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那天贺离没有再做下去。虽然那时候的白绵绵可以说是任她为所欲为,但看着白绵绵伤心的模样,她的心情也不由变得小心翼翼。

  以至于,她感到,再继续下去,有种趁人之危之嫌。

  她喜欢她,并不在于这一时。

  她想得到她,但不是在这种白绵绵意志脆弱的时刻。

  会有一个更合适的时候,她们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地进入那个时刻。

  而眼下,她无法继续。

  白绵绵那种小心翼翼、不安地想要抓紧什么的样子实在刺痛了她,她感受到她的害怕、彷徨,还有那么多的不确定。

  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贺离忽然觉出许多亏欠。

  亏欠白绵绵,那时没告诉她,自己独自决定报仇;

  亏欠白绵绵,之前误会她跟辰隐有什么,对她冷言冷语;

  亏欠白绵绵,她总是霸道地施予她什么,而不去关注她真正想要些什么。

  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告诉自己。

  白绵绵很快发现贺离变了,变得比从前温柔耐心很多。

  从前贺离也会听她说话,但说着说着就会一副危险的样子逼近她,做一些让她紧张的事。

  而自打那天,贺离忽然就变了个人似的,无论她说什么,都那么专注地看着她,静静地听她说完。

  有时候发表简单的意见,有时候则回以头顶轻轻的一记抚摸。

  偶尔她做一些恶作剧的时候,贺离也一点都不会生气,也不会借此机会反过来欺负她,经常是配合着她演完,做出惊讶或被吓到的反应。

  因为她的演技实在太过精湛,白绵绵几次险些就被骗了过去,可是贺离眼中浮现出的满足出卖了她。

  白绵绵鲜明地感到,贺离身体里那些霸道、危险的因子好像一夜之间,一去不复返,那反差程度,甚至让她有点惊讶。

  她再迟钝,也体会到贺离现在对她那种想要关怀和呵护的心情。

  只是,好像显得有点过度。

  就比如现在。

  “怎么伤到了?”

  贺离轻轻地托起白绵绵的手,看着那流血的手指,好看的眉头略微蹙起,一副很心疼的样子。

  白绵绵看着她这模样,直感到一阵不自然。

  虽说贺离珍惜她没什么不对吧,但是她也没那么脆弱啊。

  贺离也不是不知道她并非什么肉.体凡胎,怎么她但凡稍有个皮肉破损,就一副不落忍的样子,似乎她哪怕受到一丁点伤害,在贺离那里都不能忍受。

  白绵绵动动嘴唇,想说些什么,贺离察觉她的视线,蹙着的眉头松开,“我不是怪你。”

  随后便细心地擦拭她的血迹,又为她包扎伤口,自己去切那些东西。

  白绵绵看看眼前翻好的画册、倒好的茶水,心头一阵复杂。

  贺离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是很高兴贺离愿意这样关心她啦,可是总觉得贺离哪里怪怪的。

  两人之间的情势好像也跟之前不大一样。

  白绵绵始终觉得怪,但又说不精准。

  贺离忙完,又开始收拾屋子,丝毫没有要她帮忙的意思,白绵绵盯着她,她也只是回以淡笑,然后便接着忙活。

  这些日子以来,贺离一直都是这样,白绵绵心中的诡异简直快到达顶点。

  她不由想,贺离不会是换了种发傻的方式吧?

  贺离从前不是这样的啊。

  这么想着,白绵绵心里发急,连忙叫住贺离。

  “贺离,你别忙了,我有话跟你说。”

  闻言贺离很快到她面前,第一件事就是察看她手指的情况,那样子专注极了,白绵绵简直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打断她。

  直到贺离打量够了,又帮她重新清洁、包扎了伤口,白绵绵才终于找到开口的时机。

  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白绵绵清清嗓子。

  贺离立刻给她倒了盏茶,一边递到她面前,一边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抚了两下立刻收回手,动作间没有丝毫的逾矩,也没有丝毫别的意味。

  可是白绵绵却发现她正盯着她的嘴唇。

  那茶水立刻有些不能下咽,白绵绵停住动作,然后便看到贺离的视线略显生硬地从她嘴唇上移开。

  “额,贺离,你最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白绵绵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只好试探性问道。

  贺离摇摇头,望向白绵绵的目光一片坦诚。

  “那你,怎么好像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

  “这样不好?”

