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老了，真的老了。”颜斯洲打着哈欠有些疲倦地去阳台抽了一支烟。
他坐在躺椅上有些呆滞的看着玻璃窗外，天色已经将近黎明，太阳也已经有隐隐升起的征兆。
程跳已经困得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自己那件红色的西装外套，他落在沙发外的手上还抓着三张扑克牌，分别是一张二和一对大小王。
而蔺简正拿着手机回答某乎的邀请问题，一晚上连续输八十局斗地主是一种什么体验。
“………………”
“我牵条狗拴这，跟它打几十局下去，它都能赢两把。”
这是程跳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而第二句话则是，“你这种人他妈就不能去赌场，不仅人菜瘾大你还人傻钱多，你去一晚估计你家半壁江山就没了。”
蔺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有这么夸张吗？”
“夸不夸张还是得看你玩多大。”颜斯洲嗤笑了声，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小半瓶。
程跳抱着自己的衣服有些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上去还有些犯困，他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前方好一会，突然就倒了回去又睡着了。
他的生物钟向来都很规律，如果是其他可以让他兴奋起来的项目，可能他还不会像现在这样又累又困的。可是……跟蔺贱玩游戏，别说是有什么肾上腺激素飙升的刺激感，就是他的脑垂体都懒得分泌多巴胺了。
他觉得没准自己做两张卷子，都可能比现在要精神一点。
“小朋友，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颜斯洲突然对着蔺简笑道。
蔺简：“…………”他应该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吗，要是说没谈过会不会很逊啊？
但如果瞎编的话，舅舅会不会觉得他这人像坏学生，不让秀儿跟他玩，好纠结……
在他纠结的时候，颜斯洲还顺手进房间拿了条毛毯给程跳盖上了。
“不用紧张，我也没认真问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要是有女朋友的话，她跟你相处起来肯定觉得很无聊。”他笑着说道。
蔺简突然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说这种话会不会有些太伤人，好端端的就说人无聊。QAQ
程跳半睡半醒间翻了个身，随口回了一句：“你也别想太多，他这种人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蔺简：“？？？”这句话就更扎心了，而且这货有资格说他吗？
蔺简：“我跟程跳一样，我也觉得早恋不是条好出路。”
他灵光一闪，将罗绮的口头禅拿来用了。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趁年轻多谈一谈恋爱，趁现在的小姑娘还单纯可爱，比较容易被你这种帅气boy的脸给骗到。”颜斯洲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跟他调侃道。
蔺简：“我觉得我也不全是靠脸吃饭啊，我还有内涵和气质！”
颜斯洲眨了眨眼睛，他轻咳了声后将自己的一条手臂搭在了沙发的靠背上，然后默默地拿起了自己没喝完的冰矿泉水别过了头，仰头喝了一大口冰水强压下了自己想要吐槽的话。
不过说实话，他也好多年没见到跟他们家程跳一样臭屁的小孩了。
“而且舅舅你也别关说我呀，你们程跳在学校也是著名的钢铁直男啊。”蔺简忍不住用了一招祸水东引，将伤害值转移到了已经睡熟了的程跳身上。
颜斯洲听他的话之后忍不住嗤笑了声：“讲真的，我就从来不担心他找不到对象。就他这种类型，不到五十岁之前行情都不会差到哪去的。”
“请问您是靠什么判断的？”蔺简有些好奇。
颜斯洲一本正经道：“靠我自身经历判断的啊，我行情就一直不错啊。”
蔺简：“舅舅，你也真的挺不要脸的。”
颜斯洲喷笑了声：“跟你开玩笑的，我当初听他姥姥说的，跳跳出生那天院里的桃花可娇艳了。”
“您这么讲就没意思了，三月底本来就是桃花的季节啊。”蔺简毫不犹豫地就破除了这种迷信的说法，他觉得自己没找到对象之前，程跳更加没有任何希望。
颜斯洲：“可是我们院根本就没种桃花啊。”
蔺简：“………………”
“舅舅，天还没完全亮，你不要讲这么瘆人的故事。”
……
“哈哈哈哈……那小子居然还真的信了，还一直追问我后来那些桃花去哪了，草，笑死我了。”坐在车上的时候颜斯洲笑得都忍不住倒在了程跳的肩上，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程跳垂眸叹了一口气，随后轻轻地将他推开了：“这事是真的，那时候你还在上课。那会第一医院产房的下面种了好几棵桃树，姥姥说就在我哭的第一声，桃花全部都开了。”
颜斯洲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外甥：“我靠，真的假的？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我记得好像姥姥还有录像，你到时候可以去问问看删了没有。”程跳边说边从身旁的车载冰箱里抽出了一瓶玻璃瓶的可乐。
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开瓶器，最后默默地将瓶口递到了自家舅舅的嘴边。
颜斯洲让他一下子就给气乐：“舅舅是给你这么用的？”
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接过了那瓶汽水，前头有司机他还真就不好意思用牙咬，便顺手就用自己食指上的铂金戒指给撬开了。
“这种东西少喝点，还有糖果也少吃，你最近牙出问题了？”将汽水递给程跳后，他开口问道。
程跳下意识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后槽牙，忍不住轻声道：“你怎么知道？”
颜斯洲嗤笑了声：“你牙口要是没问题，还会特地去找起子？”
程跳最初爱喝玻璃瓶的饮料，就是因为喜欢咬开瓶盖的那种感觉，也不知道最初是跟谁学的，小时候掉的第一颗门牙就是咬这玩意给咬崩的。
因为咬瓶盖很容易导致牙齿震裂的情况，家里的老爷子还狠狠地威胁了一番，大致意思就是你要再咬这玩意，一口牙全部都会烂掉。
从那以后程跳倒的确咬得比较少，改成徒手开瓶盖了，今天估计是因为没剪指甲，怕把指甲盖给掀翻过去。
“张嘴我看看。”颜斯洲伸手去掰他的下巴，程跳有些无奈地张开了嘴巴。发现问题不算严重后，他松开了手，“有时间带你去洗个牙，趁现在还不严重先给它补上。”
程跳：“哦。”
.
