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崔倜 ...

  谢无咎奉母命过去, 不止是给宋其敏送吃食, 还有一个会点武艺的女护院。谢无咎临行前, 也没当一回事,正好去大理寺要经过崔家, 便顺路把人带上,还打趣自家娘亲:

  “送什么不好,要送个会武的护院?别是崔倜敢欺负我三姐!那得,也不必送什么女护院,他要真敢有二心,直接把我三姐领回来。多得是人不死心的,我三姐要真和离了,那黑鬼得高兴的蹦起来!”

  可到了崔家, 院里空无一人,门房去吆喝了好几声,才有个婆子懒洋洋的起来。

  谢无咎本打算把东西送到了就走, 看这婆子如此托大, 便想去见见宋其敏。哪知道, 到了正院, 侍女说老爷夫人都还没起。

  谢无咎在门口,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气,在森冷的清晨, 格外的清晰。

  撞开门,才发觉,宋其敏倒在血泊之中, 浑身僵硬,早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孟濯缨赶到时,没见到谢无咎,谢夫人守着宋其敏的尸身,口中喃喃直呼“儿啊心肝肉啊”,虽然声音不大,却是肝肠寸断,痛入心扉。

  晏奇劝道:“夫人,我要为崔夫人查验了。您不如先……”

  谢夫人再忍不住,痛哭出声:“我的敏儿,你把我的心都撕成一片一片算了……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不听话!”

  哭声噶然顿住,谢夫人狠狠放下话来:“验!就当着我的面儿验!我的敏儿,我的掌上明珠,在我怀里疼了三年的宝贝,不能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晏奇一时为难,谢夫人已经伤心至此,若是见了宋其敏的死状,更要悲恸欲绝了。有心想再劝几句,可她本来就不是个善于言辞的,这时候谢无咎偏偏还不来。

  孟濯缨走过来,轻轻拍抚谢夫人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对晏奇道:“验吧!”

  晏奇颔首示意,转过身来,刻意挡在谢夫人面前。

  岂料白布掀开,谢夫人便猛地起身,等看清宋其敏被鲜血染湿的头发,上面都已经结成了一块一块的血痂。她一把捏住孟濯缨的手,恨声问:

  “崔倜那个王八羔子呢!崔倜呢?怎么还不见人?”

  孟濯缨小声安抚,扶她坐下。谢夫人浑身颤抖,把崔倜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个遍。

  这时候,也没人劝她这点了。

  宋其敏突然身亡,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他身为夫君,却到现在都不见人影,的确说不过去。

  晏奇查看过,将后脑勺的一个肿块,指给谢夫人查看:“崔夫人脑后有伤,有一根很长的铜针刺进后脑,引发出血,随后死亡。铜针刺入的地方,是一处要害,从受伤到死亡,时间不会很长。崔夫人不会特别痛苦。”

  谢夫人松开孟濯缨的手,抓着白布哭出声来。片刻又道:“谢无咎在审那些婆子丫头,孟大人,晏姑娘,劳烦你们过去看看。”

  二人先退出去,让谢夫人独自陪了片刻。

  谢无咎满面寒霜,雷厉风行,这些婆子丫头,稍微推诿,便被唐秀捏了过去。现在是战战兢兢,各自哆哆嗦嗦的,看谢无咎的眼神,活像看活阎王。

  有两个格外嚣张的,拿崔倜的官儿来说事,不肯配合,被谢无咎亲自赏了几鞭子。他那手段下去,几个内宅仆妇怎么经得住,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

  谢无咎一见孟濯缨过来,下意识便道:“唐秀,下手不要太重。”

  唐秀:…… ……

  孟濯缨哪看不出来,是他动的手?见他如此,拍了拍他的手,道:“人死不能复生。”

  谢无咎捏捏眉心,突然抓住他的手,近乎无助的靠在她手臂上。良久,谢无咎才舒了口气:“母亲呢?”

  “陪着崔夫人呢。”孟濯缨道:“谢夫人伤心过度,你先陪她回去,这桩案子,不妨交给我。”

  谢无咎摇摇头,眼睛都透出红丝来了。他难得的脆弱没有持续太久,那边谢夫人又吵骂起来了。

  “崔倜,你这丧良心的王八羔子!我弄死你!”

  谢无咎隐秘的抹了抹嘴角,慢慢起身。孟濯缨和晏奇也慢慢跟在后面,等几人格外缓慢的从隔壁过来,崔倜正跪在宋其敏尸身前,被谢夫人挠的满头是血。

  孟濯缨极力劝说:“谢夫人,三姐是崔大人的妻子,您伤心,他也是伤心奈何啊!”

  谢无咎假模假式的虚拦几下,也劝谢夫人住手。

  谢夫人抓紧又挠了他一脸血,才几欲晕厥的被扶了下去。

  谢无咎满面沧桑的对满面鲜血的崔倜道:“崔大人,母亲伤心狂乱……”

  崔倜哑声道:“谢弟言重了。是我没照顾好敏儿,岳母打死我,也是我活该。”

  谢无咎骤然发难:“屋中服侍的婢子说,昨日饭用的早。随后你就让他们歇息了。也就是说,那时候,你还在家中。可为何今早我来时,婢子说你并未起身,人却不见了?”

