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可算不上画家，只是从小对画画比较感兴趣，得了名师指导之后，能画上几幅画而已。”谢青柠谦逊地笑道。

　　“谁说的，小时候上学老师就夸你有天赋，又在法国留学了几年，你的导师不是经常夸你画的好吗？”姜维不满她的谦虚，眉飞色舞地打断她的话，一个劲地向谭湘夸耀。

　　谭湘这下看明白了，姜维分明就是对谢青柠有意思，可谢青柠对他态度却是一直淡淡的，隐隐保持着距离，姜维分明是在单相思。

　　“谭小姐是做什么的？”谢青柠将注意力转向谭湘。

　　谭湘本来正喝着啤酒，听她这么一问，一下子呛到自己，一时咳嗽个不停。

　　程亦一面接过她的酒瓶，一面给她拍着背，“多大的人了？喝个酒还这么不小心。”口中轻责眼神中却隐含亲昵。

　　谢青柠也没想到她的问题会引起谭湘这么大反应，急忙从纸巾盒里扯了几张餐巾纸递给了她。

　　谭湘缓了一会儿才停止咳嗽，才接过纸巾不好意思地说声“谢谢”，将嘴角的污渍擦干净。她刚才之所以会呛到酒，就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回答谢青柠的问题，她现在做的这个行当实在特殊，不了解的人十之八九会把她当成骗人的神婆。

　　她这边正琢磨着如何措辞，那边姜维早就忍不住吹嘘上了，“程亦这个女朋友本事可大了，你别看她表明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其实法术高强，捉妖驱邪这种事最是拿手在行。”

　　这回轮到谢青柠惊讶不已，程亦回国后明显表现出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常年穿梭在川藏地区，立志追求平淡的生活，现在竟然喜欢上这种特殊职业的女孩，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如此一想，不禁瞟了程亦一眼，见他倒是依然一副淡然的样子。

　　“想不到谭小姐有这么大的本事，我以果汁带酒，敬你一杯。”她掩饰住自己的失落与意外，含笑拿起杯子，与谭湘干了一杯。

　　谭湘见她听到自己这种有点吓人的职业，还能如此淡定，可见情商不低。

　　四人大概聊了一个多小时，程亦见谭湘不断打哈欠，分明是困了，便提出散了要回去。

　　谢青柠站起身，挪到步子随他们出去，谭湘诧异地发现，她的右脚居然有些跛，走起路来身体微微向□□斜。

　　“吓着你了？”谢青柠看到她不自然的表情，毫不在意地微笑，“我的脚小时候受过伤，没有及时医治，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谭湘尴尬地说声“对不起”，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像谢青柠这样一个美女竟有如此的残缺，上天原来是残忍的，不能见到完美的东西在世间展现。

　　程亦走过来打破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我们先走了，等你画廊开业了，我一定过去捧场。”

　　“好。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谢青柠点点头，望着他拉着谭湘走开，一股涩意涌上心头，眼角竟有些湿润，当年的亦哥哥终于找到了喜欢的女人，她少女时代的暗恋是时候画上句号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姜维即使今天喝多了，头脑反而变得异常清醒，对她的伤心故意视而不见。他也是有私心的，自己喜欢多年的女人愿意回成都定居，自己的好兄弟也找到了真爱，他也想将佳人拥入怀中，所以今晚才刻意安排程亦带谭湘过来，打消青柠仅存的幻想。

　　“好。谢谢。”谢青柠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舔伤口，便顺从地跟着姜维离开。

　　程亦叫了一个代驾，拉着谭湘坐到后排座椅上，让代驾开车载他们回家。

　　“你跟谢小姐从小就认识？”谭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一直堵住心口的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一晚上谢青柠看向程亦的眸光总是饱含浅浅的情意。她脑海中情不自禁勾画出一段三角恋的狗血剧情——姜维喜欢谢青柠，而谢青柠却爱上了程亦。

　　“嗯。我五岁的时候被送进了孤儿院，认识了姜维和青柠，我们三个人经常一起玩，青柠比我们小两岁，总是迈着小短腿跟在我俩的后面。七岁那年，我和姜维偷偷爬树想摘果子吃，青柠跟着我们一起爬，结果不小心摔了下去，那时孤儿院的老师也没当回事，耽误了治疗时间，她的右脚跛了。”程亦说起往事，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遗憾。

