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哄人

  半个时辰前。

  老鸨擦着汗下楼,吩咐人处理琉乐的尸身。

  她观望三楼的魁阁,稍个没留心,差些与一人撞了,老鸨抖绢子连声道:“哎哟,方员外您总算来了啊,瞧我不看路的,没……”

  此人面相瘦癯,下巴养了一部稀稀拉拉的胡须,身杆像是经不起几番折腾,他收扇子,没空与老鸨应酬,推开她就冲三楼去了。

  老鸨朝他的那副德性挤眉,堵在楼梯的方台子上一阵长吁短叹,一袋烟的工夫,她就被另一个人甚不客气地拽到旁边。

  “嗬你谁……”

  怨声戛然而止,老鸨舌手中的绢子掉了。

  “二公子,唉哟我的商二公子,您百忙得空大驾光临寒榭啊,今儿客十成十之多,我我招待不周,二公子您见谅……您,您上榭,怎么、怎么怎么带刀啊……”

  她像打了霜的茄子,战兢兢盯着泼风刀。

  商启怜清凌的目光投砸下来,鹰瞬了片刻,外袍一带,将佩刀掩去,并不虚张声势,口吻略冷道:“找个人成么。”

  若非被他提着后领,老鸨兴许要瘫坐下去,楼下楼上吃酒听曲的膏腴子弟纷纷侧目,商启怜霸占在楼道的中央位置,灯笼光洒满他一身,腰身修窄,风范蓄锐,青梅榭顿时安静蛰伏了不少声响。

  “成……”

  商启怜说:“不问我找谁?”

  好半天,老鸨漏声:“谁……”

  商启怜没再说话,他擒刀一撤,生猛的冽风刮得老鸨攀住木栏杆。

  为什么这些贵人各个要她折寿。

  老鸨倍感煎熬,赶紧与人道:“九爷在二楼,二爷您自行过问去吧,我不好多说,不好多说。”

  他的背影在光照下灼寂不已,默然半晌,他上前攥了老鸨的领子:“我讨的是九皇子么。我要知道的人是江走,我夫人,刚刚那个瘦成人精的老东西上三楼去干什么?我问你话。”

  “徐妈妈,二爷!”诸多姑娘犯怵惊呼,一窝蜂上来解劝,商启怜是榭里的常客,她们自然识得,虽从不点牌,不过他一旦登临,钱财是纵得够给力,姑娘都愿意陪他,然而今夜,她们不识得现在这个商启怜,简直是要命的阎王。

  胭稠脂浓,商启怜呵斥:“滚。”

  有一个声音响过一截:“在三楼的睡春阁!”

  方员外才迈完最后一层台阶,预备歇几口气,再进屋抱美人,就被商启怜踹飞去大红柱子那,撞得眼冒金星霎时不省人事,三楼的客均是起了慌乱。

  方员外是矜豪之流,十分肯给榭花银子,这一脚直接踹去老鸨的心坎,商启怜瞥了眼弄脏的靴头,对追来的老鸨尽量温声说:“别给我启这门,沾一下就过来找我抹脖子。”

  再没人敢了,絮絮点头,他于众目昭彰之下跨去二楼:“研王,打扰了。”然后蹬开了阁门。

  综上一切,是商启怜的大部分回忆,此刻他正坐在花榻上,怀里搂了一个红衣妙人。而细阅之下,商启怜的搂法并不温柔,更是盛了一些窒闷的劲力在臂膀,把躁动的女儿家锁得格外乖巧安顺。

  江走的呼吸往他的颈项送去,她难耐不堪,好不容易挣脱一条胳膊,举拳头捶他,没有任何生机,但她就是捶着,并哀求道:“启,启怜我痛。”

  “嗯。”商启怜克制着神色,将她箍更紧,“没事,咱忍一忍,我让老鸨子端水来了。”说罢轻轻缓缓颠起了腿,让江走略微好受一些,边颠腿边哄她。

  江走道:“启怜,你箍我难受,我想碰碰你,就一下,我就碰碰。”

  商启怜专诚看她一眼,桃腮杏脸的太是诱人,他冲她一笑,极其得明俊邪气:“我不听,我不信。你要欺负我。”

  “……”

  他这样让江走无比寒膺,她浑身火烧火燎,宛如一口高温炉子,快要沸腾爆炸,尤其是需求之地,江走低声泣吟起来,她也不想这样,这一晚已经遭遇了太多的情绪簸荡,冷静、震惊、愤慨、惊恐、仇恨、羞耻……她忘不掉朱宪戚的那些话,满脑子又全是商启怜,全是想要商启怜的念头。

  “江走,明儿我教你一招帅的打法,届时学成了你用来治我,我自己虽会,授给旁人心中却没底,你练熟了对付我,屡试屡爽,想我拜倒你裙下吗?”

