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二合一章

  戚绵呆住了。

  不同于上一世的温柔缱绻, 她从未感受过他如此浓烈的情感。他发疯了似的啃咬着她, 不像是亲吻,更像是要把她生吞入腹。

  戚绵控制不住的仰着脖子, 双手撑在身后, 指尖用力,抓捏着身下的被褥, 才不会被他的力道带得软下身子。

  祁崇归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 改为托住她的后脑,既不让她倒下,也让她更加贴近自己。

  殿中一角,烛火摇曳, 在墙上映照出二人交颈相缠的身影。

  戚绵下唇被他咬得发痛, 心中也愈发委屈起来。

  这算什么?只许他高高在上地对她, 阵前扬言要亲自解决她,就不许她拿箭指指他吗?

  鼻子突然一酸, 戚绵怕自己失态,使劲推开了他。

  祁崇归没料到她会出手反抗, 身子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刚一站稳, 就看见戚绵也站起身来, 神情冷淡。

  “殿下醉了,臣这就出去值夜。”

  戚绵低下头,抬步向外走去, 经过祁崇归身边时,却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

  “出去?”祁崇归有些好笑地盯着她,目光在她脸上肆虐,她头发凌乱,双唇肿胀,“你这副样子,也敢出去见人?”

  戚绵一愣,面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羞恼的神情,冷笑一声:“殿下也知人言可畏?臣还以为殿下从不在意这些,您怕是不知道,东宫的下人们都传了什么话出去……”

  “管他们做什么。”祁崇归走到戚绵身侧,垂目看她,“孤何需在意这些?”

  戚绵:“……”

  他确实可以不在意,但她没有不在意的资本。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言官参上一本,被帝后摆上一道。

  何况头上还悬着他这把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的刀。

  “臣今日对殿下大不敬,”戚绵轻声开口,“实在羞愧难当,多亏殿下不计较,恕臣之罪。臣愿辞官归家,永不入仕,以思己过。”

  戚绵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一揖到底:“还望殿下成全。”

  祁崇归眯了眯眼,沉默下去。

  他有些看不懂戚绵了,居然想要辞官归家?莫毅没任务留给她做了?

  “戚绵,你不是想杀我吗?”祁崇归又朝她走了一步,“辞官了,还怎么有这个机会?”

  他最见不得她这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不由皱了眉,冷声道:“直起身!”

  戚绵慢慢站直身子。

  祁崇归正盯着她,目光清明,哪有刚刚一丝一毫的醉态?

  想来也是,有帝后在场的家宴,祁崇归身为太子,怎么可能放纵自己醉成那样?

  戚绵心下一哂。

  “再有,孤什么时候说过不计较了?”祁崇归修长的指触上戚绵的面颊,“莫不是戚卿以为,单凭这张脸,便可抵消一切罪过?”

  “那殿下想要如何?”戚绵轻声问。

  “你胆大包天,这禁卫一职,似乎确实不该再做了。”祁崇归微微低头,贴近她的面儿,与她双目对视,“不如换个身份来陪我,孤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

  戚绵:“……”

  戚绵突然生出些许无力感。他认定了她就是想杀他,那她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呢?

  就好像上一世,莫毅揭露出她的身份,证据确凿,她也承认了,也再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

  戚绵抿抿唇:“换什么身份?”

  祁崇归指尖摩挲着她温热的面颊,轻笑一声:“戚卿生得这般样貌,何不扮作女子入宫?反正……你知道孤的心思。”

  他指尖挪到戚绵仍然红肿的唇上,轻轻地捻了几下。

  “只要戚卿允准,验身一关,孤会让你过的。”祁崇归仿佛真的在考虑纳她入东宫的事,问道,“你觉得如何?”

  不怎么样。

  戚绵长期男装示人,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祁崇归会让她以女子身份入宫。

  做一个可有可无、身份低微的侍妾吗?这比她上一世无名无份以侍卫的身份伴在他身边还要让她觉得勉强!

  戚绵垂下眼:“殿下说笑了。若不能应允微臣辞官,那便请殿下降罪。”

  祁崇归眸光冷了下来。

  也是,虽然同样是在他身边,但一个在前朝,每日自由进出,一个拘泥于后宫,消息闭塞,怎可拿来比较?

