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想着想着，他就打开门走进房间。房间里没有开灯，一股酒味扑鼻。
程彦斌坐在靠窗的床上，抬头望着窗外斑斓的夜景，乳白色的窗帘轻轻浮动。
子轩笑：“程老大，你怎么不开灯？也不看电视？唔，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味道好浓哦……”
他边说边打开灯，找到遥控板打开电视，整个房间似乎才活了过来。
“大橙子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可是你今天明明拿了两枚金牌一枚银牌呢……”
子轩边说边走进洗手间洗脸洗手。
当他用毛巾擦完手，走出来的时候，却看见程彦斌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金发挡住半边眼睛，另一只眼睛发红，嘴唇紧抿。说真的，他的这种可怕的表情子轩还是第二次看到……第一次，是他带领手下在高一打群架的时候才出现的，当时，他一个人就将五个人打趴在地上。
子轩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伸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伸出的手一下子就被对方避开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一张口，浓重的酒气就传来了。
子轩这才想起来刚刚十个未接电话，有八个都是大橙子打的，他连忙赔笑：“在外面很闹你知道的，我电话设置的是震动，听不到呢，呵呵。”
“你跟他去了哪里？”
“就是初中的一个小店，喝了点冷饮吃了点东西……”
“你为什么要跟他走？”
他这样说的时候，伸出手臂，子轩瞬间就被他压制在厕所门上，动弹不得。子轩当然知道要是他面前这个人发毛了会是怎样的后果，他开始推对方：“我说程老大你怎么了……你别这样啊，这样好吓人的……”
程彦斌却离他更近了，他充满酒气的嘴唇就在他的耳边，声音嘶哑：“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他走？！”
“因为他是我的偶像……我之所以可以恢复过来是因为他，因为他亲自教我怎么游……我答应过他如果我可以进决赛，就要报答他的！！程彦斌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这样莫名其妙的生气好不好，我虽然是你的朋友，但是我也有其他的朋友啊，难道我——”
子轩越说越生气。
可是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程彦斌打断了：“你说，他是你的朋友？”
这下子，子轩彻底卡了。
朋友？
慕枫吗？
那样优秀的，自己崇拜了8年……只是因为各种契机而偶尔见了几次面，每次发短信都顾忌再三的人……是自己的朋友吗？
就在这个时候，程彦斌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弯腰，浑身都开始微微痉挛。
子轩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了！
他马上打开门，将程彦斌拽进去。几秒钟后，程彦斌就对着马桶大吐特吐起来……子轩一边捂住自己的鼻子帮他捶背，一边无奈地说：说我不能喝酒，你自己才17岁……却喝成这样，你还真不要命了吗？
吐完以后的程彦斌浑身无力，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子轩无奈地将花洒拿下来，清理污秽物，将已经摊在地上的程彦斌扒光，扔到浴缸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他洗完澡和头，这个时候他才想到自己哥哥给自己洗澡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困难呢？终于把这个脏猪洗干净了，他又将他驼到床上，盖上被子，接着自己去洗澡。
他发誓了无数遍，哼，以后再遇到什么酒席绝对不能让大橙子喝酒！
