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当了

　　第二十三章

　　纪维希踩着高跟鞋，整整一路上都没看他一眼。

　　跟出租车司机接上头，上了车，再到临市机场这段路程，全当他是一团空气；拒绝和他坐在一起，在飞机上与别的乘客换了座位；下飞机后，连行李都不取，直接奔向机场出口。

　　唐迹被冷暴力了一天，在天上后半段的时候，眼睛好像黏在纪维希身上一样，旁边的大哥看他沉着脸一个小时只盯着一个方向，以为他面瘫了，立马找来空姐，闹了个小乌龙。

　　唐迹没想到她这么生气，在旋转玻璃门口，伸手将她拦住。

　　“对不起。”语气有些生硬。女人都是这么斤斤计较的吗？！

　　纪维希目视前方，挥开他的手臂，不为所动。

　　虽然没理他，但也没走，说明有戏，唐迹观察她的反应，小心翼翼道：“你在这等我，我去取行李？”

　　良久，纪维希嗯了一声。

　　“你他妈怎么来这么晚！”

　　唐迹把所有憋气儿全撒在小吴身上，恨不得在他身上蹬个窟窿。

　　冷不防被踹一脚，小吴捂着屁股呲牙咧嘴，求饶：“爷，大庭广众您给我留个面子。这不下班高峰期，车堵得厉害。”

　　唐迹下意识朝纪维希看了一眼，后者已经径自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李记。”

　　车子汇入主干道，唐迹吩咐。

　　李记是一家挺有名的私房菜馆，在汾城有二十多年历史，久负盛名。

　　小吴应是，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纪维希一眼，她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似的。

　　回到唐家，已经是晚上九点，纪维希下车，看着眼前辉煌气派的别墅，忽的一番“大彻大悟”。

　　视线不自觉落在唐迹身上，颇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你说她为了一件破事跟他较劲一整天，值当还是不值当？他会不会整治自己，连沙发都不让睡了？

　　她也是，既然都签好协议，做好承诺了，还那么矫情，连眼泪都抹上了。他们俩就一合作共赢关系，人家又没欠她钱，凭什么要帮她拿那两个箱子？！

　　转念一想，他今天也真是够奇怪，被骂得这么难听，也愣是没还一句嘴，最后还主动对自己道歉，一大堆特产都好心帮她带回来了。

　　难道……纪维希以手支颐，半眯着眼想到深处，不由一惊——

　　他莫不是要窝什么大招？！

　　害，她就不该说离婚那种气话，最重要的是她不该提离婚不拿财产什么的，自己真是一傻逼，到时候他要是真拿这把柄要挟她，她老爸岂不是连走廊都没得睡。

　　纪维希不知道的是，唐迹现在压根没想离婚这件事，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敲开她脑壳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能盯着他，眼睛不眨一下地看这么长时间。

　　“你……”

　　“对不起今天是我太冲动了，你就当我在放屁。你放心吧，以后像今天这种情况一定不会再发生。我发誓，真的！”

　　唐迹本来想问她要不要先洗澡，没想到她哗啦啦说了一大串。

　　微愣地看着她。

　　纪维希竖起两指，表情十分严肃，一份神圣不可亵渎的模样。

　　她已经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忏悔，主啊，请保佑她吧。

　　唐迹默了默，蓦地乐了，嘴角翘了翘，挑着眉慢悠悠地朝她走过去。

　　纪维希吓得一溜烟跑向浴室，大声说道：“我，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唐迹洗完澡出来，纪维希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连衣服都没换，一条腿搭在沙发沿，小腿悬在半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步子一顿，换了个方向，走出房间。

　　其他人都回房休息了，只有梨姐还在楼下忙活，见到唐迹下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以为是有什么事吩咐自己。

　　“少爷，这么晚了，您直接打给电话就行了。”没必要下来一趟。

　　唐迹淡淡嗯了一声，便也站在楼梯口没再往前，未擦干的头发汨汨流着水滴，接着隐匿在白色浴袍里。

　　“梨姐，麻烦冲杯咖啡端进书房。”

