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闫乱其实对闫罗汉的业务也不大清楚,但他从小到大只听说过闫罗汉年轻的时候犯的很多错,到中年之后好像就遵纪守法,所有赌场也开得挺光明正大,不大像违法的。

  闫乱摇头:“我不清楚,待会儿我问下他。”

  褚时雨眉头微蹙,在他的认知和接触到的所有法律以及事实中,是没有什么赌场能在国内开六七十家的,除非底下裙带着很多不大能上得了台面的千丝万缕的关系。

  后来闫乱给闫罗汉打了电话问,闫罗汉满口跟他保证完全合法,闫乱告诉了褚时雨,但褚时雨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他总觉得不大放心,这种感觉挺奇怪的,没有理由,就是很担心,担心闫罗汉也担心闫乱。

  MY和闫乱一同定下在八月的最后几天进行拍摄,因为要拍摄的内容以及风格比较多,每个风格的摄影师和摄像师约的也都不是同一个,所以拍摄共三天,一天一组。

  第一天拍摄的风格比较青春,和闫乱本身的年纪比较搭,所有的单品也都是偏休闲运动,相对来说拍摄比较简单,不过因为是第一天,褚时雨也担心闫乱不大能放得开,所以在闫乱暗戳戳的期待下他还是跟着去了。

  这几天拍摄的强度很大,褚时雨和闫乱不到七点就已经到了现场,影棚是MY自己平时拍产品和广告用的,此时全部清空,拉了绿幕架了摄影师要求的各种灯,为这次的拍摄做了十足的准备。

  闫乱先在休息室进行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造型设计,而后八点出头摄影师也来了,摄影师是位男性,很瘦、也不算太高、留着长发,束成一把扎在脑后;褚时雨坐在角落里,看那位英文名叫Frank的摄影师进了休息室,过来和闫乱聊自己的拍摄想法和理念。

  这位摄影师是知名度近几年才渐渐起来的一位新锐摄影师,拍摄风格多变,但很会把日常的都市生活拍得有特点、有记忆点。

  褚时雨低着头在看网上对这位摄影师的介绍,毕业于A影摄影系,中文名叫具天。

  具天很忙,他凌晨才到梁溪,只看过今天这位模特的照片,到了现场才看到真人,这男孩和照片相差无几,长了一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

  “我们所有的单品都是年轻潮流的,不过你的状态不需要是那样,不用笑、也不用刻意迎合镜头,到时候给我一种慵懒或者厌烦的状态。”

  具天把自己准备好的IPAD拿给闫乱:“这里面有我助理做的一些类型采集,你先简单看下,我们九点半开始,OK吗?”

  具天得到化妆和服装的肯定后把目光投向闫乱,闫乱点头:“可以。”

  具天“嗯”了一声,余光瞄到了坐在休息室角落里的人,刚准备转身出去的动作刹那停住。

  “褚时雨?!”具天的语气难以置信,眼睛瞪大,似乎在这里看到褚时雨不仅让他始料不及、甚至还觉得天方夜谭。

  褚时雨眨了眨眼,他把手机放进口袋,缓缓站起来看着具天,表情和语气都很生硬:“具天。”

  就在闫乱意外褚时雨和这位摄影师认识的时候,具天突然语出惊人,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憎恶:“你怎么还没死啊?”

  在场所有人均是一愣,都微妙而小心地看向这位摄影师。

  褚时雨微微低着头,他勾了勾唇:“嗯,还没死。”

  闫乱却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他下意识想挡到褚时雨面前,褚时雨却先走到了具天跟前:“我们出去叙旧吧,你也不想因为我影响到工作进度不是吗?”

  具天从眼神到表情都是挡不住的厌恨,褚时雨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闫乱道:“好好配合服化道,不要分心。”

  说完褚时雨没再顾闫乱的反应,看了眼具天便出去了,具天阴沉沉地笑了一声,转身跟上褚时雨。

  闫乱想跟出去,却因为褚时雨的一句话硬生生停住,他确实不能因为私人原因而扰乱了工作进度和秩序,他只能坐下,心神不宁地配合着服装师,时不时朝门口看去。

  快九点半的时候褚时雨回来了,这时化妆师和服装师都已经离开,闫乱在安静地看具天给他的那些类型图。

  褚时雨走进休息室的瞬间闫乱立刻站了起来,紧张地走上前看着他:“没事吧?”

  褚时雨朝他平静地摇头:“没事,待会儿我就不去棚里了,你好好拍。”

  闫乱蹙眉,语气不悦:“为什么?那个摄影师不许你去吗?他和你有仇?”

  刚刚那摄影师那样对褚时雨说话的时候闫乱差点挥拳头了。

  褚时雨不愿意骗人、但更不想把自己和具天之间的事告诉闫乱,他只是摇头:“这件事说起来挺麻烦的,以后有机会告诉你,具天不太想看见我,我先回去,晚上来接你。”

  闫乱眉眼黯着,他微微垂着头不大开心地看着褚时雨,开口说:“可我想看到你。”

  褚时雨愣了愣,闫乱目光直率:“不可以为了我留下来吗?”