  江走枕着他的胸膛,喘了声“想”。

  商启怜拨开她潮湿的发丝,笑道:“等你驯我啊。你饿了没,你夫君快饿乏了,一会回家,我陪你喝鸽子汤怎么样,不过我觉得你定是不爱了,我下厨给你露一手别的吧……还有,你不稀罕搽脂抹粉,改天上街我们买糖葫芦?”

  “我索性把老伯的秸秆棒子包下来,扛着给你带回来,管你饱。”

  “嫌……”江走脑袋蹭他,颤声,“嫌甜……腻。”

  “我寻思也腻。”商启怜温柔地晃着江走,“但糖葫芦一定给你买,我小时候也爱吃,娘和哥不允我多吃,担心我酸牙……”

  他忽然止声,感觉锁骨那里被小口小口地咀着,是江走在玩味地咬他,商启怜把人重新颠了几把,幅度渐大,江走就被颠了开来。

  他再垂头,比较谨慎地啄她的唇,道:“你今夜要是办了我,你会恨透自己的,因为我今夜是被迫被你给睡了,我心不甘情不愿,你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采叶大盗,强抢良男,我若对你产生阴影,日后我要是没那能力了,你可咋整,你能保证今晚就博个彩头么,我疲啊,保不准次次错失呢?”

  “商启怜,你无耻……”江走终于醒了些许,泪汪汪瞪他,“混账乌龟王八蛋,你这个不要脸的色狼无赖。”

  “骂得真好听。”商启怜目光深邃,捧了她的脸颊,佻薄笑道,“再骂骂我,我欠揍着呢。”

  老鸨的那盆冰水瞅准时机端了来,商启怜放下江走,起身去弄湿巾布,来回给江走擦拭数次,江走虚虚绵绵,任由他摆布,冷意一趟复一趟在头面四肢游离辗转,江走呜了一下,商启怜拿走巾布,她道:“差不多了,我对你基本没什么心情了。”

  “那真是太遗憾。”商启怜佯装失意,把巾布一扔过去,盆子溅出些水。

  江走摆脱困境以后,面部仍然残留潮红:“你继续,继续抱着我。”

  商启怜遵从她的意思,上来换成之前那套抱的姿势,默了默问:“要颠腿吗。”

  江走坐惬意了,糯声说:“慢慢颠。”

  “你好考验我。”商启怜笑意无奈,还是动了起来。

  江走摸那柄挎在他腰侧的刀,神情怔怔许久,才道:“你带它上榭,吓着人了么?”

  “我吓着好多灯笼,它们整团的灭了。”

  江走虚弱评价:“神经。”

  “你神经的夫君还想问你些事呢,你与我说是不说?”

  “你问,我能答。”

  商启怜摩挲她微烫的小手,淡淡道:“你怎么就跟朱宪戚回这了?”

  他用了“回”字,江走听得极不舒坦,这事出有因,她被几个陌生男人死拉硬拽了一通,实打实的绑架劫持,“青梅榭”犹同她的噩梦,她对商启怜宣称是从榭里出来的,实则她进榭才一日光景,婆子不遑教她,她对那等子的事儿粗陋着,半个烟花女子也提不上。

  江走嗫嚅少焉,道:“谁要回这,朱宪戚买通了成衣铺的人,我太大意,吸了一股奇怪的粉,醒来就看到他,他与我讲了好多,包括我父亲的事,我可能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许是你其实也清楚的,你不妨直言相告。”

  因他迟疑,江走扬起眸,注视他凌厉的轮廓,神色耽溺道:“你说的,咱要坦诚相见。”

  商启怜认为江走在套他的话:“你信了?”

  江走:“半信半疑。”

  当时商启怜一脚蹬开阁门,望见朱宪戚这滩烂泥正在悲愁垂涕,他心底火冒三丈。

  不过商启怜绝不会对朱宪戚饱以老拳,人家流的是皇家血,但凭商启怜有踢天弄井的本事,假如真揍了这人,商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几十口的脑袋都不够砍,所以他仅是对那扇门撒撒气,进去以后,便让朱宪戚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一丈之内受教育。

  商启怜都不想说这个人,既然江走有所盘询,他也不备再遮藏:“青梅榭没了个妓子是吧,我同研王促膝长谈了一番,行凶之人到底是谁,我也明明白白的告知了,让他自己琢磨去吧。我们歇息歇息也该回家了,家里人都等着呢。”

  江走有些迷糊,只听清楚中间那段话:“你说你告诉他行凶之人是谁,你知道是谁?”

  商启怜一脸自豪:“对啊,我知道。”

  江走懵懵的:“谁啊?”

  “我跟他讲。”商启怜不慌不忙说,“主谋是谊亲王,他五哥朱见澌。”

  江走不可置信地张嘴,脸色唰地泛青,在商启怜怀中硬成冰块。

  作者有话要说:  朱见澌:?你什么意思?

  商启怜:我就意思意思。

第18章 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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