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练习生

  距离公演还剩两天,《舞鞋》这首歌完成度已经很高了。

  他们是声乐组,不需要太复杂的舞蹈动作,只安排队形和走位就够了。压力不再那么大,所有人终于能回宿舍睡个好觉。

  阔别宿舍已久,猛然躺在正经的床铺上睡觉,还有点不习惯。俞兆延和顾钟霖是舞蹈组,进度不太乐观,晚上还是要睡练习室。但好在宫家双胞胎也在,听着他们斗嘴,也不算无聊。

  莫喻宁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中午才悠悠转醒。四周扫了一眼,孟羽八成又去练习室了,只有宫琛还在。

  碰巧看到,自己居然带了专门泡茶的杯子,于是,起来泡了个的养生茶叶,准备饭后回来喝。他走出门,去吃早午饭,在门口和顾钟霖碰了面。后者雷打不动,每天中午都要回来躺一个小时,不管情况如何紧急,哪怕之后要熬夜补进度,午休也还是不能免的。

  莫喻宁饿的要死,打了个招呼,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径直去饭堂了。

  回来的时候,屋里人多了一些,俞兆延和宫瑞也都回来了。前者见他回来,立马贴过来,小声抱怨“练习好累,他不想干了”。

  宫瑞似乎刚刚练习完,被汗水打湿的衣服还没来及换,就一如既往地,跟上铺正在看书的宫琛斗嘴,吵累了便觉得口干舌燥。

  整个五号房,只有莫喻宁有晾凉水的习惯,宫瑞凑过来可怜巴巴:“哥,讨口水喝呗!”

  莫喻宁忙着教育俞兆延要“从一而终”,抽空回了他一句:“喝吧。”

  “诶?我没看到你的保温杯啊?”

  “今天泡茶,没用那个,桌子上最左边的杯子,应该已经晾凉了。”

  宫瑞一拿到许可,就跑过去打开茶杯的盖子。他端到嘴边刚想喝,总觉得味道不太对,随口问了一句:“哥,你这茶叶的味道好奇怪啊。”

  “是吗?这是林乐遥送的,我也没喝过,可能就这个味道?”

  宫瑞听了也没多想,实在是渴急了,二话没说就入了口。猛灌几口才后知后觉,这茶水又苦又涩,嗓子如同火燎一般,他放下杯子,一阵阵干呕,动静之大,让大家的目光都聚集过去。

  俞兆延离他最近,连忙扶住他:“怎么了?没事吧?”

  莫喻宁也过来察看,只听着宫瑞勉强挤出几个字,看起来十分难受:“我喉咙痛,想吐。”

  宫琛来不及走楼梯,直接从上铺跳下来,鞋子都没穿,径直推开俞兆延,眼看着宫瑞状况不妙,歇斯底里地质问莫喻宁:“你给我弟弟喝的是什么?”

  莫喻宁也是很懵,明明就是普通的茶叶,怎么会这样?

  俞兆延抢先跳出来,替他吼回去:“吵什么吵?会不会好好说话?”

  顾钟霖冷眼看他们:“有时间吵架,不如赶快找选管,送他去医院。”

  救护车来的很快,医护人员们用担架将宫瑞抬上了车。

  俞兆延这会儿极其靠谱,特地向医生问了情况:“他们说宫瑞是喝了油漆,得先回医院洗胃,而且……”

  “而且什么?”

  “他们说宫瑞喝的量太多,声带有可能会被烧伤。”

  莫喻宁凝眉,半晌沉默,既而开口:“我没有给他下毒。”

  “我知道。”俞兆延定睛看他,眸光坚毅,“我相信你。”

  *

  虽说莫喻宁不是下毒者,但宫瑞喝水的杯子来自于他,所以自然脱不了干系。

  无论在哪,出现人身伤害都是件大事,节目组怕事情闹大,会被媒体曝光,影响节目口碑,因此先压了下来,没有报警。

  除了不在场的孟羽和已经被救护车拉走的宫瑞,五号房的其他人都被叫到同一间屋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面前的女人,是所有工作人员里职权最大的,此刻正大发雷霆,“真是胆子大了!都敢给别人喝油漆!”

  宫琛用愤愤的眼神瞪着莫喻宁,率先开口:“是他,给我弟弟喝了有油漆的茶水!”