好吧如果他硬要喝，只能喝一杯！！
这可是为他好，如果他变成酒鬼了，以后怕是老婆都讨不到吧？？
终于把自己料理完，已经12点过了，子轩早已经困到不行。
这个时候才发现没有给尹尘打电话，他连忙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半分钟不到，尹尘密密麻麻的回信就来了，什么一有偶像就忘了哥哥啊，什么哥哥好伤心哦明明想带着他去附近走走的，结果连电话都不接啊……子轩边看边笑，看来哥哥没有生气嘛。
睡觉之前，他发现大橙子的被子竟然就已经掉在地上了，他只好过去帮他盖。
只是没有想到，他的手才伸手去，就被对方紧紧抓住了。
“别走。”大橙子哑着嗓子说。
子轩无奈地说：“可是都12点了，我想睡觉了。”
大橙子却马上就往旁边挪过去，接着将子轩拉在他的旁边躺着。
他翻过身子，伸出双手将子轩抱在怀里……
子轩满脸黑线：“你这是干嘛？”
“你说过……如果我赢了，你会送给我礼物。我不要菲尔普斯海报了，我要你……今天晚上成为我的抱枕。”
“你是小孩子吗？”
“……你想反悔？”
子轩打了一个哈欠：“罢了罢了，当抱枕就当抱枕吧。”
是啊，抱枕这种美好的东西，其实他在家里睡觉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去找尹尘的……所以，这个根本没啥吧。
子轩沉重的眼皮实在受不了了，在阖上的前一秒，他补充道：“明天你不要忘掉就好了。”
说完，他就闭上双眼。
一分钟不到，呼吸就均匀了。
五分钟后，大橙子的双眼还是睁开的。
他的嘴唇发白，那是他难得脆弱的样子。
他低声喃喃：“不会忘的。永远都不会。”
只是他的声音太小，很快就被子轩轻轻的呼噜声覆盖了。
chapter 30 晋级
在所有的队员都休息的时候，教练员却没有休息。
他们将这回所有队员的表现记录拿出来，进行各种筛选讨论，最后差不多从市队里面一共选出了8个人，4男4女。现在最重要的，是讨论谁由谁带。
总教练已经带了6个，他打算退休已经不打算收新的了。蓉教练带了8个，最多收那4个女生。李教练和姜教练分别带了14个和10个，一听说还要让他们带，直接在电话上咆哮了……算下来，就虎哥最闲，目前手下就只有2人，于是其他人硬是要把4个男生往他队里推，最后总教练竟然都打电话过来，询问了情况以后直接说：“带那4个苗子，或者是我手下所有小兔崽子，你自己选择吧。”
好吧……
带8个，和带6个，选择哪个呢？
一向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虎哥当然选择后者了……
当然，他选择后者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偷懒，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已经被总教练训练了好几年，年龄也基本上超过18岁的队员被自己改造的可能性要小得多，而新来的4个孩子，最小的16岁，最大的也就17岁，每个人特色都相当明显，基础和悟性都不错，缺少的也就是一定的数量积累，和质的飞跃而已。也许在接下来的一年多的训练里，会取得很好的效果也不一定呢！
于是第二天下车的时候，八个学生拿到通知9点准时到教练办公室集合。市运会表现优异的黑仔、大橙子和子轩都被包括了进去，这还是第一次一个寝室都被选中的。其他没有被点上的人自然露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因为谁都知道，他们是要去做什么。
果然，几个人兴致勃勃地去办公室以后，就看到几位表情严肃的教练员。
蒋鑫坐在椅子看名册，而虎哥张玉卓倚靠在桌子上抽烟，手中拿了一叠单子，桌上放着用塑料纸蒙起来的制服。几个女生已经来了，正兴奋地跟蓉教练交流呢。
除了子轩这三个，还有一个市队另外一个教练带的刘靖也入选了省队。
刘靖，只要是市队的都知道。大家都管他叫“粗眉毛”，因为他眉毛粗呗！他17岁，平头，身强体壮的，身高只比子轩高1厘米，173。平时人挺真诚憨厚，人缘还不错。他在这回市运会表现很出色，拿了三块银牌，一块铜牌，体力出色。教练之所以看上他，并不是像看上子轩那样，因为发现了他极强的天分，完全是因为，这个人训练相当认真踏实，吃苦耐劳。这样的人往往最开始很难出成绩，但是数量积累到一定限度以后，成绩就会突飞猛进。