  半晌,褚时雨还是抱歉地摇了摇头,跟闫乱商量道:“明天我还陪你来好吗?明天是另一个摄影师,我可以在棚里陪你。”

  闫乱极其不乐意,但他左右不了褚时雨的想法,只能勉强同意,褚时雨和闫乱见完就离开了;很快助理也过来喊闫乱去棚里,拍摄要开始了。

  一整个上午的拍摄可以用十分顺利来形容,撇开早上见到了褚时雨不说,具天觉得这是自己今年来拍过最顺利的片子,模特非常配合不说,他要的慵懒和厌恶感,模特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本来以为模特能展示到百分之八十就不错了,没想到这男孩儿给他展示了百分之两百。

  闫乱一上午都一脸的“你这摄影师我弄死你丫”的厌恶感和“不想拍了想找老师”的慵懒感,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感慨这男孩太有天赋了,普通青春都市风格的片子能拍得这么有风格有态度,前途无量啊。

  中午放饭的时候具天来到了闫乱的休息室,闫乱看着一桌的菜没什么食欲,只拿了杯果茶在喝,具天手里是个煎饼果子,一看就是打算来和闫乱边吃边聊。

  “你是褚时雨的学生?”具天没藏着掖着,一来便表明想聊的话题。

  具天的助手手里还拿了台单反在拍照,闫乱看了眼那小胡子男生,具天冲他轻松道:“只是拍照,MY这边还要求拍一些花絮作后续宣传用,不用管他,我们随便聊聊。”

  闫乱放下手里的果茶,语气透着敌意:“聊什么?”

  具天笑了下:“你不用这样防备我,你该防备的是褚时雨。”

  闫乱眼里的敌意更甚了:“如果你来是为了说他坏话就他妈闭嘴。”

  闫乱是个血气方刚的高中生,虽然应该有礼貌一点但尊重这种东西是相互的,他从不爱搞虚与委蛇那一套,有什么说什么。

  具天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意外,而后他咬了一口煎饼果子,语气含混却讽刺:“看来你还挺崇拜他?”

  闫乱拿起刚刚放下的果茶,把吸管塞嘴里,冲具天翻了个白眼。

  具天俯了俯身,离座位上的闫乱近了些,声音压低:“哥哥给你句劝,离你这老师远一点,不然你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闫乱抬眼,语气轻佻:“行啊,我也给你句劝,离我远一点,不然我揍你了。”

  闫乱没开玩笑,他又把果茶放下了,全身绷紧,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具天如他所愿地往后退了两步。

  “反正你好自为之,哥也算提醒过你了。”离开闫乱的休息室之前具天还留下这样两句话。

  “谁他妈把你当哥,你算老几?”闫乱觉得可笑,他从小到大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不信任何传言。

  因为他没有妈妈,总有一些好事的街坊或亲戚过来给他科普,说他妈妈是妓女的有、是他爸小三的有、是五六十岁的女人生完他就去世的有......各种各样,每个版本都说得活灵活现,闫乱恨死这些人了,他对母亲这个词一直有着期待,所以恨在自己还没有见过母亲之前,这群人就疯狂抹黑自己的母亲。

  所以在闫乱的成长过程中,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他都会在自己了解这个人之后再给他下定义和判断,他讨厌那些在背后嚼舌根说坏话的人;更别说这摄影师说的还是褚时雨欧的坏话。

  闫乱相信自己的感受,褚时雨对于他来说,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

  褚时雨从拍摄基地出来之后没有立即离开,他上了车就没动,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

  具天在影棚阴暗的楼梯拐角阴仄仄地对他说:“你现在每天都睡得着吗?你不会梦到他吗?”

  “他的忌日也快到了吧?听说你每年都会去上坟?”

  “是为了心理安慰吧?你只有死了他才能瞑目,他父母才会满意,你不是挺圣母的么?去死啊,你怎么还不去死?”

  褚时雨靠着墙,呆呆地听着具天说出那一串串充满憎恶的话,他好几次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憋出一句普普通通的“对不起啊”。

  具天离开后褚时雨顺着墙蹲下,这个楼梯拐角有个很高的天窗,一小束亮光从天窗里**来,投到楼梯的某个台阶上,褚时雨就看着那白惨惨的光发呆;他在想自己还得去跟闫乱说一声不去棚里了、然后去停车场找车、可今天其实没什么事、他可能回家睡一觉、再过来接闫乱。

  “你现在还能睡得着吗?”具天的声音再次在脑海里回想。

  褚时雨深吸了一口气,他站起来,双腿发麻,颤巍巍地下楼,他边下楼边想:闫乱送了我一套很助眠的床上五件套,我今天就用用看,应该能睡得着吧。

  坐在车里的褚时雨此刻很想念那个据说有荞麦和决明子的枕头、很想念抱在怀里柔软温热的杏花、甚至很想念不乱过于吵闹的叫声;他想回去,但又想和闫乱一起走。

  不知不觉的,褚时雨都没意识到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在听到车窗被敲响的时候才回过神,蓦然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不那么亮了。

  闫乱脸上的妆还没卸干净,他弯着腰看车里,冲褚时雨明朗又得意地笑着,生怕褚时雨听不见似的,声音特别洪亮:“老师,开下门锁,辛苦工作一天的闫乱同学终于下班了。”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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