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世界1-24

　　#车祸#

　　*

　　周鸣霄看到颜棠的那一个瞬间，其实很短暂。

　　短暂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就听到了一声刺耳绵长的刹车声。

　　然后桥栏上的男生双脚一蹬, 如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接连越过好几辆减慢速度的车, 奔向了桥的那边。

　　刚才有一辆车，可能看没那么挤了, 就加快了速度, 却把一个女孩子撞了出去。

　　周鸣霄跑过来，他的小姑娘静静躺在地上。

　　她闭着眼，脸色有点白。

　　地上没有血迹, 但她似乎已经陷入昏迷。有时候不见血反倒更可怕。

　　“苏心棠！”周鸣霄蹲下在她耳边大喊了两声, 慌得不行。

　　她什么反应都没有，眉心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好像很难受。

　　周鸣霄抱起她, 手在抖, 趴下去附耳在她心口听了一下，还有微弱的心跳。

　　他心中稍微安定一些, 急急忙忙抱她起身，要送她去医院。

　　这时人群也围拢了过来。

　　刚才这一串事件太过突然，他们其实有些反应不过来, 却不妨碍先救人。

　　“快去医院吧！”

　　七嘴八舌的声音里, 杨秀平扯过周鸣霄，把他拽上了自家车。

　　周鸣霄紧抿着唇，没有拒绝, 坐到后座，把颜棠放平，尽量让她舒服一些。

　　杨秀平眉头皱得很深，心里原本的怒意此时都被紧张和后怕取代。

　　好在这时路况良好，最近的医院只有几百米远。

　　颜棠很快被送进了抢救室。

　　周鸣霄和杨秀平等在外面，都在沉默。

　　周鸣霄脸色很难看，少有的紧张慌乱，盯着抢救室，薄唇绷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过一个字。

　　杨秀平此时也悬着心，但她考虑了一下，却不得不走到僻静处。虽然有些难以开口解释，她还是得给颜棠的家长打电话。

　　苏妈妈在出差一时赶不回来。

　　苏爸爸似乎还在饭局上，但收到消息之后，立刻要赶过来。

　　周鸣霄只盯着抢救室，脑海中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着，时间好像变得忽快忽慢，周围不停的有人匆匆走过。

　　苏爸爸来了，和医护人员匆匆交流了一下，然后一起在外面焦灼等待，皱着眉头处理了肇事司机、交警询问之类的杂事。

　　大约过了快一个小时。

　　抢救室的门开了。

　　紧张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所有人都盯着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说：“别紧张，小姑娘有点颅内出血，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是要进ICU。”

　　还没松一口气，苏爸爸又问了几个问题。

　　然后几人都沉默下去。

　　医生说，小姑娘还没有醒，而且能恢复成什么样也不敢保证。

　　言下之意，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

　　周鸣霄苍白着脸，跟着去了ICU，只来得及看了他的小姑娘一眼，她就被推了进去。

　　然后一群白大褂鱼贯而入，忙碌起来。

　　他坐在外面等，失魂落魄。

　　苏爸爸接了一个电话，简短的说了两句，报了一下病房号，就挂断了。

　　过了会儿，苏铭急冲冲跑过来。

　　看到周鸣霄之后，他用尽全身力气挥了一拳，红着眼开始爆粗。

　　周鸣霄没有躲，挨了这一拳，脸上立刻红肿起来，他面色木然的垂着眼。

　　苏铭现在恨不得踹死他，中午桥上的视频本地朋友圈疯传，他看到了，却没想到最后遭殃的是自己妹妹。

　　事情转折得匪夷所思，他的怒火只有朝始作俑者发泄。

　　周鸣霄声音很低：“怪我。”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也在那里，不然不会那么过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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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务怎么办#

　　*

　　“怪我……嘤嘤嘤……”

　　系统空间里。

　　皱巴巴怂成一团的小树精，坐在地上呜呜哭着，愁眉苦眼的，伤心极了。

　　她看起来像个三四岁的小女娃，身着绿衣，玉雪可爱，只是头上顶着几片绿色小叶子。

　　这是颜棠的本体，卡坦菲树精~

　　“牵连了好多人……”小树精低着头，眼泪大颗落下来。

　　一股甜香味儿扑面而来，系统喵有些烦躁的蹲坐在她对面：

　　【现在是分锅的时候吗？？？】

　　【别哭了行叭？跟下糖浆似的，待会儿还得给你拖地！】

　　颜棠慢慢止住呜咽，还是伤心：“现在，怎么办哦……”

　　喵喵看着她头上蔫巴巴又纠结着卷起来的叶子，想到她终究还是年纪太小了。

　　刚刚化形稚气未脱，就被骗来做任务，好像也有点惨，也不能苛责什么了。

　　喵喵难得大发慈悲的安慰：【不就是被车撞了一下，又没死，有什么好哭的嘛】

　　颜棠：“……”

　　喵喵太会安慰人，她更难受了，绞着手指说：

　　“可是、任务期限已经到了，任务还没做完……”

