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公输云闲跟老板打了个招呼，就将谭湘拖出了酒吧。一路上她连路都走不稳，全靠他从旁支撑，即使是这样，仍口中不断低喃着程亦的名字。

　　“他早把你忘了，你又何必还这样想着她。”知道她不清醒，公输云闲不禁喟叹，这陷入情爱的男女就是智商被拉低。

　　就这样将她带回了家，离离本来用胳臂支着头在桌旁打瞌睡，被他开门的声音惊醒，一看谭湘变成这个样子，赶紧站起身。

　　“谭湘姐，你怎么了？”她想去扶谭湘，却被一把推开。

　　谭湘此时只觉得酒气上涌，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卫生间，趴在洗手盆那里不停地呕吐。

　　“谭湘姐怎么喝这么多酒？难道是梅雨他们灌的？”离离疑惑地望向了公输云闲。

　　“别问我，我又没跟她一起去，哪知道她会喝这么多？”他耸耸肩，双手一摊。

　　“谭湘姐这是喝了多少啊？吐得这样厉害。”离离不放心，走到卫生间门口向里张望。

　　“我听酒吧老板说，她一个人喝了一瓶洋酒！”公输云闲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有些无语，就谭湘平日的酒量，能喝一瓶啤酒就不错了，还学什么人家点芝华士，搞成如今这个样子。

　　“一瓶酒也不算多啊！”离离不解，“我们寨子里的女人都能喝一瓶以上的酒，就连我喝一瓶都没问题。”

　　“你们那是自己酿的酒，酒精度数能跟洋酒比吗？”公输云闲鄙夷地回答，这种大山里的野丫头就是什么都不懂。

　　离离本想出言反驳，可是忽然想到今晚他还替自己挡了梅雨的暗算，怎么也不能这么快就忘恩负义，便撅撅嘴不再理他。

　　谭湘吐完之后感觉胃部舒服不少，只可惜头部还是昏沉沉的，她慢慢地走出卫生间，离离上前及时扶住了她，“谭湘姐，有没有好一些？”

　　谭湘无力地点点头，说了一句“我很困”，便在她的搀扶下走到床边，倒头睡了过去。

　　离离给她盖上薄薄的毛巾被，便招了招手把公输云闲叫到了院子里。

　　“花孔雀，你说谭湘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啊？否则她为什么一下喝这么多酒。”她不由想起借酒消愁这个词，大人们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往往喜欢喝酒来麻木自己。

　　谭湘的父亲被坏人抓走，程亦又把她彻底忘记，双重打击之下难怪她会独自去酒吧买醉。

　　“知道我刚才在酒吧里看见谁了吗？”公输云闲故意吊她的胃口。

　　“谁啊？”离离想不出在阆中这个地方，除了谭湘还有什么人是他们二人同时都认识的。

　　“我在酒吧里看到了程亦。”他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他果然完全忘记了我们，只有湘湘还傻傻地念着他。”

　　“程大哥也来阆中了？”离离双眼立时转亮，太出乎她的意料。

　　“你这么兴奋干啥？”公输云闲没想到离离居然这样高兴，冷哼一声，“难道你也喜欢那个冷面魔王？”

　　“谁喜欢他？”离离哪经得起这种冤枉，气得脸颊通红，狠狠地拍了他两下，“你这人脑子里怎么全是龌龊的想法？我是为谭湘姐好，说不定他会重新爱上她，那谭湘姐就不会每天都不开心了。”

　　公输云闲明白她说的是实话，这些日子谭湘终日郁郁寡欢，肯定是心里还记挂着程亦。

　　“小丫头，你想得太简单了，重新爱上一个人哪能那么容易。”他笑她的痴心妄想，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还懂得什么爱情。

　　“我懒得跟你说。”离离一看他不屑的眼神，就懒得再理会，甩手回屋照顾谭湘去了。

　　公输云闲望着天上不多的星星，继续抽着烟，今晚谭湘去喝酒未必是因为程亦，肯定是唐落山给她提出苛刻的条件，令她无法接受，才回独自去酒吧喝得烂醉。

　　万年玉虫、通灵神石和珍珑骨人三圣器先后现世，他们已经拥有了玉虫和神石，如果这次能够再将骨人弄到手，价值自是无法估量。

　　只可惜骨人还没有彻底被激活，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不愿谭湘插手阻止唐落山，倒不如等骨人激活之后，再想方设法地从唐落山手里夺过来就是。至于收集骨人的过程会害了多少人，他是真的不太在意。

