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番外01:最后的秘密

  清水烧开撒盐,一把淡黄色的意面掷下去,顿时开花一般四散开来。另一边番茄已经烫好,外皮撕下后被切成了绵软的小丁。宋清迦架好平底锅,开始炒洋葱。

  聂昕趴在吧台上,一边舀着冰淇淋一边随口道:“你不放蒜吗?”

  “易安踪不吃,所以我都习惯了。”

  聂昕了然地点点头,歪着嘴角笑起来:“所以你会做的所有菜都是他教的吧。”

  “差不多吧,也就只学了这几样。”

  “你做博后这一年多就天天吃意面?”

  “也不是。”

  “天天在外头吃?”

  “对,他来了以后就在家吃了。”

  聂昕啧啧有声:“人家好不容易新戏刚杀青,不远千里给你当田螺姑娘来了。”

  宋清迦轻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他每天把做饭当艺术看待的。你要是提前两天过来,还能吃到他自学的俄国菜。”她说着,回身去冰箱里取出一瓶西红柿酱,拧开瓶盖:“我就没有那么精致了,家里番茄不够,加点这个。”

  锅里的肉酱混着色泽鲜艳的番茄泥,散发着浓郁而朴素的香气。

  “家常菜也好啊,”聂昕挪到她身边去旁观,“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学做菜了。”

  她这次来洛杉矶出差,听宋清迦说要做饭给她吃,还十分吃惊来着。毕竟宋清迦家里有这么一位易大厨,一休假就飞过来陪读,能舍得让她这科学家的手来作羹汤?结果宋清迦说易安踪有事回国了,要去帮好朋友求婚。

  意面已出锅,宋清迦十分“艺术”地将面条卷起来摆盘,然后再撒上芝士粉。不用问,又是易安踪教的。

  “谁要求婚啊?”聂昕十分八卦地问道。

  “他的同事。”宋清迦笑道,“本来我也要去的,但是学校里有事耽搁了。”

  聂昕一边帮她端盘子,一边感慨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大三那会儿......”

  宋清迦知道她要说什么:“嗯,记得。”

  “兜兜转转啊,”聂昕叹道,“其实那时候易安踪去找我,我可是整整纠结了三天。”

  不过要是她那会儿没有偷偷告诉宋清迦易安踪的计划,局面可能会更难堪。

  “他那会儿没求成婚,后来结婚也是你提的。你都没让他再来一次吗?你不遗憾啊?”聂昕刻意道。

  “也还好吧,对我来说,谁提都一样。”宋清迦笑道,“他要真的大张旗鼓地再折腾一回,就有点做作了。”

  “你俩也是绝配了,某些方面上一致得可怕。我还记得你们分手理由说是双方缺乏安全感,其实都是想成全对方。”

  宋清迦:“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真是太伟岸了呢。”

  聂昕:“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倒觉得你们的感情里,爱情占了50%,亲情占了40%。”

  宋清迦:“那剩下的呢?”

  聂昕:“10%是欢喜冤家。”

  意面还剩两口,聂昕又突然想起一事:“我给你带了样东西,怕等会儿忘了,我先拿过来。”

  是一支录音笔。

  宋清迦有些讶异地看向她。

  “前几天搬家,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这支笔就录过一段内容,放我这儿也没什么用,毕竟你不是我的客户。”当时进行那段聊天,聂昕也只是出于职业习惯开了录音。

  宋清迦接过笔,一时有些恍惚,只盯着它。

  聂昕继续说着:“万一以后,我是说万分之一的可能哈,要是易安踪这个小崽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就把这支笔扔在他脸上,叫他悔恨一辈子。”

  宋清迦哭笑不得。她知道聂昕是在开玩笑。

  “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告诉他的。”

  “我就这么一说,你就随便往心里那么一去。”聂昕挑眉笑道,“都这么多年了,我瞧着你恢复得还不错。我刚进门的时候特意跳出来吓唬你,看你反应还挺正常的。”

  宋清迦受不得惊吓这事,其实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是深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秘密,这世上除了聂昕以外,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

  录音笔里的那段对谈发生在她大学毕业时的夏天。

  一开始只是打算尝试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有勇气将记忆原封不动地描画出来。也许是因为聂昕同她一起长大,那份亲厚是无与伦比的。

  录音中,聂昕的声音并不像她惯常说话时那么轻快:“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想起来了?”

