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崽子是新生代表
一觉睡到了晚上。
快清醒的时候秦若宵下意识地摸手机, 却意外摸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多摸几下，摸出了个人形。
人形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像是在责怪他作怪。
然后又像是讨好一般把手机放在了他手心里。
秦若宵挣扎着翻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然后呼吸了一大口空气, 顿觉神清气爽。
一觉醒来头也不晕了，后脑勺的伤口也不怎么疼，就是嘴上有点火辣辣的。
秦若宵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还以为是躺久了口渴。
“好了就好, 哥哥起来吃饭吗？还是我给你端过来？”
唐锆合上手里的金融杂志，他背靠着床头，坐得端端正正，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干过什么狼虎之事。
“不用了, 我们一起下去吃饭吧。”秦若宵伸了个懒腰, 自信道：“我觉得我好多了，应该已经不烧了。”
唐锆于是伸手探了探：“还有点热度，哥哥吃完饭早点睡, 明天起来就好了。”
“好，好吧？”
秦若宵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待遇, 向来是他充当长辈的角色，但是刚才的对话让他觉得自己和唐锆的地位颠倒了。
餐桌上, 秦若宵愁眉苦脸地用手机屏幕照脸。
厨师正好经过, 便顺口问了句怎么了。
他依然沿袭了在杜宅的习惯，对于秦若宵的态度并不会特别恭敬，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经常在厨房里讨论新菜色的那种老伙计。
秦若宵于是抱怨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发个烧把嘴发肿了，真是的。”
厨师看了秦若宵一眼，随后看了坐在他身边的唐锆一眼，最后在唐锆和善的目光中沉默退场。
秦若宵很是奇怪：“你怎么不说话？”
厨师冷静道：“哦，我去把粥凉一凉再端给你。”
秦若宵愣了下：“好吧？”
好像没什么不对，又好像哪里都不对。
秦若宵转向唐锆：“真的很奇怪啊。”
唐锆开口道：“哥哥，这种情况其实还挺多见的，不信你上百度查一下。”
秦若宵半信半疑地搜了下相关词条，然后发现唐锆说的是真的。
网络上，和他有相似经历的人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专家回复嘴肿后正确的处理方式。
秦若宵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正常的啊。”
唐锆点点头，朝着自家哥哥笑了笑。
然后一脚踹开正准备跳到秦若宵膝盖上的小黑猫。
小白：“喵？”
唐锆微笑道：“哥哥还病着，宠物离得远点比较好。”
小白：“……”
MDZZ。
第二天早晨，秦若宵准时准点地醒来。
阳光暖洋洋地打在身上，驱赶病魔，带来新的一天。
秦若宵头也不晕了，热度也退了，整个人精神满满。
唐锆在一边鼓鼓掌：“恭喜哥哥，今天不用再喝粥了。”
秦若宵欢快地点点头，正准备下床，突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霸占了他半边床的唐锆，尽量婉转地说道：“那个，小锆可以回房间去了，我已经没问题了。”
昨天晚上，唐锆非要赖在他床上，说什么害怕哥哥晚上热度上去，没人看着可能会出事，秦若宵是觉得没这个必要，但唐锆以中午的情况举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秦若宵是如何冷到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
秦若宵对于这段经历半点印象都没有，但唐锆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秦若宵说不过他，只能答应了下来。
