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丧心病狂

　　早在看到幼崽兽形的时候，谛就隐约觉得不对，可他不敢往那去想。

　　谁料，小家伙还真是神兽白虎，真的令他又惊又喜。

　　有人说，上帝打开一扇门，会同时关上一扇窗。

　　说通俗点便是，上天是公平的。

　　神兽一出生就位入仙界，比其他族都快了一大步，因而天道替他们关上了一扇窗，使众神兽孕育子嗣非常困难。

　　每一对神兽伴侣往往要花上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时间，才有可能孕得一子嗣。

　　可能，而非一定！

　　所以神兽的数量非常稀少，要不是他们各个活得久，数量经过长年累月积攒，早被其他族取而代之了。

　　那么问题来了。

　　本该出生于仙界且受万千宠爱的珍稀白虎，为什么会出现在天衡大陆，还被人强行自腹中取出，活活致死？

　　谛撑着下巴思忖：仙界那会，是不是也不太平？

　　这疑惑刚冒出来，他就猛地抬眸，与冥夜四目相对，然后缓缓收回视线，心中惊讶万分。

　　他是因为有传承记忆才知道了不少事，可冥夜呢，就这么猜出来了？

　　冥夜这心思也转得太快了吧？

　　哪像傻爸爸云皓，惊讶过后就骄傲地注视着喝奶的儿子，满脸的“我儿子好腻害，居然是神兽白虎呢”。

　　**

　　俊美男子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

　　这一天，剩余几个基地的负责人同时找上了他，称他们已经近一周掳不到修士了。

　　男子愕然，“怎么回事？”

　　一人回道：“逃走的那些人质把事情说出去了。”

　　另一人及时接下话音：“如今几座大陆都开始抗拒我们，那些修士现在出行也都成群结队，我们不好下手啊。”

　　男子听完沉默了。

　　他的目光一点一点扫过场上众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能号令的散仙好像不多了。

　　这个世界的散仙本就不多，他能笼络的这十几个还是自己培养上来的，结果短短半月不到，三个基地被毁，直接让他失去了六个散仙，其他境界修士不计其数，可谓损失惨重。

　　他暗叹一声，谋划了这么久，就等天衡大陆一朝破阵而出寻到那人，没曾想，中间竟出了意外！

　　那群毁他基地的人究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男子恨得心痒痒！

　　然，任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对方来自于被他直接排除掉的天衡大陆。

　　男子心中越愤怒，面上却越平静，众人一时之间猜不透他的想法。

　　许久后，男子开口说：“既然已经暴露，那就把魔气引过去。”

　　众人听罢均吓了一跳，“主上，这样不太好吧？”

　　他们准备得还不够周全，暗处甚至隐藏着一批强大的敌人，他们这一主动宣战，岂不是把所有人逼到他们的对立面去了？

　　这……太不明智了啊！

　　然而男子一意孤行，歪唇冷笑道：“怕什么，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面，还有什么需要顾虑的？要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们还想不想成仙了？”

　　成仙，是他们替他卖命的最终目的。

　　他们当然想！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毫不犹豫齐声大喊：“想！”

　　“既如此，那就照我的吩咐去做，我不会害你们的。”

　　男子说这话时的眼神晦涩难懂，众人却因为兴奋而忽略了。

　　众人心中想的是，他们的修为本应止步于金丹，是主上让他们成为散仙的，如此难如登天的事情主上都解决了，好像确实没有他解决不了的。

　　于是他们自信满满应承下来，昂首阔步离开了。

　　男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弯成一个嘲讽的角度，天真啊！

　　半晌后，他起身走到窗边，很快披了件外衣离开了。

　　他要亲自去看看，究竟是谁在跟他作对！

　　魔气需要在人体内才能繁衍，是以他本来没打算用这招去对付人类的，更何况魔气还有一个潜在克星在。

　　不过既然魔族现在已经跟人、妖两族撕破了脸面，那就不得不采取此举了。

　　而且，他也是在逼某人现身，只有那人出现，他的最终计划才能得以实行。

　　**

　　当天下午，各大陆离魔界最近的区域都遭到了魔气的袭击，谁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蔓延过来的，发现的时候，它们已经离城镇很近了。

　　防御魔兽的阵法防不住魔气，众人没时间思考，只能赶紧弃家离去。

　　修士还好，重要的东西平时都放在储物器具中，其他东西只要往储物袋里一扫，不要的直接舍弃，就能一身轻松纵符远去。

　　然而城镇除了修士还有不少普通人，他们就惨了。

　　普通人家中的东西都是他们生活所需，每一样都很珍贵，单是收拾就花了不少时间，最后包袱款款也就拖慢了脚程，很快便被魔气追上，侵蚀入体，好好一个人，转眼只剩地上一具骷髅。