  “其实没有隔多久,我那时从小巷子里跑出来,被摩托车撞到,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拆了石膏以后就回学校上课了。那天是数学课,上课铃响后老师过了十三分钟才走进来。当时班上已经很安静,我正在预习课文,身后突然就响起班长的声音。他说,上课,起立。声音太尖锐太突兀了,我一下就感觉热血上涌,天旋地转,晕头转向了很久。再后来脑海里就逐渐拼凑起不同的片段。”

  “你能够分辨出来那是记忆,而不是梦境或者幻觉吗?”

  “如果是四岁以前,可能我会错乱。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六岁了,几乎每一天的记忆都很清晰,所以可以确认。”

  “你能试着描述一下那天的场景吗?天气是怎样的?你们原本在做什么?”

  “是秋天,气温不低,有太阳。我和易安踪本来是要去超市,走到一半就跟着两个男生一起去操场上踢球了。后来我在操场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但我还记得来时的路。可是我不确定他们是回家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所以我就顺着操场四处转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一条狭窄的小巷子。”

  “你要休息一下吗?先喝一点水吧。”

  “好。”

  “你觉得可以继续说下去吗?”

  “可以。那个巷子口,有一个婆婆坐在太阳底下织毛衣。她耳朵不好,我问她,您有没有见到三个男孩子呀。她听了半天,说哦哦,我晓得,那边。然后指了指巷子里。我后来回头想想,其实她根本就没听清我在问什么。”

  “然后呢?”

  “然后我就走到巷子里去了。那条巷子七弯八拐的,我有点害怕,就想走快一点,结果听到一个声音在后面叫我,小朋友,你在找什么呀?我回头一看,是一个老头。他穿一件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可能是那所职高的校服吧,袖口还套着两个脏兮兮的灰色袖套。我记得他手上,有好几条那种深色的疤痕......”

  “你有回答他吗?”

  “我告诉他,我在找三个小男孩,我跟他们走散了。那老头就走过来说,我知道他们去哪了,你跟我来。然后就带着我走到一栋很老旧的楼下面,那栋楼一共有五层,每一层的走廊上都晒着衣服。老头说他们上楼吃饭去了。”

  “那你是怎么说的呢?”

  “我不相信,因为颜阿姨还在家里等我们呢,怎么可能去这里吃饭。可是老头说另外两个小孩就住这楼上呀,他怕我不信,就描述了他们的身高体型和长相,还说了易安踪穿什么衣服鞋子,都对得上号。我就想,他一定是见过他们,才会说的这么详细。可是我不敢上楼去。”

  “后来呢?”

  “他就非要带着我上去找他们,我不肯,他就拽着我,用了好大的力气。这个人明明这么瘦,可是他捏着我的胳膊,我都觉得骨头已经被捏碎了。刚走进黑漆漆的楼洞里,他就变了脸,把我推在地上……”

  *

  宋清迦缓过神来,拖动鼠标,去听录音文件的最后几分钟。

  说话的人带着浓重的鼻音,偶尔还会吸几下鼻子,但是语气轻松了很多。

  “我那天穿的小皮鞋不太给力,但是好在我很快就跑出去了,也没有造成什么生理上的伤害。哦不对,被摩托车撞到其实也算......”

  “再醒来就是在医院了?”

  “对,我是被吵醒的。眼睛一睁开,就看见一个小花猫在我的床边哭得稀里哗啦的,真的太闹了。”

  “你看到他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

  “心安的感觉吧。我当时想,终于找到他了,还以为他真的失踪了呢,当时没意识到我才是失踪的那个。”

  “那你想起来这段记忆后,没有考虑告诉家长吗?”