看到几个人都到了以后，虎哥轻轻一撑桌子，就朝几个人走过来。
他直入主题：“以后你们四个就由我带了，有问题么？”
“当然没问题！！”激动的黑仔和粗眉毛先吼了出来。
“没问题。”子轩和大橙子也笑着点头。
看着这几个孩子答应得这么快，虎哥走过去拍了拍蒋鑫的肩膀：“哎呀看看，你带了两年的小崽子们这一下子就抛弃你了……”
几个人看到蒋鑫一脸阴沉的样子，也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脸上过于明显的惊喜。而蒋鑫却一下子笑了：“你们还真觉得我在生气？”
“……”
“说真的，把手中的好学生送走，的确挺舍不得的。毕竟好不容易训练了两年才这样的啊，唉，这种感觉挺像把孩子交出去的父母一样。”蒋鑫说着，平时那一脸严肃表情的脸竟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让周围的人一脸黑线，“不过呢，看到你们这么顺利的进省队，也意味着我成功地将你们带入了游泳职业生涯，看着你们打开了成功的第一扇门，将来啊，说不定你们真能闯出一番事业出来。看到弟子的成功，哪个教练不会开心呢？”
真是相当难得听到蒋鑫说了这么一长串煽情的话……
虎哥一边抽烟，一边贼笑地揉蒋鑫的肩膀。
而黑仔听着听着，这经常看小说看得哭鼻子的家伙现在眼睛就红了一圈：“蒋教练，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难以回报！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子轩也完全入镜了：“以后我们会常回来看您的！”
大橙子：“我们会努力的。”
蒋鑫的嘴角扯了扯：“我说，你们以后不过就是在学校的东区训练而已，文化课照样在西区上，我们还是会常见面的……你们不要说得像我已经是个孤寡老人了好不好！”
一边的虎哥已经把肚子都笑疼了。
而被冷落许久的粗眉毛同学的玻璃心碎啊碎啊：呜呜，他亲爱的教练都不来跟他送行……看看，别的队，教练和弟子是多么相亲相爱啊！
后来，他们填了一些贴有照片的表格，领到了制服，以及用深蓝色带子吊着的，用塑料纸包裹的身份卡，上面有照片等等，最重要的是，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人从属于F省体工队。
其实吧……
知道自己要进省队了。
可是在这一刻，才真真实实的有种进省队的概念！
几个人将身份卡挂在脖子上，想象着参加省级运动会，国家级运动会的时候，那些省队队员们身穿运动服，脖子上就是挂着这样的东西——这，这真的是荣耀啊！！
一瞬间，觉得在市队这么多年的努力，觉得从小到大这么多这么多的汗水努力都值得了……刚刚教练的那句话，他说他们已经打开了成功的第一扇门，说以后，说不定还真会闯出一番事业！
这一刻，这群热血的少年心中信心百倍！！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张教练！”
几个人往门口看过去，就看到这样两个男生。
黑仔拉了拉子轩的手：“看，这两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黎冰和萧云！”
两个男生身穿黑色运动服的男生身高都有180左右，只是萧云还要高半个头的样子。不过……不愧是省队目前最强的两名选手，2008级和2009级的两枚校草啊……
萧云一头暗红色爆炸头，小麦色皮肤，左耳戴了三个耳环，肩部宽且平，一脸不羁的样子，就连对教练笑的时候，脸上的痞气也一点不减。他是学校着名的“花花公子”，跳水队和花样游泳队的美女……基本上都跟他交往过，当然，听说他那张俊脸也遭受过无数美女的巴掌。
黎冰身材高挑瘦削，刘海斜分，直直的黑色长发被绑在脑后，表情沉静，右眼下的泪痣若隐若现。不愧是被大家私底下成为“冰美人”的人啊，子轩在心中感叹，妈呀……一个男的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妖冶？这么漂亮？这让学校的女生们情何以堪？关于黎冰的信息，子轩知道的是，黎冰游泳特别，闭气暴强，对了，他跟慕枫和肖志杰是一届的，但是他曾经放弃了一年游泳和学业，没有及时入国家队，导致现在他跟2009级萧云是一届的。