车子在颜家的祖宅停了下来，老一辈大概是念旧，仍旧住在四合里，因为程跳姥爷是入赘的原因，所以他舅舅便跟着姥姥姓了颜。
老爷子为了爱情把什么原有的大男子主义全抛在了后面，甚至还将武馆都改成了颜氏，落在了自家媳妇的名下。
“看到那个小亭子了吗，你五岁那会非说自己是孙悟空，还顺着柱子往上爬，结果掉水里还是我给你捞起来的。”颜斯洲指着人工湖中央的那个小亭子轻笑道。
程跳：“那是你自己，后来是表舅给你捞上来的。姥姥以前都跟我说了，我上小学之前都很文静的，干不出这种蠢事，你用不着框我。”
颜斯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记错了吧，你舅舅我身手敏捷，怎么可能会是我。”
“我四年级才看的西游记。”程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颜斯洲：“…………”
……
“姥姥！”
“太姥姥！”
看到坐院子里抱着一只白色大猫晒太阳的老太太后，程跳和颜斯洲同时开口大声喊道。
老太太带着一个老花镜起先正在逗猫玩，听到声音后忙抬起头看向了两人，随后笑着说道：“这一早上就听见这喜鹊在叫，我就知道家里要来人了。”
程跳大步地走了过去，然后半跪在地上，笑着摸了摸太姥姥怀中的猫之后，抬头将脑袋压到猫身上：“来，您别摸猫了，它手感没我好。”
“你啊。”老太太让他给逗乐了，还真就伸手顺着他的头发一直摸到后颈。
程跳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挂着一抹微笑，无比挑衅地戳了戳那只大白猫的耳朵。
猫咪：？？？
“竖琴怎么没跟着会来？”老太太边温柔地摸着程跳的脑袋，边笑着问道。
颜斯洲有些心疼那只大猫，便伸手将它捞到了自己的怀里，程跳更加顺理成章地将脑袋放在老太太的膝上。
“六月的夏湖人气旺着呢，忙着和我爸赏荷花呢。喜乐最近是不是又胖了？”他捏着白猫的爪子笑眯眯的说道。
聊了几句之后，颜斯洲有些心疼程跳膝盖还贴着瓷砖上，虽然不是正午太阳没有那么毒，但恐怕也不会好受到哪去。
于是，便找借口给老太太试试泡茶的手艺有没有长进，把人劝回了屋里唠嗑。
聊到了一些过去的趣事后，老太太还叫底下的人去翻出了她的相册，然后捧到手里乐呵呵地回忆相片里发生的故事。
那本相册很厚，程跳担心它太沉了便借着一起看的理由，将手附到了老太太地手背上，替她扶着相册。
有些照片老太太看了好一会，还很怀念的去摸被塑封挡住的人脸，而又那么几页她会特地跳过去，不去翻。
程跳知道老太太没翻开的那几页是谁的照片，他小时候在这里玩的时候，不知道听谁说了太姥姥屋里有宝藏，也悄悄地来寻过宝。
那个时候他也翻到过这本相册，所以很清楚的记得那几页上面的照片，印着的那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是他并不常见面的母亲。因为怀念母亲的缘故，他悄悄的翻过好几次这本相册。
“你看看，这张照片可就有点年头喽。”老太太笑呵呵地点了点一张看上去有些发黄了的照片。
颜斯洲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照片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抱着一个婴儿，而院子里的桃花开得很旺盛。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正拿脚逗着猫玩的程跳，合着这小子没有骗他，桃花还真就开了。
“这是斯洲你刚出生的那时候，那会儿竖琴正好回家了，突然就有了要生产的征兆，这叫医生也有些赶不及。幸亏你奶娘祖上就是做宫里产婆的，手艺也流传了下来。”老太太说起这事还有些庆幸。
颜斯洲隐隐听出了那么一点意思，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自家外甥，他说话是不打草稿。
但他外甥这就相当的牛掰了，拿别人的草稿来编瞎话。
“你奶娘喊生了个男孩的时候，你爸当场就冲了进去看媳妇，还差点把你给撞了出去。奶娘一看这当爹的咋还不稀罕孩子，便想着抱出来给我这个老婆子看。结果你猜怎么着？”老太太揶揄地看了两人一眼，有些故作玄虚道。
程跳眨着眼睛一脸好奇道：“怎么着啊，太姥姥您就别卖关子了！”
说着仿佛还有些着急地轻轻拉了拉老太太的袖子。
颜斯洲看着他脚边被□□的大喜乐就知道，这个故事那家伙八成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起先他还以为会听到老太太告诉自己当时出生时天降异象，桃花满院子的开，然后会有算命先生说他注定一生不平凡。
“哎哟喂，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丑的孩子。听奶娘说啊，你姥姥本来脱力的都要晕过去了，结果一看到你舅舅给丑成这个模样，硬生生就给气哭了。”老太太想到这事，还忍不住拍着手笑道。
颜斯洲：“？？？”
程跳听到了完美的结局之后，显得非常满意，甚至还将地上的猫咪给捞到了怀里揉了好几下。
作者有话要说： 舅舅：这跟我想象当中的故事不大一样？！！
感谢ZJ031、3104、君莫笑、艾路的营养液，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