧。”

　　阿华哥看见苏晏领着肖漫走出来的时候，惊得差点打翻茶杯：“不是……你们怎么……”

　　苏晏无视他的惊骇，解释道：“我们能接到这个代言，多亏了肖漫先生牵线搭桥。”

　　阿华哥仍处于震惊中：“这、这样啊。”

　　苏晏又说：“我们该请他吃一顿大餐当做答谢，就在这里请。”

　　“外地好……外地好……”阿华哥看出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小声嘀咕，“在外地没人知道你们想吃饺子。”

　　当然，这句话要是被苏晏听到，一定让他当场暴毙。

　　车后座，苏晏与肖漫一直在低语。

　　苏晏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肖漫回答：“因为不想看见你们订婚。”

　　苏晏沐在肖漫的注视下，忽而感知耳根微烫：“没有你的私心吗？”

　　肖漫俯身，在他的耳畔说：“这就是我的私心啊。”

　　小烟嗓在耳畔炸开，犹如羽毛撩拨着心弦。苏晏对这份悸动万般克制，后挪一大步，隔开自己与肖漫的距离。

　　苏晏说：“你明知道我所指的‘私心’，不是这个。”

　　肖漫朝他挤过去，甚至比刚才挨得还要近：“我没打坏主意，至少这一次，真的没有。”

　　苏晏叹气：“如果你想利益交换，就不会先出钱出力，帮我渡过难关了。”

　　苏晏知道，如果他真的想胁迫自己，应该先开出价码，等自己低头之后再施以援手。

　　肖漫终于流露出笑容，忍不住刮苏晏鼻尖，仿佛撸猫：“聪明。”

　　苏晏终于炸了，当即重重打在他的手上：“谁借你胆子调丿戏我的？”

　　肖漫立刻举手投降坐回原位，但笑容中能挤出坏水：“你借的。”

　　苏晏咬牙：“作！死！”

　　“话说，今天请客吃什么？”

　　开车的阿华哥心里已经跑满弹幕，绿油油的颜色疯狂刷屏，每一个色块下都写着两个大字——饺子！

　　苏晏用手肘顶了顶肖漫，问道：“喂，你想吃什么？”

　　肖漫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饺子？”

　　“我我我去！”

　　阿华哥一脚刹车踩下去，差点把安全气囊撞出来。

　　苏晏冲肖漫冷眼一睥：“决定了，马上就毒死你。”

　　随后，他们去了一家水饺店，上了三碗水饺，外加三颗卤蛋。

　　肖漫倒没嫌弃简陋，一口一个吃得欢快。

　　苏晏拨弄汤碗中的水饺，看起来心事重重：“说真的，我觉得我还不清你给的人情了。”

　　肖漫放下筷子，认真地告诉他：“不用在意这些，因为是我自愿奉献。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就想想我利用过你。至于做的这些事情，就当做补偿好了。”

　　苏晏倏然沉默，又听肖漫说：“肖家的事情远非表面上这么简单，你能远远躲开，是好事。”

　　苏晏回想剧本中的设定，继而小心翼翼地问：“肖老头子在乌拉圭拥有钻石私矿，对不对？这里面有很多不能说的事情……”

　　苏晏没有说完，因为无辜的阿华哥没胆子再听下去了。

　　他抽搐着唇角勉强保持微笑，当场表演尿遁：“我去上个厕所……我走了。”

　　在饺子馆里谈这些，阿华哥真想给这两位一人一巴掌。

　　苏晏对肖漫说：“他是顶聪明的人，绝不会乱说一个字。”

　　肖漫相信苏晏看人的眼光：“知道也无所谓，谁敢招惹如今的肖家？”

　　苏晏就刚才未说完的话题：“这些背后的脏事，我早就知道。”

　　肖漫凑到苏晏耳边，压低声音说：“还有一点，你一定不清楚。”

　　苏晏仔细回顾剧本，并不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哪一点？”

　　肖漫回答：“走丿私。”

　　苏晏并不惊诧，应该说，这在情理之中：“走丿私钻石，常规套路。”

　　肖漫不禁发笑：“远不止你想象中这么简单。”

　　苏晏诧异地望向他，注视那双眼睛良久：“你别骗我。”

　　肖漫的神情，坦然中透露出讥讽：“钻石能换很多东西，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晏与肖漫眸光相触的一瞬，眼帘不住轻颤。他想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可能性：“人口贩……”

　　在苏晏说完前，肖漫颔首，示意他别再说下去：“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不要说出来。”

