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10)

  玄睦一席话, 惊住了余小晚。

  从昨夜至今,或者说,从今日凌晨至今,顶多五个时辰, 玄睦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缜密的分析,难怪他将来能迎难而上,称皇称帝!

  面对他, 余小晚根本没有足够的把握能蒙混过去,可她总不能坐以待毙,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

  余小晚面色如常地问:“说完了吗?”

  玄睦微点了下头,“说完了, 该上官小姐自证了。”

  余小晚轻吁了一口气, 抚了抚额角的乱发, 从昨夜到现在,她一没梳洗, 二没更衣, 三更别说妆扮了。

  这般邋遢, 玄睦方才居然还能凑那么近,也不嫌脏。

  “听了九殿下这五个理由, 我还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九殿下不愧是心思缜密,聪慧机敏。只可惜……只猜中了一件。”

  “哦?说来听听。”

  只要找到了玄睦怀疑的点, 就能设法逐个击破。

  跟着那抖S变态时晟那么久, 旁的没学会, 扯谎编故事什么的,简直手到擒来。

  余小晚勉强找回一点自信,微微一笑,这才缓缓开口。

  “你唯一猜中的一件便是,我的确是借尸还魂。”

  这话一出,美丽的异色桃眼,瞬间亮了,竟有了几分当日在将军府的单纯澄澈。

  若还是当日,余小晚定会不忍心打击他。

  可今时今日早已不同往昔,余小晚还怕打击的不够狠呢!

  她与他两两相望,目不转睛,微有些干裂的唇,缓缓吐出了后半句残忍的话。

  “我虽是借尸还魂,可我……并不是上官锦。”

  那眼中的璀璨,缓缓黯淡下去,玄睦起身,走过她身侧,捞起地上的酒坛仰头先灌了一口,这才返身又坐回了原处。

  只是这次没再如方才那样中规中矩,而是斜靠廊柱,单脚踩着扶栏,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酒,声音沙哑中带着点慵懒。

  “说吧,愿闻其详。”

  余小晚抿了抿干裂的唇瓣,说道:“九殿下给了我五个理由,那我便一一回于九殿下吧。”

  “也好。”

  余小晚略一思索,五条理由,倒着来,逐个击破。

  “先说这最后两条理由,借尸还魂与不怕痛。

  九殿下说我是上官锦的借尸还魂,理由便是,我与上官锦一样没有痛觉,而且采琴垂危的时间与上官锦死亡时间也相合。

  采琴垂危这个,我无话可说,我确实是那个时候借的尸。

  不过……我并非没有痛觉,相反,我很怕痛,只不过……我昨日险些死掉,换句话说,魂魄差点被那蛇毒逼出体外,所以,再次融合需要时间,到明日的这个时候,我就会恢复知觉。”

  望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玄睦,余小晚又补了一句。

  “若九殿下不信,届时可以一试。”

  玄睦依然不语,只是拎起酒坛子又灌了一口。

  余小晚轻吐了一口气,继续击破他的第三条理由。

  “九殿下说,我不该这般厌恶你,说句不恭敬的话,我虽不是上官锦,可我依然厌恶九殿下。”

  玄睦刚举起酒坛要喝,顿住,又放下,转眸望向她,桃花眸中的神采早已消逝的半点不剩。

  “那便说说看,我做了什么,竟让你如此厌恶。”

  这个余小晚早已编排好的。

  玄睦既然肯在山顶放过她,必然还是对上官锦有些许愧疚的,那她便……让他更愧疚几分又何妨?

  “我厌恶你,是因为我也是借尸还魂,也是来解前世因果的。我虽看不到旁人身上的夙世结印,可我能看到失败者身上的结印。”

  “失败者?”

  余小晚缓缓颌首。

  “没错。消除结印的法子,随结印不同而各有不同,你这结印是赤红色,明显是对方欠了你,而它现在嵌在你的灵魂之上,绕着黑气,显然是对方求你原谅时,你没有真心谅解,导致结印消除失败,烙在了灵魂深处。”

  玄睦僵了一下,刚刚移开的视线再度转了回来。

  “失败了会怎样?”