　　他一直是个自私的人，从来都是为自己而活，而且现在世道变得越发冷漠，多少人不是自扫门前雪，凭什么他要冲出来做好人。

　　谭湘的性子他也算了解，抛开解救他父亲谭琛的事情不说，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唐落山四处作恶，她根本做不到袖手旁观，否则这次也不会招惹上姓唐的。

　　现在闹到这个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谭湘才彻底清醒，她揉了揉额头，喝了离离冲的蜂蜜水，才觉得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

　　她努力回想昨晚酒吧里发生的事情，但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什么也记不清楚。好像有人在一直拉扯她，是程亦救了她。

　　不过程亦怎么会出现在酒吧里呢？一定是她喝得太多了，竟然产生了幻觉，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再乱喝酒。

　　“湘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公输云闲换了一身清爽的打扮走了进来。

　　“昨晚是你把我带回来的？”谭湘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你觉得呢？”他给了她一个凉凉的眼神。

　　谭湘立马觉得心都凉了，看来昨晚酒后失德，干了不少蠢事。

　　“不逗你了，湘湘。”看她一脸纠结，公输云闲不忍再吓她，“但是你一个女人真不应该在外面喝醉，若非我及时赶到，若真被那个想占你便宜的男人带走，你今天连哭得地方都没有！”

　　谭湘既后悔又庆幸，好在有他相救，否则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不幸的事情。

　　“多谢你了，花孔雀。”她坐起身真心道谢，暗自发誓以后一定滴酒不沾。

　　“湘湘，你给我客气啥，咱俩谁跟谁啊！”他又恢复以往吊了郎当的模样，索性不再提昨晚是程亦出手救人。

　　“饿死了，饿死了，我们中午吃什么啊？”离离捂着肚子进屋，平常都是谭湘做饭，这下她不舒服他们三人连午饭都没着落。

　　“我们出去吃。”公输云闲无奈地摇头，抬手点了一下离离的脑门，“你就知道吃！”

　　离离吐着舌头做了个怪样子，故意恶心他。

　　三人去了北街的一家油茶撒子馆，清真口味的，用细瓷调羹将油茶、撒子和各种调料一拌，脆柔相济，分外美味。

　　这家馆子大都是本地人，吃饭的同时相识的人难免聊上几句，三人边上一桌两个老爷子就聊得火热。虽然说的是本地话，但谭湘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听说了没有，前几天盘龙山那边一户人家的狼犬咬死了一个女娃？”

　　“当然听说了，女娃是在放学的路上别狗咬死的，造孽啊！”

　　“养狗的那家人才厉害，赔了几十万给女娃家，女娃家就不追究了。可天公有眼，狗主人忽然疯了，他们家人正商量要送他去市里的精神病院呢！”

　　“好端端的就疯了，看来也是没想到自己养的狗，能干出这种害人的事。”

　　“我听他们那边的人说，狗主人平日里虽然有些自私，但行为还算正常，每次遛狗都拴着狗绳。那天不知为什么让狗把绳子挣脱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后，狗主人事发当晚就发疯了，而且胡言乱语，经常装成凶狠的模样，把他家人吓个半死。”

　　“还有这种事？”

　　两个老人在一旁唏嘘，谭湘却是脸色愈发苍白，撂下筷子走出馆子，不想再听他们的议论。

　　公输云闲叮嘱离离慢慢吃，便跟在她后面出来，两人站在街边的一个背光的地方，这里人少，正好方便交谈。

　　“你觉得这事是唐落山干的？”他双臂环在胸前，似有些漫不经心。

　　“他昨晚说了，就差几个恶念，这个人只是其中一个，这几天他肯定还会有别的动作。”为了能够延续为时不多的生命，唐落山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谭湘早就认清了这一点。

　　“你想阻止他继续作恶？”公输云闲斜了她一眼。

　　“我父亲被他下了同心绝命咒，现在性命与他相连，我若是出手阻止他作恶，就等同于亲手害我父亲送命，你说我怎么办？”谭湘说出内心的纠结，父亲在她手中写的那四个字，其实就是向让她摆脱亲情的束缚。

　　“我没你那么圣母！”公输云闲自嘲地一笑，“人都是自私的，这种情况当然是先顾自己亲人的性命，至于其他人，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理智上他能理解谭湘不想无辜的人受害，但社会现实就是残酷的，谁不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就拿他自己来说，幼年丧母，少年丧父，早就看尽世态炎凉，若是遵循仁义礼智信那些大道理，他哪能像现在混得这样好，指不定去哪里乞讨要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