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42)

  余小晚下意识地抬臂挡住了眼。

  啾咪!啾咪!

  耳边的鸟鸣越发的真切了几分。

  余小晚适应了片刻, 这才挪开手臂,偷眼望去。

  身前,一樽黑影铁塔一般蹲伏在她面前,逆着身后十数支跳动的火把, 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隐约瞥到那双漆黑如夜的墨瞳,悄无声地驿动着点点凌光。

  他的掌中,一只灰白绒羽的小肥鸟儿正歪头瞅着她啾咪啾咪的叫个不停, 显然是想飞扑到她身上,只是脖歪腿软翅无力,有些力不从心罢了。

  呼呼?!

  竟然真的是呼呼?!

  余小晚有些难以置信,一时间竟忽略了时晟这尊大佛。

  难道耶律越方才手下留情, 不过是把它掐晕了?

  这不无可能, 耶律越一向心慈手软, 只是掐晕才符合他的秉性。

  余小晚正胡思乱想着,眼前突然晃过一道黑影, 她一惊, 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 却不想,竟是时晟的长臂!

  时晟探手揪着她的前襟将她从叶冢中揪出, 虽是一只手臂,却像拎着只小鸡子似的, 毫不费力。

  以时晟的尿性, 她一点不怀疑下一步他会狠狠把她摔在地上, 然后踩断她的胳膊严刑逼问耶律越的下落!

  她什么都不做,先翻看了一眼心凝形释剩余伤害承受值。

  还有9000多,随他折腾,who怕who!

  横竖她是重点通缉犯,他总得留她条命在。

  已经做好充分思想准备的余小晚,闭上眼,等着各种被摔被踹被蹂|躏!

  虽然闭了眼,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时晟的一举一动。

  她被举起来了。

  越举越高了。

  他准备摔她了!

  准备摔了!准备摔了!准备……

  呃……

  怎么又放下来了?

  余小晚诧异地张开眼,不过才刚挑开个一丝眼缝,视线却正与那煞神撞在一起!

  时晟正望着她,狭长的眼微眯着,墨瞳映着跳动的火把忽明忽暗,明明有暖光映照,可眸底深处却是冻彻骨髓的寒潭千尺。

  “采琴?”

  “是。”

  她被他揪着前襟,悬在半空,脚尖半点挨不着地,有点安全感缺失。

  当日上官锦被她拎到这种程度时,脚尖还是能触到地的,看来采琴个头不如上官锦,难怪觉得玄睦貌似高了不少,原来不是他长了,是她矮了。

  这种时候还在胡思乱想这些的余小晚,完全没注意到时晟越发幽深的黑瞳。

  “你不怕本将军?”

  没有半点阴阳顿挫的声音,却偏偏透着森森寒意,让人胆战心惊。

  可惜这些胆战心惊的“人”里不包括余小晚。

  她可是曾经与时晟数度交手,被他整的死去活来的次数她都懒得数,若这么点毛毛雨都怕,岂不早就被他给吓死了。

  不过,既然时晟问起了,她好歹还是要装一装的。

  “怕,将军赫赫威名,奴婢自然是怕。”

  此言一出,时晟立时眯了眯眼。

  这明显是不信的节奏啊!

  余小晚也觉得自己方才的演技有点不走心,读台词似的,神色情态都不到位,刚想NG了重来,还没酝酿出恐惧,却听时晟陡然转了话题。

  “耶律越呢?”

  余小晚略一思索,抬眸道:“奴婢不知,不过奴婢有法子引他出来。”

  “说来听听。”

  时晟手松了松,竟好心地松了她的前襟,任她跌坐在地上。

  余小晚有些愕然。

  他不摔她,不踹她,也没踩断她的胳膊腿儿,就这么放过她了?

  这变态抖S暴戾男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还是说怕摔死了她就打探不出耶律越的消息了?

  对,一定是这样!

  不过一个呼吸间,余小晚已想明白了这匪夷所思之事,认真的与时晟解释起来。

  “若想鱼儿上钩,只消抛出鱼饵便是。”

  “鱼饵?”

  “正是。”

  “他的鱼饵是?”

