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将军的细作小娇妻(51)

  周慧兰死了, 京兆尹亲自带着衙役和仵作过来查案,只查出她是惊吓过度,换句话说,就是活活被吓死的!

  可大白天的, 她能受了什么惊吓?

  即便真有惊吓,她也该惊声尖叫才对,都吓到七窍流血的程度了,如何会悄无声息便死了?

  一时间, 整个将军府疑云重重,姨娘们,下人间,都私下传着猜测的小话。

  “看那七窍流血的模样, 说是惊吓过度, 我看不像, 倒像是……”

  “中毒!”

  “没错没错!像中毒!”

  “说起中毒,当日秀娥撞柱而死时, 不是说了吗?茯苓是冤枉的, 那又是谁给夫人下的毒?”

  “谁给夫人下的毒, 不好说。不过……那日周姨娘晨起才与夫人起了争执,午时便死了, 也着实奇怪。”

  “难不成……”

  每每说到此处,诸人都会互相对视一下, 再看一眼余小晚的厢房, 便住了声。

  时晟一直十分忙碌, 即便府里出了这等大事,他也未曾过问。

  与他而言,不过死了个眼线而已,哪怕这眼线跟了他整整两年,好歹也是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妾。

  时晟的冷情,余小晚看得清楚,倒也没甚感觉,她所在意的是,周慧兰,到底是谁害死的?

  最大的嫌疑人便是茯苓,茯苓会这么做,很大的可能就是苍帝的意思,这也就解释了苍帝为何闭口不谈和离一事。

  或许,苍帝也料到了时晟会设法推脱,他身为皇帝,强迫臣子休妻,不是不可以,而是要顾及自己身为帝王的颜面。

  所以,他才动了别的心思。

  若真如此,只怕,此事不会那么简单便完了。

  又过了两日,余小晚用了早饭,照例揣着那除了吃便是睡的鸟儿去探望喜儿,说是探望,其实就是无聊找人唠嗑而已。

  其实,她倒十分想去探望玄睦,却……不得其门而入。

  原因无他,是时晟亲口下的私令,严禁她靠近安冬阁!

  这禁令只有她和守门的侍卫知道,旁人是不晓得的。

  即便苍帝金口玉言要她好生照顾玄睦又如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这将军府,时晟说了算。

  何况苍帝也不过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余小晚进不去安冬阁,不免有些担心。

  玄睦敏感纤细,她不去探望他,他自然也不会来找她,他宁愿暗自神伤,也不愿给她添麻烦,心中若有郁结,只怕于他伤势恢复不利。

  余小晚心中明白,便写了字条,趁着长生去浣衣房送换洗衣物之机,将那字条塞给了他。

  长生当即便红了眼眶,直说“殿下看到了定然十分欢喜”。

  他欢不欢喜,余小晚不知,她写得不过堪堪两句。

  【故人何时到,临渊凭远眺。目断晟山阻,海棠不得入。】

  玄睦聪慧,必然能懂。

  只可惜,应了玄睦的那碗排骨面,大抵是做不成了,也幸而没做,她方才从喜儿口里得知,上官锦并不擅厨艺,说是不擅已是抬举,她根本不曾入过庖厨。

  余小晚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鸟儿,它本是闭眼睡着,察觉到了移动,便睁开了眼,歪着头瞅了她半天,似是对她有些熟识了,啾啾地拍了拍翅膀,竟又睡了过去。

  余小晚轻笑着揉了揉它的小脑瓜,“还真是个贪睡的小呼呼。”

  话音未落,便听长生远远的唤了她声:“夫人!”

  余小晚抬头望去,长生已小跑着来到近前,边行礼边快嘴说道:“小的就想着夫人这时辰会去寻喜儿姐姐,便急着赶了过来,还好没有错过。”

  余小晚微微颌首,不等她问,长生已四处张望了两眼,悄声将一纸条塞进了她手中。

  “我家殿下说了,他一切安好,要夫人不必挂心。”

  “你家殿下说的?”

