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温芝面色茫然,贺重忽然出现在眼前,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方才还悄悄在心里念了一下贺重,没想到转眼间人就出现在面前了。

  “殿下,你怎的来了?”如今这一声殿下,称的并非二皇子殿下,而是太子殿下了,只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还不多。

  贺重盯着温芝看了好一会,才将视线移开,在院子里胡乱的扫。

  “皇子府无聊至极,过来寻寻乐趣。”

  他用那把万年不离手的玉箫轻戳了戳温芝的脑袋,调侃道:“你怎么像一只猫一样,懒懒的?”

  温芝撅着嘴,微瞪了一眼贺重,双手捂着额头躲开,嘴里嘟囔道:“我也无趣,殿下找我一起发呆么?”

  贺重没理会,自己进了屋子拖出一把矮凳在温芝身旁坐下。

  温芝这院子收拾的干净,看着大方整洁,是唐虞特意分给她的,比从前贺重在唐王府见过的温芝的住处要好上许多倍。

  “我府上装扮的招摇过头了,日日瞧着晃眼睛,我看你这院落倒挺好,不如我搬来这里住吧。”

  语毕,贺重便暗自打量温芝的反应,一双美目斜睨着她。

  温芝果然急了,一时间也顾不上尊卑有别,毫不客气的拒绝道:“那可不成,殿下住这,我不就得睡大街了。”

  “谁说的?你可以一同与我住这啊。”

  闻言,温芝立即瞪圆了眼,十分震惊贺重嘴里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头有一棵小枝芽悄悄破土而出。

  她的脸迅速红起来,在秋风送爽之际烧的怪热的。

  “殿下可不要乱说话,我何德何能……”

  贺重听到温芝这话,似是有些不太高兴,眉头皱到一起,脸色不太好看,“你便是无德无能,只要我想,没什么不行。”

  温芝跟着唐虞和顾觐俩人久了,也听过顾觐对唐虞说过一些害臊的情话,当下便了然贺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她不过一个低贱丫鬟出身,没有资格明白。

  “殿下是想让我做你的丫鬟?其实也成,我干活的时候手脚可麻利了,眼下我也无所事事的,伺候殿下也不是不可,只是这工钱,殿下怎么给我算?”

  贺重的脸色愈发黑了,直直盯着温芝的眼睛,自己也不自觉的朝她的方向欺压过去。

  温芝被迫一直后退,眼看贺重还不停下,温芝惊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噗哈哈哈……”贺重见状,没控制住,捧腹大笑起来。

  温芝不知哪里生的勇气,忽然有些脾气了,踹了一脚自己坐的那张椅子,随即又拖到一边,在距离贺重几步的位置坐下,别过脸去谁也不搭理。

  贺重知道温芝好哄,也不在意她是不是生气,只是也将自己的凳子挪过去,尽量凑近她。

  他今日的来意,断不能就此放弃了。

  “温芝。”

  温芝偏头瞟他一眼,又快速转回去。

  贺重唇边挂着笑,伸手掰过她的脑袋,在她鼻尖轻敲了下,才慢悠悠的说:“我并非要你做我的丫鬟。”

  这是要进入主题了吗?到底是躲不过吗?

  温芝手心渗了点汗,自己却全然不觉,回应他的话有些结巴:“那,殿下是要,要我做你的管家?倒也可以……”

  贺重收敛了笑意,神色认真的看着她,刻意咬字清晰的说道:“我要你做太子妃,你做不做。包吃包住,还有月俸。”

  果然与她猜的差不离,但温芝没想到,贺重竟想让她做她的太子妃。

  她还以为顶多是个通房丫头,以他们的交情,撑死能当个侍妾罢了。

  温芝一脸震惊,脑中回旋着那句“包吃包住,还有月俸”,都忘记给点反应了。

  贺重看她这直接傻掉的样子,不禁莞尔,凑到她颊边飞快的亲了一口,愉快的说:“你不说话,我便当做你是默认了。”

  直至贺重眉欢眼笑的走了,温芝都没从那阵恍惚中清醒过来。

  *

  唐虞这几日为了安抚顾觐所剩无几的安全感,日日都与他黏在一处,也没怎么顾得上温芝。

  这日,贺重带着聘礼上了门,唐虞才发觉,温芝已经消失好几天了。

  贺重来时,面色有些憔悴,但眉眼间的喜悦却是难以掩盖的。

  他带着聘礼上门时,着实将唐虞惊了一番,未待他开口,就直接拒绝了。

  贺重的来意十分明显,这偌大的顾宅,仅仅只有一个适婚的女子,说不是冲着温芝来的,没人相信。

  唐虞毕竟做了温芝小半辈子的主子,即便二人现以姐妹相称,她也是能在温芝的终身大事说几句话的。

  温芝向来以她为重,自然会将她的建议放在心上。

  所以,在温芝的娘家这边,唐虞是贺重第一个需要攻克的难关。

  他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动唐虞松口,答应不干涉温芝的选择。

  可当他们找到温芝的院子,去征求她的意见时,偌大的庭院留下的只有一封信,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落到了桌脚下。

