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戚，我和你爸爸已经到南极啦，你看这里真的到处都是企鹅。”

　　视频里，裹得像个粽子的白家爹妈出现在一望无垠的雪地里。白戚甚至只能从视频里的人说话的语气，才认出这真的是自己亲妈。

　　“哎呦这里一天24个小时都是亮的，我和你爸之前睡觉的时候一直觉得，天都没暗呢死活睡不着。”白妈妈一边费力地说话，一边又给白戚看了他们的房间。

　　“这里的人对我们都很好，你放心吧。”

　　白妈妈说话有些大喘气了，边上的白爸爸立刻接替过手机，把白妈妈要说的话转述出来。无非就是让白戚一个人住的时候注意安全，然后赶紧去找工作，他们不提供啃老服务。

　　“哦对了，白戚啊，到时候别忘了给自己过生日啊。我们这里信号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的，爸爸妈妈先祝你生日快乐，宝贝。”白妈妈挤进来，说道。

　　然后画面就转黑了，但是进度条还在继续行进。接下来白戚就听见白爸爸喊着宝贝喊着老婆的，问她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

　　站在电脑屏幕前的白戚面无表情地合上了电脑。没有想到这对夫妻和她相聚大半个地球，居然还要给她送狗粮。

　　“惨无人道！”白戚躺在沙发上，扬声哀嚎着。

　　白戚读高中的时候，看到过孩子是买话费赠送的系列。当时边上一圈的同学看到以后哈哈大笑就没了，唯独白戚看完以后泪流满面，只因为她感受到了这些看似欢乐的语句背后，藏着的满满心酸。

　　而且刚才白妈妈提及的白戚生日快到了。这不说还好，一说又让白戚记起来了小时候过生日的事情。

　　白戚是旧历二月二十九的生日。之前过生日的时候早就开学了，若是遇到了不是周末的日子，白妈妈还会特意送生日蛋糕去学校。

　　一开始白戚还很开心，对于傍晚回家家里照旧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直到她四年级有一次生日恰巧遇到了学校放假。坐着公交车回家的白戚，亲眼看到了家里吃着生日蛋糕的白家爹妈，顿时就惊了。

　　白戚的生日，也是白妈妈的受难日。所以每到这一天，白爸爸都会请假陪着白妈妈到处玩，最后再在家里□□心准备的蛋糕。

　　当时白戚虽然年纪小，但她也认出白家爹妈吃的蛋糕是很好很好，价格也是很贵很贵的。

　　瞧瞧，这是当爹妈该做的事情吗？

　　横躺在沙发上的白戚拿出手机，看到刚才有公司发过来让她去面试的短信，回复了“收到谢谢”后，又打开了外卖APP。

　　“一个人过生日我也该有点仪式感。”白戚理所应当地说道，“难得就我一个人，我要吃最贵的！”

　　过生日这一天，白戚早早地就起了床，还翻出了行李箱最好看的裙子穿上，甚至还给自己化妆，喷上了点香水。

　　外卖员在把生日蛋糕递给白戚的时候，还顺道说了句“生日快乐”，白戚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说了声“谢谢”。

　　“天哪生日蛋糕外卖都有这个待遇的吗？”收到来自陌生人生日祝福的白戚受宠若惊，“早知道之前多订几个了。”

　　等到手机显示时间十一点半的时候，白戚跑过去把阳台的窗帘都拉上，又兴奋地扯开了生日蛋糕的粉紫色绸带。

　　“哇哦。”白戚故作夸张地长大了嘴巴，看着纸盒子里模样精致的蛋糕，她自娱自乐着。

　　蛋糕是巧克力的，蛋糕边还有巧克力酱做的类似于水迹的装饰。香甜的可可味道充斥在空气中，白戚猛吸一口气，感觉自己一个人过生日的孤独感，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咳咳。”白戚清了清嗓子，给自己插上了“22”模样的装饰蜡烛。

　　白戚半坐在地上，双手合十面色虔诚地闭上眼睛，在心里说着自己的愿望。

　　然后等她睁开眼睛正要吹蜡烛的时候，只看见阳台那边突然炸出一道刺眼的亮光。

　　白戚下意识就抬起手遮在眼前，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看的某外星人电影。当时也是窗口突然炸开白光，然后女主角就被外星人抓走了。

　　完了，她是不是也要被外星人抓走了？

　　渐渐的，白光变弱。白戚甚至能听见胸腔里那颗心砰砰砰跳动的厉害，她犹豫了许久，终于一咬牙睁开了眼睛。

　　只见不远处阳台窗户前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穿着浅绿色裙子的女生。她披着浅褐色的长卷发，白的近似发光的肌肤。那张巴掌脸上，精致而又独有韵味的五官，几乎是白戚活了22年，看到的最完美的脸。

　　“卧槽。”

　　浅绿色裙子，比她，不，几乎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张脸。

　　完了，她家里真的有个女鬼，而且比她漂亮太多了。

　　巧克力蛋糕上的蜡烛在尴尬的气氛里继续燃烧着，直到“22”最上面的圆弧烧完了，安静的屋子里终于被突然生出的声音打破僵局。

　　穿着浅绿色裙子的女生缓步走过来，脚下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低哑的声音。

　　女生走在了白戚面前，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正好仰头的白戚。

　　“你......”女生发出和她相貌完全不一致的清冷声，明明相貌看上去如此甜美美艳，声音和气势却像是不可侵犯，带着圣光一样。

　　没等女生说完话，白戚突然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她身上浅绿色的裙子，只见她张大眼睛一脸激动地说道：“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

