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掉马

  当淮河一带的消息抵达京城时,季沛霖听闻的第一反应很复杂,庆幸,担忧都有,最后季沛霖长舒了口气,不管怎样这事总算是有了定论,接下来就是尽力做好灾后补救。

  正伏案处理文书,突然李右年找,季沛霖只得放下手中的事出门,穿过长长的甬道,一路上碰见了几个同僚,皆是友好的态度,等季沛霖走过还相互私语,“这就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季大人”,“好年轻”之类的。

  季沛霖进了李右年的屋子,李右年正在架子前找东西,一看见季沛霖眉毛都舒展开了,“沛霖啊,元振的折子说了什么想必你也听说了吧,这事你要居头功啊。”

  季沛霖没那么轻狂,自己有多少本事季沛霖还是知道的,自己是起了个头,但真的落定李右年和工部上下都是花了力气的,是以还是谦逊的称“不敢”。

  李右年明显心情很好,“这次幸亏早有准备,损失并不严重,升你为郎中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你这么年轻,只要沉住气,以后好日子长着呢。”

  季沛霖听到前半句也有些小雀跃,毕竟郎中就是正五品了,想起年前自己还是个从七品署令,也算不小的进步了。不过李右年后半句也算暗示,自己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升了,这很合理,季沛霖也不失落。

  等元振等人处理好淮河的事回京时,季沛霖已经是水部郎中了。元振一回来就向季沛霖道喜顺道让季沛霖请客。

  季沛霖推辞不得,又叫上了平日里几个熟悉的同僚,打算去明月楼聚。快下值季沛霖出门迎面碰上个人,对方也是水部郎中,韩从文。

  季沛霖楞了一下,旋即开口要邀韩从文一起去,韩从文冷着一张脸说不必了,然后径直朝前走。季沛霖心里有点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季沛霖总感觉这位韩郎中不是很喜欢自己,甚至有点讨厌。

  瞬息之间,元振他们也哗啦一起出来了,季沛霖趁人不注意时偷偷问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韩从文了。元振皱着眉,说应该不会吧,不过片刻后元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悄悄对季沛霖低语,说如果要有的话,那就是韩从文是韩玉书的小叔叔。

  一提到韩玉书,季沛霖就明白几分了。可是当初梁子已经结下了,季沛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季沛霖也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韩从文不是像韩玉书那样的人,但想想韩从文的臭脸,季沛霖想着自己还是不要抱期望了。

  两人同为水部郎中,不可避免要接触,每次韩从文总是会小小的为难一下季沛霖不过也不会耽误事,就是给季沛霖添堵。季沛霖烦心不已,但韩从文分寸拿捏的准,每次也总有理由搪塞,季沛霖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憋屈的很。

  过了几日就到了长公主的生辰,皇帝对自己这个一母同出的长姐的生辰很是重视,主动提起要在宫中为长姐举办宴会。

  因为官职相同,季沛霖和韩从文的位子是一起的。季沛霖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借口入座的时间还早,起身转了转,是以没看见韩从文在季沛霖离座之后轻蔑而得意的模样。

  宫中实在很大,季沛霖怕自己一不小心犯了忌讳,只敢去花园里逛逛。领路的小宫女带着季沛霖东拐西拐到了一个湖边,季沛霖渐渐发现了不对劲,下意识停住了脚步。那小宫女一看季沛霖的神情,也露出一丝惊慌,然后快步往前,几个闪躲就不见人了。

  季沛霖想追,奈何对宫中地形不熟,追她不上。季沛霖内心凝重,这很明显是有人和自己过不去,可他引自己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他接下来又想干什么?这种未知性让季沛霖心慌。

  所以季沛霖下意思拔步想先离开这个地方,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后推了一把掉进了湖里。四面八方的水涌进来,不会水的季沛霖本能的感到窒息,求生欲使得季沛霖不断扑腾,然后季沛霖的脚碰到了泥。

  咦?然后季沛霖就从湖里站了起来,原来这个湖不深,季沛霖哭笑不得,感情刚才自己都没发现。但到底受了场惊讶,季沛霖手脚还是软的,慢慢向岸边靠近。

  既然脱离了死亡,季沛霖脑子也开始飞快的转动了,看来幕后黑手只是想让自己出丑,想到这季沛霖稍稍放松了些。

  正在这时,岸边有一列人匆匆路过,他们明显发现了季沛霖,停下了脚步,季沛霖张口欲喊帮忙,陡然看清了为首的人的脸,刘福!

  刘福看见季沛霖也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拉季沛霖,“季大人,你怎么落水了?”

