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魔教教主的小逃妻(29)

  淡色的眸子睨了一眼那万丈深渊, 神情无波无澜,只搂紧了余小晚突然一个翻转将她换到上面,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那个吻。

  若真就这般坠崖而亡,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扑!

  背后突然触到一片松软, 他抱着她摔入雪堆,雪沫飞溅,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

  余小晚从他身上爬起,拽着他把他拉出深陷的雪窝, 一脸兴奋地拉着他四处看。

  “你看!我没骗你吧!这是片竹林,才不是什么悬崖!”

  眼前的景物突然模糊了,不过一个眨眼之间,再看, 哪里还有什么悬崖, 只有压枝寒竹, 洋洋洒洒的细雪。

  耶律越心中诧然,面上依然波澜不惊, 他转头再看赵元几人, 却不见半个人影。

  余小晚也回头在寻莫非, 却也是半个人影不见。

  “人呢?”

  正诧异之际,呼的一声, 一道黑影突然凭空出现,狠狠砸在雪堆!

  余小晚一惊, 下意识的拽紧了耶律越的袍子, 怔了数息才看清, 那黑影不是旁人,正是被拖拽了一路的玄睦!

  他怎会凭空滑出来?

  余小晚稍一思量便明白了,大抵是赵元拉耶律越时松了拖拽他的手,加之山坡雪滑,玄睦不小心就滑了下来。

  可玄睦滑下了,为何不见其他人?

  耶律越四处环视了一圈,也是一无所获,上前先探了探玄睦的鼻息,这才返身将他背起。

  “带路。”

  余小晚也顾不得再寻莫非等人,带着耶律越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记忆中的洞口而去。

  洞口已再度被雪封住,不过幸好只封了大半,还露着少许,不然余小晚真差点走过头。

  她推开积雪,示意耶律越进来。

  耶律越本就疲惫不堪,加之雪地难行,几次迎头栽倒,也亏得积雪松软不伤人,不然只怕他俩都得头破血流。

  可即便如此,他也是步履踉跄,举步维艰,若非余小晚在前殷殷呼唤,只怕早已撑不住。

  甫一进洞,还没甚感觉,可转过几道弯之后,暖意便入了肌理,余小晚一路帮他俩拍着身上粘冻的冰雪,可还是有许多雪化浸透衣袍。

  “要不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请行尘大师。”

  耶律越满头虚汗,气喘吁吁,已说不出话,只摇了摇头。

  余小晚无奈,只得继续引路。

  之前当阿飘,丝毫不觉得路远,还有行尘带着,更不得甬道繁复,如今做了人,只觉这甬道纵横交错,迷宫一般,她早已不记得路,全靠直觉而行。

  说起来倒也是奇了,自打入了这独悟峰,她的直觉就一直在线,而且十分灵验,譬如现下,她一条道都没走错,直接领着耶律越便到了那暗湖。

  刚想绕过暗湖去行尘洞府,却听耳旁传来一阵动人琴音。

  耶律越喘了口气,突然开了口,“是行尘大师的寒栖琴。”

  余小晚一怔,“你怎知道?”

  耶律越不再跟随余小晚,而是随着琴音而行,雪水浸润的湿发黏在他的脸侧,越发显得那脸淡薄凉白。

  “你忘了吗?我幼时曾与行尘大师相处过数日,这琴,他从未离身,每日都要抚上一曲,助我凝神。”

  耶律越向上耸了耸快要滑脱的玄睦,顿住了脚步,遥望着对面湖岸绿藤垂柳之下的孑然身影。

  “独悟峰冷月孤明,寒竹尽枯叶不栖。这便是寒栖琴之名的由来,也是世人传言行尘大师宿于竹林的凭证。这近二十年来,多少人入峰寻这竹林都不曾寻到,没曾想,竟是如此玄妙的障眼法。”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行尘大师近前。

  耶律越放下背上昏迷不醒的玄睦,撩袍跪下,双掌合十便是一拜。

  “白越白晨之,见过行尘大师。”

  余小晚有样学样,也双手合十跪下,“莫秋水,见过行尘大师。”

  行尘指尖不停,泠泠琴音流水般淌过魂灵,耶律越是何感受余小晚不知,可她千真万确觉得全身上下包括灵魂深处都舒服熨帖,仿佛世间万事都不算什么,心绪开阔,顺畅怡然。

  粗陶香炉袅袅散着青烟,烟飘方向随着琴音不断变幻,最终飘向了那一汪清湖。

  “尔等三人,褪下冗杂,下湖去吧。”

  又是那遥远的仿佛在千万里之外的声音,淡云闲雾一片,莫名的熟悉。

  耶律越俯身称谢,余小晚也赶紧跟着道谢。

  他们明明是来救玄睦,为何三人都要下湖?而且,这湖怎么了?难不成是什么疗效显著的温泉?

