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上来道歉

　　邹小倩规规矩矩，把言书生的被角掖好。一阵困倦袭来，言书生仿佛被迷了眼，身体松懈下来。

　　突然一只胳膊搭到腰上，邹小倩开始不规矩了。

　　言野伸手拍了一巴掌腰间的狗爪子，皮肉遭殃的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嘹亮地响起。

　　邹翔仗着言野不敢闹开，手臂箍得更紧。

　　言野本来平躺着，他转过头拿眼神杀邹翔，却看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离得极近，近到可以看见邹翔翘起的嘴角上没冲干净的牙膏沫，还带着一次性牙膏的廉价薄荷味。

　　言野压低声音骂：“小狗币给爷死。”

　　小狗币拿住他的手按到床上，身体微微撑起，半趴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

　　言野终于慌了，松开拳头去推邹翔，反而被他的手指趁虚而入，一根一根交错扣牢。

　　窗帘透着月光，像发白的荧幕。无知的小伙伴在旁边的床上睡得正香，而邹翔这个小基佬得寸进尺，低下头试图用嘴唇去僭越肖想已久的雷区。

　　少年喘息的表情，漂亮的锁骨无一刺激着他的神经，即使什么都没发生，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掠动的心。

　　嘴唇之间只有一毫的距离，没有真切地触碰，但酥麻地电流已经以彼此的唇峰为中心散开。

　　言书生终于回过神来。

　　邹小倩是吸人精气的小妖精啊，竟然面不红心不跳地把他拉进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砰一声，重物滚到了地上，与铺着厚毯子的地面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关明宇从深眠中惊醒，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地上坐着一个黑影，对面床上也坐了一个。

　　他吓了一跳：“卧槽鬼啊！”

　　两个黑影同时转头看向他。

　　关明宇一下子缩进被子里，动作矫健，充分发挥了他优秀的运动神经。

　　邹翔屁股上被言野踹青了一块，隐隐作痛，眼中积了一层水雾。他的栗子头稍微长长了点，比起刚剪时少了一分桀骜，多了一丝稚气。

　　月光在他毛茸茸的睫毛下投了一层阴影，脸还是嚣张跋扈的，就是眼神说不出的幽怨，看得言野感觉自己像无情无义的陈世美。

　　关明宇终于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下清醒过来，他哆哆嗦嗦掀开被子的一个角，发现两个黑影不是别人，是他野哥和翔哥。

　　“卧槽你们大半夜不睡觉，坐起来装鬼啊！”关明宇扯开被子，“呸呸呸，没有鬼没有鬼，对不起啊各位邻居各位房主，我们就是在这里借住一晚，千万别见怪啊。”

　　言野无语，关明宇也是被他迷信的老妈荼毒得不清。

　　“刚才起了夜。”言野挪身下来，往关明宇床上一躺，“睡了。”

　　关明宇哦了一声躺下来，眼睛闭了半晌，突然睁开：“不对啊，你起夜怎么起到翔哥床上了。还把人家翔哥挤到地上——”

　　注意到言野凌厉凶残的眼神，关明宇的声音弱下来，逐渐消失。

　　周一，大英雄凯旋而归，邹翔踏进11班的时候，接受了全班同学崇拜的注目礼。

　　能有这么大影响力，完全归功于关明宇在班级群里添油加醋地把邹翔的比赛过程复述出来，还讲得跌宕起伏环环相扣，11班的同学抱着手机，看着一条条不断跳出的新消息，宛如身临其境。

　　班级群刷了两千多条新增，最后是武莉看不下去了，出来一顿刷屏——

　　复习了吗？

　　作业做完了吗？

　　考试考150了吗？

　　还聊呢？！

　　还是超级会员炫动字体。

　　同学们一哄而散，但是邹翔的英雄事迹已经深深扎根在心底。

　　所以，当邹翔再次出现时，同学们的心情相当复杂。

　　他们是眼睁睁看着邹翔咸鱼翻身，当初邹翔多默默无闻，现在就有多引人瞩目。

　　心情更复杂的是何留，他答应了邹翔的赌约，以为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邹翔做到了。并且还赢得相当漂亮，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邹翔没往座位去，两条长腿迈到讲台上站定。班上同学全朝他看去，邹翔一手敲了敲讲台，还在说话的都安静下来。

　　“何留。”邹翔勾了勾手指，“上来道歉。”

　　11班又炸了，跟开了锅的沸水，嘀嘀咕咕，兴奋地目光朝三个当事人脸上汇去。

　　言野用书挡着脸，试图逃避同学们的目光。

　　奈何关明宇跟邹翔一起去了趟市里，已经把他归为自己人，一把拿开言野手上的书。

　　关明宇特兴奋：“快看，翔哥给你出气了！”

　　前桌转过头：“野哥，新收的小弟牛逼啊，我早就看出来这个邹翔不简单。”

　　何留也有玩的好的同学，此时不满了，大声说：“邹翔，你有意思吗？都是同学，一点小事而已，至于吗！”