　　“真的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鬼。啊不对，我只见过你一个女鬼。啊，你是我活了22年见过最好看的人，额，鬼。不对，存在，对，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存在。”

　　真实的虚幻的，即便是以精神体未存在的鬼魂，也可以算作存在。

　　对此，白戚对于自己给出的名词十分满意。

　　谁知道听到白戚类似于拍马屁的先声夺人，女生只扬起一边的眉毛，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压迫的气息。

　　浑然不觉危险靠近的白戚，还偷偷地去研究女生身上的裙子，嘴里念叨着这裙子摸着真滑，要是夏天穿着肯定不热。

　　白戚还想看清楚裙子上的花纹是什么，突然被人把住下巴，强迫性地抬起头看着美艳动人的女生。

　　哇，从这个角度看都没有双下巴，姐姐还是很漂亮。

　　女生弯下腰去，和白戚对视着，只听她用清冷的声音，用带着怨恨的语气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之前每天都给我浇水，差点没把我淹死！”

　　白戚歪头，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看着女生。

　　看见白戚眼底明显的疑惑，女生轻笑一声，另一只手往背后伸去，指着阳台窗户口的方向说道：“还没有意识到吗？我就是你买来的那颗姬玉露啊。”

　　白戚的下巴被女生的手禁锢着，但她还是稍微扭过去一点，只见窗户口那个瓷盆里空空如也，确实不见了被她视作心头肉的姬玉露的行踪。

　　白戚来回地看着空花盆和面前的女生，最后一脸呆滞地望着自己脚下的木地板，脑海里快速地消化着面前的现状。

　　我本是山里一棵包治百病的板蓝根。

　　不知道为什么，白戚脑海里闪过这么一句话。

　　我本是店里一颗貌美如花的姬玉露，奈何那一日突然来了一位白大官人，硬生生地就要带我走。最后她丢下了大把银两，将我从我爹身边带走，从此父女再难相见。

　　“想什么呢？”

　　突然发出的清冷声打断了白戚的想象，她咬着嘴唇抬起头，恍然发现女生那张完美的脸，此时时刻和她只相距了不到五厘米。

　　白戚沉浸在了女生仿佛浸水的眸子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甚至还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

　　白戚被女生的眸子盯着，甚至连大口呼吸都不敢了。她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就好像面前的人是蒲公英，一旦有了动静她就会飘散一样。

　　女生原本握住白戚下巴的手慢慢往上伸，最后停留在了白戚饱满的脸颊处。

　　白戚突然想到，在家养了一个寒假，她的脸早就圆了一圈了。完了，被这样好看的多肉姐姐看着，感觉就像公开处刑。

　　女生眨了眨眼睛，然后又朝白戚靠近了一点点，后者甚至可以感受到女生呼出来的热气，还是带着淡淡香味的。

　　女生微用力捏了捏白戚肉嘟嘟的脸颊肉，然后原本紧抿的嘴角慢慢拂了起来。她的相貌原本就是偏美艳那一挂的，如今笑了起来，白戚这才知道，到底什么才叫做“人间富贵花”。

　　哦不对，是人间富贵多肉。

　　还沉浸在女生绝美笑容中的白戚，感受到自己额头传来清凉的一下，还是香香软软的感觉。

　　等到自己身上好像也染上了女生身上一样的淡香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被多肉姐姐亲了一口。

　　“有了我的印记，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什么事情都要听我的，知道了吗？”女生的手又滑下去，抬起白戚的下巴说道，“你当初既然带走了我，你就要承受所有的后果。”

　　后一句话里，隐隐带着警告的意味。

　　姬玉露是一颗成精的多肉，她不问世事自顾自地躲在多肉实体里，直到她听见了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

　　“我要这个，我还要那个，啊啊我都要了。哇，这个，这个最漂亮了。老板我要这个，不管多少钱我都要了。”

　　然后，姬玉露就被人带回了一个小房子里。小房子很小，就连阳台也很小。

　　姬玉露开始不睡觉了，她以一颗多肉的视角，时刻关注着仿佛在发光的白戚。

　　之前家里进贼，就是她跑出来吓贼。不过更多的，她还是在心里暗骂白戚不长记性，一个人独住晚上睡觉居然还不关好窗户。

　　姬玉露之前注意到，人似乎怕鬼，尤其是在黑暗的情况下。

　　于是，今天白戚为了点蜡烛把灯关了，还把窗帘都拉上了。姬玉露为了吓一吓白戚，她又出来了。

　　她原本以为白戚会比之前那个贼更害怕的，谁知道她只从白戚的眼底，看到了欢喜还是什么的意思？

　　听到姬玉露带着警告意味的话后，白戚却像是通了电一样，她大着胆子索性抱住了姬玉露，还喊着“啊啊姐姐，我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人了”。

　　姬玉露微蹙眉头低头，看着抱住自己的白戚，冰冻尘封已久的心，居然好像又感觉到了跳动。

　　这种感觉好奇怪，是她从未有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姬玉露：我，脾气超暴躁。不评论的小可爱，我都会找到你吓你哦，我承受得住

　　白戚：我我我我，来吓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