不过那是昨天的事情了，现在他病也好了，唐锆应该不用再赖在他这里了吧？
唐锆皱起眉头：“哥哥居然这么嫌弃我吗？”
秦若宵：“那也不至于……”
唐锆咄咄逼人道：“我辛苦照顾了哥哥一整天，哥哥病刚好就赶我走，哥哥真是太过分了。”
秦若宵：“对，对不起……”
唐锆：“所以我今晚还要留一天。”
秦若宵：“那，那倒也不必，我病都好了。”
唐锆：“可我觉得有必要，不然要怎么证明哥哥的道歉是真心的？”
秦若宵：“……”
这，这居然也是样需要证明的事情吗？
不过现在的秦若宵也拒绝不了唐锆的要求。
人在生病的时候大都很脆弱，秦若宵也不例外，他没想到自己面对变故的抗压能力这么差，一场车祸就把他打败了，不仅连累唐锆担心了很久，昨天晚上他有点咳嗽，半夜迷迷糊糊地被喂过几次水，又喂了一次药，这些可全都是唐锆在忙碌。
出于一种半愧疚半感激的心态，秦若宵同意了唐锆无理的要求。
此刻的秦若宵并不知道，所谓的退一步海阔天空都是骗小孩子的。
大多数的情况下，退一步，就直接退出了战场，再无一战之力。
自这一次松口后，唐锆就在秦若宵的房间里扎了根，电脑手机充电器全都搬了进来，房间本身很大，多放一个人的东西倒完全不是问题，秦若宵也乐意给唐锆放，但随着房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物件越来越多，秦若宵渐渐地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崽子真的还会搬走吗？
答案其实已经在秦若宵心里了。
唐锆每次都承诺得好好的，什么再一天就走，再一晚上就走，但每次都会出现些新的理由，比如都这么晚了不想收拾，比如今天有点头晕不想折腾，到了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借口干脆成了已经睡惯了哥哥的床，不打算回去。
如果秦若宵还要继续理论，唐锆就说，要是现在搬回去他就会失眠，他没几天就要开学了，一直失眠的话会影响开学典礼。
秦若宵……投降。
他看着在自己房间里作威作福的唐某人，冷漠地想，没关系，再熬几天，等到大学开学了崽子就得住校。
……
报道当天。
F大的开学仪式办得很人性化，学生家长也可以参加，结束以后家长可以和学生一起参观校园。
秦若宵一大清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穿上他最帅的一套西装，准备成为学校里最帅气的学生家长。
唐锆的目光在秦若宵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到了秦若宵性感的腰线上，久久难以移开视线。
一般的西装给人的感觉主要是庄重，但是这套，也不知道是秦若宵穿的有问题还是什么，总之唐锆觉得他快看硬了。
唐锆：“哥哥，要不还是换一套衣服吧？”
秦若宵：“为什么？”
唐锆欲盖弥彰道：“这种款式很烂大街吧，一点特色都没有。”
秦若宵惊呆了：“真的吗，这是我特地找设计师定做的，他还说这套衣服就算穿着去结婚都没问题。”
唐锆在心里点点头表示赞同，穿着去结婚确实没什么问题，这设计师真动懂人心，是个可以托付结婚礼服的人，以后结婚就找他了。
秦若宵原地转了几圈：“真的不行吗？”
唐锆：“真的不行。”
秦若宵没办法，只能去卧室里换了套平时常穿的。
这下就正常多了，唐锆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哥哥穿什么都很好看。”
“……”
秦若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骗子，刚才还嫌弃他的衣服烂大街。
出门前，秦若宵看了眼唐锆斜背的小挎包，疑惑道：“你的行李呢？”
唐锆也很疑惑：“什么行李？”
秦若宵：“就是你上学要用的东西啊，就这么小一个包？”
唐锆看了眼自己的挎包：“不小啊，我平时出去玩背的比这个还小。”
秦若宵：“打开来给我看看。”
唐锆于是打开包，包里就一本小册子，一个充电宝，没了。
秦若宵倒吸一口凉气：“你去上学就带这么点东西？”
唐锆眨眨眼睛：“对啊，都大学了，总不能和高中一样背一书包的书吧？”
他高中也没背过一书包的书。
秦若宵：“生活用品呢？”