　　今天是任务期限的最后一天，她打算去找周鸣霄再挣扎一下，却没想到会看到他要跳桥，当时只想着阻拦他，就没看路……

　　而她被撞了之后，任务进度其实猛的一涨，直接拉满。

　　但系统喵说这不算，不稳定，还会掉下去的。

　　所以也没有任务完成的提示。

　　还有。

　　“苏心棠她……还能再醒过来吗？”

　　这才是颜棠最担心的，她把原主的身体弄坏了！

　　按照任务要求，她只能接管原主的身体三个月。三个月后她本该完成任务，原主原本被系统封印的灵魂也会苏醒。

　　可是现在……

　　一团糟。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没跳下去，没有死。

　　喵喵甩着尾巴，“唔”了一声，突然严肃起来：

　　【现在通报原主情况：因为脑部受伤、灵魂不稳，原主灵魂即将跃迁至平行世界。】

　　颜棠张了张嘴，两眼懵：“什么意思啊？”

　　【说人话就是：她穿越啦，在这个世界醒不过来啦~】

　　颜棠：“……”

　　她思考了一下，这样似乎……

　　比死亡要好一点？

　　这让她心里好过一点。

　　“那任务怎么办呢？”颜棠很怕受到未知的惩罚。

　　喵喵：【淡定一下，任务还没失败，爬起来你还可以接着做任务，是不是很开心？】

　　颜棠眨着水汪汪的眼，困惑：“可是时间已经到了呀。”

　　喵喵有些不耐烦，准备炸毛。

　　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舔了舔爪子：

　　【任务不能失败。不成功，我就创造条件让你成！明白了吗？】

　　接着它发出了一条严肃的系统消息：

　　【宿主必须得到任务对象的认可，唤醒他尘封已久的记忆，在合适的时间，拾取任务对象的灵魂碎片！】

　　颜棠惊呆了。

　　记忆？灵魂碎片？

　　这才是完整的任务？仿佛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她刚要开口询问，喵喵就飞快堵上了：【不说！别问！问就是不告诉你！】

　　颜棠：……

　　抿了抿唇，她换了一个问题：“你怎么一会严肃，一会……”

　　跟抽风了似的，猛然严肃起来，有点吓人。

　　喵喵：【我严肃的时候那些消息，会记录在任务日志，将来归入档案。】

　　“……好吧，”颜棠慢慢放松下来，“我一定好好做。”

　　系统终于人话安慰：【没事，你多做几个任务，就习惯了。大佬们都是从萌新开始的。】

　　接着它又通报了一下任务情况：

　　【鉴于原主已穿越，现判定宿主停留在此位面，接管原主的人生，直至任务完成

　　本任务时限更改为：无期。

　　任务更改所需花费，皆由宿主承担，从本次任务的奖励中抵扣。

　　注意：请宿主执行任务过程中，注意自己及他人生命安全。任务对象意外死亡，则任务失败，不可恢复。】

　　“……”颜棠抿着唇消化了一会，觉得可以接受。

　　同时她在心里想，接管原主的人生……

　　以后，她就是苏心棠了吗？

　　暂时不用和家人、和周鸣霄分别了？

　　容她思考了几分钟，喵喵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准备好了吗？我调一下时间轴，来继续做任务吧！】

　　颜棠刚刚点头，就被这只外表高贵优雅的仙女猫踹了一jio。

　　然后她就被踹回了身体里，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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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福大命大#

　　*

　　颜棠醒的时候，现实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

　　两天里，她的身体，未曾苏醒。

　　在她醒来之前——

　　正是午餐时间。

　　苏爸爸和苏铭，这两天都在医院里陪着她。苏妈妈信佛，去了附近香火鼎盛的寺庙求平安。

　　苏铭叫爸爸去吃饭，自己留了下来。

　　单人病房安静依旧，苏铭看了会儿安眠的妹妹，又斜眼睨着靠墙坐着的某人。

　　打也打过了，赶也赶不走，钉子一样死磕在这。

　　苏铭总不能把人杀了，只能任他留下。

　　周鸣霄半垂着眼一动不动，似乎在凝望着病床上的小姑娘，又好像睡着了。

　　几天寝食难安，他现在脸色很差，苍白、颓废又阴郁。事发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过，神情忐忑歉疚。

　　但苏铭一看他就来气，眼神怨恨，希望他再惨一点。同时在心里祈祷妹妹没事，不然他非得锤死这货。

　　其实苏铭觉得现在很煎熬，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最是难捱。

　　像在等待宣判结果。

　　偏偏没人知道答案。

　　寂静里，苏铭突然问：“我妹要是没去，你会跳下去吗？”

　　周鸣霄微微抬了抬眼，良久，才低声说：“对不起……”

　　苏铭哼了声，懒洋洋的倚墙坐着，没追问，心情不好倒也没冷言相讥。整个人都笼罩着无力感，只好又在心里祈祷起来。

　　坐在病床另一侧的人却突然有了动静，噌的站起了身，几乎带倒椅子。

　　低沉沙哑的声音急促的喊道：“棠棠？”

　　苏铭立刻转头，惊讶，惊喜：“醒了？”

　　颜棠刚被系统喵一jio踢过来，睁开眼时还有些懵，视线里一片白，气味不大好闻。

　　接着她就听到了哥哥兴高采烈的声音：“真的醒了？医生不是说……”

