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里的捣蛋鬼（4）
10
泽西睡醒以后，发现子墨正在专心致志地看他。
“怎么啦？爱上我了？”泽西轻佻地说。
子墨没有理他，伸手揪了揪他的脸，无视泽西紧皱的眉头：“我怎么觉得你变样了？”
“啊？”
泽西马上从被窝里面爬出来，外面冰冷的凉气让他哆嗦了一下，他边仔细观察自己，边跑到卫生间去照镜子。
与其说长大了，不如说他是长高了。
之前的雪白色长睡衣竟然只能到他的腰部了，而且穿起来很搞笑，因为就像是紧身衣一样。用卷尺量了一番，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身高增加了近10厘米！不过，他的脸只是稍稍变瘦了一点点，眼睛稍稍细长了一些，其他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怎么回事，你昨晚吃了催化剂吗？”
泽西兴奋极了，他还有点不习惯自己突然变成优势的身高。
之前他看子墨的时候都是微微仰视的，因为14岁的子墨要比他高半个头；
而现在，他要比子墨高一丁点了！他嘿嘿奸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摸摸子墨的脑袋，用睥睨的眼神对他说：“我比你高……”
子墨冷不伶仃地给了他一拳。
“喂喂……你干嘛……疼死我了。”
子墨“咔咔”地活动着筋骨：“你现在不过才170，有什么好骄傲的？我几天就超过你了。不要忘了我正在生长期。”
泽西揉揉他的肚皮，骄傲丝毫不减：“我的真实身高是182厘米哦！”
“你做梦吧。”子墨开始换衣服。
“我现在的身体是受惩罚以后缩回去的！实际上我早是一个成年男人了！”
子墨听他说成年男人的时候，背着他“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但是泽西却气不起来了，接着，竟然突然满脸通红地转过身去！
因为……
子墨正自然地两手拉着t恤衣角往上脱，白皙的背脊露出来了一大片……他刚才竟然好想将自己的手掌印在上面，想要看看那片细嫩的肌肤因为热情变红的样子！
本来泽西的那件白色睡衣就让他根本不能在如此寒冷的冬天撑下去了，再加上泽西长高了，子墨的衣服他穿着也显得有些小，于是他打算跟子墨出去买衣服。
他现在也没啥顾虑了，反正已经被子墨看到了真身，那就已经注定要被惩罚了。那不如索性出去好好玩玩……
他们在最近的一家服装店买衣服，都没有怎么挑，一次性成功，谁叫泽西简直就是个衣架子，真的，穿什么都好看呢……
刚从服装店出来的时候，泽西简直就像是当红的明星一般，尽管他明明穿得一身黑，还用鸭嘴帽盖住了他头顶大多数金发，只留了一些发尾，他还是成功地把行人的视线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说真的，泽西的回头率那简直就是100%。
“那是外国人吗？”“好帅的男生！”“好漂亮！”
此类的声音真是此起彼伏。
子墨从刚才泽西换好衣服出来以后，他的视线也挪不开了。
玉白的皮肤，金色的柔软金发，银灰色的眼睛，精致如玉刻的五官。他整个人就像是有象牙和玫瑰制成的艺术品。
可是，为什么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呢？
原来，泽西愤恨的是……刚才有好几个人都在说：“那个女生好酷……”
11
这么多年都没有出来玩了，泽西对什么都有一种新鲜感，什么都想要尝试。
明明可以坐公交车去步行街，泽西偏偏要走路去。在路上，看到什么都想吃。买棉花糖、叮叮糖、草莓糖葫芦、烤红薯、奶茶等等。子墨常常觉得，之前那个小不点吃这些甜食还挺自然，现在他一副少年酷酷的一样子还全啃这些甜食，有点点奇怪……
他看到什么都好奇，比如生长在草坪中的粉红色的小花他要凑过去看看，有人牵狗散步，他要去摸摸，路上有人卖腊梅，他要凑过去嗅嗅……
但是因为长久没有出来，他已经脱节了。他经常性地问出让子墨无语的问题，比如：地上这么挤，为什么不去天上走；什么是瘦鸡（手机），可以吃吗；公交车，绝对不要坐，人类世界怎么这么开放，大庭广众之下玩N~P……
最那啥的，是他和子墨去逛超市。唯一的目的就是卫生纸，因为子墨看泽西吃得满手黏黏的……但是由于两人拿着很多零食，有与超市里重复的，子墨只有在外面等，让泽西进去买。子墨百无聊赖地等了好一会儿，见泽西在万人瞩目的情况下风风火火地走出来，手上提着一个不明物体。
子墨来不及阻止他的时候，售货员已经“吡”地一声将价格读了出来，还温柔地对泽西说：“先生，您给女朋友买的吗？好贴心哦。”