  “没有过。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害怕,可能是一种自我防卫机制吧,觉得藏起来不说是在保护自己。我大概是在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才真正有勇气重新梳理这段回忆,然后就发现了一个‘华点’:为什么那个老头能说出三个男孩子的特征,因为我们在操场上踢球的时候,他就在边上的垃圾桶里翻塑料瓶。我是有印象的,只是那时我太小了,没有联系到一起去。”

  “你后来一直也没有打算告诉他们吗?”

  “我要是说了,这件事性质就变了。也许我们的妈妈再也做不成朋友了。更重要的是易安踪会一直背着这个包袱长大,他一定会觉得全都是他的错。他爸妈离婚的时候,他就已经为了一些不该是他承担的过错买了单,他心里太容易装着事儿,老是跟自己过不去,很难快乐,我不想看到他这样。”

  她听完录音,靠在椅背上沉思了半晌。最后轻点鼠标,将录音文件删除。录音笔则摘下来,随手扔在了抽屉里。

  晚上聂昕住在她家里,两个人睡一张床。

  聂昕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他?我觉得便宜他了,他要是知道,那还不得‘用尽一生将你供养’?”

  宋清迦被她逗笑了:“我不是都罚他一辈子做饭给我吃了,将来还要罚他给我养孩子,这不够吗?”

  “你这就刻板了吧,养孩子怎么能是罚呢?这不是他该做的吗?”聂昕瞪大眼睛教育她,“他应该承担一切家庭劳动,让你在外面为科研事业而拼搏。这是他上辈子修了天大的福报才换来的机会。”

  “是我刻板了,我道歉。那就不生了,混不到教授我就不生孩子!”

  “那可不行!Lizzy都三岁半了,你到底还订不订娃娃亲的!”

  第72章 番外02:Future Nostalgia

  我的中文名字叫骆安宁。

  今年生日,我妈非要我回国。

  我的生日和我爸就差三天,她的意思是让我回去见见他。

  “你马上要满15岁了,你还记得上次和他吃饭是什么时候吗?”电话里我妈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好像是在怪我不讲亲情。可是我在英国读寄宿学校这么多年,我这位亲爸也从来没来看过我啊。

  就连我妈自己也是一头扎进公司业务,忙到废寝忘食。从我开始过宿舍生活的那一年她开始创业,有好几年她连我的生日都忙忘了,是她助理给我买的蛋糕。有时候,我觉得刘助理才是我实际意义上的妈妈。

  我小时候最依赖刘助理。一开始打她电话只是为了让她转达消息给我妈,后来发现很多事情不用告诉我妈,刘助理直接就能给我解决。她逐渐成为了最懂我的人。

  比如她会用英文名来称呼我。

  我妈每次叫“骆安宁”的时候,我都要反应一下,才知道那是我的名字。因为除了她以外,没有人这么叫我。老师和同学都叫我Anna Luo。

  如果刘助理没有结婚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是她唯一的干女儿了。我妈公司的高层除了刘助理以外没有一个结婚的,我一度以为这是我妈的招聘标准。

  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我时常会发出疑问。为什么不结婚呢?这难道不是人类都要经历的事情吗?好像和吃饭睡觉一样,是一种必需品。

  我之所以形成这样的观念,是因为我在国内上幼儿园时,老师总是教我们唱那种宣扬家庭和睦以及孝道传承的儿歌。再加上每次开运动会,总有那种全家人一起参与的游戏和比赛,那时我牵着刘助理的手站在钓玩具鱼的水池边,委屈得直掉眼泪。

  后来我去了寄宿学校,校长都是和家长一对一开会。现在更高级了,直接线上跨国对聊。在我毫不知情的时候,我妈就先我一步得知了我的期末考试成绩。

  在学校里,只要我不说,谁知道我妈没有结过婚呢?谁知道我爸是中国人还是泰国人?没有人在意的。

  后来我就逐渐意识到,结婚什么的真是挺没意思的。我的室友圣诞节回家,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就是妈妈搂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腰来机场接她,然后通知她自己离婚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买熏香。

  “以前常用的那种熏香有些腻了,我换了一个新的牌子。你要不要试试看?”

