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妖后9

  转眼过了月余,魏国端州王赵迎出使周国。

  没几日, 宫出便出了件大事。

  那日, 皇后得了宫人禀报,说是淑妃得了急症, 卧床不起。云非忙领着人赶过去看看,到了才发现, 除了御医,连皇上和太后都已经惊动了。

  内殿门口有人守着, 竟然将皇后也挡驾在外面。云非听见, 似乎是太后在里头与淑妃说话, 淑妃哭哭啼啼的,语调软得不太正常。

  皇帝在外头正襟危坐, 蹙着眉,脸色很难看。好些个太医围在一起, 商讨给淑妃的方子, 却是个个摇头,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云非觉察出事情不对劲, 她向厉子羡询问道:“淑妃这是得了什么病?很重么?殿门口的宫人何以连臣妾都拦着?”

  他抬着漆黑的眉眼,看了看她, 斟酌了一会儿才回答:“淑妃眼下不宜探视,朕也没进去。”

  厉子羡极少说话这样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云非不好再问,只得在一边坐下, 陪他等着太医想办法。

  坐了一会儿,她实在好奇,悄悄溜到门口,叫了个知情的宫人,问他究竟出了何事。

  原来,今日恰逢赵迎入宫探望淑妃,也不知怎的,淑妃最喜欢的熏香芝兰笑竟被人做了手脚。那香闻着差别不大,淑妃又是难得见亲人,欣喜之下并不曾留意。

  待到二人察觉不对劲时,都已着了道了,只觉得口干舌燥,玉火焚身。淑妃怕清誉受损,连忙唤了人将赵迎送出宫去,还没忘了贴心地送他两名美貌的舞姬塞在他马车上。

  也不知是熏香太厉害,还是两个美姬太勾人,那赵迎平日里便是位吃喝嫖赌的王爷,这下子顺理成章 ,在马车上就急吼吼地成了好事。

  他倒是痛快了,可淑妃现在还熬着呢。女子与男子不同,何况,淑妃是皇帝的妃子。

  云非默默地回了厉子羡身边,总觉得,今日之事十分蹊跷。同时,她还有深深的担忧,若是太医一直配不出解药,难不成,要靠皇帝……

  她方才听见淑妃那声音,当时只觉得娇软异常,如今知了底细,再将那声音与皇帝放在一块儿脑补一下,光想想都觉得心中煎熬。

  此时,太后出来了,脸色不好看,连步伐都显得沉重。云非巧乖地过去搀扶她坐下,她却十分冷淡。

  果然,太后一落座,便看向云非说道:“听淑妃说起,前两日,皇后与魏使赵迎曾起过冲突?”

  云非心头一凛,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追究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时机,淑妃非要此时说,太后偏要此时问,只怕,今日之事的矛头竟是指着她来的。

  那日,她确曾在御书房外与赵迎见过一面。那人看她的目光不怀好意,让她十分膈应,就像块撕不掉的狗皮膏药,粘在她身上脸上,看个不停。

  俩人因是迎面相遇,不得不见了礼,赵迎得知她是皇后玉芳菲,想起淑妃入宫无宠皆是因为此人。他又是垂涎又是为淑妃不平,言语之间夹枪带棒、绵里藏针。

  云非也是个不好惹的脾气,自然是有来有往,字字还击。

  她欠身回道:“冲突谈不上,臣妾只是不肯受人欺负罢了。这里是大周,若魏国人敢在大周皇宫里对皇后不敬,大周颜面何在?”

  “那么,若魏使在我周国的皇宫里出了事,咱们对魏国如何交待?”太后显然是动了疑心,“何况,赵迎初来此地,淑妃亦是深入简出,能碍了何人的眼?”

  云非心下冷笑,淑妃这是引导着太后,将一盆子污水倒在她头上了?她正欲辩解,厉子羡也正要开口,太医过来跪下了。

  “恕臣等无能。臣等现已验出,芝兰笑中乃是被人加了一味棘兰。棘兰与玉兰花香相似,但是,它与芝兰笑中另几味香料混在一起,便有极强的催·情功效。臣等有罪,虽想尽办法,目前,仍不知如何得解。”

  厉子羡眉间深蹙,问道:“宫中可有棘兰?”

  “回皇上,宫中并无棘兰。”太医恭敬地回着话,“棘兰产于北燕,根茎有毒,宫中从不用此物入药。”

  云非愕然,棘兰产于北燕?这后宫算来算去,也不过只有她和流火两个燕国人。这事情太过凑巧,一条条的全都冲着她来了。

  太后冷笑了一声:“哀家还听说,皇后这些日子,没少钻研关于草药的书呢!”

  云非微愣着偏过脸,看了一眼厉子羡,没错,这事儿他也知道,那些书还是他送的。厉子羡静静地与她对视,黑沉的眼睛里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在蔓延,他始终没说话。

  “不是臣妾做的。”她没有惊慌失措,脊背挺得笔直,“淑妃擅用香,臣妾却不擅长,臣妾纵然想害淑妃,也不会在熏香里做手脚。万一被她发觉了怎么办?万一她不用这些香料怎么办?更何况,臣妾和赵迎才见过一面,有多大的仇恨让臣妾非要害他们?”

  “哀家也想知道,这是多大的仇恨。”太后冷眼盯着她,语气凌厉,“若当真闹出丑事,周国与魏国的颜面尽失!幸亏淑妃发现得及时,又处置得当,早早送了端州王出宫,不叫人落下口实。”

  好一个幸亏!云非觉得,淑妃真是发现得太及时了,如果有人存心害她,为何不想法子直接让她吃进去?内服的药效岂不比熏香来得更快,来得更烈些?