  戚绵不愿,也可以理解。

  但他更不可能放她归家。

  二人离得如此之近,近得祁崇归能看清她脸上细密的绒毛,他稍稍一靠近,便能像刚刚一样,一亲芳泽……

  祁崇归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孤给过你名正言顺待在我身边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

  祁崇归的唇贴着她的,轻声说道。

  “往后再有什么流言蜚语,你也只能生受着了。”他拥住了她,两手滑向她的脊背,微微用力。他渴望了那么久,终于这么真实的把她抱在怀中,即使她……白日里还想过杀他。

  ……

  与此同时,戚府正院。

  戚博舟费力地揭开头上的纱布,将上面的药膏抹掉,然后伸出左手够到地面,在地上蹭了蹭,再把脏兮兮的手放到伤口上,忍着疼磨蹭了几下。

  他颤颤巍巍地把纱布再缠上,正动作时,张氏开门进来,看见他这样,不由惊道:“刚给你换的药,你这是做什么?!”

  戚博舟冷着一张脸:“不用你管。”

  “……”张氏挨着他坐到床边,接替他的手为他绑好纱布,同样没好气道,“你是我的夫君,怎么不用我管?你要是没了,我下半辈子怎么办?诶……这是什么?”

  张氏突然看见纱布边缘似乎有一层黑灰,她便低下头凑过去看,戚博舟不自在地伸出唯一能用的左手推了推她,“看什么看,能有什么?”

  张氏不信,打掉他作乱的左手:“你弄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揭开戚博舟头上的纱布,这一眼看过去,忍不住面色大变:“你!你做什么了?!”

  戚博舟连忙伸出左手想捂住她的嘴,却被张氏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张氏盯着他左手上的脏兮兮的一团黑灰,不可置信道:“老爷,你疯了吧?你竟然用这么脏的手碰你头上的伤口……”

  “……”

  戚博舟觉得自己确实疯了,都是被他们一群人折磨疯的。

  “珍娘,你住口!”戚博舟忍着牵扯伤口的疼痛,皱着眉头厉声喝道,“你若是想让我死,就只管嚷嚷,把要害我的人都引进来!”

  张氏吓得缩缩脖子,噤了声。

  戚博舟面色这才好些,想到自己的计划,若让张氏参与进来,似乎也有些用,于是说道:“珍娘,我知道你现在向着挽春她们,但你不妨想想,若是让我被她们害死了,你一个姨娘,还能有什么活路?”

  妾通买卖,戚博舟若死,张氏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好。

  可是……

  张氏苍白着一张脸,问道:“大郎怎么会害您至死?”

  “怎么不会?”戚博舟开始一本正经的瞎编故事,“你以为大郎为什么这么恨我?还不是因为她娘……我和她娘感情不好,整日吵架,花天酒地,把她娘气病了,谁知道那时候她娘正有身孕,流了胎,身子也落下病根,没治好就走了。大郎一气之下去了她外祖家,今年年初才回到我身边来。就是没想到,她这么恨我,竟然想要我死……”

  戚博舟说着说着,就潸然泪下了。

  张氏听着这个版本的故事,跟挽春说的完全不一样,不禁犯了迷糊,不知道该信谁了。

  她犹豫片刻,问道:“那老爷为什么不报官?世上哪有这样为人子的?”

  戚博舟摇摇头:“她对我赶尽杀绝,不仁不孝,我却不舍得伤她一根毫毛,若真报了官,她是要被下大狱,受千夫所指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让我怎么忍心?”

  张氏听他说的真诚,不禁也有所动容,脑子一热就把挽春跟她说的话都交代了:“可挽春姑娘说,大郎是因为发现你通敌叛国,怕你牵连到整个戚家,才,才……”

  戚博舟倏地睁大眼,脸上因气氛涨得通红,左手使劲拍打床榻:“这逆子!她怎么敢这般污我清名?我,我……”

  张氏连忙伸手轻抚他的胸口,为他顺气,心疼道:“老爷莫要生气了,都是妾身不好,听信了挽春那丫头的鬼话,您可千万要养好身子。”

  戚博舟大口喘气,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张氏想起戚博舟刚刚往自己伤口上抹脏灰的行为,问道:“老爷是有什么打算吗?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妾身。”

  戚博舟盯着她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你且附耳过来。”

  ……

  戚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祁崇归寝殿宽敞的床榻上,再一转头,看见祁崇归一手撑着头,侧躺在她的身边,神色平静地凝视她。

  戚绵一惊,心里嘀咕一句他不用上朝的吗,迅速起身下床,手忙脚乱地穿上乌黑皂靴,理理身上的衣服,乖乖地站在一边:“殿下,臣该回家了。”

  经过一夜,祁崇归身上的酒气散得干干净净,连带着戾气都消散了。

  他想起昨夜的事,便有些沉默地点点头。

  戚绵松了口气,正准备退出去,又听见祁崇归唤她:“戚绵。”

  她的步子便顿住了。

  “昨日演武场上,你是与我开玩笑的,对么?”

