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捧沙做雕
李闯此次突然到访的目的, 除了来给韩暮云探班，最重要的其实是向老友展示一下自己的新爱好。
谁知韩暮云熬了一整个晚上, 眼皮都快掉到了地上, 根本不在意这架摩托的样式，只知道：这是辆交通工具, 能快一些把自己送回酒店。
“这么几步路而已, 你咣咣跨几下就到了吧？”李闯看着酒店院门到正门的距离说。
“我怕我撑不到那里。”也不知道韩暮云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
“那你说一句，这摩托贼好看。”李闯挑着下巴说。
韩暮云摇头：“贼不好看。”
“又没让你说贼！”
韩暮云困得眼睛即将眯城一条线，把李闯的话在自己不够清醒的大脑里游走一遍……
贼是不好看啊, 谁好看呢？
哦对……
“我老婆絮絮好看。”
韩暮云的回复让李闯憋出内伤，求人办事都不会好好求, 还让他站在凉飕飕的晨风中嚼狗粮？
李闯不由得裹紧皮衣, 为了避免冷风的侵袭, 他决定搭韩暮云一程。
“上车，你困成这样真怕把你摔个好歹, 这个给你戴上。”
李闯将手中的头盔用力扣在韩暮云的头上, 顿时韩暮云眼前一黑,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好像……戴反了。”头盔内传出韩暮云微弱的声音。
“我这不是给你调着呢嘛, 等会儿。”李闯手腕一转，便将韩暮云的头盔调整至正确的位置。
韩暮云跨步上车，快要耗尽的意识让他不住地向前倾斜，再倾斜，顶着一个坚硬的头盔直接砸在了李闯瘦削的后背，并蹭着李闯的假发顺着脊骨逐渐下滑。
“假发要掉了, 掉了掉了！”
韩暮云丝毫没有理会李闯发自灵魂的尖叫，闭起眼睛：“到了叫我，我先睡会儿。”
“就这不到半分钟路你也至于一睡吗？喂，喂，你真睡了？”李闯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你睡归睡，起码要扶着我吧，别我到了一回身发现你人没了。”
半睡半醒的韩暮云好像是听到了李闯后半句的话，双手全自动地搭在了李闯的腰。
“造孽啊啊啊啊！”
摩托发动的声音，夹杂着李闯的哀嚎，一骑绝尘而去。
丝毫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苏絮可怜巴巴地跟了上来。
究竟又多可怜呢？
大概和她现在像一尾待转发的锦鲤，侧躺在韩暮云房间的地毯上一样的可怜。
*
李闯难得有一个的爱好，并打算一直持续很多年，在房间里征求两人意见。
韩暮云不信，摇了摇困倦的脑袋：“这些年我见你唯一坚持的爱好，就是最近才开始的穿女装。”
“你不觉得穿女装骑摩托的男孩子很炫酷吗？”李闯一本正经地问道。
“炫酷，炫酷。”说完，韩暮云打了个哈欠。
这个举动让李闯心生不悦，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总会有人理解我的爱好。
于是乎，李闯又拽起苏絮的胳膊：“絮絮，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的新坐骑？”
苏絮看了看昏昏欲睡的韩暮云，想着带着李闯离开，也算可以给韩暮云一个安静的环境小憩片刻，是件大好事。
“我去看。”苏絮故意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
“嘿嘿，我就知道絮絮最好，不像某些人一样，再睡就成猪了。”
苏絮也打了个哈欠，发现李闯没有发现，便赶紧捂住嘴装作无事发生。
“那我们下楼了啊，你去不去？”李闯转头问侧坐在床上意识渐薄的韩暮云，见没有回应，便自问自答道，“我想你也不去，絮絮我没走。”
说完，便带着苏絮向房门走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
韩暮云总算能安心睡眠，手一掀，把一旁的被子胡乱地盖住脑袋，双腿还没有放上床便准备开始弥补昨夜欠下的睡眠。
半晌过后，失去睡眠的韩暮云腾地在床边坐了起来，思索片刻后站起身，也跟了上去。
楼下，李闯正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坐骑，还一个劲儿邀请苏絮试骑，苏絮不好博他面子，但她唯一能够驾驶的交通工具，也就那辆在大学时买下、现在不知道被转手卖到何处的自行车，所以试骑，也只能是单纯地跨上去而已。
苏絮东看西看，又用双手拧动油门，还好，摩托并没有突然跑出去，不禁踏实许多。
“絮絮，你知道这辆摩托有什么来头吗？”李闯挑眉问。
苏絮摇摇头，若是让她说今天有什么八卦，她随口一说便是热搜top3的内容，但让她来说这个铁疙瘩，还真是有些为难。
李闯心想她也不会清楚这方面的事情，能问出这个问题，也只是为了引出自己后面要说的话：“它叫哈雷戴娜，在电影《低俗小说》里出现过。”
苏絮明显没有听懂，只是应和着：“我还以为是美国队长的坐骑。”
“当然不是，这怎么可能是美队的坐骑？”李闯甩了个白眼，神态颇像老译制片里的女王公主一般，翘起手指搭在两侧的锁骨处，音调上扬像是在说着“老娘最美”一样说道：
“美队的坐骑，只能有我。”
？？？？？？？蛤？？？
李闯开心地展开臂膀，感慨着：“终于有个爱好能让我坚持下去了，不然生活简直无聊透顶，我可做不来你家那只猫过日子的方法。”
苏絮坐在摩托上，双手扶着车把，眼神疑惑地看着李闯。
韩暮云过日子的方式，有什么不妥吗？
李闯解释道：“哦哦哦，我是说以前，他在和你在一起之前，基本对生活零热情，没有爱好。”
和韩暮云相处几个月，苏絮好像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定的爱好，就连之前媒体说他酷爱藏酒，也并未觉得韩暮云对此到底有多执迷。