　　何留本来屁股都抬起来了，听到哥们的话，暗自松了一口气，坐了回去。

　　“愿赌服输。如果这点都做不到——”邹翔停顿两秒，“我就去参加决赛，把我们之间的小事说给全国观众听。”

　　“操，算你牛。”

　　邹翔说到做到的本领他们已经领教过了，如果何留不道歉，他是真做得出来。

　　何留硬着头皮站起来，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你们别捣乱，我哪里说了不道歉的。”

　　他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讲台上，对着言野的方向快速地说：“对不起。”说完就往下走。

　　邹翔一把拦住他：“跟谁道歉？主语说出来。”

　　何留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对言野说：“言野，对不起。”

　　邹翔又说：“对不起什么事，你不交代？”

　　何留已经生无可恋：“言野，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考试的时候拿答案给邹翔抄。”

　　何留说完转过头看邹翔，意思是可以了吗？

　　邹翔：“脚长你自己身上，难道要我把你背下去？”他回头看着言野，“我只背言野，其他人没戏。”

　　班上爆发出一阵大笑，还伴随着妹子们的尖叫，差点把瓦顶都掀开了。

　　言野正在运气，让上升到脖子的红晕赶紧消褪下去。

　　他完全不知道，这只老实巴交的流浪狗怎么变成牙尖嘴利的狼的。

　　关明宇还在旁边不嫌事大：“翔哥可以的！我就忍痛把言野让你了。”

　　后面一同学开玩笑：“关明宇，我算看出来了。你大渣男计划通，给不起聘礼，直接找人接盘啊。”

　　言野转过头，又送了个中指给他。

　　走廊上响起高跟鞋的声音，武莉走进来，看到邹翔和何留站在讲台上，心知肚明是什么事儿。

　　“回座位。”她指着两人挥动食指，然后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字，“明天开始方阵排练，为你们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

　　原本兴奋的同学们逐渐安静下来，“最后一次”这四个字触动了他们多愁善感的心。

　　这学期后，他们就要过上非人的生活，苦熬一年，直到高考结束那一刻得到解脱。

　　言野看了一眼课桌，左上角画了两个小人，一个是他随手画的，一个是某位不知名前辈画的。一年之后，他就如同这位前辈，把传承留给桌子的下一届主人。

　　在愁绪与不舍中，11班的同学结束了今日的学习。

　　言野收拾好书包往校门口走，看到白星左手提着一瓶水，右手夹着球，往体育馆方向去。

　　白星瞥见他，目光冷淡地转开，并不想和言野多聊一句。

　　啧，牛哄哄的，等我到你爸面前告你一状。

　　知道褐色夹克就是白星他爸时，言野在震惊之余，仔细回忆起两人的长相，的确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走出校门，准备从旁边的公交站搭公交去城市管理所，一只又肥又白的手用力抓住了他。

　　“骚狐狸的儿子！！你妈躲到哪里去了！”

　　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言野觉得耳膜有一瞬间被撕裂。

　　齐兵的老婆居然找到他学校来了，难道黄佳梅和齐兵又......

　　放学的同学听到声音，都往这边靠拢。学校的保安注意到穿着三中校服的言野被一个中年女人强硬地拽着，连忙走来询问事由。

　　言野面色难看地盯着尖锐嗓子：“阿姨，我们去旁边聊可以吗。”

　　尖锐嗓子不依不饶：“不行！就在这里说！我要让你全校老师同学看看，他们的学生是从什么货色的肚子里钻出来的！”

　　周围响起小声的议论。

　　“天，那不是言野吗？”

　　“那个女的是他妈？”

　　“不是吧，说的话不像是他妈啊。”

　　言野扫了一眼人群，之前尖锐嗓子来他家楼下闹，围观的都是邻居，平时关上门各过各的，听到闲话不理便是。

　　但是他在学校，课桌之间没有保护墙，没法隔断来自同学复杂的目光，也没办法捂住任小道消息传播的嘴。

　　尖锐嗓子耐着性子等了片刻，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她斜眼看向言野：“骚狐狸生的杂种，上次你敢骗我，这次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言野眉头紧皱，垂眼看着她，思绪飞快转动。

　　有没有哪个穴位可以让人突然失语？

　　尖锐嗓子反而被言野的眼神吓到，一不留神，被言野扭开大拇指，反手抓住手腕。

　　得离学校远点。

　　言野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拽着尖锐嗓子就往旁边走。

　　言野毕竟是一个快成年的男生，尖锐嗓子个子矮，力气也比不过他，双脚很快撑不住地，被言野拖动了半寸。

　　尖锐嗓子哪里就范，直接使出撒泼赖皮的绝招，往地上躺。

　　只要她躺下去了，言野就算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拖不动她。

　　尖锐嗓子屁股刚要落地，突然后颈被一股强力提起，她下意识回头，只见头顶的太阳被一个大高个子挡住。

　　邹翔按着她的脖子，露出一个笑脸：“阿姨，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还给我朋友添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请原谅我酸溜溜的内容提要~下一章又是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