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姐姐，握笔的姿势错了。”
张连启薄唇微勾，他站在江婉身侧，稍稍弯腰贴近对方，张连启轻轻握住江婉的手，江婉半个身子都被他揽在怀里，两人靠得这样近，张连启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江婉有点儿不自在地动了动脑袋，乌黑细软的发丝似有若无般地蹭过了张连启的脸颊。
张连启呼吸滞了一瞬，心跳开始变得不安定了起来。
一旁的柳春偷偷地瞥了他们一眼，随后默不作声地把茶壶放到桌上后，屈着身子，又毕恭毕敬地离开了。
柳春避嫌的模样被江婉看在眼里，她顿时更觉得有些莫名的羞耻与难为情。
江婉暗暗地咬紧牙关，她动了动肩膀，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可张连启却下意识地握得更紧了。
江婉：“......”
你这傻子是不是存心的？
江婉紧蹙眉头，她忽地抬起头看向张连启。
张连启看着对方轻颤的睫羽，微微.湿.润的乌黑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更加地衬托出那张本就白皙细腻的脸蛋，黑白分明的瞳眸仿若秋日的溪水一般清澄，而此刻江婉秀眉微蹙，眼底像是泛着一丝娇嗔不满。
张连启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闪烁不定，少年的声音莫名带着一丝哑，他轻声问道：“怎么了姐姐？”
江婉面无表情道：“你松手，撒开我。”
张连启：“......”
张连启微微一愣，他垂头轻笑了一声，随后他缓缓松开了手。
江婉撇了撇嘴角，她拿着笔接着在纸上胡乱涂写，江婉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忙，你就不要过来捣乱了。”
随后江婉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她忽地抬起头看向身侧的少年，江婉略显担忧地问道：“你该不会是受欺负了吧？所以才过来找我？哎......你这可怜的家伙。”
江婉向他招招手，又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算了算了，你坐下吧，我宽宏大量，今天就不赶你走了。”
张连启一时之间哑然。
担心我受欺负么......？
我之所以会来是因为担心你受欺负了。
张连启心情很好似地微微勾了勾唇，他拉过凳子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江婉的一旁，“多谢姐姐。”
他顿了顿，又紧接着解释道：“不过我没事，我是想姐姐了才过来找你的。”
江婉：“......哦。”
算我自作多情，白白为你操心了。
张连启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他侧过脑袋，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江婉的侧脸，少年轻声喃喃道：“姐姐......要我帮你抄么？”
江婉表情淡淡的，她勾了勾唇角，嗤笑了一声，“小傻子你会么，别给我添乱了。”
张连启心里莫名有些堵，他垂下眼帘，表情恹恹，少年委委屈屈地说道：“姐姐你少小看我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会。”
闻言，江婉不自觉地眉头一跳。
哎，虽然对方是个小傻子，可毕竟还是一个要强的少年啊。
江婉眯杏眼一弯，接着就把笔给对方递了过去，她难得地软下嗓音说道：“好好，我错了，那就给你试试。”
张连启扬了扬眉，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他从江婉手中接过了笔，二话不说就誊抄了起来。
江婉有些好奇地向一旁略略探了探身子。
张连启的字体工整娟秀，俗话说见字如见人，张连启的字就如同他本人一样，让人看了有一种舒服清爽的感觉。
江婉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她在心里猜测道：虽然小傻子的智力退化了，但是写字这一行为也可能跟他吃饭穿衣一样成为了本能，所以才保留了先前的模样吧。
江婉抿抿唇，随后伸手拍了拍张连启的肩膀，安慰道：“失去了继承家业的机会不打紧，你好歹比我出息多了，起码你以后能当个抄书吏。”
张连启：“......？”
*
张连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抄书，江婉无所事事，看了一会儿话本觉得无聊就合上话本随手把它放在一旁。
江婉懒懒地撑了一会儿脑袋，她又把视线落在了那摞书旁的针线绣料上。
江婉挑挑眉，顿时起了玩心，她兴致勃勃地伸手拿过那堆针线绣料，江婉正思忖着要绣些什么好，张连启突然在一旁出声道：“姐姐......她们那么欺负你，你倘若嫁给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此话出的突然，闻言，江婉微微一愣，她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江婉动作僵.硬.地扭过脸去看向对方，“不是......你怎么能保证我嫁进张府后不会被你家人欺负？傻小子，不是我说，你自身都难保了。”
张连启一时噎住，说不出话来。
是啊，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只是个傻子，这样的他又怎么给得了对方安全感呢。
张连启面色一沉，他半垂着眼眸，少年的声音低沉徐缓，他低声喃喃道：“如果我说能......你愿不愿意......”