　　梨姐忙称是，将要转身，又被叫住。

　　唐迹皱着眉，舌尖抵了下腮帮，似乎不知该如何说，过了会儿听到他道：“你去楼上看看她有什么要帮忙的。”

　　梨姐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那个“她”是谁。

　　笑了笑，说：“好的，少爷。”

　　这一去书房就在里面呆到半夜，自从进了唐氏，工作到凌晨两三点是常有的事，去抚笙镇的那几天可以说是几年以来唯一放松的一段时光。

　　唐迹用钥匙将书桌左侧的一个抽屉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装帧精致的相框。照片上男人的脸跟他有五六分相似，骨节分明手指在上面轻轻抚过，眸光暗了暗。

　　父亲离开时，唐迹已经记事，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很少能在家里见到母亲，不是他不想见，而是裴秀荣太忙。

　　每晚到唐迹睡觉的时间，她还没回来，第二天唐迹起床上学，而她早已经去了公司。唐迹开始慢慢见证他的母亲从一个全职太太到女强人的过度，而他也慢慢不再期待裴秀荣能在学校的家长会上出现，哪怕一次。

　　陪伴他时间最多的人成了老太太和保姆，学生时代，唐迹不是没有怨过，怨离开太早的父亲，怨甚少陪伴的母亲，后来当他从母亲手中接过这个沉重的担子，体会母亲甚至奶奶曾经的辛苦，再大的怨都烟消云散了。

　　唐迹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眺望远处后山，脱离别墅的人气儿，连绵不断的漆黑涌入眼底。

　　墙上时钟的时针指向“3”，钟不知道敲了多少下，他方才离开书房去了卧室。

　　第一时间看向中间的那张大床，床铺干净整洁，无人造访过，慢慢走向床头最长的那张沙发，而后蹲下。

　　纪维希翻身朝里，对着沙发背陷入熟睡，亮着的灯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光线晕黄的壁灯下，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半蹲着身子，打量她许久，约莫十分钟之后起身。

　　-

　　第二天，纪维希醒的很早，但跟往常一样，没看到唐迹。

　　用完早饭，老太太拉着她坐在客厅，问她怎么才出去几天就回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昨天回来太晚，老太太二话没说就让她去休息。本以为躲过一劫，没想到“盘问”只会迟到而不会缺席。

　　纪维希吐吐舌头：“是我想提前回来看爸爸。”

　　老太太听了直夸她懂事，同时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心疼。纪维希撇过脸讪讪而笑，心里默默说了句：爸爸，女儿对不起你。

　　中途，小萍过来叫纪维希，说是唐夫人找她，老太太二话没说直接替她回绝了。

　　“不去，先陪我老太太一会儿！”

　　老太太板起脸来还挺吓人的，小萍小跑去回话，纪维希捂着嘴，忍不住笑起来。

　　“这丫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老太太宠溺地剜了她一眼。

　　纪维希笑而不语，其实她不怎么喜欢和唐夫人单独呆在一起，唐夫人身上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第一次跟她见面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但是她又不能说出来，毕竟在这个家里，只有她是新来的，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个外人而已。

　　没想到下午硬是没躲过，唐夫人直接走到她面前，问：“维希，你会游泳吗？”

　　游泳？纪维希当然是会的，但是她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什么回答才不会出错，可是说不会那是不是太假了？

　　“会的，妈妈。”她想了想乖巧地说。

　　唐夫人点头道：“维希，换件泳衣，陪我游几圈吧。”

　　纪维希拿开肩头披着的浴巾，明显察觉到唐夫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害，她就说吧，在婆婆面前挑泳衣，一定要挑最保守的，准不会出错，心里不禁为自己的小机灵点了个赞。

　　裴秀荣一身紫罗兰色泳衣，舒适地躺在躺椅上，看着纪维希一身装束，晃了晃手里的红酒，心想：她这个儿媳妇儿游个泳怎么还穿的这么保守，衬托她这个婆婆有多为老不尊似的。

　　手指把三点式泳衣的肩带两边都往上拉一拉，再拢一拢浴巾，抿了一口酒，说：“维希啊——”