  可重点不在这里,太后问,这是多大的仇恨,这才一针见血。云非怀疑当初遇刺,是淑妃和魏国想杀她,这事,她对厉子羡说过。

  她睁大眼睛,再次看向皇帝。果然,他也正森然地看着她,咬着牙。

  云非叹了叹,轻笑起来。“臣妾没做过。如今百口莫辩,信不信臣妾,全凭皇上太后。”

  “如今,哪里还有闲工夫听皇后做些无谓的争辩?”太后寒着脸说道,“眼下淑妃还在里头熬着,太医们束手无策。再怎么说,淑妃是皇帝的女人,皇帝不能不管。依哀家看,还是让皇帝和太医们留下,淑妃自然能安然无恙。至于皇后么,且随哀家回了春寿宫,哀家有的是时间慢慢儿地听皇后说。”

  多少委屈也没有这话说得让人揪心,云非心下一片凉意。

  淑妃是正经的魏国公主,而自己无依无靠,太后其实一直都想成全了淑妃的雨露恩宠吧?既为皇家开枝散叶,又修了两国之好,两全齐美。

  而皇帝,终归是没缘分的,今晚就该是他与淑妃圆房的美景良辰了。到底是他的妃子,太医救不了,他总不可能将淑妃丢给别的男人。

  “今日已晚,母后也累了,就不必让皇后再去春寿宫,打扰母后歇息了。”厉子羡神色漠然,撇开脸不去看云非。“送皇后去冷宫待着,日后发落。”

  此言一出,云非不再做任何指望了。君恩如水,他到底是不信她。

  曾经有多少温柔,此时便有多少心酸的眼泪,一股脑堵在胸口。可是,她没哭。她没吵闹,也没再为自己申辩,说了又有什么用?她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也不能阻拦皇帝和妃子的鱼水之欢。

  冷宫里,极其简陋,陪着云非住进冷宫的,只有流火。

  月光如水,凄清地照在冷宫的石阶上,云非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月亮。

  她在想,当年师父住在月亮里,是怎样生活的?她又想,此刻厉子羡在做些什么?他是如何将淑妃搂在怀里,听她娇软的声音,闻着她身上甜腻的香气……

  她长了这么大,几百年了,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刺得心痛。

  看了会儿月亮,她决定去睡觉,晚膳也不曾吃。

  流火以为她是伤心过度,茶饭不思,其实,云非只是单纯的嫌弃冷宫里的饭食。她是个在饮食上极挑剔的妖精,不吃也饿不死,要吃就吃最好的。

  云非躺在床上,叹了口气。这里的条件实在是不行啊,连床也这么硬。她睡惯了柔芳殿的舒适大床,一时适应不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不自觉地又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来。

  这事说到底,并没对淑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相反,她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既可借此事扳倒皇后,又能成全她一夜承宠。

  还有,淑妃自己就是最懂香的人,若说在熏香配料里做手脚,谁又能比得过她?而且,这后宫之中,淑妃的地位仅次于皇后,去到她眼皮子底下动香料,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得手?

  这样想来,莫非是淑妃用的苦肉计?

  暂且撇开入宫前云非遇刺的事不提,云非入宫之后,在旁人看来便是专房之宠。她能感觉到淑妃表面温和,其实一直对她有敌意。

  淑妃有理由争宠,可是云非总觉得,若是淑妃自己设了这个局,她不该连魏使赵迎的颜面也不顾。传扬出去,多少有些不体面。

  云非思来想去,也不知几时入睡的。今夜虽难眠,她到底没有一颗“为谁风露立中宵”的心。

  冷宫里,到底比不得柔芳殿,四遭冷飕飕的。那床也不知用了多少年,就连翻身,也会吱吱呀呀,响得人心烦。

  云非一夜睡得不舒服,醒来时,她起身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边泛着初白。

  她唤了声“流火”,不见有人进来,于是慵懒地披散着一头青丝,只穿着身单薄素淡的寝衣去拉殿门,连鞋也没穿。

  清风卷着落花吹进门来,凉意扑了人满怀。云非一眼望见,在晨夜交织的天幕下,幽幽暗暗的长廊里,有个玄衣玉带身姿挺拔的人立在薄薄的雾霭中。

  恍惚间,又像是站在她欲醒未醒的梦境里。

  这都一夜过去了,他与淑妃之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么?云非迎风扶着门,默默地想。

  厉子羡听见开门的动静,侧过头来看她,那眉眼清冷如画,却又像是遥不可及。

  过了一会儿,他迈开长腿,向她走来。

  他快走到跟前,云非才想起慌着手脚去掩门。他虽是皇帝,肯屈尊到这冷宫里来,可是,她并不想见他。

  门被他轻易地挤开,在她转身想跑的那一刻,他从背后抱住了云非。云非挥着胳膊蹬着腿,又踢又打想要挣脱,她虽舍不得这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可那里刚刚待过别的女人。

  厉子羡任由她挣扎,就是不放手。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露气和寒意,也不知是在外面站了多久。

  他死死地搂着她,将脸埋进她白嫩细滑的颈窝里,从后面轻轻蹭着她腮边的秀发。他声音里夹杂着倦意:“别闹,点了一夜的兵,累了。”

第22章 妖后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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