  戚绵不意他又问一遍,此时心中倒也没有不被信任的恼怒了,反而涌上一丝酸楚感。

  昨夜他之所以情绪失控,都是因为被她的举动影响了吧?

  戚绵点点头:“殿下,臣从未想过要伤您。”

  祁崇归嘴边勾了抹淡淡笑意:“嗯,回去吧。”

  戚绵不再停留,拱手告退。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整理着衣襟上的褶皱,合衣睡了一夜,衣服都乱了。

  祁崇归倒是没有对她再做什么,只是亲了亲她,也算是与她挑明了他的心思,还硬是抱着她睡了一夜。

  大约还是有酒的作用吧……

  昨夜的祁崇归身上带着一丝邪气,也有些吓人,冷静了一夜,今晨看起来就好多了。

  戚绵心里暗自琢磨,瞧他刚刚的态度,昨日那事儿,应该算是不再计较了吧?

  戚绵低着头走出殿外,迎面正碰上端着洗漱用具的白霜与含桃,二人看见她都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神色。

  “戚大人。”二人齐齐屈膝,戚绵连忙还礼,含桃端着水盆经过她,轻轻道了一句:“您的头发还乱着。”

  戚绵:“……”

  出来的太急,忘了重新梳头了。

  戚绵连忙找了一个角落,把头上的发冠重新戴了一下,等收拾好走出来,看见昌进急急忙忙地从眼前走过,她便唤了一声。

  昌进回头看见是她,竟转身直接朝她走过来了:“戚兄!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戚绵奇怪道,“什么事?”

  “你快回家看看吧!令尊的伤怕是又严重了,你们家派了人来找你,偏偏进不来,这才托我进来告诉你一声。”

  戚绵面色一变:“多谢昌兄,我这就回家去。”

  昌进连连点头,还不忘叮嘱:“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派人去成安侯府递信也成。”

  戚绵笑着谢过他的好意,加快步子出宫去。

  这事有些蹊跷。

  戚博舟已经失去了自理能力,吃穿都需要人贴身伺候,他不但没有联系莫毅的能力,也没有谋害她的本事。

  为免引人疑心,戚绵根本没有再对他下手,这伤怎么就又严重了?

  想不通,还是回府看看再说。

  另一边,昌进目送着戚绵远去,心中不由有些担忧她家里的情况,刚转过头,看见李化走了过来。

  “昌大人,殿下召您过去。”

  昌进连忙跟着李化入殿,祁崇归刚擦了脸,正由宫人们服侍着穿衣,见他进来,问道:“刚刚你与戚绵说了什么?”

  昌进微怔,暗道太子怎么盯戚绵盯得那么紧,口中却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说了:“戚府来了人,说是朝议郎伤情加重了,所以来请戚绵回去,却被宫门守卫堵在外头,臣刚好碰见,就帮着传了话。”

  “朝议郎?”祁崇归眉头微蹙,同样不解,“不是说伤情已经好转么,又加重了?”

  这话昌进怎么回答的了。

  祁崇归不再吭声,昌进默默退出去。这边祁崇归收拾好,叫来李化:“去太医署叫个太医,再去戚府看看。”

  李化应下,正要下去吩咐,祁崇归又叫住他:“孤也一同过去。”

  李化:“……”

  昨日那戚侍卫还拿箭指着您呢,您忘了?

  腹诽归腹诽,李化当然不会忤逆太子,太子要出宫,他便吩咐下去,好生准备。

  ……

  戚绵步出宫门,一眼看见郭韦。

  郭韦正在马车前焦急地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看宫门的方向,这一瞧见戚绵,眼睛都亮了。

  “少爷!您可算出来了。”郭韦迎上去,忙不迭把她往马车那儿引,“老爷从昨夜开始头上发热,挽春姑娘看过了,说是额头上的伤口感染了,开了药吃下去,却直到今晨也没见好转。张姨娘不信挽春姑娘的医术,闹着要去医馆请郎中,我从府里出来的时候,两人还在僵持着,也不知现在请到郎中没有。”

第31章 二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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