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哗啦”!

  绮罗头顶一空,被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卷着带出了水。

  她睁开眼。

  刚才在傅言恒的脸凑近的刹那她下意识闭眼,但想象当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意识有些错乱,她恍惚搞错了时空,方才在水底似要吻过来的也许是她记忆中的傅嶠。

  傅言恒将她放坐在泳池边沿再后退半步,抬手往后一抹湿漉漉的头发,双手叉腰似笑非笑睇着她。

  三宝蹦着从屋里冲出来,“怎么啦怎么啦?绮绮掉泳池里啦?”

  绮罗浑身湿透,头发哗哗滴水,狼狈得窝火,气鼓鼓瞪着傅言恒,“我以为有个人爬不起来了,谁知道是属鱼的!”

  她发誓这人至少在水底憋气了十分钟!!有腮的吗?!

  三宝顿了顿才想明白,像只鹌鹑一样嗬嗬嗬笑起来。

  “我们老大?!会溺水啊?!嗬嗬哈哈哈,他是去年开曼杯自由潜水单蹼冠军哎!”

  绮罗翻个白眼,不早说!

  她站起身一把把躺椅上傅言恒的浴巾拖走,气呼呼转身边擦水边大步进了屋。

  三宝再一看傅言恒,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嘴角都弯出了括弧,刚才的低气压全不见了,俨然是暴雪转风和日丽的天气。

  三宝一头雾水。

  刚才发生了什么魔法事件吗?

  傅老大的扑克牌脸什么时候这么喜气洋洋过???

  “老大……”三宝正要开口问。

  傅言恒一个鱼跃再次扑进水里,“做饭去。”

  》》

  晚饭的时候气氛基本恢复了正常。

  绮罗话比平常更少,不过没再冷脸,吃完就直接上了楼。

  傅言恒做了一杯咖啡送上去,敲房门,没人应,又找到三楼露台,人果然在。

  “你很喜欢呆这里?”傅言恒把咖啡递过去。

  “谢谢。”绮罗接过,“习惯了,我以前住这个房间。”

  “为什么这次没选这儿住?”

  “怕做噩梦。”

  傅言恒愣了愣,没想到她答得那么坦白又自然。

  “在这里的记忆,不愉快的比愉快的多。我父母不和。”绮罗喝口咖啡,看着前方笑笑,转了话题:“你那么做是对的。“傅言恒明白她指什么,没出声,听她继续说。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绮罗转头看向他。

  游完泳之后的傅言恒连气质都几乎能和傅嶠重叠,除了眼角那颗痣。

  她的手死死揪着羊毛垫上的毛,生怕不受控制摸上去。

  傅言恒好整以暇靠在秋千椅背上,“我来找你,就是因为下午还有些事情没说完。”

  绮罗奇怪,“不是已经能确认了吗?”

  “是另外的事。”傅言恒头偏一偏,“下去说?”

  在这里,绮罗看他的眼神总和别处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反正,不太自在。

  惯例夜谈。

  三宝直接给绮罗拖了床薄被过来,“小绮困了就直接睡吧。”

  绮罗睨他,“哎,我看起来很困吗?”

  三宝和傅言恒同时点头。

  绮罗笑嗔着朝他俩扔过去一个抱枕。

  傅言恒捡起绮罗扔过来的抱枕抱怀里,示意三宝,“你来说吧。”

  三宝清清嗓子坐端正,“他们是这么说的:虽然再没有兰喜娟的消息,但有件可疑的事,我们通过公墓管理人员确认,每年7月7日会有一束花出现在傅嶠的墓前,每年都是绿色桔梗,之前来的人他们没印象,不过去年和今年来的是一位坐轮椅的先生。因为他是独自一人,轮椅功能很先进,上山下山都不用人帮忙,所以他们印象很深。”

  绮罗眉心“砰”地跳一下,爸爸?!

  “我们给他们看程蕴先生的照片,有两个人都确认他就是来送花的人,然后我们查了监控,确认是程总,发现他在祭奠墙前停留了较长时间,所以我们去墙上搜寻,找到这个。”

  三宝一字不差把下午那俩人的话转述过来,然后拿出几张照片递到绮罗面前。

  “为什么是七月七日?”傅言恒大拇指抵着眉心,“那不是他的忌日啊。”

  “因为我。”绮罗看着照片,祭奠墙是一面挂满卡片和小物的许愿墙,其中一张手写卡片,上头被风吹日晒后斑驳的字迹她熟悉无比。

  “我小名叫七七。”绮罗轻声地,把卡片内容念出来。

  “时至今日,七七仍难忘你,她浪迹天涯,是想寻你,还是想忘你?吾一思及此。哀恸难捺。世皆以为吾毕生心血为国为大,实则私心为己为她。可惜悔!悔!悔!”

  连续三个悔字,龙飞凤舞,字字滴血。

  绮罗念完,有泪珠滴到照片上。

  她又抱住膝盖埋起头,三宝跪挪着把餐巾纸盒轻轻放她身边。

  “本来想明天再告诉你。”傅言恒迟疑一下还是开口,毕竟,确定傅嶠的死对绮罗来说打击够大了。

  “不过我打算明天去完谢立的寿宴后去东海城一趟,还是现在告诉你比较好。”

  绮罗平复下情绪抬起头来,带着鼻音问:“我爸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他毕生心血是为我?你去东海做什么?”

  冰山每多露一角都要给她带来新的冲击,这次又是窥见程蕴的心声。他不是爱工作胜过于爱家人吗?为什么又会在傅嶠的墓园中留下这种话?