唐锆：“开学典礼还需要生活用品？”
秦若宵一愣，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关键的问题：“你不住在学校？”
唐锆也是一愣，茫然道：“当然不住啊，我们家到学校就一个小时车程。”
“糖小糕！”秦若宵板起脸：“我要生气了。”
唐锆耸耸肩：“好嘛，虽然哥哥总是无缘无故地迁怒我，但我还是很爱哥哥的。”
秦若宵：“……”
接下来，在唐锆的解释下，秦若宵明白了原来并不是所有大学都强制住校，很多学生为了创业方便，大三大四的时候会搬出去住，对于这些学生，学校很乐意提供便利。
但是，那是大三大四的事情了，大一就想搬出去住的，学校一般不会答应，但唐锆是个特例，他上来就拿秦家继承人的身份压人，甚至用不到家里长辈出马，光是这个在S市响当当的名号，就足以让校方让步。
不过，出于一视同仁的考虑，学校要求唐锆像普通学生一样交宿舍费，学校会给他安排床位，不过来不来住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于是，这件事就在秦若宵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画上了句号。
……
开学仪式上，人家的家长和孩子都在叽叽喳喳地谈论接下来的安排，一片祥和喜悦，只有唐锆这里气压低得像是要吃人。
王小胖是计算机院的，他的座位不在这里，但他馋秦若宵的零食，所以腆着脸过来聊天，眼下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人之间的氛围，零食都不要了，灰溜溜的跑回了他应该坐的地方。
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唐锆也很无奈，他哄了一路都没把哥哥哄好，现在也不奢望了，只能期待这破典礼能快点结束，好让他早点找块搓衣板来跪下，以求哥哥消气。
不过，就算哥哥再生气，他也不会同意住校的。
开玩笑，整整四年和哥哥分别，只有寒暑假才能见面，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哥哥都二十四岁了，再过两年妥妥地被秦老爷子安排相亲，他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在相亲开始之前，他就会和哥哥结婚。
“你是唐锆吗？”
一个挂着工作人员牌子的人问道。
唐锆：“哦，我是的。”
“你赶紧去后台吧，马上就开始了。”
唐锆：“呃，抱歉？”
工作人员震惊道：“校方没有通知你要在典礼上讲话吗？你是新生代表吧？”
唐锆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件事，但他，忘了。
整个假期他都在和哥哥斗智斗勇，哪里有闲工夫理会学校的安排，新生代表讲话的事情他就接到了个电话，随便应付了过去，转眼就给抛之脑后了。
秦若宵看了唐锆一眼：“有这事吗？”
唐锆：“放心吧哥哥，问题不大。”
遂起身，迈着自信的步伐跟着工作人员离开。
秦若宵冷冷地看着唐锆的背影，心里想着完全没准备过，还问题不大。
看他怎么收场。
唐锆确实是完全没有准备，他压根忘了这件事，但他对于这种场面却一点都不陌生，随便扯个几句话对他而言不在话下。
随着响亮的掌声，唐锆作为新生代表走到台上。
一露面，就有学生低低地惊呼了起来。
“卧槽，这个学弟也太帅了吧。”
“好高啊，做他女朋友一定超有安全感的。”
“他是混血儿吗？他眼睛是灰色的。”
“这人是艺术学院的吗？哪个明星吗？”
入学第一天，唐锆就成了整个学校的热门人物，不仅是新生，就连其他年级的学长学姐之中也流传着新生里有一个超级大帅哥的传闻。
光是长得帅不至于流传多广，让唐锆的名声达到巅峰的，是他在仪式上随便扯了几乎话以后做的一件事。
从自我介绍里，学生们都得知唐锆是金融学院的学生，对他的定位已经从野生的明星变成了理科大神。
接着，这位大神做出了一件一点都不理科男的事情，他径直走到了角落里那台为后续表演准备的三角钢琴前，端正地坐了下来。
一首众人耳熟能详的《月光》回荡在整个礼堂。
越是人尽皆知的钢琴曲越是考验演奏人的水准，更遑论这本就是首十级钢琴曲目，唐锆毫无保留地用上了他所有的学习成果，迎着白日，献上了这首《月光》。