江婉歪了歪脑袋，语气轻快道：“如果你能保证我嫁进张府不会受欺负，那我当然嫁啊。”
毕竟，说白了江丞相府也不是江婉真正的家，她去哪儿都一样，更何况江丞相和李曼婷也各种不待见她，都巴不得她离开江府。如果不是小傻子那几个兄弟姐妹包括张夫人也一样很讨人厌，江婉说不定就同意这桩婚事了。
但是呢，江婉很清楚，张连启在张府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加之江婉和张府那几个人先前也结下了梁子，她嫁进去肯定会受他们欺负，到时候小傻子又护不了自己，她只能自认倒霉，但是她现在呆在江府，好歹还有个柳青和江清荷能帮衬着她。
这样想来，江婉还是选择暂时赖在江府。
江婉眯起眼梢，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一般，江婉托腮盯着张连启看，“毕竟你长得也不赖，心肠也不坏，嫁给你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张连启喉咙一紧，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一双清澈纯净的眸子闪闪发亮灿若星辰，少年气十足，张连启轻笑了一声，他撒娇似地开口道：“姐姐，你果然还是喜欢我的，对么？”
江婉愣了愣，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负罪感。
喜欢？小傻子，我只是想要利用你罢了。
江婉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她白皙的脸蛋上瞬间染上两坨绯红，她磕磕绊绊道：“你别多想，我方才那番话只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罢了，并没有真的觉得你很好的意思。”
张连启喉咙间溢出一声轻笑。
江婉慌张不自然的神情在张连启看来是少女娇羞。
张连启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他道：“好。那我会努力表现，早日让姐姐喜欢我。”
江婉：“......”
小傻子都那么傻了，我还想着利用他，我真是一个魔鬼。
江婉飞快地垂下了眼眸，她轻咳了一声，再次拿起桌上的针线绣料，她故作思考道：“嗯......要绣个什么好呢？”
张连启看着江婉脸上慌乱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
而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江婉愣了愣，她一脸疑惑地抬头看向屋外，出声道：“谁啊？进来吧。”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江清荷。
张连启的面色瞬间沉了半分，他眼眸一眯，立刻站起了身，挡在江婉面前。
江清荷见到张连启，神情一愣，她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不解，江清荷看向江婉，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姐姐......这？”
江婉尴尬一笑，她连忙起身，伸手把张连启往身后扯，江婉走向江清荷，大大方方地介绍道：“这是张商贾家的张连启小公子。”
随后江婉转头向张连启看去，“这是我妹妹清荷，我们有事要谈，你先在一旁自己待会儿。”
张连启暗暗地咬紧牙关，他向江婉点了点头，随后抬脚向门口走去，张连启背靠在门框上，他微微扭头看向江婉，两人看上去很融洽的样子，看来是他多虑了，随后他幽幽地垂下了视线，乖乖地等着两人谈话的结束。
*
江婉牵着江清荷坐了下来，江婉率先问道：“妹妹，你怎么来了？”
江清荷抿了抿唇，她悄悄地瞥了一眼门外的张连启，小声问道：“他......就是母亲介绍给姐姐你的那位小公子么？”
江婉抓了抓头发，随意回了一句：“啊......是的。”
江清荷眉头微微蹙起，她今日着了一身浅蓝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一条淡绿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出水芙蓉般的脸上难掩忧虑之色，她道：“听身边侍女说母亲又罚姐姐了，我心里担心就过来看看......姐姐，你没事吧？”
江婉心里呵呵一笑。
倒也没多大事，只是被针对了心里难免有些不爽。
江婉杏眼一弯，她淡声应道：“无事，妹妹不用太担心我。其实也就是抄书刺绣，我被禁足只能待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打发时间。”
江清荷喉头一梗，她扭头看向桌上那一大摞书，江清荷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伸手拿起其中几本书随后把它们放到自己大腿上，她道：“我来帮姐姐来分担些吧。”
江婉有些懵，“不麻烦你了，本就是我做错事受罚......”