  长生紧点了两下头,“是,夫人,我家殿下说的。”

  “我不要听他的,你来说,你家殿下如何了?”

  长生也不是个傻的,真关心与假关心,如何分辨不出?

  他挠了挠头,呵呵傻笑了两声,这才回道:“夫人放心,殿下的伤势虽不能立时便好,可自打看了那字条之后,饭也按时吃了,也不再唉声叹气了,真真儿是好了许多,连府医都说,殿下精神不错,这于恢复是大大的有利的。”

  有他这话,余小晚也放心了,到底是在外面,为了避免生事,她便打发了长生,继续朝下人房而去。

  直到进了喜儿的屋子,她才将手中的叠了数折的字条摊开。

  纸上之字,笔锋不柔不刚,隽秀端强,实在是好字。

  【人世弹指一挥间,梦里辗转复思量,更不怕,山阻挡,只忧东风入花丛,零落海棠空蹉叹。】

  苍国位东,又称东苍,东风,大抵指的是苍帝。

  玄睦这是在隐晦的提醒她小心苍帝。

  难为他还在为她忧心,却不想想,他为她长跪求情,待他回国之后,等待他的又会是怎样苛难的局面?

  幸而他是副本男主,在她没有进入他的副本之前,他不会有性命之忧。

  微叹了口气,她将那字条团了团,又寻了火石点了,这才安心。

  喜儿恢复的不错,短短几日已活蹦乱跳的,只想下床回去伺候她。

  “夫人夫人,你就让奴婢回去伺候你吧,奴婢做惯了那些事,乍这么休息,还真是浑身都不舒坦。”

  “待你好利索了,再说吧。”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喜儿不跟着她,也是好的。

  喜儿撅起嘴,委屈巴巴地望着她,“夫人莫不是又得了哪个称心的丫头,不想要奴婢了?”

  余小晚哭笑不得,“那几个丫鬟婆子,哪个都不如你伺候的舒心,我还想多用你几年呢,你便好好给我养着吧。”

  正与喜儿说笑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等余小晚回过头来,房门猛地被撞开了,德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也顾不得行礼,擦着汗喊嚷着。

  “夫,夫人!你可快去看看吧!出,出大事了!”

  余小晚蹙眉站起身来。

  “发生了何事?说清楚!”

  德顺腿脚利索,嘴却不够利索,支支吾吾,颠三倒四了半天,才勉强捋顺了话头。

  “薛姨娘她,她追着王姨娘满院子跑,还,还打伤了李姨娘!”

  李姨娘便是当日苍帝连同茯苓一同送来的四美人之一。

  余小晚略一思量,起身便往外走。

  “福伯可在?”

  “在在,就是福伯让小的来寻夫人的。”

  余小晚疾步而行,一路上将大致情形问了个清楚。

  远远地,还未到娆夏阁,便见两个小厮抬着个妇人急匆匆迎面而来,那妇人鬓乱钗摇,身上的襦裙撕裂了数处,披帛也不知丢到了哪儿去,走近再看,左侧脸颊血肉模糊,险险没撕掉一块肉来。

  这妇人正是李姨娘。

  李姨娘疼得哎哎嚎着,眼窝还挂着青紫,双目紧闭,并不曾看到她。

  小厮刚想放下她给余小晚请安,余小晚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

  又急行了数十步,未进院门,便听见院里尖叫声此起彼伏,还真有些惊天动地。

  院中,十数名下人拥在一起,大都是小厮,还有三两个婆子,那些个爱看热闹的姨娘们,一个个全都躲进了屋里,隔着窗缝向外偷望。

  院中,前几日还唯唯诺诺的薛姨娘薛盈盈,癫狂地趴俯在一个小丫鬟背后,任那丫鬟叫得如何凄厉,她只管死死抠着她的脖子,狂犬一般咬着她的耳朵!