  说完,贺离略微懊恼地皱了下眉,转而又换了一种相对温和的措辞。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我可以改。”

  白绵绵瘪瘪嘴。

  倒也没到不喜欢这种程度,只是让她很不习惯。

  她依稀觉得,贺离现在对她好像有点过于小心翼翼了。

  可是两个人互相喜欢,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情形啊。

  她并不清楚贺离为什么忽然发生这种变化,只知道看着贺离这样,她也没有多开心。

  那种几乎是讨好一样的程度,让她甚至都有点替贺离难受起来。

  “也没有不喜欢啦。只是,这样你不会觉得累吗?”

  贺离像是松了口气,轻轻道:“以你为重,其他都不重要。”

  听到这句回答,白绵绵一口茶水哽在喉间,差点没呛死。

  于是贺离马上又站起来紧张地看她的情况。

  看着贺离那紧张兮兮的样子,白绵绵简直怀疑自己是个已经病入膏肓的凡人,而不是呛了一口水那么简单。

  这种种事情结合在一起,白绵绵觉得不能再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她要想办法弄清楚贺离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上是一个人最易心神不定的时刻,也是最容易看出点什么的时刻。

  想到贺离白天盯着她嘴唇的样子,白绵绵往贺离那边凑了凑,试图跟她亲近一下,然后顺其自然地从她嘴里套话。

  谁料,贺离马上往边上挪了一下,连个头都没回,甚至还把自己那床云锦拉高了些。

  白绵绵忍不住有点气恼,那天贺离忽然停下动作,之后就开始不愿意睡在一张床上,非要去打地铺,还是她好说歹说,答应了贺离各盖一床云锦的条件,才把她劝上来。

  眼下这么一联系,白绵绵忍不住都要怀疑贺离是讨厌了她。

  可是,白天盯着她、一副很渴望样子的也是贺离啊?

  白绵绵按捺着心头的不爽和疑惑,戳了下贺离的肩膀。

  贺离背对着她,声音很闷,“怎么了?”

  白绵绵的手指无意识地贺离肩上滑了一下,“白天,我看到你盯着我嘴巴看哎。”

  她立刻感到她手指触及的那身体僵住了。

  贺离的声音很快传来,“我不是故意的。”

  伴着这句话,贺离又挪远了些。

  白绵绵抿一下唇,把贺离翻过来面向她。

  贺离看到白绵绵眼神闪动着光芒,隐约有一些别的意味。

  “你……”刚艰难地吐出一个话音,面前的人闭上了眼睛。

  这代表什么并不难懂。

  白绵绵闭着眼、有点紧张地抓着云锦,心说贺离应该能明白她的暗示吧?

  跟着便觉得唇上一热,只是那温度很快又退开。

  白绵绵睁开眼,只见贺离看着她,说了声:“睡吧”,然后马上又转过身。

  ?

  贺离眼中的情绪分明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要这样点到即止?

  白绵绵略微不甘心地抓上贺离一侧手臂,拉长了音调,“贺~离~”

  贺离几乎立刻翻转过来看她,呼吸起伏了一下,最终镇定道:“你还需要吗?”

  什么叫她还需要吗?

  难道贺离单纯就是为了完成她的需要吗?

  那贺离自己的感受呢?她明明就一副很难耐的样子,为什么要这样一直克制?

  片刻间,白绵绵没有答话,贺离当成她默认,凑过来在她额上吻了一记,随后又退开。

  这次她看了看白绵绵,见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这才又重新背对着白绵绵。

  白绵绵瞪着贺离的背影,心中纳闷到极点。

  不行,明天她得找念渔说道说道,这样下去贺离和她早晚得疯一个。

  *

  念渔迷蒙着眼睛就被白绵绵薅起来,嘴里不满道:“又怎么了,这一大早的,我还没睡够呢。”

  白绵绵看看她旁边还在睡的齐鸣,压低声音道:“还早?都下午了。”

  “还不是齐鸣,折腾到天……”念渔陡然间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连忙闭上嘴。

  穿上衣裳坐到桌边,念渔道:“行了行了,说说吧,你跟贺离又怎么了?”

  白绵绵火急火燎,立刻切入主题,“贺离最近怪怪的。”

  “哪里怪?”