  崔倜张口结舌:“我,我今早有要事在身,起的早,不曾惊动家里人。”

  谢无咎“哦”了一声,看他脚上的水苔印子,心下了然:“也不曾惊动我姐姐?”

  崔倜连连点头:“没错。我们这次回京,你姐姐劳累了许多时日,我不想吵她,就悄悄起身办事去了。也没惊动旁的人。”崔倜说来,便伤心落泪,呜咽道,“早知道,我倒不如叫她起来,去岳母家坐上一坐,说说话,兴许,便能逃过此劫了!”

  谢无咎沉沉的呼出口气,仔细打量崔倜,辨别他话中真伪。

  崔倜越说越伤心:“我和你姐姐少年夫妻,她自跟了我,没过几天富足的日子。才成亲,便随我去那穷山恶水上任,一路艰辛,又替我送走了母亲,操劳吃苦。到如今,好容易回了京城,这才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崔倜直捶胸口,“前日我才和她说,趁早要个孩子,若是女孩儿,必定要像她的。谁知道,今天就……”

  “谢弟,你一定要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无咎心中冷笑不止。

  孟濯缨道:“崔大人,这府中除了你们二位,便是奴仆。管家婆子一人,是您的乳母?”

  崔倜点点头。言语间,乳母也被带了上来,正是刚才那个强词顶撞谢无咎的。这会儿,人已经清醒了,一见崔倜就哭哭啼啼。

  崔倜悲痛,哭道:“乳母说的都是什么话?敏儿出事,谢弟问什么,你实话实说就是!做什么要啰嗦那些!”

  乳母讶然,见崔倜果然不为自己出头,哑声跪在一旁抹泪。

  “另有两个粗使婆子。都不在内院,我也问过,她们确实毫不知情。”那两个婆子,言语颠三倒四,糊里糊涂,半点不能干。但都和管家乳母黄婆子有些交情,因此还留在崔府,每月的月钱还都不少,比一般人家的一等丫头还要多。

  崔倜倒真是可以,养着这些闲人。真出事的时候,却连一个能管事的都没有。

  譬如今日,宋其敏不曾起来,前院婆子就个个偷懒。

  崔倜道:“这个也不知情,那个也不知情,那敏儿到底是被谁害了?”

  谢无咎又盘点了剩下的几个侍女,自然发现,连宋其敏身边的丫头,居然都是黄婆子选的人。

  宋其敏在这府中,竟然连一个亲信可用的人都没有。

  也难怪母亲会让他特意送个女护卫过来。

  崔倜大发脾气:“主母就在房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一个都不知道!要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全都发卖了!”

  侍女哭成一团,直说夫人没有叫人。

  “夫人的脾气,老爷是知道的。她不许随意进屋,我们也不敢呀!”

  等他嘘嚎的差不多,孟濯缨与谢无咎一同进房中查探。

  发现命案的第一人就是谢无咎,屋内一应痕迹都是完完整整的,无人动过。

  高脚凳上的兰花碎了,泥土洒了一地。旁边放着一个新的花盆,里面捧了土。

  婢女说,当日听到碎响,随后夫人吩咐去库房,找出这个瓷盆,要自己重新种上。

  这株兰花是谢夫人所赠,宋其敏格外宝贝,从不假人之手。但还没来得及种好,宋其敏就出事了。

  一夜过去,盆土还是湿润的,铜壶还倒在一旁,应该是才浇过水。

  可笑的是,刺入宋其敏脑后的“凶器”,就是铜壶嘴。

  倒掉的铜壶旁边,弥漫着一大片的血迹。

  谢无咎冷眼看完,叫了声唐秀:“那三个内院服侍的婢女里,有一个叫灵川的,听说,是黄婆子的内侄女。你去,再审问一遍。”

  崔倜嘴皮微微一动,本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孟濯缨问:“崔大人,怎么了?”

  崔倜摇摇头:“我看这铜壶断裂的痕迹,像是新的。这个丫头好吃懒做,哪有这么大的力气?”

  孟濯缨蹲下身,看高脚凳上一大片撞击留下的印子,道:“这铜壶做工不错,徒手的确弄不开,可若是借助外力呢?崔大人,这房里,原先有什么摆设,是青铜制的吗?”

  崔倜一怔:“孟大人怎么知道?这房里有一个青铜牛尊,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敏儿喜欢,才放上的……咦!”

  他目光一扫,和孟濯缨定在同一处。

  那青铜牛尊不见了!

  崔倜大惊,用手比划了半条手臂的长度:“那牛尊足足有这么长,就放在床架旁边,怎么不见了。”

  孟濯缨指着铜壶裂口上的青印,示意崔倜细看:“崔大人,您看这些青印。水壶是黄铜所制,时常打磨,不会有这种痕迹。”

第111章 崔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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