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虽然艾里斯这边自告奋勇要帮格拉蒂斯做饭，但说实话，炒蔬菜……已经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只能说是，在格拉蒂斯“这个最好的味道是脆脆的”“让人一吃满口生津”的抽象解说下，硬着头皮炒了炒。

　　最后的成果，当然也只有格拉蒂斯一个人来品尝、点评。

　　“火候太过，有糊味。味道太咸，没有发挥出食材的鲜味。比较厚的菜杆子还没全熟。”格拉蒂斯坐在桌上，面无表情地一一详述。

　　这么糟糕的评价……艾里斯眉眼耷下去了不少——这应该是他做厨师以来，翻车最厉害的一次了。

　　不过……艾里斯疑惑地抬头看格拉蒂斯，问道：“你怎么还在吃呢？”

　　格拉蒂斯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酷，眼中却隐隐闪出了水光，竟和布伦达第一次吃到艾里斯的菜时的模样相似：“虽然你做得不怎么样，但还是……”格拉蒂斯几乎要落下泪来，“比我做得最好的还好吃。”

　　艾里斯：“……”

　　让一个天生在厨艺上有天赋的人，去试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无论如何做不好菜……就像让食草动物去强行理解食肉动物，为什么非得吃真肉，而不能用人造肉替代一样。

　　他叹了一口气，“这样不行啊你们。”

　　“就算我能留下菜谱，但……”这两人居然连搅拌个羊奶，都能糊锅底，他是实在救不了的。

　　没有足以维持的创收方式，等艾里斯他们离开了，布伦达两人又要回到之前苦巴巴的日子里了。

　　格拉蒂斯和布伦达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过，”布伦达问道，“这都一周了，你们的朋友还没有找过来吗？”

　　提到这件事，艾里斯和杜兰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点担忧。

　　按理来说，以杜兰的身份，在发现他不见了以后，侍卫就会立刻报告给泰格，同时也会向河俾沃的上层联系。不过杜兰知道，自从自己十八岁那年遭遇了那次刺杀后，侍卫们可能会过于谨慎，会先私下寻找一段时间，实在没办法了再告诉河俾沃这一方。

　　但再怎么样，现在也一定要报告上去了。可杜兰到这里来之后，不仅没有接到任何侍卫的联系，也没有发现新闻里有任何关于他失踪的痕迹。

　　往最坏的方向想，那就是杜兰的侍卫也被控制住了。这种情况下，就算杜兰想要去联系侍卫，也是不安全的。

　　这些弯弯绕绕在杜兰心里飞快走过一遍，他面上却只笑了笑，歉意道：“恐怕还要再麻烦您二位收留一段时间。”

　　“当然没关系！”布伦达急忙道，“我不是要催促你们的意思。艾里斯现在伤也没好透，无论从送佛送到西的角度，还是从我们自私的想法，都是希望你们多留几天的。就是……”

　　“担心你们的朋友着急呢。”布伦达这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若是知道了，恐怕现在还要更焦急。

　　“无妨。”杜兰把话题扯开，又调侃起艾里斯的首次翻车来。

　　格拉蒂斯也是头痛。要说她和布伦达一样，口味不太敏感，吃东西也不挑，那也就好了——或者说，吃它个几十年黑暗料理，舌头就自然向味道委委屈屈地低头了。

　　但问题就在于她天生味觉就特别灵敏，连菜里多放了两滴生抽都能尝出味来，堪称草食动物里的杜兰。

　　又没有余钱去天天上饭店，和杜兰这种得插食管的凄惨程度有得一拼。

　　别说艾里斯，连杜兰听了都叹气，心说他这个成天被人伺候的皇太孙都能煮个蛋羹，这匹马上辈子是炸了全球的锅铲吗？

　　艾里斯不禁道：“那……要不我陪你研究研究？”再怎么样，艾里斯的经验和水平都已经是顶尖级的了，只是口味上两类动物不一样罢了——大猫吃什么蔬菜都像在吃猫草。

　　格拉蒂斯犹豫：“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还好。”这和开店的时候比起来轻松多了，都是一次能做许多、卖好几天的小零食。

　　“那……”格拉蒂斯难得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从小就有一个心愿。”

　　作为被食肉的犬科养大的小马，她最大的心愿就是……

　　“我一直都在想，要是能有肉味的蔬菜就好了呢！”她也想和布伦达吃一样口味的东西，不想吃一点肉就会消化不了地上吐下泻啊。

　　艾里斯一愣，随后“唔”了一声，沉思了片刻道：“有倒是有的……”

　　另外几人同时一惊：“真的有？！”

　　艾里斯没忍住笑着摆了摆手，“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他忍着没说：那些有这种想法的前辈，也不会个个都是格拉蒂斯这种黑暗料理之王啊。

　　“只不过食草动物和食肉动物泾渭分明，地盘完全不重合，就算试着做出来了，也没那种条件推广。”

　　河俾沃的草食动物，谁会去吃肉的味道、去分析怎样让肉变得好吃？而那些食肉动物都是厌草狂魔，做出来这种素菜也没有任何市场。

　　“倒是沃瑞吉有几家这类店子，也是少数人的爱好了。”艾里斯道，“我看过一点介绍，不过没有详细了解过，更没有试着做过。”

　　格拉蒂斯失望地低下头，“……没事，不用费心思的。”