  只见那血哗哗地不住涌着,离得这般远,余小晚仿佛都闻到了那刺鼻的血腥气。

  几个小厮围在薛姨娘跟前,随着她们的挪动不停移着,薛姨娘毕竟算是个主子,他们不敢拉她,只敢拽着那丫鬟,可也不敢死拖硬拽,毕竟耳朵还在那薛姨娘嘴里叼着呢!

  福伯站在一旁捶手踱步,也是干着急没办法。

  他们方才从薛姨娘手中救下被追的满院子跑的王姨娘,还有那咬的满脸是血的李姨娘,哪曾想,一个不慎,她又追上个小丫鬟。

  余小晚遥遥望着,厉喝一声:“还不快撬开她的嘴!”

  有了当家主母的命令,几个小厮这才上手扣住了薛姨娘的下巴。

  却不曾想,那薛姨娘不知中了什么邪,力大无穷,癫狂如狗,几人都扳不动她!

  扯拽之间,只听那丫鬟凄厉的一声惨叫,随即便是一道血痕溅过!

  再看,那丫鬟的半只耳朵生生被扯了下去!

  这一下,漫说那些躲在屋中的胆小妇人,即便余小晚也忍不住有些心悸。

  “快!把她给我绑上!”

  几个小厮赶紧将备好的绳子给薛姨娘左一圈右一圈的绑好,直绑了三根麻绳,从头到脚密密麻麻一圈挨着一圈,当真是一丁点挣脱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旁人绑成这样,基本是动弹不得的,可那薛姨娘却还在拼命地弹腾着,一张嘴东咬西咬,还不住的嚎叫着,像是不小心蹦到岸上的食人鱼般,让人惊悚莫名。

  “堵上她的嘴,先关进柴房!”

  柴房还有茯苓在。

  将那疯癫地薛姨娘丢进去时,茯苓也受了不小的惊吓,竟爬起来缩到了墙角。

  余小晚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薛姨娘生生折腾了一夜,整个将军府都能听见她的嘶号声,惊人心魂。

  第二日一早再看,薛姨娘脸色苍白的瘫在地上,奄奄一息,再也没了那折腾劲儿。

  赵淳赶紧帮她诊看,单号脉都号了近一刻钟,一如当日周姨娘死时一般,他依然没能诊出什么不妥。

  “小人无能!”

  他抱拳请罪。

  诊不出,不代表没问题,不过是这害人之人,太过高明罢了。

  余小晚摇头,客气道:“连赵伯都诊不出,只怕这天下也没有几人能诊出了。”

  赵淳的医术也是在上官府听了姚氏诉说之后,余小晚才知道的。

  说他是天下第一,有些夸张,但皇城第一,还是当之无愧的。

  赵淳叹息,颇有些扼腕道:“普天之下,旁人小人倒是不知,但有一人,决计可以诊出问题所在。小人当年腿脚尚利索时,曾有幸见过那人一面,可惜有眼不识泰山,硬生生错过了。”

  赵淳如此感叹,余小晚即便客气也是要问上一句的。

  “哦?能让赵伯记挂至今,究竟是何方高人?”

  赵淳立时回道:“此人名扬天下,无人不知,却也无人能识,便是那千面怪医三不救。”

  三不救?

  那薛姨娘还在地上躺着,余小晚虽有几分好奇,却也无心再问,随意颌了下首,便指挥下人们将她暂且关进卧房,又加派了两名小厮,协助她的贴身丫鬟和婆子一起看管。

  吩咐完了一切,看着那奄奄一息的薛姨娘给抬走,余小晚这才转眸扫了一眼角落的茯苓。

  这些日子不见,茯苓清瘦了不少,也安静了许多。

  自打余小晚进来,她始终麻木的抱膝坐着,目光呆滞,连一眼都不曾看过她。

  余小晚略一思索,上前一脚将她踹翻,冷笑一声,道:“那般重伤,居然好得这般快,看来那刘婆子倒是对你颇为用心呢。”

  一提刘婆子,茯苓明显僵了一下,可也仅一下而已,不等余小晚再开口,她突然转身举起一个破旧茶盏,狠狠地砸在地上!