  室友对我说:“为什么不试试看呢?Carl送了我一台小跑车,在他家庄园的山路上漂移可太爽了。”

  那时候我就想,我妈什么时候也找个这么酷的男朋友就好了。她一直有在跟不同的男士交往,但是从来没有带他们见过“家晚”。这个词是我生造的,一般都说“见家长”,可是我外婆因为我的出生,已经十几年不跟我妈通电话了。我们家就我这个晚辈,所以说是“家晚”。

  有时候我会合理怀疑,就直截了当地问我妈:“你是不是对我爸余情未了?你当年是不是以为你们会结婚的?”

  我妈很鄙夷地白了我一眼,说道:“我要是有那个心,干嘛瞒着他生下你?”

  她从来没有避讳过,在我十二岁时很她就很坦率地告诉我,当时就是撞上了,正好她想要孩子,如果不是易江和的孩子,是王江和或者李江和的,她也一样会选择生下来。

  但是我一下就找到了破绽:“你要真的想瞒,我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的存在,他的家庭也不会破裂。”

  我妈听到我这么说,就沉默了。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对,我下辈子没法托生成人了,业障太多。”

  她投向佛教的怀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从来都知道她是做错事的人,也知道我的出生原本是个祸害。

  可是我这个人本性凉薄,在这个问题上只会浅层次地、象征性地懊悔一下。我又不能决定我出生在谁的肚子里,不管有没有我,他俩都是该还债的。

  但说句良心话,我觉得我爸和我妈这犯错的成本有点太低了。这十几年来,我认为他俩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我妈从原公司离职,可是她现在自己当老板了呀。我爸孤家寡人一个,可是他要多少美女有多少美女啊,三年前他请我吃饭,陪同的那个女的自称28岁,但我怎么看她都像大学刚毕业的样子。

  所以究其本质,我觉得还是不结婚的好。爱情虽可贵,自由价更高。尤其像我这样的人,在国内也没法结婚呀。

  说跑题了,哎呀其实也可以说没跑题。我这次回国,是藏了个私心的。

  我妈以为我的航班直飞雾城,其实我让刘助理给我订的是飞帝都的票。

  我这趟专程去慰问Kate。她以前是我的室友,去年我俩去城里玩,在快餐店里被一个星探搭讪了。准确的说,是她被相中了,我沦为了背景板。

  我当时还挺生气的,怎么星探只联系她,对我不感兴趣呢?难道觉得我长得不够好看吗?虽然和Kate比,我确实差一点。

  后来Kate跟家里大吵了一架,又莫名其妙地和解,最后她爸妈领着她办了退学,送她回国做了练习生。

  此时此刻,我就站在她所在的公司“造梦文化”的大厦楼下,等她训练结束出来跟我吃饭。蓝牙耳机里播放着Dua Lipa的《Future Nostalgia》,我一边循着鼓点小幅度晃着脑袋,一边抬头向上看。

  这大厦还挺气派的,整栋楼都镶着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大门口悬着“造梦文化”那龙飞凤舞的logo,再往上是一面巨大的显示屏,正播放着这家公司的艺人宣传片和项目预告。

  Kate之前告诉我,造梦文化是全国最大的爱豆经纪公司,旗下运营着最顶级最火爆的偶像团体。我盯着那屏幕看了半天,至少出现了七八个男团女团的宣传片,人数一个比一个多,但是大多面目模糊,在我看来都长得一模一样。

  这些宣传片中间还穿插着播放了一些电影的预告片,我想大概也是这个公司参投或者合作的项目吧。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我看到了他。

  Kate出来的时候我还望着那大屏幕发着呆,根本没意识到脖子已经发酸了。

  “嘿!你在看什么?”她从背后冒出来,我一听那个英文腔调就知道是她。

  她一身潮流打扮,染了一头浅粉色的卷发,看起来如同芭比娃娃一样精致。

  太久不见了,我二话没说先给了她一个熊抱。

  然后才回答她的问题:“我认识这个人。”

  Kate顺着我的手指望过去,用中文说出了演员的名字:“易安踪。”

  然后她挺高兴地告诉我,上次他来公司这边谈合作时,她在电梯里见过他本人。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他是我哥哥。”

  “你在开玩笑吗?”Kate很惊讶,毕竟我从来没有提过这茬。

  “同父异母。”

  “天哪,这是什么巧合?”