江清荷坚决地摇了摇头，她轻声道：“反正父亲这段时间也不许我出门了，我正好闲着也是闲着。”
江婉疑惑，“父亲不让你出门？这又是为何？”
江清荷幽幽地垂下了脑袋，“过几天是师傅的生辰，我本想着和呈修一起去庆贺，哪知跟父亲提起此事后他大发雷霆，坚决不让我和呈修接触，所以这几天我只能待在府上，不能出门。”
江婉听得是一头雾水。
师傅？
这么一说，她好像是有点印象，小说中男二刘呈修和女主江清荷之所以相识就是因为他们在相同的医馆拜了同一个师傅学医。
江婉当时看小说的时候也不知道江清荷和刘呈修到底为什么要学医，而小说中也是一笔带过地提了一下，后面就再也没提过他们的这个师傅了，估计作者是为了发展男二和女主的感情线，所以才强行安排的情节。
可是......江丞相为什么那么强烈地反对江清荷与刘呈修见面。
顾凌城之前也警告过她要她离刘呈修远一点儿，说刘呈修他没那么简单。
江婉眨巴眨巴双眼，她怔怔地开口问道：“那要怎么办......”
江清荷轻叹了一口气，“本来和呈修约好两天后他来府上与我碰面，可是父亲执意反对我与呈修见面，那到时候只能拒了他了。”
拒了他？
呃，男二好惨，全世界的人都要阻拦他和女主的感情发展，难道这就是他的命？
江婉漫不经心地回道：“啊......那只能这样了。”
*
之后江婉和江清荷两人又随意寒暄了几句，但是李曼婷派人过来寻江清荷，江清荷只能起身离开了。
江清荷离开后，江婉手撑着下巴发呆，她低声喃喃道：“哎......刘呈修啊......”
哎，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张连启：......刘呈修又是谁？
江婉随手拿起一块布料，她懒懒地晲了一眼，“那就绣鸳鸯好了。”
......
过了好一会儿，江婉抖了抖绣好的帕子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
嗯......也不算特别差吧？
这时，张连启从一旁探过头来，他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姐姐......你绣的这是什么？”
“鸳鸯。”江婉很肯定地说。
张连启挑眉，“鸳鸯？是绣给谁的？看起来完全不像啊......”
他轻声嘀嘀咕咕道：“收到帕子的人一定开心不起来。”
江婉怒目圆瞪，“你懂什么？这是慈母手中线，礼轻情意重！”
张连启暗暗地磨了磨后槽牙，“......？”
所以真的是送给别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安排一个微型修罗场~
忍不住想剧透一下刘呈修以后是要当皇.帝的，我本来是在主角栏加上了小傻子的名字，一想到万一刘当了皇.帝后你们觉得小傻子太废，保护不了女主，又站了刘做男主，所以改掉了嘎嘎嘎~
大家......都坚定小傻子是吧（小傻子星星眼）
那我就专注女主和小傻子这条线了，刘的戏份会减少一点点（真的好惨一男二）
其实......我都可以，所以一直摇摆不定（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