  季沛霖浑身湿漉漉的,一上岸就冷飕飕的,说话都打颤,“先别说那么多了,刘福,有没有干净的衣物给我一套,宴会快开始了。”

  刘福连忙说有,旁边一个御前侍卫打扮的男子小心问话,“大人,我们不是还要去给陛下回话吗?”

  季沛霖这才看清刘福也是一身御前侍卫的衣裳,并且很明显是这群侍卫的头。“大人?你才是御前侍卫?”季沛霖语气说不出的别扭,一个模糊的猜测浮上心头。

  刘福一看季沛霖的模样便觉不妙,暗叹今日真是倒大霉了,“季大人,我先带你去换衣裳吧?”

  刘福带季沛霖去了一个偏殿,又让人送来了衣裳。季沛霖冻的厉害,抿唇先换了衣裳,幸好里面裹得紧,衣裳湿了也没显出什么。

  季沛霖换了衣裳出来,刘福正在正殿来回踱步,一看见季沛霖上前说话,“季大人,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季沛霖刚才换衣裳的时候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也没多惊讶,垂着眼帘应了声。刘福看她这样子心里更觉打鼓似的,哀叹这种棘手事还是陛下自己来解释罢。

  季沛霖脑内空空,一路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等进了御书房,真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季沛霖才惊觉过来,愤怒,伤心,狼狈交织在一起快要冲破季沛霖的胸膛。

  一瞬间季沛霖很想大声质问一句耍人很好玩吗?把人玩弄的团团转是不是很有趣?可她也没忘了面前这人是这四海的主人,拥有着生杀大权,不过须臾季沛霖还是憋屈的跪下了,声音毫无感情,“叩见陛下”。

  刘晏,即宋星槐,现下他坐在御书房小息的榻上,季沛霖的变化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宋星槐难得的觉得头痛,声音放软,“别跪着了,过来坐罢。”

  季沛霖站起来了,但还是束手立在那里,低着头,“臣不敢”。

  宋星槐微微冷了面庞,刘福一看暗自为季沛霖捏了把汗,可宋星槐最终也没干什么,只是简单解释了当日隐瞒只是为了方便,并无戏耍之意。

  “你见过谁耍人会对他这么好?送这送那,还担心他被欺负,”宋星槐说着说着也真有几分恼了,“朕对你这么好,看来竟都是白费了。”

  季沛霖刚才一时冲动,现下理智上线,又听宋星槐这一说,心里伤心好了些,嚅嗫着嘴,“臣没有”。

  “那就过来坐着。”宋星槐看季沛霖慢吞吞迈步过来,然后挑了一个远远的地方坐了。

  宋星槐都被气笑了,正想说话外头传话说韩玉书和韩从文到了。宋星槐压下脾气让人带进来。

  季沛霖一听这脑子转的飞快,脱口而出“是他们害得我?”,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忘了用敬语了,有些不自然。

  宋星槐脸色好看了几分,微微点头。他们有心让季沛霖出丑,却也不想闹大,所以安排了这起事。估计他们是以为季沛霖在宫中没什么人脉,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局做的破绽百出,宋星槐一查就知道了。

  等两人进来看见季沛霖坐在宋星槐边上,韩从文还好,韩玉书已经双腿颤抖,宋星槐也没多说,让刘福把证据扔在两人脚边。

  韩玉书一看大惊失色,连忙叩头求饶,韩从文脸上黑沉沉,闷声闷气,有心分辩,“陛下,臣是有错,可他季沛霖黄毛小儿一个,凭什么短短时间升至郎中,他凭什么?”

  是的,韩从文看不上季沛霖,不仅因为他和自己侄子结仇,还因为看不起季沛霖这个人,觉得他不配和自己同为郎中。自己爬到这位子用了几年?三年?五年?至于季沛霖做的那些事他是不以为然的,认为不过是运气好。

  季沛霖被人这么踩,气性也上来了,握紧了拳头,若不是在御前,只怕季沛霖就高声痛斥了,看不惯就要陷害,什么德行?

  宋星槐一直把季沛霖当成好苗子,用心栽培的对象,被韩从文这一骂脸色冷如冰霜,“怎么?你质疑朕的决断?那朕就调他去通政寺做右通政好了。”

  通政寺是收受奏章和臣民申诉的地方,作用是开天下言路,算得上御前近臣了,而右通政是通政寺的二把手,实打实的正四品。

  宋星槐贵为天子,自然是君无戏言,所以他这话一出韩从文就明白了他对季沛霖的维护,一下子跌倒在地,面色灰败。

  等宋星槐罚了二人让滚出去之后,季沛霖也不敢相信,一时也不别扭了,瓮声瓮气,“陛下这是补偿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掉马啦~之后进度会快一点

第28章 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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