  “失败了于你自然没有太大影响,于她却是灭顶之灾。”

  “怎样的灭顶之灾?”

  余小晚尽量说的严重却又不显浮夸。

  “失败便意味着你不肯原谅她,她自然要通过旁的法子还了这业债。譬如说……若她欠你情,便要被你接连抛弃七世,若她欠你命,便要因你接连惨死七世,总归是要加倍偿还的。”

  玄睦闻听,明显有些愕然,美丽的桃花眼微微睁大,眼角隐约竟有血丝溢出。

  “明明只是一命,为何要七世?”

  余小晚冷笑,“很简单,我也是个欠债者,我也是来还债的,但凡非本意作恶者,也可以说,是阴差阳错才导致欠下业债者,都可以选择借尸还魂来乞求谅解。

  这法子好在,可以用最短的时间,了结业债,对彼此,也对理清世间错综复杂的因果都是好的。

  可不好之处便是,一旦失败,便要接受七倍的惩罚。

  通常选择此法之人,都是相信对方一定会原谅自己的人,一旦失败,七世之殇不谈,最痛的大约便是心吧。”

  “心……”

  玄睦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角隐隐破裂的血丝。

  “可有补救之法?”

  余小晚没想到他会如此问,一时竟有些语塞,迟疑了下,还是决定万事留有余地。

  “补救之法倒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必须心诚。常言道,心诚则灵。若你能诚心原谅她,或许她还有机会再来找你解这夙世结印。”

  玄睦若有所思地抬眸望了她一眼,沉默了许久,这才再度扬起那酒坛连灌了两口。

  酱釉的酒坛离口,润泽的唇瓣被那烈酒灼染的越发柔嫩了几分,不似女子的嫣红,而是少年的清艳。

  “我还不够诚心吗?”

  淡淡的一声,呢喃一般,沙哑地散在这午后的荷花池畔,载着诉不清的愁绪。

  余小晚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嗤在心里。

  戏精本精又要演戏了。

  随便演!

  就当免费看戏了。

  “总而言之,我就是因着九殿下害得对方还要再痛苦七世,感同身受,故而厌恶九殿下。”

  第三条也解释过了,至于玄睦信与不信,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只能尽量解释的无懈可击。

  玄睦不语,依然执拗地灌着他的酒。

  余小晚继续反驳他的第二条理由,有了之前的铺垫,这一条简直易如反掌。

  “至于九殿下说的第二条,我是借采琴的身来还耶律越的债的,本就不是采琴,不知晓什么驸马的祭日、生辰,包括有没有弟弟,都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玄睦又灌了口酒,抬手将那空酒坛猛地掷出!

  哗咚!

  酒坛入池,水花四溅,少许打在了她的背上,浸湿了袭衣,微有些凉。

  余小晚回头看了一眼,那酒坛已咕噜噜沉了底,池面水波微漾,不时还会冒出一两个水泡。

  “好,就算你所言非虚,那其一呢?昨夜在山顶,你分明喊出了‘渊儿’与‘鸽子血’,这又当如何解释?”

  玄睦略有些沙哑的嗓音淡淡地响在耳畔,余小晚转回头,云淡风轻地望着他。

  这一条是最难的,她找的理由也很牵强,不求他信,只求他无言以对。

  “其实不懂的是我,为何我唤了声‘越儿’,九殿下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玄睦微微蹙眉,“越儿?”

  余小晚颌首,“正是,耶律越是我所亏欠之人,生命垂危之际,我不由自主地唤了他,也是人之常情。”

  桃花血瞳微微游移了一下,“倒也勉强能蒙混过去,那鸽子血又该作何解释?”

  听了他那“蒙混”二字,严重动摇了余小晚继续编瞎话的情绪。

  幸而马上就要编完了。

  “九殿下以为的鸽子血是什么?”