“韩暮云那些被大众所知的爱好，比如健身藏酒，都是公司给他的人设而已。”李闯如是说道。
苏絮没有感到意外，她之前也思考过，韩暮云身上究竟有多少是属于他自己的特质，又有几分是他人平添于身的要求，他私下喜静，却一直在举铁，他酒量浅薄，而家中名贵窖藏数不胜数。
贴在肉皮表面的尚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暗自撕去，但这其中又有多少已经烙在了他的骨血里呢。
趁着这个还算熟知韩暮云以前生活的李闯在这里，也趁着整个故事的主人公韩暮云不在，苏絮控制不住地问了很多问题。
比如他以前生活是怎么样的，平时都会做些什么，他一步步走到今天，都经历过什么。
她有她的理由：两个人若是在一起，便不该只顾当下，也不能单纯地展望未来，有时候也需要了解曾经。只有知道他在这条路上所有的艰难险阻后，才能清楚，他在身体的什么地方有过伤，伤又有多重，每当阴天下雨时，该以怎样程度的吻来让他暂时忘记疼痛。
*
据李闯说，韩暮云高中时期是学校里有名的学霸，学霸到只认书本那种，对其他事一概不通，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影响到他的学业，对于别人来说，考清华或北大只是因儿时只知道这两个学校而产生不着边际的幻想，对他而言，却是无奈之策。
“不在这两个学校做选择？我还能去哪儿？”韩暮云时不时会冒出来的抱怨。
但高二那一年末，学校为了缓和紧张的学习气氛，组织艺术节为学生们放松心情，就在那时，站在台下的韩暮云看到了一个女孩。
“等等，是不是白月光？”苏絮抬手打断李闯。
“你等我说完，刚进情绪，咳咳，我继续啊。”李闯清清嗓子，继续说着。
韩暮云倒是也没有说过他喜欢那个女孩，只是在她偶然经过班级门口时，他写着《五三》的笔会停顿、背着“物质决定意识”的嘴会突然哑掉。
他的意识，的确被什么决定着。
“闯姐姐你这是有艺术加工的吧？”苏絮皱眉。
“还想不想听故事了？”李闯叉着腰反问。
您，继续……
他的路是那个时候被改变的，本就是全力冲刺奔向未名湖泛舟的学霸韩暮云，竟说服父母，陡然转弯去学了表演，并如愿地和她考到了一个学校。
也是，哪个学校会拒绝一个同时拥有神颜和学识的他。
尚未毕业时，韩暮云接到了一个会影响他一生的剧，并将那个女孩也介绍了过去，来饰演剧中的女二。两人就此成名，韩暮云就此走向事业的巅峰，女孩则选择了另一条路，成为韩暮云的经纪。
话到此时，苏絮已经猜到了韩暮云年少时故事的女主究竟是谁，她低垂着眸子，看着摩托后视镜中的自己出神。
“你还听吗？”李闯小心翼翼地问。
苏絮默不作声，只是缓缓点头，表达了想法。
韩暮云和女孩毕业之后合租在了一个屋檐下，只是合租而已，为的只是工作方便，但没有多久，女孩搬了出去。
那是韩暮云某一年的生日，女孩为他准备的蛋糕上多插了些蜡烛，和韩暮云当时的年龄并不相符。
他疑惑，而女孩把答案坦然说出：
“你看蛋糕上的蜡烛很多，若是不能拔掉，切蛋糕的时候就会很困难，可生日蛋糕上的蜡烛怎么是说拔就拔的掉呢？”
韩暮云怔愣住，盯着蛋糕良久，最终吹灭了蜡烛。
他清楚，那是他被放弃的第一个生日。
由于李闯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国深造，后来的事他也说不出一些具体，他所知的事可以和苏絮所知重合，至于云南的戏究竟发生了什么，韩暮云的脖子何时受的伤，李闯无从知晓。
苏絮哑然地垂首，仿佛千万句话都憋在心口，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字的声音，她竭力地想要把字说出，可那些话像是戳在喉管深处的尖刀，割着上行，缓慢而疼痛。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韩暮云突然消失在人海，又为何那张照片会成为喵网经久不衰的槽点，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公司在暗箱操作，目的是让年岁逐渐增长的爱豆，被新鲜的面孔顶替。
韩暮云，成也灵翼，败也灵翼，而且他无法抗争。
如果没有方舒，韩暮云的人生该是不一样的吧？他会成为一名学者、或作家，甚至一名老师也说不定，普通平凡却也自得其乐。
若是故事真按照这一条线发展开来，韩暮云这三个字便会在苏絮的人生中彻底删除。
若是故事真的这样，你舍得吗？苏絮在内心中反复地问自己。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苏絮不愿失去自己所若珍宝的他，更不想如此珍贵的他被任何人放弃。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是的，我不愿，更不会。
以前的时间线无法改变，那就用我所有的以后，去陪伴你。
*
清晨起了薄雾，天气转凉，苏絮坐在摩托上，将身体紧缩起来，却也暖不起来。
当她正好迈步走下摩托时，有人在身后为她披上了衣服。
女孩向身后看去，脸上忽然泛起笑容：“你什么时候来的？”
“怕你冷，还是穿上点儿衣服吧。”韩暮云目光温柔，眸子中泛着粼粼的波光。
李闯看着眼前的一切，大概是有些感动，所以眼角泛着泪花。
大概，也不尽然……
“韩暮云，你撒狗粮，为什么把我外衣脱下来给你媳妇儿？”
闯姐姐，实惨。
作者有话要说： 韩暮云居然如此对待闯脑婆
作者已提刀连夜赶往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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