　　“是的，妈妈。”纪维希立马挺直腰杆子。

　　裴秀荣皱了下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干咳了下说：“女人应该穿衣自由，有时候并不需要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刻意束缚自己。”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腿。

　　纪维希一怔，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今天特意挑的泳衣，天蓝色的保守泳衣把女人身上所有可以引起人遐想的部位都给遮住了，要是跳进泳池里再出来估计得重个三四斤。

　　她琢磨着唐夫人怎么和百度上别人家的婆婆不太一样呢？！

　　小心翼翼地抬眼，视线朝唐夫人望去，虽然她尽力并紧双腿，努力盖住胸前隐隐约约的性感，还是能够看得出她此时身上穿的就是最性感的那种三点法式泳衣。

　　啧，纪维希心里低叹，唐夫人这身材也太好了叭！同时心里也不由泛起了嘀咕，连老太太身边都时刻有吴爷爷陪着，唐夫人如此风韵十足却没有给唐迹找个后爸，这也太亏了吧！

　　“妈妈我现在就去换一件。”谁不想穿美美的泳衣游泳呢，她刚才看了衣帽间里可是有不少性感的泳衣。

　　“算了。”裴秀荣摇头，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红酒，掀了浴巾，走了几步，姿势优美地跳进泳池。

　　噗通——

　　纪维希也跳了进去，先闷在水里做了几轮憋气，再肆意地游几圈，浑身毛孔都在叫嚣着舒爽。

　　私人泳池的美妙，她已经三个多月没亲身感受过了！！

　　“妈妈，我以后可以经常来这里游泳吗？”

　　准备回楼上换衣服之前，纪维希无比期待地问道。

　　“当然可以，这里也是你家。”

　　裴秀荣看着哒哒上楼的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梨姐端过来的香蕉汁喝了起来。

　　“夫人你有没有觉得少奶奶有些怪怪的？”

　　“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梨姐笑，“少奶奶在老太太面前就很大大方方的，而在您面前看起来有点拘谨。”

　　裴秀荣若有所思，的确，她也感受到了。不过也能理解，自古以来，婆媳之间的关系能相处得胜似母女的少之又少。

　　其实，要是这个时候，她能再主动多了解这个儿媳妇一点，或许就能猜出，纪维希之所以表现得这样奇怪，绝大部分原因是她对“妈妈”这个词没有任何认知，而且与“妈妈”这个身份的人相处没有任何经验，只能凭借本能和想象去摸索如何当一个女儿。

　　-

　　纪维希洗完澡，换好衣服，盘腿坐在床上，皱着眉开始发愁。

　　眼看都五点了，她等会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出门？

　　前几天她连招呼都没打，一去抚笙镇就是三四天，今天要是再不去约梦巴黎混个眼熟，她的宝贝小提琴估计都能被李文豪给扔了。

　　纪维希这才发现，有唐迹在的时候有多好，起码她装装可怜，顶多被他讽刺几句，他好像每次都会帮助自己……的吧？

　　唐迹，唐迹，躺在床上，心里不由默念起这个名字。

　　下一秒，纪维希眼前一亮，倏地跳下床跑去衣帽间找行李箱，她记得大美人给她的名片被她放在行李箱的夹层里的。

　　找到大美人的名片，纪维希毫不吝啬地给了它一个大大的热吻。

　　“小东西，本姑娘的成名之路就靠你了！”

　　唐迹接到程颜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他一怔，舌尖抵了下腮帮，任由手机震动了一会儿，才走到一边接起来。

　　底下开会的员工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这是今天他们开的第四场会议了，每场都两小时打底，午饭才刚吃没多久，眼看到下班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回家。

　　还好，老总接了个电话，能歇一会儿是一会儿。

　　啊，不！还是能说多长时间就说多长时间，最好一直说下去！

　　一分钟后，唐迹坐回主位，视线在一众人身上扫过，沉着嗓音问：“刚才说到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叭，这文不虐的，既然标了甜文就是甜文！

　　虽然现在还不咋甜（：望天嗯~这文数据太差了，所以以后都没榜单，以后只能靠着我的意志力努力日更写完它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留言！咱们一起走过这段艰难的旅程，好不好？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