　　许多普通人见状，东西都不敢拿了，哭着踉跄地往前逃。

　　着火的房屋，凌乱的脚步，惊恐的尖叫，绝望的哭声，在魔界边缘的各城镇上演着。

　　除了被冥夜救过的修士，只有极个别修士肯停下脚步帮普通人一把。

　　人性在此时，得到了最佳验证。

　　云皓他俩收到消息时急忙赶往附近城镇，冥夜二话不说就撑开了领域，将整个城镇罩了进去，因而获救的人瘫软在地，抱着亲人大哭出声。

　　在其他城镇，相同的一幕也在陆陆续续上演。

　　许多原本避世的散仙不知何故突然出现，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撑开领域，把无辜的普通人和没来得及逃脱的低阶修士罩了进去。

　　劫后余生的众人都哭了起来。

　　普通人哭得尤为惨烈，太难了，活下去为什么这么难？

　　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

　　他们恼过、怒过、恨过，可上天从不怜悯他们。

　　但他们又很理智，他们把对他们好的修士，帮了他们的修士，救了他们的修士都铭记于心，想着有朝一日尽些绵薄之力。

　　云皓看着这样的普通人，也忍不住哭了。

　　背后之人为什么如此丧心病狂！

　　他的力量为什么这么弱！

　　他一哭，冥夜就怒了，把人紧紧拥进怀里，暗暗于心中划下最重的一笔！

　　让我家宝宝哭的你，死定了！

　　仍留在海湾镇的谛一早就发现了问题，他是最快撑开领域的人，他的领域也足以将整个海湾镇的人护在里面。

　　海湾镇的人全都幸免于难，感激地望着他。

　　谛没注意到他们，他的目光凝在不远处半空中站立的一个男子身上。

　　缓缓地，他露出一个极冷的微笑。

　　好久不见！

　　男子，即所谓的主上，被谛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这个人认识他！

　　这是谛给他的感觉。

　　可他不认识谛。

　　他哪会想到，谛认得他，除了因为他身上的气息，还因为他没易容。

　　他不认得谛那就更好理解了，谛身上的气息因为长期跟魔兽混在一起，特别杂，加上谛很听话地易了容，他当然认不出谛来。

　　当然，即便谛不易容，他大概也记不得谛了，毕竟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了。

　　男子眯着眼打量着谛，思考着这人究竟是谁，然而思来想去，毫无印象。

　　认得他的人，除了他的手下和那些被他利用的美人，应该没别人了啊。

　　除了……天衡大陆某些人。

　　可天衡大陆不会有散仙，所以他很快又将其抛之脑后。

　　他发现，那人与自己实力相当，且又非他认识之人，那么……极有可能是摧毁他基地中的一员。

　　他有些牙痒痒，可也知道现在不宜动手。

　　对方虽然撑了领域，但领域并不会消耗太多灵力，他如今势单力薄，对方领域内却有不少大乘修士，甚至还有一个渡劫修士，打起来终究是他吃亏。

　　男子识时务，放弃此时杀人的想法，记下谛的样貌和气息，嫌弃地揉了揉鼻子，转身离开了。

　　谛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冷眼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念道：莫急，很快就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男子一个镇一个镇的跑，认出了很多避世的散仙，那些散仙看他的眼神由原来的无欲无感，变成了敌视。

　　男子实在费解。

　　避世你就避个彻底啊，骤然出现，骤然与我为敌是怎么回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个道理，男子不懂，避世散仙还是懂的。

　　那些避世散仙暂时没空跟男子计较，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他们在想，他们是不是做错了，若当初没有忽略男子的所作所为，今天这种情况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各大陆不少城镇，魔气只要吞噬一人就会快速繁衍，延伸至没有被领域笼罩的区域。

　　所幸许多大乘、渡劫修士及时彻悟，并未丢下其他人离去，纷纷撑开领域，能护多少就护多少。

　　这一天的傍晚，这个世界几乎一大半的城镇都看不到金色霞光，入目全是漫天黑雾。

　　人们的心情十分沉重，甚至有些绝望。

　　领域能撑多久？

　　到时，谁还能救他们？

　　**

　　男子此时已经来到冥夜和云皓所在的城镇——凡语镇。

　　这是普通人最多的一座城镇，镇中有近乎九成九的人都是普通人。

　　而这，也是离魔界边缘最近，面积最大的一个区域。

　　男子原以为这里会成为人间炼狱，能让他看到遍地白骨，没想到，竟只看到两三具尸体。

　　男子遥遥与冥夜对望，前者面露疑惑，后者瞳孔微缩。

　　云皓则瞪大眼。

　　原来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重点来了。

　　2020.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