  唐虞拾起来,还没瞧清一个字,便被贺重抢去了。

  见贺重的脸色逐渐灰暗,唐虞也几乎猜到了信纸上的内容。

  她生怕触碰到贺重的痛处,小心翼翼道:“温芝与我一同长大,性子我再清楚不过,她虽出身卑微,但骨子里也有一股韧劲,自尊心很强,想必是觉得……”

  后面的话,唐虞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贺重又如何会不知晓。

  温芝深知自己的身份与贺重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别说做贺重的太子妃,便是做侍妾,她也觉得自己是配不上的。

  贺重比她想得更多。

  与温芝认识半年,早就已经摸透了她的性子,知道她会对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事感到惶恐,所以先一步在贺家打了个通关。

  在与温芝剖白了自己的心迹之前,他便先与贺瑛说了。

  借着贺珹出事,皇室仅剩他一位皇子撑腰,向帝后二人提出太子妃的人选需得自己做主,哪怕那人的身份再低贱,也希望他们不要干涉。

  在贺瑛的理性规劝下,帝后二人暂且同意贺重的话,但也不是对此没有要求,只言须得见过那位姑娘再行商议。

  于是,贺重带着聘礼上门了。

  却不曾想过,温芝害怕得逃了,只留下一张薄薄的纸,不知所踪。

  “她走了。”贺重捏着信纸,整个人像是魂魄被抽走了一般,喃喃自语。

  唐虞道:“殿下,你先别想太多,当务之急是要去找到温芝呀,她身上没什么银子,也不识路,没地方可去的。她一定还在圣洲城内。”

  话音刚落,贺重便将信纸揣进怀中,装作镇定的点点头,咧开一个难以言喻的笑:“你说得对,我去找她。”

  顾觐抱臂倚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贺重。

  唐虞因为和亲圣旨一事与顾觐分开时,贺重还曾嘲过他被儿女情长绊住了脚步。

  现如今,风水轮流转。

  唐虞瞧见顾觐表情,拍了他一下,“笑什么,叫你的人也去找呀。”

  温芝虽说一向胆大心细,但再如何胆大也不过是个女子。

  世风日下,一个女子独自在外游荡,怎能叫人放心。

  接下来的几日,贺重没回过二皇子府,直接宿在了温芝先前住的院子里。白天与顾觐的人出去找,晚上再回来休息几个时辰,天才蒙蒙亮,复又出去寻。

  唐虞还提出要于他们一同出去找,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

  这个提议被顾觐二话不说就拒了,他坚决反对唐虞出门乱窜,有什么事让下面的人去做即可。

  布山圣洲虽大,但客栈算起来也就那么十几家,已经被贺重带人每一间都里里外外的翻了个遍。

  依旧没有温芝的下落。

  但唐虞笃定她还在圣洲城内。

  温芝遇到形似圣洲城内那样的复杂道路,便是怎样都转不出来的,她自己也知道,因此短时间内定不会乱跑。

  贺重本想着出城去找了,听唐虞如此说,又打算在城内多找两日。

  温芝的确还未出城。

  刚从顾宅出来时,她为了躲避他们的找寻,一个客栈只会住两日,第三日傍晚又换一个新的客栈。

  就这么沿着一条不知方向的路线住下去,温芝慢慢摸到了圣洲城的边缘处。

  圣洲城的边缘处是城防军较为难以触及到的地方,因此这里的治安要比城中心要乱上许多。

  离开的第八日,温芝将要摸出城时,当夜住的那间客栈,监守自盗,趁夜深人静时分将她的随身之物悄悄摸走。

  温芝付不起第二日的房费,就被掌柜喊了人赶出了客栈。

  温芝盘缠尽失,没有钱填饱肚子,只能漫无目的在外游荡。她此时有些后悔,想要回到顾宅去,殊不知自己已经走到了城北,离城南的顾宅相距甚远。

  而她不识路,绝无可能靠自己走回去。

  离开的第十日,温芝沦落到与一伙好心的乞丐共同分享一个窝。

  城北有座已经破败的观音庙,十几个乞丐都窝在那处遮风避雨,白天出去觅食乞讨,夜里就回到观音庙睡上一觉。

  温芝这两日全靠一对母女接济,乞讨来的微薄钱财与粮食都忍痛给温芝分了一份。温芝过意不去,只能将身上仅剩的两件衣裙送给了他们。

  与乞丐为伍的第三日,温芝仍然放不下架子出去乞讨。

  庙里的乞丐都已经外出觅食了,只剩她一个人悲戚戚的缩在角落里,用庙里的破棉布裹身,企图抵挡冬日逐渐袭来的严寒。

  睡梦中,她想起了从前在唐王府的日子。那时候虽为下人,却总是衣食无忧的。

  小姐待她亲如姐妹,吃食衣裙从不会短了她的。

  再往后,她梦到了初见贺重的那一日。

  那人手持一把长玉箫,勾起她的下巴,称赞她是个美人。

  那真是第一次有人夸她美呢。

  画面一转,温芝又梦到了小姐和亲那一日,她与贺重去盛京邻城的客栈吃早膳。

  那道药膳蒸鸡,味道真是不错。

  温芝陷进了梦里,不由得砸吧了两下嘴。

  忽闻头顶传来两声轻笑。

  温芝转醒,用有些脏污的手揉揉眼睛,睁开一看。

  入目的那位公子,岂不就是她的梦中人?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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