  “宝石。”

  余小晚微微睁大眼,诧异道:“这就是奇了,九殿下是如何知道这忘川石的?”

  “忘川石?”

  “没错,鸽子血便是忘川石,是忘川河两岸的卵石,猩红如鸽血一般,故而又称鸽子血,其晶莹剔透,无光而亮,美得就如殿下……这只眼。”

  余小晚的视线落在了玄睦的绯眸之上。

  清透的绯眸浅浅地驿动着,彼岸花般妖冶,还真不似人间之物,更似从那地府黄泉而来。

  玄睦抬手抚了抚眼尾,又问:“即便如此,你又为何突然摘了我的眼罩,还说出那番话?”

  余小晚淡淡一笑,“摘九殿下的眼罩,并非是我之举,而是这肉身自行动手,也算是采琴生前的一点残念。至于脱口而出的鸽子血,是因着,殿下从未见过鸽子血,若殿下见了,必然也会觉得与你那眼真是一模一样。”

  玄睦认定她是上官锦的所有理由,全都辩驳完了,以他的聪慧机敏,定能察觉些许疏漏,她须得小心应对。

  余小晚紧绷神经,全神贯注地望着他,就等着玄睦出招!

  等了许久,不见他开口,只见他靠着廊柱目不转睛地回望着她,面上无波无澜,看不出丝毫情绪。

  “你饿吗?”

  “欸?”

  突兀地蹦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余小晚有些茫然。

  玄睦肩头微一用力,离开那廊柱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她跟前,突然俯身将她抱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可能会比较晚~

  (づ ̄3 ̄)づ╭?~

  谢谢所有支持的宝宝~

  谢谢为阿岚而来小可爱的投雷鼓励~又有力量了~

  谢谢只如初见宝宝的雷~感谢~

  谢谢曦辰小可爱~~~无名小天使~给文文浇水~~

  耐你萌~

  第83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11)(捉虫)

  余小晚一惊, 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放我下来!我,我梳洗一下就好,饭就不必了,我想快些回去。”

  “回去?回哪儿?”

  玄睦垂眸望了她一眼, 那眸光干净澄澈,竟还带着点无辜,仿佛方才的赌约根本不存在一般。

  余小晚突然觉得有些不妙,连挣扎都忘记了, 一把揪住了玄睦的衣襟。

  “九殿下贵为一国皇子,难不成要言而无信?”

  玄睦轻笑一声,气定神闲地回了她一句。

  “我倒不知,我哪里言而无信了?”

  余小晚嗔道:“方才咱们明明说好的, 我若能证明我不是上官锦, 你便要放我走的!”

  “是, 没错。”玄睦颌首,“可你并没有证明你不是上官锦。”

  余小晚气结, 揪在他衣襟的手更紧了几分。

  “我怎么没证明?你提了五条, 我已悉数反驳回去, 这还不足以证明吗?”

  玄睦疾步如飞,不过才说了这么几句, 他已抱着她返回了之前的厢房。

  那竹叶青已经不见了踪影,玄睦小心地将她放在床榻之上, 又捡起地上的薄被丢到一边, 这才自一旁的浮雕红木柜中, 又翻出一条薄被,给她盖在了身上。

  他神色淡定,余小晚却气得不行,一把拽起那被子,呼地掀到一边!

  “玄临渊!你真要出尔反尔?”

  玄睦不紧不慢地拽着她刚掀开的被角,再度给她盖上,还不忘掖了掖。

  “我倒从来不知,你竟会恶人先告状。”

  “你说谁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出尔反尔!我已经自证清白,为何你还不放我走?”

  余小晚忿忿然拽起他刚掖好的被角,呼地又掀到了一边!

  玄睦看了一眼那被角,又扫了一眼余小晚,似笑非笑。

  “你前世死时到底几岁?竟这般孩子气。”

  说着,三度扯过那被角,还没等盖上,余小晚已怒气冲冲地抬手直接夺了过来,再度丢到了一旁!