　　从前只会在拍戏时发生的事情，居然真实地发生在身边，苏晏陷入突如其来的恐慌之中。

　　或许是剧集为了过审，删除了肖家更深的背景，只提及不痛不痒的皮毛。现在，苏晏终于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了。

　　肖漫压低声音，在他耳畔说：“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我们该联手。”

　　苏晏冷眼望向他，流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你把肖家的老底揭给我，为的就是谈这个？”

　　肖漫坦言：“我知道这里面的脏事，但从没有进入过肖家的核心。我一个人单打独斗，很难扳倒那对父子。”

　　苏晏听到这样的话，心都凉了半截：　“所以，你对我的好、对我的帮助，都是为了谈今天这件事，对不对？”

　　他本不该对肖漫有更多期望的。一个自少年时期就沉浸在复仇中的人，哪怕拥有真心，也不可能纯粹。

　　肖漫摇头，解释道：“不是这样的。”

　　“我对你好，是发自真心的；我帮你，是因为不想看见你和肖因订婚。”

　　苏晏嗤笑不已：“我说过，我的眼里不容沙子。”

　　肖漫这才知道，自己的信誉破产了：“如果我真的想要利用你，应该先引诱你爱上我，再逼你和肖因订婚、结婚，让你成为眼线，搜集他的罪证。”

　　“说实在的，一开始我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我放弃了。”

　　苏晏倏然沉默，可是眸光越来越凛冽，像出鞘的刀刃。末了，他一字一句地告诉眼前的男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气氛陷入僵局，苏晏再也没有心情吃饺子：“你慢用，我该走了。”

　　肖漫随即起身：“苏晏，从前的事情是我错了，你生气我认了。但是你至少要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自己。”

　　苏晏摇摇头，纠正道：“你错了，在我心里，对你的失望多于愤怒。”

　　在海岛的那段日子里，他们留下很多快乐的回忆，直到苏晏知道，这是一场阴谋。

　　美好的东西一旦被撕碎，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惨剧。

　　在此之后，每当凝望着肖漫时，苏晏都在疑惑，这份所谓的“情意”中，能有多少真心？

　　“失望多于愤怒……我果然是个混蛋。”

　　肖漫的话打断苏晏的思绪，他喃喃地说：“你对我有过期望，我却亲手破坏了它。”

　　苏晏没有否认，又说道：“你为我挡丿枪，让我内心松动……你果真是个混蛋。”

　　苏晏说完，转身离开。肖漫眉宇越锁越紧，大长腿一迈，当场跟过去。

　　饺子馆里也能目睹狗血爱恨八点档，食客和老板都惊呆了。

　　有人问老板：“老、老张，这是谁？”

　　老板挠了挠发麻的头皮：“知不道呀！”

　　“谁知道呢，小情侣谈对象谈崩了呗。”

　　“没想到，在咱小小一个饺子馆，也能看见分手现场。”

　　“要我说，有帅哥养眼就成！”

　　完全不知道苏晏和肖漫低语了什么内容的食客，望着二人远去的声音，议论纷纷。

　　门外，苏晏正要通知阿华哥回来，却意外接到苏父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便有人急匆匆说：“苏董突发心脏病，正在医院治疗。”

　　讲话的人是苏老先生的秘书，苏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姓王。

　　今早还健健康康的人，怎么就突发心脏病了？

　　苏晏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忙说道：“我现在就赶回来。”

　　如果苏老先生意外死亡，荣盛集团必然陷入一团糟的局面，肖家父子会将尽一切办法乘虚而入。

　　而苏晏，也会走上原著与剧本中的情节，沦落到肖因手中。

　　当务之急，是尽全力保住苏父的命。

　　阿华哥归来后，苏晏急匆匆坐上车，却被肖漫拦住。

　　肖漫单手抵住车门，俯身望向副驾位的他：“你要去哪里？”

　　苏晏回答：“当然是医院，肖老先生他……”

　　“不，你不该去医院。”肖漫打断他的话，“你要去公司。”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晏一怔，眼中浮现出顿悟的光亮。

　　“如果肖老先生走了，你的继母会怎么做？”

　　“她会迅速接管荣盛集团，铲除异己。至于你，则是她向肖因投诚的献礼。”

　　肖漫所说的每一字，都像一把刀，直戳要害。

　　苏晏攥紧拳头，巨大的压力令他浑身紧绷。

　　他对阿华哥说：“先去荣盛集团，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