  余小晚微微动了动唇,忍住心中刺痛,这才缓缓道出:“自然就是……奴婢我了……”

  ……

  耶律越被捉了。

  谁都不曾想到,耶律越这般轻易就被抓了。

  时晟不过是掐着余小晚的脖子,一路疾行,边走边对着空荡荡的林子威胁要掐死余小晚,那原本潜藏极深的男人便主动出来,束手就擒。

  耶律越被绑了手脚,抗麻袋一样被撂到马背上,一路不知吃了多少灰尘,由时晟亲自押解,策马回城。

  余小晚原本也是这种待遇的,奈何小呼呼缓上那口气后,直飞到她肩头,死活不肯走,时晟看在小呼呼的面子上,大发慈悲,没有撂麻袋,只绑了她的手,让她正常乘马,由高德押解,紧随在他马后。

  耶律越一路都在张望着她这边,滚滚烟尘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余小晚清楚,他必然是在担心她的伤。

  来时东躲西藏,回时一马平川,待回到皇城,已是第二日傍晚。

  时晟匆匆回府洗去一身尘嚣,这才整冠束发,带着他们进宫复旨。

  两人一直被分开押解,直到被苍帝传召都不曾说上半句话。

  余小晚受召入殿时,耶律越已被传召多时,苍帝独坐龙椅,威仪逼人,时晟侍在殿下,左右还有数位朝中大员,上官明竟也位列其中,自然,敦贤公主也在,她深得盛宠,还被特意赐了座。

  余小晚瞟了一眼缚手跪在殿中央的耶律越,他也在看她,琥瞳微动,虽不能开口,其意已不言自明。

  他要她自称是被他挟持,以保一命。

  余小晚上前,恭敬地行了叩拜大礼,神态如常,大而无畏。

  苍帝稳如泰山,不愠不火地缓缓开口。

  “你可知罪?”

  余小晚跪直了身形,面无表情地回道:“奴婢知罪。”

  苍帝意外的瞟了她一眼,“何罪?”

  “侯爷被挟持,奴婢无力护其周全,反成拖累,奴婢罪该万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众臣碍于苍帝在场,只面面相觑倒也不敢议论,耶律越却是微微睁大眼,侧眸睨着她。

  苍帝望着她,龙眼微眯,倒也好奇的紧。

  “你说耶律越被挟持?何人挟持?”

  “玄九子,玄睦,玄临渊。”

  “什么?”

  这下,众臣再也把不住嘴,一个个瞠目结舌,交头接耳,简直难以置信!

  这苍国方才要与玄国结成同盟,缔结文书不日便会正式签下,怎的突然闹出这一出?

  苍帝蹙眉,不怒而威,“诬陷来使,你可知是重罪?”

  余小晚再度叩首,这才起身道:“请容奴婢将前因后果禀明圣上。”

  苍帝转了转玉扳指,轻慢道:“说吧,朕且听听你能编出个什么戏折子。”

  “奴婢并非编造,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圣上明鉴。”

  先表明了态度,余小晚这才娓娓道来。

  当日在端亲王府,耶律越已看出玄睦与端亲王乃一丘之貉,直至夜袭精麟门,玄睦都在与端亲王并肩作战,只是攻至半途察觉不妥,这才临阵倒戈。

  玄睦一手勾搭苍帝,一手与端亲王暗通款曲,两头都表忠心,左右逢源,用心险恶。

  耶律越深知玄睦此人奸滑狡诈,回了公主府后便与其断绝来往,却不曾想,玄睦竟派人潜入公主府,想盗取他的皇子玉牌!

  然而,耶律越已将玉佩赠予公主,玄睦遍寻不到,又生一计,直接将耶律越掳走,顺便还捎带了采琴这个当日也参与了政变的小丫鬟。

  玄睦故意伪造成耶律越与采琴勾搭成奸一同跑路的假象,断绝耶律越的后路,方便威胁耶律越为他所用。

  耶律越心慈仁善,既不愿为虎作伥,也不愿采琴白白丢了性命,只得虚与委蛇,暂时受控与他,只等找准时机再带着采琴一同逃走。

  余小晚述完止声,殿上众臣面面相觑,苍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只淡淡问道:“若真如你所说,为何独剩你们二人之时,你们还要逃?”

  余小晚再度叩首,形容带上了几分哀戚。

  “侯爷心系公主,如何想逃?不过是万般无奈,不得已而为之。”

  苍帝不以为然,“哦?何来的不得已?”