泽西想都没想就摇摇头，用头示意旁边的子墨，道：“不是女朋友，我们自己用。”
在这一刹那，子墨有想死的冲动。他把所有的零食扔给泽西，抢过售货台上的物体，冲到女性用品那里放进去，然后拿了真正的卫生纸跑出来……连钱都没有找他就把泽西拖走了！
他们走后10秒以后，风化的超市才继续进行着。无数人，小到初中生，老至大妈级别的表情各异……有惊愕的，有兴奋的，有邪恶的……
出去走了老远，泽西依旧一副奇怪的样子：“你怎么了，怎么脸突然这么红？不舒服吗？”
子墨僵硬了：“你买错了。”
“嗯？怎么会？我选的是日用香型超薄棉柔……多好啊。”
“卫生巾不等于卫生纸。卫生巾是专门为女性设计的。”
“男性为什么就不能用？”
子墨爆发了。
“男性当然不能用，男的每个月又不来大姨妈！你不要告诉我大姨妈你也不知道是啥，不是亲戚，你自己上网查吧！什么……你不会上网？！我疯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吗！！重点是你一个男的跑去买卫生巾还说我们两个男的用，他们会误认为我们是同性恋的！同性恋你总知道吧！就是断袖！就是gay！……&&#@@￥￥#*￥@*（￥%……@”
泽西终于抓住了重点。
“被都当成gay也不错啊！”他很自然地说道，然后竟然更自然地伸手就碰到了子墨的手指，然后一把牵了起来，他笑道，“现在大家都在看我们呢……他们一定觉得我们是gay吧。”
子墨瞬间啥都忘了，刚刚才稍微恢复的脸此刻红得像一个小番茄！
他的心里面闪现了无数借口。
比如骂泽西手脏然后甩开他的手；或者说自己不是同性恋挣脱开来……
但是他没有躲开，也许是那一刹那脑袋里装的东西太多于是死机的缘故吧，泽西笑嘻嘻地盯着他看，握得更紧了。
微微的阳光将他金色的睫毛倒影在他的双颊上。
子墨看着恍若幻觉的他，突然拉着他往前面奔跑。
光影摇曳，桂花浓浓的香味弥漫在鼻尖。
两个人的心跳重合，奏成最美的旋律。
温暖从两个人紧握的手指中生长出来，打败了冬日的寒冷；他们奔跑的脚步声和喘息声，淹没了一路行人的惊愕。
那个时候，周围的所有人、所有喧闹、所有景色都毫无意义，除了身边的这个，与自己一同奔跑的人。
12
那天晚上，两个人去看了一场电影。
到底是什么内容不记得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专心看电影，两个人的心脏都在怦怦跳动着，两个人注意的，都是在爆米花桶里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手指，注意的，都是为了让对方听得更清楚而在对方耳边进行的耳语，那湿润的呼吸……
看到一半的时候，子墨安静了。
泽西转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的睫毛一动不动。电影屏幕上忽明忽暗的光线在他灵动的脸颊上光影变化，让他的脸显得模糊俊俏。
不知道怎么回事，泽西的眼睛就定在了对方的嘴唇上。
因为缺少氧气的缘故，子墨的嘴唇显得异常嫣红，微微张开，就像是两片绽放的娇嫩玫瑰一般。
泽西的手指鬼斧神差地朝子墨伸过去……然后，触碰到子墨的嘴唇上。
柔软的、火热的触觉震撼了泽西冰凉的手指！
他突然缩回自己的手，差点把爆米花洒在地上！
他屏住呼吸，生怕子墨醒过来。还好，子墨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概有3分钟那么久，子墨还是没有醒来，但是他的头竟然一不小心靠在了泽西的肩膀上……
泽西的呼吸变得厚重起来。
他忍不住揽住子墨的肩膀，防止他的头掉下去……
他忍不住用左手轻轻地将子墨的头转向自己……
他忍不住用双手控制住子墨的肩膀，自己坐起来，向他侧身而去……满眼都是那光影变幻的，无比美妙的嘴唇！
那一刹那的冲动让他完完全全失去了理智，他吻上了子墨的嘴唇。
他终于触碰到了那甜腻的，美丽的花瓣。
那是个极其单纯的吻，只是嘴唇的印上去而已。
就像花瓣落在湖泊表面上一样，轻轻地，无声的。
黑暗将他们包裹，泽西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惊醒了子墨。
而他竟不知道，子墨的睫毛轻颤了好几下。
这个充满自制的吻是短暂的。
电影的后半截，泽西一直皱着眉头。
但是子墨明显不知道。
他轻轻伸出舌尖，舔了舔……
那种专属于泽西的味道，混合着爆米花的甜香，将他的整个心都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