当然，这些信息基本上都是晚上夜谈的时候，黑仔灌输给他的。
就在每个人心怀鬼胎的时候，教练说：“黎冰，萧云，带他们4个去宿舍楼，告诉他们平时的行为规范，大概训练模式，以及熟悉一下食堂之类的。我说，别仗着自己年纪稍微大点就欺负他们啊！”
子轩突然冒出一句：“教练，今天训练吗？”
虎哥抽了一口烟：“今天是你们来省队的第一天，就给你们放个假，不训练了。好好熟悉一下环境。”
几个人在心中大叫：偶也！太好了！！！
于是，几个人开始从西区搬东西，行李，最开始啊，一群人心情都不错啊！
可是，当黎冰拿出宿舍分配表格，念给他们听的时候，一群人伤感了。
是啊，这简直是——天大的噩耗！
他们以为三个人一起到了省队，还都是归属于一个教练，所以理所当然的，宿舍应该是同一个吧？可是不是这样的，大橙子是406，跟粗眉毛一个宿舍；黑仔是302，跟萧云一个宿舍；而子轩呢，他是407，跟黎冰一个宿舍。
“不会吧……不要啊旺仔，我不要跟你分开啊！”
黑仔直接朝子轩扑过来！
大橙子皱眉：“一定要这样住吗？不能跟教练说说？”
子轩：“是啊，真没想到要换寝室……”
走在前面的萧云转过来，眯着眼将这些人扫描了一圈，然后搂住安静的黎冰：“就是因为你们，我还要忍痛和亲爱的冰冰分开呢！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以为我们想换吗？？”
一直面无表情的黎冰缓缓地解开某人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襟，默默地说：“不再跟你这个每夜打午夜电话的人一起住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萧云刚刚还一副大老爷们儿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撒娇的小狗狗：“冰冰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的，别嘴硬啊！”
“……”
“原来冰冰是吃醋了啊……以后我只给你打午夜电话，好不好？”
“……”
“啊冰冰你别不理我啊！！”
“……”
“冰冰，亲爱的，冰冰哪，我跟你说话呢……喂喂冰冰……”
一声爆栗以后，后面提着袋子拖着箱子的人满脸黑线。
而黑仔哭丧着脸悄悄抱怨：“不会吧……萧云要打午夜电话啊……那我晚上怎么睡觉啊呜呜……”
子轩瞅了他一眼，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黑仔，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是的，这天半夜，萧云电话里的女朋友心情相当不爽：“云，你电话那边怎么老是发出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有时候特别高亢，有时候又很低呢？”
萧云看了看旁边床上睡得正香的黑仔，无奈道：“唉，最近寝室里多了一只猴子……没办法啊。”
“猴子？”
黑仔砸吧砸吧嘴，流着哈喇子嘿嘿嘿笑了几声，然后继续睡……
萧云的女朋友哆嗦了一下：“我刚刚好像听到了特阴森的笑声？”
“……”
所以啊，到底是萧云的午夜电话影响了黑仔，还是黑仔的鼾声影响了萧云呢？这么看来，教练给这两只安排的寝室还是挺合理的。
chapter 31 新室友【加更】
说真的，当听到要与子轩分开，大橙子心中愤怒极了！
可是冷静下来，他大概也知道教练的意思。如果让几个低年级的人一起住，容易抱团，很难融入这个集体。而他分配寝室都是由目的的，这个在日后可以看到非常大的效果。比如子轩和黎冰，子轩可以从黎冰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因为他们的体质很像，需要的技巧也很相似；黑仔和萧云呢，萧云虽然看上去散漫，但是练习起来绝对是个工作狂，他的蛙泳和仰泳都很出色，对黑仔有很好的带动作用；而自己和粗眉毛呢？两个人的体力都不错，擅长长距离游泳，的确可以相互促进。
当然，以上其实还是不能平息大橙子心中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