  余小晚咬了咬唇,一副万般为难的模样,不冲苍帝,侧身倒冲耶律越俯首叩了个头。

  抱歉,耶律越。

  “请侯爷恕罪,此事事关重大,采琴只能禀明圣上。”

  叩罢,她不敢看他,再度转回身,垂首回禀苍帝。

  “玄睦曾直言,耶律蛟在边关造反,月前已开战,相信战报不日便会传入宫中。侯爷本就因玄睦挟持遭人怀疑,只怕届时更是难脱干系。侯爷一人倒无畏生死,却怕连累公主,也不愿我无辜殒命,只得继续逃走。”

  苍帝生性多疑,怎可能只听她一面之词,依然转着那翠绿的玉扳指,漫不经心般道:“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余小晚道:“耶律蛟造反,待战报传入宫中,自然便是证据。至于玄睦挟持侯爷,奴婢倒也有一物可证,是当日逃亡路上,慌乱中自那贼人怀中悄悄摸走的,求圣上明鉴。”

  说着,余小晚探手在怀中摸索了许久,这才摸出一物,高高呈上。

  安公公立时上前规规矩矩的接过那物,一路递送到苍帝面前。

  苍帝只略一打眼,已然心中有数。

  “蝶尾血玉狐,无杀门的门主令,确实是个好证物。”

  话毕,苍帝神情陡然一变,怒目威仪,冲时晟喝令。

  “去!将那居心叵测之徒给朕捉来!”

  “是!”

  时晟领命而下,路过她身侧时,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

  时晟此去,不多会儿便回转。

  “禀皇上,驿馆已人去楼空,玄睦不知所踪。”

  苍帝冷哼,“果然是只狐狸,倒是逃的快!朕倒要看看,他能逃得过天去!”

  苍帝当堂下令,要时晟即刻追捕!

  倒霉催的时晟,刚刚追罢西夷皇子,一口气没来得及喘,又得追击玄国皇子。

  只可惜,他能抓得回耶律越,却抓不住那只滑不溜秋的刁狐狸,只怕这次要空手而归了。

  虽未见到玄睦,与他当面对峙,可他这一番人去楼空,已然间接承认了此事与他有关,苍帝一心都在耶律蛟攻关一事上,无心对耶律越过多盘问,内里自然是依然防备着他,表面却道他忠心耿耿,随口也夸了敦贤公主两句。

  “耶律爱卿此番,虽有无心之过,却也有有心之功,也不枉朕的胞妹那般精心教养你。”

  敦贤公主自始至终都不曾发过一言,此时才扫了耶律越一眼,适时接话。

  “养恩总是大于生恩的,臣妹想,越儿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以后会更加的对皇帝哥哥马首是瞻。”

  苍帝微微颌首,冲耶律越又道:“此次你立了功,想要什么赏赐?”

  不待耶律越推辞,余小晚赶紧叩首抢了话头。

  “皇上、公主!奴婢斗胆,替侯爷……求旨赐婚!”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不必转头,余小晚已感受到了耶律越针扎般的视线。

  苍帝本欲随意赏赐一下便要召集群臣商议耶律蛟一事,一听此言,倒缓了焦促之心。

  “这倒奇了,耶律爱卿不来求旨,你一小小丫头倒慌张的紧,你有何资格替他做主?”

  余小晚跪伏在地,一心为主,赤胆忠心状。

  “奴婢斗胆,奴婢身份卑贱,自然不敢替侯爷做主,奴婢只想做那红娘鹊桥,盼有情人终成眷属。”

  苍帝笑道:“你又如何知晓朕的皇妹属意耶律爱卿?”

  余小晚郑重其事地回道:“侯爷将珍如性命的皇子玉牌赠予公主,其意不言而喻,公主收了那玉牌,自然也是心领神会。两人两情相悦,又有定情信物,如此还不算是属意彼此吗?只不过侯爷自觉配不上公主,不敢求娶,公主又高贵矜持,不好开口求旨,便只能由奴婢替主分忧。”

  “哦?当真如此?”

  若耶律越娶了敦贤公主,便如同去了苍帝心头一患,不仅能显示苍帝治国有方,德誉天下,连当年极为受人拥戴的耶律越都甘心俯首称臣,更能方便的监视耶律越,说不定还能让耶律越为他所用,根本就是一箭数雕,再好不过。

  余小晚就是心知肚明这是苍帝乐见的,才敢如此大胆直言。

  苍帝笑盈盈地先望了一眼敦贤公主,见她没有否认,这才再度望向耶律越。

  “耶律爱卿,这小丫鬟所言可对?”

  耶律越能如何答?

  敦贤公主虽未承认,可她也未开口斥责余小晚胡言乱语,已算表明了态度。

  当着苍帝与众臣的面,他若否认,哪怕措辞再婉转,都是拂了公主的颜面,他倒还好,公主不会为难,可余小晚这斗胆求旨的小丫鬟,只怕回去之后必受公主严惩!

  况且,耶律越方才被时晟抓回,虽表面洗脱嫌疑,可所用理由却是心仪公主怕公主受牵连才做了亡命之徒,若此时再否认心仪公主,岂不是不打自招,何止他性命有虞,余小晚也难逃一劫。

  耶律越纵有千般不愿,眼下也只能先认下。

  “是,她所言……非虚。”

第114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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