  这次比之之前掀得都开,丢得也更远,大半身子都露了出来。

  “你管我几岁,横竖都比你大!你到底放不放我走?”

  望着她那双愠怒的水眸,玄睦轻吐了口气,探手四度勾过那被子盖在她身上,不等她再掀开,突然一个翻身,上了榻,双腿分开,俯身跪趴在她身子两侧,借着手腿之力,压住了四围被角。

  这下,可没那么容易掀开了。

  虽说他只是趴伏在她上空,并未触碰到她分毫,可那被子抻平的紧绷感,还有那一动不动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桃花血瞳,依然让她感到了森森的压迫感。

  “你这是作甚?起开!”

  余小晚挣扎着从被子里拯救出自己的两只手,狠狠推了他数下。

  然而,玄睦虽看似劲瘦,可到底是个男子,总归比她个身负重伤的弱女子力气大得多,自然是没能推开。

  余小晚如何甘心,依然在拼命抗争,死命挣扎。

  玄睦看了一眼她不断推拒的手,妖冶的桃花眸微微驿动,唇角缓缓斜起,笑得说不出的轻佻。

  “欲拒还迎……你是在引诱我吗?”

  引你妹!

  “你!不要脸!”

  余小晚气得拽着他的前襟,连翘膝盖带推搡,费尽全力把他往外赶!

  接连推了数下,突然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玄死狐狸俯在她上空,朝着他自己的胸前望了望,又看了看她,斜勾的唇角越发了流痞了几分。

  “到底是我登徒子,还是你不知羞?”

  余小晚有些茫然,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视线移到那明艳的有些过分的嘴唇,再一路而下,划过微凸的喉结,落在了他的胸前。

  不待看清,她的视线已然僵住!

  这这这这……这是她干的?

  不会吧!

  玄睦的前襟,在从走廊而来的路上,本就被她揪扯地有些凌乱,方才又历经了那一场左推右搡的浩劫,绯袍硬生生被她扯得大开,唯一一件贴身的里衣也已松了襟口,清楚地露出了他于男子而言有些过于白皙的胸膛,明晰的锁骨,依稀还有一抹……

  腾!

  余小晚的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那是,那是,那抹红是……

  余小晚深吸了一口气,本能的抽回了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

  啊啊啊啊啊啊!!!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羞耻?

  明明这根本就没什么的呀!

  虽说古时比较少见,可穿越前男的光着膀子满街走的画面,余小晚绝对见过不少,尤其是在泳池,满池子都是泳裤man!

  为什么偏偏这会儿隔着层叠的衣袍稍稍瞥见少许,她便觉得羞耻的想撞墙?

  其实细细想想,莫说她今日只是不小心扯开了玄睦的衣襟,就是扒了他的袍子又如何,横竖他是个男的,一点红也好,两点红也好,于男人不过装饰而已,她当年游泳,不知见过多少,又有甚了得?

  对对对!

  有甚了得?

  余小晚拼命做着心理建设,总算稳住了心神。

  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不过是穿到了古代做做任务而已,她怎地也跟着老古板起来了?

  她轻吁了口气,再抬头,正撞上玄睦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异瞳。

  “女登徒子。”

  说着,玄睦瞟了一眼她下意识又想伸过来推他的手。

  余小晚一惊,完全不清楚自己为何又探了手过去,吓得赶紧收了回来,视线不经意又瞥到那锁骨与那抹若有似无的红,脸滚烫烫的,刚刚落下的红潮再度涌了上来。

  不能看不能看不能看!

  明明再三告诫自己,却偏偏管不住自己的视线。

  心脏不受控制地跃动着,仿佛就响在耳畔一般,如擂如鼓。

  怎么回事?

  怎会这样?

  她觉得呼吸似乎都有点不受控制了。

  不能再看了,绝对不能再看了!

  她强迫自己闭上了眼。

  太诡异了!

  她虽是可耻的颜狗,可绝对没色迷心窍到这种地步。

第82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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