  我挑了挑眉毛,说着俏皮话:“我和他有任何共同点吗?”

  “没有。”Kate老老实实地回答。

  “也许他的长相是遗传自他妈妈吧。”我摊了摊手。

  这个确实很无奈,我妈以前开过玩笑,说我这个哥哥长得这么帅,说不定我也有一定几率能长得好看。不过后来她又充满信心地说:“没关系,你要是想整容,我赞助你去日本。”

  但是我不想整容。要那么好看干什么,我的理想是赚很多钱。这点上可能是随我爸。

  Kate问我跟易安踪关系怎么样,我很无奈地表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面。

  “为什么?”

  关于我的家庭情况,我从来没有告诉寄宿学校的其他人,但是我对Kate是毫无保留的,因此我向她解释道:“他不会想要见到我的。”

  但其实我还挺关注他的,一个原因是他是公众人物,只要我登录微博,就能很方便地了解他的资讯;另一个原因是,我总希望他能过得很好。

  我虽不信奉佛祖,但在世界各地旅行时,去到寺庙里,我总要多帮他祈福一下。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好事了。

  比如去年我看到他提名了青茉莉奖最佳男主角,听起来好像是个分量很重的奖项。正巧我当时在东京的清水寺,就多喝了一口泉水,祝他心想事成。不过可能因为我是用英语祝福的,日本的神灵没有听懂,他那次没有获奖。

  不过按kate的话说,男演员的艺术生涯是很长很长的,他的时间还很充裕。不像她们女爱豆界,过了25岁就开始走下坡路。所以Kate要在这十年内抓住属于自己的机会,竞争还相当激烈。

  她想成为最好的爱豆,我觉得应当成全她。但是现在她还没有出道呢,所以我想带她去见我爸。

  据说我哥哥结婚的时候,我爸送了他一副字,但是他没有收下。那副字现在就挂在我爸家中的书房里。

  我和Kate在帝都玩了两天,才坐飞机去雾城见我爸。他正好休假在家,阿姨出来开门时,说我爸在练字。我们便去他书房里坐了一会儿。

  黄花梨的案上煮着茶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Kate尝了一口说很喜欢。我爸便吩咐阿姨,叫临走时给她带一盒。

  我爸一边写着书法一边跟我搭话,其实我已经在走神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么。

  这座房子很大很空,我每次过来都觉得自己像走进了一座深山古寺。

  雪白的墙面上挂着那副没送出去的字,其实内容很直白,与其说是祝福我哥,不如说是告诫他自己。

  “此生钟情,实非易事,万望珍珍。”

  其实我觉得挺讽刺的,这不是纯粹在恶心自己吗?

  他大概以为自己的后半生都是在修行吧,但终究只是自我感动而已。如果我是易安踪,我也不会收下的。

  我爸写起字来就忘记时间,也没有意识到我和Kate在这已经无所事事一个小时了。

  也许他只有在沉湎于笔画之间时,才能暂时蜕掉凡俗的躯壳,做一个五根清净之人吧。他或许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有这闲工夫,不考虑去染个发吗?

  后来他终于抬头看见我们俩,就叫我们和他一起用晚饭。但是我和Kate已经不太想继续待下去了,我们已经约好去吃烤肉。他便送我们到别墅外面。

  挥手告别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嗓子眼的话语说出口,只是牵着Kate的手在他眼前摇了摇。

  方才在书房里,岂止是我在走神,他问我话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指望我能回答出什么他在意的信息。

  就比如他问我在学校有没有交男朋友的时候,我是这么回答的:“我不会交男朋友的,我喜欢女生。”

  而他,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嗯嗯啊啊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尝试第一人称,写得还挺上瘾哈哈哈。

  我这篇小说里面有些人名是借用了朋友的名字或ID,在想下部小说没得借了怎么办......评论区的撒花小可爱们如果不介意我下部小说化用你们ID的话请扣1024,谢谢!

第71章 番外01:最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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