  白绵绵想了半天措辞,没想到个准确的描述,索性道:“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跟念渔两人一起来到自己家中。

  念渔看到不远处那位虎殿下正在勤劳地擦桌子、理床褥,忙活个不停,顿时压低声音笑道:“兔子,有你的啊,虎殿下的爪子全被你磨平了。”

  闻声白绵绵有点烦恼地坐下来。

  谁要磨平贺离的爪子了?

  她又不是要圈禁她。

  两人刚到桌边坐下,贺离马上就过来给两人都倒了茶,这让坐着的白绵绵很不好意思,忙站起来,有点发窘地说:“贺离,你别忙了,休息会儿吧。”

  贺离摇头,“我不累,你们聊。”

  白绵绵撑着头,看向大喇喇喝着茶、享受着贺离难得服务的念渔,无奈道:“你都看到了?”

  念渔点点头,“这样不是挺好的。”

  “好!”白绵绵顿时拔高声音,贺离立刻看过来,她连忙降低音量。

  “好什么好,她现在天天拿我当弱小凡人待,我手上出现一道细伤口她都要自责半天。还包揽了大事小事,我什么事都不用做。但凡我稍微问一句,她就说她马上改。你说,她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念渔抿口茶,“我不知道……”

  白绵绵最了解她,她这样不看她,还拉长音调掩饰,明明就是知道的意思。

  白绵绵鼓起脸,有点焦急,“好啦,念渔,你就告诉我嘛!”

  念渔看看她,“这样到底有什么不好?你不喜欢她以你为重吗?什么都是你说了算,这样不好吗?”

  这句话陡然点醒了白绵绵。

  她终于知道两个人的情势发生了什么变化。

  现在两个人之间,全都是她说了算,贺离像没有自己的任何想法和意愿,全部围绕着她的意志来行动。

  白绵绵蹙起眉毛。

  “当然不好了。我又不是要一个只为我服务的木偶,我也想看到贺离情绪鲜明的样子啊,她这样,我都替她难受。你说她到底怎么了?”

  话说到这程度,念渔不自觉看了看把房内整理得窗明几净、又走出去修剪枝叶的身影。

  只见那人察觉了她的视线,竟然硬扯起唇角对她笑了一下。

  大概因为不习惯做出这种举动,那笑容很是僵硬诡异,念渔浑身一阵恶寒。

  看得出,贺离是“爱屋及乌”,因为她是白绵绵的朋友,所以她试图对她表现得友好。

  可是,这种样子的贺离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念渔终于也扛不住了。

  念渔拉住白绵绵,轻声问:“她这样有多久了?”

  白绵绵很快答道:“有十多天了,她恢复正常后就一直这副模样。不过,我现在觉得她这样也不太正常。”

  白绵绵想想,又提出另一种可能性,“你说,贺离会不会是难以承受之前的那些事,所以一夜之间性格如此迥异?”

  念渔望着门外那身影发呆,白绵绵忽然挡住她视线,“我跟你说话呢,你老看贺离做什么?”

  念渔忍不住笑了,“怎么,你吃醋啊?”

  白绵绵瞪她一眼,“说正经的!”

  念渔摇摇头,“你就放心吧,就算是哪位天仙喜欢她,她也不会要的,她对你可死心塌地着呢。”

  白绵绵眨眨眼,“可是她现在连碰我一下都勉勉强强的,昨晚我都闭上眼睛了,她就很克制地亲了我一下就完事了……”

  念渔正喝茶,听她说得这么具体,“嗤”地一声喷出茶水,“知道你不满了,不用说这么大声。”

  再一看门外那身影,也僵了一瞬。

  “那……”

  念渔也受不了贺离这样了,指点起白绵绵,“她之所以这样,大概是因为歉疚吧,可能觉得以前对你不够好。”

  “不好?”白绵绵想了想,“大概是有过一点点啦,可是那时是因为误会才会那样的,我也有责任。”

  “还有这次她去报仇的事,觉得隐瞒了你,害你伤心、担心这么久。”

  白绵绵反应过来了,那天贺离清醒过来,情绪明明那么激动,后来看到她哭,她却没再继续,之后就一直这副模样。

  她总算明白了原因。

  “你怎么对贺离这么了解啊?”

  白绵绵忽然有点纳闷,她怎么也想不通透的事,怎么念渔看得这么明白?

  念渔看着她,忽然皱起眉毛,“白绵绵,你完了。”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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