  虽有些不明就里,可行尘都说了让他们一同泡湖,他们泡便是了。

  耶律越清醒自如,自然不必她帮忙,她率先想到的是帮玄睦脱衣,可手还未探过去,便被耶律越挡住了。

  “你顾好自己便是,其余我来。”

  余小晚这才悉悉索索开始褪衣,直褪得只剩单薄的里衣,这才迈步入湖。

  一入湖水,热意习习,果然是温泉,余小晚闭眼靠在湖边青石,听着天籁琴音,泡着柔骨泉水,简直不要太惬意。

  耶律越那厢也与玄睦一同泡入水中,与他并肩靠在湖岸。

  余小晚这才想起莫非来,若泡泉是唯一治疗瘟疫之法,那莫非又该怎么办?还有峰下的竿子等人,又该怎么办?

  刚想到这儿,琴音断了,行尘起身,随手摘了片叶子,取了琴案一侧的笔,蘸着藤叶断口的树汁,不知写了什么。

  余小晚好奇地张望着,行尘写完,拿着那树叶径直向她走来,灰袍拂过,曳地长发滑落一缕浸入湖水,飘摇浮沉在余小晚身侧。

  他立在她身前,并不蹲下也不伏身,只那般垂眸望着她,将那树叶遥遥地递了过来。

  “湖水驱寒,疏通经脉,有清疫毒之效,却无法彻底涤清,若想根治,便去寻此人。”

  余小晚接过那树叶,低头看了看,那是一处地址,还有一人姓名——折流。

  折流是何人?

  不等余小晚问,行尘已洞悉道:“折流便是千面怪医三不救,巫族后裔,擅医擅毒。”

  千面怪医三不救?

  怎么这么耳熟?

  余小晚依稀想起,当日在将军府,府医赵淳似乎曾提起过此人,说此人医术极为高超,普天之下绝无仅有,只是他一向行踪不定,又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无人知晓他在哪里。

  为何行尘长居深山竟会知晓?

  她再度看了一眼树叶上的地址,越发觉得行尘不似世俗中人,或者……他根本不是人。

  她不敢将那树叶蘸湿,伸长了手臂,将它放在远远的草丛之中,这才扒着岸边青石仰头问道:“山下还有数人染了瘟疫,我可否将他们带到此处浸泡温泉?”

  行尘已转身离去,灰袍拂过,无风自动,曳地长发拖过草丛,片叶不沾,毫尘不染,常人根本无法做到,余小晚越发笃定,行尘非人。

  可这世界真有神佛吗?

  余小晚刚想敲了系统来问,行尘的声音淡淡飘来。

  “不能。”

  “可是我不带他们来,他们大底撑不到寻到折流。”

  行尘站住脚,头也不回,语声飘渺。

  “有缘之人方能到此,无缘之人,便是站在林边也迈不进半步。”

  余小晚有些诧异,“可我不是带了他们两人过来了吗?”

  “他们便是有缘之人,否则任何人都不可能将他们带入竹林。”

  余小晚的问题很多,可行尘大师却没有半点不耐,身形飘渺,无悲无喜,背影熟悉的让她的心古怪的疼着。

  “那山下之人又当如何?便要眼睁睁看他们死去吗?”

  “你身旁便有可延命之人,何必舍近求远。”

  身旁?

  余小晚转头望向不远处的耶律越,难道行尘大师说的是他?

  她趴在岸边,长发散落,湿衣粘身,嫩红的肚兜若隐若现,稍稍一动,湖水荡漾,越发衬得她烟行媚视。

  耶律越的琥瞳微微异动了一下,视线转开,顿了下,又转了回来,这次却是看向行尘的背影。

  行尘始终不曾回头。

  余小晚丝毫不觉,看着耶律越那张温润的脸,又想起一个问题。

  “行尘大师,我能再问您个问题吗?”

  行尘负手而立,声音飘渺如烟。

  “但讲无妨。”

  余小晚略一迟疑,这才开口道:“为何行尘大师的长相与晨之这般相似?”

  这话一出,耶律越琥瞳微动,他丝毫不觉得行尘大师与自己相像,只觉他脱尘出世高不可攀,九天神佛也不过如此,他不明白余小晚因何会出此言?

  行尘沉吟了片刻才回道:“心有所想,目有所见,我是何模样,千人见,千种样。”

  这是一千个人眼中便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意思吗?

  余小晚茫然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行尘又道:“人世弹指一挥间,前缘尽消尘不散,你看我像谁,谁便是你的劫。”

  余小晚诧然:“劫?”

  耶律越也应声问道:“大师当年曾言在下有情劫,如今已应验,她便是在下的情劫。可大师又言在下是她的情劫,这又是何意?”

  行尘微微仰首,灰发拖曳,顺滑如丝。

  “狭路相逢,不是你死,便是她亡,你放过她,她离开你,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是以渡劫。”

  老死不相往来?

  余小晚万没想到行尘竟会口出此言,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耶律越,清澈见底的湖水微波荡漾,遮不住他缓缓握紧的拳头。

  “大师当日曾说,只要在下本心不移,便能渡劫,为何今日又这般说?”

  行尘叹息悠长,“本心不移,谈何容易,今时今日,你的本心当真还在原处?”

  耶律越刚想再说,行尘已抬步离去,只留下一句。

  “早些放手,尚能善渡,泥足深陷,害人害己。”

第228章 魔教教主的小逃妻(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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