　　要看命了吗？

　　颜棠再转眸，看到另一侧站着的人。

　　他紧紧抿着唇，眼里似乎水光闪烁，就这样静静的低眸望着她。

　　颜棠对他笑了下，却发现脸有些僵，笑得不太明显。

　　但他们还是看到了。

　　苏铭尤其激动，忘了这是病房，大喊大叫起来。

　　周鸣霄虽然没说什么，神情却明显的松弛下来，如释重负，感动莫名。

　　颜棠试着开口，艰难发声，嗓音有点哑：“我，没什么事啦……”

　　周鸣霄蹙着眉，低声道：“别说话。渴不渴？”

　　但他也不敢直接给她喂水，她现在喝个水都得遵医嘱。

　　苏铭的大嗓门已经引来了医护人员。

　　他们有点慌，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苏铭：“我妹醒啦！真的！”

　　医护人员也惊了一下，连忙给颜棠检查身体。

　　周鸣霄和苏铭默默退到一旁看着，这会儿又紧张起来。

　　检查一番后。

　　医生惊讶了：“小姑娘什么情况？伤都快好了？”

　　他们之前还预测植物人呢，这脸打得真疼。

　　苏铭笑：“真没事了？那是我妹福大命大！”

　　他终于想起来给爸爸打电话了。

　　苏爸爸匆匆跑上来，医生跟他说：“现在比之前好太多了，不放心的话再留院观察两天。”

　　他们商量去了。

　　颜棠仍是躺着，有些忐忑，在心里问系统：

　　“萌萌，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这就直接跳过了伤到脑袋的后遗症？

　　系统喵一脸冷酷：

　　【让你少受点罪！但宿主如果有特殊要求，喜欢植物人状态，我会尽力满足。】

　　颜棠：“……”

　　得知真的没事啦，她也高兴起来，心上萦绕的压力散去不少。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慢慢的揉了揉脸，发现两个男孩子都盯着她看，动作不禁缓了下来。

　　就见苏铭挑了挑眉，不耐道：“我妹没事了，你还在这干什么？”

　　周鸣霄不理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望着颜棠。

　　他现在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因为他敏锐的注意到，小棠棠醒来之后，看向他的时候更多。

　　这说明她很在意他，他感动之余，真的后悔、后怕又指责。

　　幸好现在都没事，还是得考虑接下来日子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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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可，确定关系，恋爱吧！#

　　*

　　颜棠第二天就梦幻般的出院了。

　　当真啥事没有，惊得一堆医生都在讨论玄学和锦鲤是否存在……

　　苏家人喜极而泣，加倍的宠宝贝女儿。

　　颜棠家庭地位一下又提升不少，连苏铭都跟着沾光。

　　苏爸爸喜欢说“要啥给啥”，颜棠心想，我想早恋，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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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棠很快就回学校上课，班里同学关切、热（八）情（卦）的询问她这几天的经历。

　　然后又有人忍不住提到了周鸣霄。

　　学校就这么大，容易滋生流言，哪男生和哪女生走得近，都很容易传出八卦来。

　　更何况他们两个，被教务主任抓好几回了。虽然没有实锤，却不妨碍谣言生长。

　　前几天的事冲突激烈，更容易引起热议。

　　如果是以往被人这样起哄议论，颜棠一定会红着脸低下头。

　　但是这一次。

　　她脸还是微红，只是唇角带了笑意，并没有否认什么。

　　因为昨天，系统可能实在看不过去她这真·木头脑袋，给了提示：

　　【你说一个男人如果认可一个女人，会怎么样？】

　　颜棠很懵：“怎么样？”

　　【虽然可能性有很多，但最常见的就是：让她成为自己女朋友或者老婆，然后愉快的……咳，你还小，就不用知道了。】

　　颜棠：“？？？”

　　愣了很久，她才小心翼翼的问：“原来是这种认可……？”

　　成为女朋友就可以了？

　　【没这么简单！我意思是，他认可你，就会爱你。是爱、接纳、包容，懂吗？

　　至于爱你的钱、你的脸或者别的什么，那看你自己了。】

　　颜棠皱着小脸思考片刻，然后打开了某阅读软件。

　　买了一堆讲两性关系的电子书。

　　严肃认真的开始学习新知识！

　　等她晚上浏览了几本书之后，隐约明白了一些人类的情感——

　　回想以前，和周鸣霄聊天的时候，她是挺开心的。他也一样。

　　他之所以没直白的点破，大概是因为心有顾虑。

　　首先怕他麻麻找他们两个麻烦，然后怕他自己一厢情愿。

　　可现在矛盾到了巅峰，已经爆发过了，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至于大人们想要的好好学习，和恋爱，也并不矛盾啊。

　　这天刚好是周五。

　　不用上晚自习。

　　颜棠早早的回到家了，和周鸣霄聊着微信。

　　看起来和没出事之前一样，可她心里，有什么想法在蠢蠢欲动……

　　在医院的时候，她被家里全天候监护，根本没有机会和周鸣霄单独说什么。

　　可光通过微信聊，好像又缺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