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后来我爸就说跟女朋友分手了。在那以后他就很少打电话回家，也不怎么打钱回来了。”

　　“有一次我爸突然打电话给我奶奶，一次性给她打了三万块钱。说是我今后的生活费，说以后跟我再没有瓜葛。”

　　申雨婷看到于茗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了。原生家庭的痛不是一下就能痊愈的。

　　“再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他也没再寄钱回去。我们打以前的号码却怎么都打不通。其实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原以为我早都放下了，终究是没有放下。我们只知道他在这个城市，就想着来碰碰运气。”

　　“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估计这一辈子都找不到。但愿没有连累你。”于茗诚恳地跟申雨婷道了谢。

　　“没事。并没有连累。”申雨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她能做的也只是当一个倾听者而已。当于茗把所有的一切都能从心底说出来的时候，说明她也放下了一些。只有那些说不出口的东西才是不能让人触碰的。

　　申雨婷没有问那几万块钱去了哪里这种话，想着这经理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一个考上了大学，应该都是要用钱的吧。虽说那个时候的几万块钱比现在稍微值钱一些。

　　“那其实你可以不用回去的。这里不是也挺好的吗？你们的早餐摊应该也挺赚钱的。”申雨婷又说道。

　　“但是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这个城市。”于茗仰望着天空说道，“待在这座城市我就在期待，期待着期待着就会变成奢望，这种奢望会吞噬我的五脏六腑，让我无法呼吸。”

　　申雨婷觉得于茗读书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个学习成绩很好的学生，这些话反正她是说不出来的，感觉特别文艺。而且她真的很果决。难怪曹奶奶一直觉得可惜。

　　现在的于茗跟之前沉默寡言的于茗是不一样的。

　　申雨婷：“那你有原谅他们吗？”

　　于茗微微闭了闭眼，又睁开道：“谈不上原谅吧，只是不再期待了。我其实觉得我做得挺对的，要不然我一辈子估计都还在期待当中。现在终于有了一个结果，虽然这个结果并不好，但我喜欢有结果。”

　　申雨婷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其实奶奶不用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可以成为她的依靠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走回家去。对于于茗，申雨婷其实是不担心的，看她的样子她很坚强，也可以过得好，放下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三天后。

　　这天申雨婷在公司的茶水间喝水，正好碰到了那个经理。前两天这经理似乎故意躲着她，今天倒是不躲了。

　　“她们还好吗？”经理迟疑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申雨婷扭头望着经理，“她们好不好我也不知道，或者说你应该猜得到她们好不好，没必要来问我。”

　　“你对我有怨气。”经理说的是肯定句，“是因为她们跟你说了什么？”

　　申雨婷摇了摇头，“没有。她们没说什么。”

　　经理嗤笑一声，“小姑娘果然连撒谎都不撒。”

　　“你以为我愿意的吗？是，我是错了，因为我自己的原因，生下了于茗。可是也因为这件事我已经付出了许多的代价。你不是我，她们也不是我，她们根本不知道刚出来的那几年我是怎么过的。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女朋友，会有一个家，可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因为于茗的原因没了。”

　　“也许你会说我活该，是，我是活该。但我觉得够了，我已经做得够多了。那几年我不敢用一分钱，全部寄回去给弟弟妹妹给女儿。我累了，我也想过自己的生活，我不想一辈子背着这个枷锁。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经理说完这些就拿着杯子准备出去。

　　申雨婷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各人有各人的苦，各人有各人的缘由。只是不管任何原因都不是他抛弃女儿的借口。

　　“她们明天就离开了。你也不必要再问她们好不好。她们好不好跟你也没多大关系。”申雨婷板着一张脸说道，说完就先经理走出了茶水间。

　　*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申雨婷看到于茗她们正在收拾东西，就帮着一起收拾了。她们来这里真的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曹奶奶还感慨道：“幸好这个房子是押一付一的，要不然得损失多少。”

　　“就说了让你们再待一段时间看看，你们偏不听。还有好多东西还便宜了我们。”申雨婷笑道。曹奶奶她们置办的许多东西，不打算带走的都给了她们。

　　“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们这次都是要谢谢你。要不是因为你帮我们，我们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曹奶奶又说道。

　　“曹奶奶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真的不用谢了。”申雨婷倒也没有怪过曹奶奶她们，就算以后她真的辞职了，那也应该是她自己的选择，无关别人。

　　等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她们听到门口有声响，曹奶奶家门并没有关，往外面一看居然是经理。

　　“经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申雨婷望着门口的经理疑惑地问道。

　　“你资料上有写居住地址。我就是来碰碰运气。”经理跟申雨婷在说话，眼神却是看着于茗和曹奶奶。

　　申雨婷也不知道这经理怎么想的，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难道真的只是碰碰运气，碰到了就见一面，没碰到就当运气不好，最后也能放下？

　　于茗把手上的袋子放在地上，平静地说道：“进来吧。”看得出来她已经放下了，在看到她爸爸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情绪起伏了。

　　经理进了屋。

　　“坐吧。”曹奶奶指了指沙发。

　　经理有点拘束地坐下了，随即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那信封里面鼓鼓的，看样子装的是钱。

　　“这里有三万块钱，你们拿着吧。”经理把信封递给曹奶奶，眼睛却不敢看她们。

　　“你拿回去吧，我们不需要。奶奶我也会照顾好的。”于茗拒绝道，“三万块钱你以前已经出过了，那时候买断的是我们父女情，请问你现在又要买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