  俞兆延脾气暴躁,这种时候总忍不住怼回去,莫喻宁在背后,不动声色地轻捏他的手,俞兆延明白他的意图,只能闭嘴。

  亲弟弟出事,宫琛也顾不得爱豆形象,噼里啪啦地指着莫喻宁鼻子,骂了一大堆难听的话。

  俞兆延整个人都快炸了:老子捧在心尖上的人,你他妈说骂就骂?

  奈何莫喻宁制止着,俞兆延只能闭嘴,低头生闷气。

  待宫琛平复,工作人员也转头质问莫喻宁。

  后者沉默半天,才抬头和她说道:“能不能容我解释解释?”

  工作人员一愣,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让他辩解,况且,事情尚且没有定论。

  莫喻宁把头转向宫琛:“第一,我要反驳你。水不是我拿给宫瑞喝的,而是他主动问我要的。”

  工作人员闻言,求证俞兆延和顾钟霖,结果都是肯定。

  莫喻宁又对工作人员说道: “第二,宫瑞是主舞,如果我真的想害他,最好的方法是在鞋子里放图钉,而不是喂他喝油漆。我希望您能好好想想,嗓子对什么人来说最重要?”

  “主...主唱?”

  “没错。所以我怀疑,是有人想毁掉我的嗓子,却没想到,这杯掺了油漆的水,会阴差阳错被宫瑞误服。”

  莫喻宁的眼神如同银针,尖锐凛冽,他看向宫琛,继续道:“这杯茶是我中午泡的,打算午饭后喝,我泡完就去吃午饭了,所以这油漆,很有可能是在我出门的时候被放进去的。”

  宫琛惊讶一瞬,随即冷静下来,指向一旁看戏的顾钟霖:“你出去的时候,他也回来了,我们两个当时都在屋子里,你没理由只怀疑我一个人。”

  莫喻宁:“也是,但也不能排除,你们这期间,有一个人呆在宿舍的时候。”

  被点名的顾钟霖,难得收起那张总裁脸,对于宫琛的突然甩锅表现出一丝不悦:“我在一点之前都在床上躺着,中途去了个洗手间,一点十分左右回来的。”

  言下之意,这段时间宫琛自己在宿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下毒了。莫喻宁心中嗤笑,霸总的暗箭果然更狠。

  于是,莫喻宁就着顾钟霖给他造得势,乘胜追击:“还记得宫瑞出状况的时候,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什么话?不记得了。”

  “你质问我给宫瑞喝了什么。但那只杯子我今天才第一次用,连俞兆延都没见过,你脱口而出就知道那杯子是我的,可见你对我的日常用品很关心啊?”

  此言一出,工作人员也反应过来了。宫琛没料想到形势会如此,开始绞赖:“你血口喷人!你说是我下的毒,有证据吗?”

  “我的杯子是七十毫升,那么大剂量的油漆,体积肯定小不了,场地里监控那么多,我不相信一个都没有拍到。”莫喻宁继续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医生说,宫瑞的声带都有可能会被烧伤,他可是亲弟弟,你不怕遭天谴吗?”

  “是我干的!又怎么样!”宫琛疯了一样扑过来,“都是你!你要是乖乖喝掉,阿瑞也不会误服!”

  莫喻宁自觉言语过重,心道不好,恐怕躲闪不及。

  俞兆延反应迅速,立刻挡到莫喻宁身前,一脚踹过去。这一脚似乎用足了力气,宫琛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气。

  “老子忍你好半天了!自己投毒还嫁祸!我要是宫瑞,我他妈早揍死你了!”

  莫喻宁看向俞兆延,后者还觉得不解气,又对宫琛一阵吼,拦都拦不住。

  也许,有他在,自己从来都不需要害怕什么。

  最终,节目组在宫琛的行李箱中,发现了他还没来及处理掉的油漆盒。

  宫瑞摄入的油漆量太大,需要在医院静养,而宫琛也以品行不端为由,被节目组强制退赛。原本热闹的五号房,此刻倒显得有些凄凉。

  莫喻宁事后回想:宫琛是主舞,跟自己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况且,二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关系并没有差到非要置于死地的地步。

  也许,宫琛背后还有其他幕后黑手。

  莫喻宁叹气:要是那个人还不肯就此收手,自己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了。

  虽然节目组拼命压制,但还是有个别媒体和练习生听到了风声。夏从熙是第一个来安慰莫喻宁的,后者笑笑,说了句没事。

  二人在楼梯间谈话。

  夏从熙欲言又止:“还有件事,我今天听到周云起问小方,咱们队是不是唱慢歌。”

  小方就是上次固执己见,要写励志歌的队员,直到最后也没有改票给孟羽。

  “那小方告诉他了吗?”