　　“因为这件事，青柠自此经常受到其他孤儿的嘲笑和欺负，我和姜维非常内疚，只能用拳头保护她不受伤害。一年后我被义父领养，之后就断了联系，直到后来我回国才和他们重新联系上。”

　　他还清晰地记得，离开的那天，他被义父领到孤儿院门口，青柠一瘸一拐地和姜维追了出来，泪流满面地喊着亦哥哥，他除了紧紧地握住双拳，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他之所以在那么大的年龄还能被收养，就是因为他为了保护青柠，经常一人与多人对打，从不服输，义父就是看准了他的好勇斗狠，才将他带回美国培养。

　　“所以你一直对她怀有愧疚？”谭湘心思敏感，察觉到他对谢青柠的感情并不简单，“你知道她喜欢你吗？”

　　程亦见她这样一问，扭过头富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起来，“怎么，吃醋了？”

　　“才没有。”谭湘嘴硬地避开他的目光，抿住了嘴唇。

　　“我当然感觉到了，可是我们分别了这么多年，再相遇后只是把她看作妹妹，哪里还存有什么男女之情。”程亦抓起她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嫌弃她脚跛了？”谭湘觉得这样一个大美女陪在他身边，又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他怎会不动心，除非介意她的残缺。

　　“当然不是。”程亦断然否定，“如果我们一起长大，或许到有发展的可能，但是天各一方那么久，再相见早就没有儿时的感觉，更何况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他情意绵绵地望向她，谭湘表面似是对他的情话不当回事，心头却泛起丝丝甜蜜。

　　程亦看穿她的小心思，只觉好笑。

　　其实有些话他没有对谭湘讲，孤独漂泊在大洋彼岸多年，他对青柠还保留了年少手特别的情意。但回到中国辗转再度联系上二人时，很快就发现姜维对青柠一往情深。青柠今日在画画方面能有如此成就，靠的就是姜维默默地财力支持。他自然不会与好兄弟抢女人，因此故意对青柠比较冷淡，想让她早点对自己死心。

　　爱情就是这样，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轻易地就走在了一起；错误的时间即使遇上对的人，无论付出多少努力往往也没有好的结局。

　　既然明了程亦的态度，谭湘也没再将谢青柠放在心上，单恋一个人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又何必紧抓着这件事不放，在别人的心口上撒盐。

　　在成都住了一星期，只要程亦不去车行，大部分时间都陪着谭湘四处闲逛，专门拉着她去那些当地人逛的小巷子吃各种本地小吃，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可是谭湘还是想尽快回家处理谭家的事，将谭家的主事权暂时交到四叔谭玟手里。

　　其实当时她也是被三叔公一行人逼迫，才一心想挑起谭家，可是生意上的事情她毕竟从未经手，光是如何寻找客户都不了解，独立支撑确实会让谭家难以为继。好在四叔谭玟是值得信任的人，将谭家暂时托管给他再好不过，更可况还有大嫂霍可心从旁监督。

　　程亦赞同她的想法，趁机建议二人这次回九江先将订婚宴办了，在谭家人面前敲定婚事。谭湘仔细考虑觉得可行，这次如果能和程亦顺利举办订婚宴，将谭家的人请到一处，表明自己的态度，几方都能皆大欢喜，她下步也能专心寻找谭沐的下落。

　　见谭湘点头同意筹备订婚，程亦心情愉悦地将她揽入怀中，商讨起具体事宜。

　　“你们家那边有什么规矩吗，需要多少彩礼，我这两天提前准备好。”程亦虽然在美国生活多年，也知道国内很多地方，女孩出嫁时都需要付彩礼，他自然要按着规矩来。

　　“不需要什么彩礼，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谭湘摇摇头，谭老爷子一向思想保守，却唯独对彩礼这个事想得通透，小夫妻两个一起奋斗过生活感情才会好，不要男方的彩礼，女孩在婚姻中更有平等的地位。

　　程亦有些意外，现在有女孩的人家对彩礼都特别看中。一种多要钱是为了贴补家庭开支，弥补父母多年养女孩的花费；还一种就是为了要在亲戚朋友前挣面子，私底下会添作嫁妆送给女儿。无论什么心态，程亦即使不能理解，也愿意入乡随俗。

　　他自幼受义父的影响，骨子里难免有些大男子主义，一直认为养家是男人的职责，对心怡的女人出手更应该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