　　“不过，”艾里斯眨眨眼，“既然要研究，那就直接试试这个好了。我其实早就对那书上说的‘把蘑菇做出鲍鱼、鱿鱼的味道’很感兴趣了，但限制于我尝不出什么新鲜不新鲜以外的口味，一直没能尝试一下。”

　　“现在有你在，倒是有条件了。”

　　不过在这之前，艾里斯先做了明天要推出的新品：芋圆西米露和豆乳盒子。

　　现在有了底钱后，艾里斯能做的就更多了。他采取的是和之前自己开店时候一样的方式：隔三差五推出新产品，旧的根据反响穿插来卖。

　　这种“饥饿营销”不会引人厌恶，反倒更让人趋之若鹜。人们总有“错过就是可惜”的心态，何况艾里斯做的是真的好吃。

　　芋圆是艾里斯用南瓜、紫薯加木薯粉自己揉、自己煮的，切成小小的圆柱体，颜色各异，看着讨喜，口味也非常Q弹软糯。

　　挑选好的西米煮到透明，加入煮好的芋圆里，倒甜甜的椰浆水和牛奶搅拌好。如今当季的水果是芒果，切成小块铺在碗上，又给软糯的芋圆西米露增添了水果的清香酸甜。

　　有些饭量小的小姑娘，晚餐吃一碗西米露就够了，还健康不怕胖。

　　做豆乳盒子的豆浆粉和豆浆也都是内利店子里自己磨的，在小盒子里放一层烤得绵软香甜的蛋糕片，就挤一层豆乳奶油，再叠一片蛋糕片……轮流几次后，最后撒上喷香的黄豆粉，就是广受欢迎的豆乳盒子了。

　　艾里斯买的盒子很小，又有格拉蒂斯快手快脚地帮忙装填，做满一箱也不算辛苦。

　　这是他们店里的“高端线”了。

　　零花钱多一点的省两只笔的钱就能尝鲜，零花钱不够的也能买别的。艾里斯这些奶制品和小甜点，针对的就是小学生，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而另一边，已经在狗狗里先掀起一波热.潮的肉零食也开始售卖了。每天排队的都能排到街对面去，有点儿他在泰格开店时的意思了。

　　在这种情况下，艾里斯还能轻轻松松、满怀热情地和格拉蒂斯一起研究肉味素菜，别说本就每天忙得脚不着跟的格拉蒂斯，就是每天放羊放得吐舌头的杜兰都不好意思喊累了。

　　大猫是特别显吃没吃饱的动物，饿了一餐肚子就瘪了。但自从艾里斯带着布伦达一家开始创收以后，眼见着有些瘦弱的五人全都壮实了起来。

　　不说本就营养不良的杜兰，连杜维特胖胖短短的四肢都生出一点肌肉了。

　　可可爱爱，手感真好。

　　艾里斯捏着杜维特前爪上的肉垫解压，把人家的肉球当太极球那么玩。杜维特也不躲，唉唉地发出笑，过了会儿，他估摸着艾里斯现在的心情挺好，就爬进了他怀里，用毛脑袋拱他手心。

　　“爸爸~”他奶唧唧地撒娇，“给我做个豹豹么。”他在艾里斯大腿上谄媚地踩奶，可怜兮兮地说，“没有豹豹，胖胖晚上睡不着。”

　　“嘿，还真是。”艾里斯把他举起来，“把你那宝贝毛线豹给丢下了。”怪不得杜维特这几天老爱往布伦达的毛线山里钻。他还以为是杜维特想玩，倒忽略了这件事。

　　有些小孩子会对婴儿时期就陪伴自己的玩具或毛毯产生依赖，甚至其中有些成年了还会陷入“离开了就睡不着”的困境。杜维特能忍这么多天也算是成长了。

　　艾里斯用手指勾他尾巴，寻思：现在让他再用毛线织个那么大的豹子是没时间的，也不好直接拿布伦达费了那么大心思的毛线团。

　　“要不，”他和杜维特打商量，“给你戳个羊毛毡吧。就是体型小点儿，手感还更好呢。”

　　那是什么？杜维特可爱地一歪毛脑袋。

　　“还打算做什么？”杜兰这时正从外面回来，下意识皱眉道。艾里斯这也太会折腾自己了吧？

　　“哦，就是毡毡乐，挺简单的。”看到杜兰他倒有灵感了，又转头挠杜维特下巴，笑道，“再给你戳个大老虎，要不要？”

　　让老虎苏苏□□觉？杜维特郑重地眉头一皱，为难起来。

　　“别太辛苦了。”杜兰还是皱眉，“有什么尽量让我做。”

　　“正有呢！”艾里斯忙起身，高高兴兴地招呼他去厨房，“帮忙试个菜。”

　　这算什么帮忙。杜兰紧紧皱眉，心里却美滋滋的。唉，他就是舍不得我累着。

　　想罢，屁颠屁颠地就跟着进、去、——

　　杜兰表情一僵：“让我……吃草啊？”

　　艾里斯微微睁大眼睛，“你吃不下吗？”他一低头，歉意道，“好吧，我自己吃也是一样的。”

　　“吃！”杜兰高声道，“怎么不吃了？”他一把夺过盘子，大口往嘴里塞，“你做的都好吃、呕，”他边呕边比拇指，“不是、呕，真的好吃、呕——”

　　艾里斯：“……”

　　作者有话要说：

　　杜兰：你也想吃黑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