唐锆在钢琴上表现出来的天赋不能用天才来形容，最多是杰出，但他有两辈子的学习经历，再难的曲子也架不住双倍的时间和双倍的练习，一首登峰造极的钢琴曲，不知道俘获了在场多少男男女女的心。
可他对这些全都不屑一顾，他想要吸引目光的，想要为之奏曲的，只有一个人。
将今夜的月光，献给他深爱的人。
开学典礼过去后，唐锆成了新生里被公认的校草，走在路上被要微信什么的都是基操，光是被当众拦下表白就有几十次，甚至到了上课的时候都有人会偷拍他的照片的地步，唐锆饱受其扰，苦不堪言。
他在论坛里甚至有了属于自己的话题，名称是中二程度爆表的月光王子。
唐锆自己看了都觉得尴尬，可惜那些重温少女岁月的小姑娘们完全不觉得哪里羞耻，甚至私底下组成了后援团。
学生们八卦的能力很强，再加上唐锆还有王小胖这个给点零食就卖兄弟的猪队友。
很快，唐锆的高考分数也被扒了出来，一时间又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要说一开始只有一些始于颜值的外貌委员会会员喜欢唐锆的话，这下子，就连不少稍稍有点要求的人都开始折服了，成绩又好，长得又帅，又高，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人吗？
不过有一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家好像是有意识地忽略了。
可能是王小胖给人的感觉比较寒碜，也可能是大家默认人无完人，是个人总是有缺点的，所以，居然没有人去关注唐锆的家世，也没有人知道在高富帅三点里，唐锆不仅满足高和帅，还能把富给刷满。
更乌龙的在于，有传闻说，S市秦家企业的继承人今年也会来F大上学，不少非本市名门的大小姐都有些想法，但是居然都没有联想到唐锆身上去。
或许月光本身就带有些清贫高冷的意思，众人默认月光王子应该来自不染铜臭气的书香门地。
没有人会知道，此刻，她们清冷高洁的月光王子，正因为搓衣板迟迟不发货而被自家哥哥无情地赶出了家门。
“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唐锆扒着自家大门猛敲，却完全得不到回应。
他已经在门口蹲了半小时了，丝毫无法引起秦若宵的注意，秦若宵似乎是铁了心要让他回学校住，完全没有开门的打算。
还好，一个小时后，秋日的细雨淅淅沥沥地落下了。
唐锆趁机哭嚎道：“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哥哥！”
“嚎什么。”秦若宵撑着伞，脸色铁青地出来开门：“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你想把邻居都叫过来吗？”
唐锆思索了一下，他们这一片都是高档别墅区，带游泳池和花园的那种，最近的邻居也至少在三公里开外，理论上不太可能听见他的叫声。
但是他不会蠢到把这话说出来，哥哥都给他台阶下了，他怎么能不下呢。
唐锆可怜巴巴地说：“哥哥我不嚎了，你让我进去吧，外面好冷。”
秦若宵冷漠道：“你可以去住学校。”
唐锆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那怎么行啊哥哥，我都和辅导员说好了不住宿舍，她已经把宿舍安排给了更需要的同学了，这个世界上资源是有限的哥哥，我怎么可以抢那些真正有需要的学生……”
秦若宵：“你再编。”
唐锆立马转移话题：“哥哥我错了，哥哥你看我已经在网上下单搓衣板了，下次我再惹哥哥生气我就跪搓衣板！哥哥不让起来我就不起来！”
秦若宵：“……”
唐锆眼巴巴地看着秦若宵，妄图得到一点点同情。
秦若宵愤恨磨牙：“你，你明天就去学校办入住手续，听到没有？”
唐锆：“好的哥哥，我明天就去问问辅导员还有没有宿舍。”
当然是没有的，根本不需要问，就算是有他也会让他变成没有的。
浑身湿透的月光王子终于进了门，场面一点也不如梦如幻，倒像是只落汤鸡跳进稻草里。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日记
唐锆：想和哥哥结婚。
秦若宵：要么住学校要么住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