  “没有,小方没理他,冷哼一声就走了。”

  莫喻宁颇感意外,原本以为小方会因为不满自己的提议没被采用,而背叛队伍。

  夏从熙继续道:“不过我觉得,周云起可能已经猜到了,我们怎么办?”

  “没事,不用管他。这事儿你跟别人说过吗?”

  “没有。”

  “那就行。先不要别人讲了,你也全当没听见。”莫喻宁道。

  夏从熙踌躇:“这样...真的可以吗?”

  莫喻宁:“你觉得我们,会输给一个不懂得公平竞争的人吗?”

  “不会。”夏从熙毫不犹豫。

  “不错。”莫喻宁拍他肩膀,“不亏是仝哥的学生,自信了,也长进了。”

  夏从熙脸红一笑。

  莫喻宁嘴上说不介意,其实内心也是烦躁。最近事情太多,脑子就像被塞了一堆棉花。

  其实宫琛说的也没错,某种程度来说,自己也是伤害宫瑞的凶手之一。每次回去宿舍,眼里都是宫瑞喝下油漆时难捱的表情,实在是心烦。索性第二次公演即将到来,莫喻宁就闷头在练习室里,白天跟大家一起排队形,晚上就自己一个人练唱,累了就直接睡在练习室。

  今天,是公演前的最后一天。莫喻宁照例拼好垫子,关了灯,准备入眠。

  “吱呀”一声,练习室的门被猝不及防地推开,莫喻宁不得已起身询问:“是谁?”

  “是我。”来人似乎带了些鼻音,“你见天不回宿舍,我一个人待着,怪恐怖的。”

  俞兆延的鼻音太有辨识度,莫喻宁一听便知。不知道是不是他气性太大,油漆事件当晚,俞兆延就发烧了,连带着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夜,今天才稍微好一点。

  “你怎么就一个人了,顾钟霖不是也在吗?”莫喻宁笑道。

  “就是因为他在,看到那张死人脸,才更恐怖……哎呦!”俞兆延是披着被子来得,被子很长,拖在地上,加之没有灯光,俞兆延在一片昏暗中,不小心踩空了,整个人扑倒莫喻宁身上。

  后者被闷的差点断气,折腾着把俞兆延身上的棉被掀开。

  俞兆延一个翻身,躺倒莫喻宁身边的地板上,一阵恍惚,开始望天。

  莫喻宁:“没事吧?”

  “嗯。”俞兆延回过神来,又吸了吸鼻子,“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这吗?”

  没有灯光,月光昏暗。莫喻宁看不清俞兆延的脸,但听声音就知道,对方此刻一定又是一副可怜相。

  他轻笑答道:“好。”

  俞兆延在得到许可之后,俯身躺下来。莫喻宁把自己的被子也盖到他身上,后者声音闷闷的:“我要被压死了。”

  “放心吧,死不了。”莫喻宁帮他掖好被角,“你还在低烧,得发发汗,才好得快。”

  俞兆延不知是懂了,还是没懂,总之没再言语。

  莫喻宁以为他睡着了,就没再主动开口,也轻轻躺在俞兆延身侧,借着月光,端详对方的面庞。

  俞兆延还是像刚来的时候一样,就算病着,脸上那股热烈感也总是不变。

  但二人之间,总归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莫喻宁闭上眼睛,不再胡思乱想,刚刚要进入梦乡之时,身旁的人突然开口。

  “你睡着了吗?”

  和那时一样的问话,但莫喻宁这次没有发作,不动声色地继续装睡。

  “我上一次说第一次拥抱你,并不是开玩笑。我是不想让你感觉到负担,所以第二天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俞兆延吸了下鼻子,动作极轻,生怕弄醒身旁的人,“你应该不知道,我从五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了……那时候爸妈正在吵架,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你,才发现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笑得这么开心的人啊。”

  月色朦胧,俞兆延没有发现莫喻宁睫毛细微的颤动,仍在自言自语:“也只有在你睡着的时候,我才能讲这些。我不敢把它告诉你,我不想让你觉得负担和恐惧。”

  他忽然沉默了,良久,轻声道一句:“晚安。”

  午夜,身旁的人悄悄睁开眼睛,神色动容,眸光微垂。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熬夜,我只有半夜才会爆肝。

二十个练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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