  傅言恒没答她,先问:“你和程教授是因为傅嶠不和的吗?”

  绮罗沉默。

  “因为从程教授的话来看,显然把你看得比芯片重要。”傅言恒站起身,“他在地下室留下的密码也是,虽然前面的数字尚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仍是关于傅嶠,也就是说,他最后一刻牵挂的仍然是你。之前我们的思路是根据你来寻找芯片,现在想来这个思路可能不太对,就连你都不知道有天机二的存在,那么他自毁数据的理由,可能需要重新考量。”

  绮罗终于开了口,“傅嶠当时是为我杀人,被判无期。”

  她别过脸看向夜色浓浓的庭院,“我求我爸找关系,替他减刑,我爸没同意。”

  简单两句话已能想象当时父女关系的惨烈。

  三宝也愣住,这是不是变相等于程蕴害死了傅嶠?

  难怪程绮罗会离家不回,难怪程蕴会说悔!

  傅言恒背着手缓缓踱步,眉心紧蹙。

  有哪里不对劲。

  程蕴,关键还在程蕴,他最后留下的字母和数字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意味着傅嶠仍在世,那是和傅嶠有关系?

  “自毁数据会不会是意外?”三宝忽然开口,他入戏有点深,一想到程蕴的悔就替他悲哀。

  “还没有得到女鹅的谅解就离世,恐怕是他最难过的事吧,怎么会毁掉芯片数据给女鹅制造麻烦呢?”

  傅言恒脚步一顿,脑子激灵闪过一道光,猛地转身道:“对,有这个可能?”

  “什么可能?”三宝又跟不上老大的节奏。

  傅言恒看向绮罗,“你身边有CIA的人?”

  绮罗也不太明白他想到了什么,慎重点头,“汪教授是这么说的。”

  “到国内的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是五六年前你就被盯上,很可能人仍在国外。”

  “那和程总毁掉芯片有什么关系吗?”三宝仍不解。

  “如果國an现在仍查到CIA在绮罗身边活动,大概率说明对方也在寻找芯片,他们会不会和程教授的死有关?”

  绮罗心脏猛跳两下,坐直了身体。

  傅言恒继续道:“如果程教授在死前明白对方在找什么,而他最牵挂的又是自己唯一的女儿,那有一种可能。”

  他停顿片刻,三宝和绮罗都屏住了呼吸。

  “……就是,芯片根本没有备份。他毁掉芯片数据,一方面避免研究成果落于对方手中,另一方面,有备份在绮罗手中,就必然会引起國an的注意,那么國an自然会担起保护绮罗的责任。”

  绮罗心底似打开一扇门,有洪流冲刷走沉疴,随即又半信半疑,爸爸真的把她看得最重要?

  心脏一阵紧一阵松,看着傅言恒小心翼翼问:“那他为什么不跟汪教授直说呢?”

  傅言恒眼底幽幽闪光,“我想是因为他一直在怀疑内部有奸细,又不知是谁。而在死前正好印证了这个怀疑,且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却无法留下指证。所以宁愿毁掉所有研究成果。那么你就成了世界上唯一可能知晓天机二所在的人,所有想要得到天机二的人,就必定要护你周全。”

  绮罗暂且接受了这个猜测,“会是谢立吗?”

  谢立是个彻彻底底的商人,怎么看都不像会是卷入政治关系中来的角色。

  傅言恒沉吟片刻,“不能确定谢立背后的人,但不论如何现在他都是嫌疑最大的人。明天你不用在谢立身上动手脚,风险太大,也容易被发现。我再想别的办法。”

  譬如绮罗鞋底的窃听器。

  绮罗摸着兜里傅言恒给的那枚小绿豆,点点头,“好。”

  很是乖巧。

  》》

  第二天一大早,林宝贝便来接上绮罗先去工作室做造型。

  傅言恒带着三宝去到酒店宴会厅的时候还未见到绮罗的身影。

  谢家人已全部就位,四个夫人,一群儿女,个个都是社交好手。满场的衣香鬓影,几乎宁城所有有点脸面的人物都来了,政商两界都有,娱乐圈来的都是大腕,可见谢立人气之旺。

  傅言恒先摸到个角落坐下,面朝落地窗外的音乐喷泉,把身后的嘈杂暂时隔绝开。

  不久后三宝端来一碟小点心并两杯香槟,递一杯过去给傅言恒,低声道:“老大,程小姐林小姐都没接电话。谢家来了五辆车,动哪个?”

  谢立不知是怕死还是生性就这么随便,出门不坐专车,也不只用一个司机,甚至有时候拿儿子当司机。

  行踪没那么好掌握。

  傅言恒抿一口酒,“看看再说。”

  他低头给绮罗发了一条信息:别乱来。

  程绮罗还没来,他总有些不安,看她昨天后来那么镇定的样子,总觉得是搞事的前兆。

  那丫头绝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刚想到此,大厅中响起一阵骚动,沙发后头传来两个姑娘的声音。

  “哎哎那谁呀?阵仗够大啊!”

  “程绮罗呀!那天你不是见过的?”

  “我去,差点没认出来,完全不像刚死了爹啊!”

  “怕什么,亲爹死了还有干爹呢,估计马上要成真爹了。”

  ……

  傅言恒立即起身回头,大厅前方的旋转楼梯上,谢立正扶着一位艳妆旗袍丽人款款拾阶而下。

  那是,程绮罗?

第15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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