  啪啷!

  酱釉的瓷片碎了一地。

  余小晚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不等再躲,却见茯苓捡起一片瓷片,照着自己的脸狠狠划了下去!

  刹那间,猩血飞溅,晃过一点冷光,触目惊心!

  不等余小晚反应过来,茯苓突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余小晚的腿!

  “夫人!求你饶过贱婢吧!贱婢发誓,绝不会靠近将军!若夫人不信,贱婢愿再毁了这另外半边脸!只求夫人能饶过贱婢,赐贱婢个安稳日子!”

  余小晚万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倒是怔了一下。

  这么快就放下自尊求她,看来秀娥的刺激的确不小。

  余小晚很快便稳住心神,挑了下眉尖,“囚着你,你同样不能靠近将军,放了你,于我有什么好处?”

  茯苓紧抱着她的腿,自上而下,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隐约见那鲜血自伤口汩汩而出,顺着下巴溅入尘土。

  “求夫人饶过贱婢吧,贱婢为夫人做牛做马做什么都愿意!”

  余小晚立时嗤笑道:“本夫人还缺牛马吗?这整个将军府,哪个不是任我差遣?”

  茯苓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小脸,腥红的血,苍白的脸,鲜明的对比,凄美中生生带着几分诡异。

  “贱婢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是有关将军的,夫人放了贱婢,贱婢便告诉夫人。”

  余小晚瞬间来了兴趣,“哦?什么天大的秘密,你且说说看。”

  茯苓摇头,“贱婢现在还不能说,待夫人禀明了将军,让贱婢恢复姨娘身份,贱婢方能说。”

  这么明显的坑,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余小晚冷笑一声。

  好吧,即便明知是坑,她也得跳,谁让她是女主呢?

  何况,她正愁不知怎么在不降仇恨值的情况下放茯苓出来,瞌睡送来的枕头,她为何不要?

  “好吧,谅你也不敢愚弄本夫人,即日起,你便搬回你原来的厢房吧,我会再配个丫头给你,晚些时候,待将军回来,我会与将军说的。”

  “谢夫人!”

  茯苓终于松开了她的腿,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叩拜大礼。

  余小晚弹了弹被她抱出褶皱的裙摆,上面已蹭上少许血迹。

  “放你是放你,你可记住了,若胆敢往将军身边凑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我能放你出去,自然能再关你一次!”

  “是!贱婢谨记!”

  说是禀明时晟,可时晟却再也没有回府,只有高德送来了消息,说是发现了刺客行踪,时晟携着小队兵丁,一路追踪,一早便出了皇城,短时之内,怕是不能回转了。

  余小晚心中咯噔了一下。

  倒不是担心莫非,她担心的是莫非揣着的她的那支海棠珊瑚钗。

  不管怎样,希望他平安无事。

  他无事,她才能无事。

  时晟不归,茯苓也不肯说那秘密,眨眼又过了数日。

  那薛姨娘始终没有恢复正常,只是已不再如疯狗般咬人了,整日里拖着个破扫把满将军府乱转,见谁都傻笑,饿了也知道吃饭,只是不会用碗筷,只会下手抓。

  她虽傻,倒也没人敢欺负,毕竟数日前的惊悚一幕尚还抖在心头,那被毁了半张脸的李姨娘,还有被咬掉半只耳朵的丫鬟,都还抬头不见低头见,谁又愿意没事招惹那随时都可能发癫的疯狗。

  又过了几日,时晟始终没有回转,半点消息没有。

  安冬阁她也依然进不去,不过赵淳说了,玄睦恢复不错,中药性慢,之前服用的那众多汤药,终于开始发挥作用,大典之前,大抵是可以下地的。

第52章 将军的细作小娇妻(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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