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次日一大早，颜如玉从梦中醒来，暖黄的微光透过缝隙落在他细腻的脸上，可以看见浅淡的绒毛。
他偏头一看，昨夜被折腾了大半宿的卫小侯爷，露出了半张脸，眉心微蹙，看起来睡的并不好。
被子里的四肢依旧光裸的纠缠着，他有些无神的看着床顶，目光晦涩暗沉。
他不知道他这样做对不对，但是他不甘心，前世那样浑浑噩噩如浮萍般死去，今生他总要争那么一两分。
不求别的，只要尚书府就此覆灭。
卫季在梦中被冷的一颤，睁开眼就看见颜如玉死寂黑暗的眼眸，心肝儿都跟着一抖。
“醒了？”
颜如玉勾起唇，笑得风情撩人，却把卫季看的缩进了被子里，咬着被角咯吱作响。
“不知昨夜为妻伺候的可还好。”
他眼角微扬，露出餍足的神情，这一提，就唤起了卫季惨不忍睹的回忆。
“你还敢提，你们尚书府竟敢欺骗我侯府，我要休了你。”
看着卫季一把掀开被子，气的双目都要喷出火来，他一挑眉梢，伸手往卫季的腰上一戳，就见他软趴趴的瘫了下去。
“疼吗？”
怎么不疼，疼的卫季眼里都冒出了泪花子。
“疼就好好的闭嘴。”
他姿态闲暇的伸了个懒腰，露出半截精瘦白皙的腰，感受到身后那双色眯眯看过来的眸子，他轻笑一声，就这样当着卫季的面宽衣。
在把手伸出去时，他指尖一动，拿起了旁边早就备好的罗裙。
女子服饰虽繁琐但不至于太过难穿，不消片刻，英挺魅惑的男子就变为长发及腰百媚横生的美人。
回身一看，卫季还撅着腚在那里疼的哼哼唧唧，看到他回身的目光，又欲盖弥彰的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他走过去，开始在被子里摸索着。
“你干什么，你这个禽兽。”
卫季反应巨大的怒目而视，他云淡风轻的从被子里抽出一块白色的帕子，上面落了星星点点的红。
“夫君劳累，就由为妻的去向长辈敬茶。”
轰的一下，卫季从耳朵根到脖颈都红了个透，神情又羞又恼，就想伸手过来抢，他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果不其然，卫季刚一动，整个人又哼着趴了回去。
他勾唇一笑，打开了房门，早就准备好的丫鬟鱼贯而入，洗漱束发，有条不紊。
嫣红看到那条落了红的帕子，目光微闪，不经意的对上颜如玉的视线，立马就垂着头不敢说话。
一个嬷嬷拿出锦盒小心的接了，面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喜色。
“老侯爷说家中没那劳什子规矩，让夫人不必拘束，晨昏定省不必日日去行礼。”
颜如玉给嫣红使了个眼色，嫣红拿出一片金叶子塞进嬷嬷的手里，笑着说：“进门时就知老侯爷是宽厚之人，如此倒是夫人的福气。”
说完她看了眼颜如玉，见他露出满意的神色，才轻舒一口气。
“夫人好生休息就是，午时去前厅用饭即可。”
嬷嬷笑着收下了，克制有礼的退出了房门。
那些丫鬟低垂着眉眼，乖顺的候在一旁，只是青涩的面庞带了点微红。
颜如玉心中了然，走进屏风后的内室，一把掀开了卫季身上的被子。
“你干……唔……”
他凑到惊慌失措的卫季耳边，捂着他的嘴说：“嘘……外面的人都在候着，小侯爷可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此言一出，就见卫季涨红着脸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他把衣服丢过去，看着卫季闷在被子里蠕动，没忍住笑出了声。
卫季从被子里探出个头，一脸的凶神恶煞。
只是他发丝凌乱，鼻尖冒着细汗，脸上带着些被闷出的晕红，看着倒有几分可爱。
“有什么好躲的，昨夜可都看的清清楚楚。”
听到他的调笑，卫季恼羞成怒的将枕头砸了过来，他轻而易举的躲开，看着卫季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鞋袜穿好。
不过卫小侯爷养尊处优，应当是第一次自己更衣，身上的长袍杂糅的皱在一起，显得有些滑稽。
他走到卫季跟前，纤长的指尖帮他整着衣领，重新束好腰带，两个人鼻息相闻，带着刻意挑逗的意味。
“哼，算你有点用处。”
卫季鼻孔朝天却偷偷的用余光看颜如玉的脸。
他始终难以想象美的这样浓郁的人，竟是一个男子。
“照顾夫君是为妻的职责。”
颜如玉一口一个夫君叫的顺畅，卫季虽心里听着舒服，但又莫名的觉得怪异。
“不要以为你讨好我，我就不会休了你。”
卫季抬着下巴冷哼一声，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要是他不给他个教训，以后还怎么在京城里立足。
“若是小侯爷休了我，那你日后恐怕都无法娶亲了。”
卫季还有些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随着他放在腰间的手往后一移，卫季整个人都僵立住，脸上红白交替。
“夫君，走吧。”
他不动声色的搭上卫季的腰，半扶着他动作缓慢的往外走。
果然他们一出，那些静默候立的丫鬟就自发的进去收拾被褥衣服。
嫣红看着有些恹恹的卫小侯爷，又看了眼笑眯眯的颜如玉，眼里带了丝惊恐。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垂着头说：“夫人，今日侯爷的姨娘们都要过来行礼。”
开元侯府始终没有正经的夫人，老侯爷中年丧妻，就连卫季的母亲也是早早的去了。
所以颜如玉作为近年来的第一位当家主母，家里的各方小妾便都是要过来见人的。
颜如玉眼里闪过一点不耐，想着等下乌泱泱围过来的女人，他就觉得有些头疼。
不经意的垂眉一看，就见卫季正偷着笑，估计是想着待会儿看他的笑话。
他心里一动，俯身在卫季的耳边说：“既然如此，夫君不妨与我一道，那些人我并未识得，为妻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凭什……”
卫季下意识的挣扎，但后腰被他紧紧的禁锢着，他一收紧力道，卫季就龇牙咧嘴的不敢动弹。
“去就去。”
听出卫季声音里的愤怒不甘，惹得他眼里的笑意又加深了两分。
今日天气爽利，他们便都移步去了庭院里。
本是外面翻了鱼肚白就要过来行礼，但颜如玉作为当家主母，硬是睡到了日满中天。
那番老侯爷都放了话免去了这位夫人的礼，可见她身份之高，便无人敢催促。
待他重新换好了衣裳之后，就见外面的庭院站了一群莺莺燕燕。
且这些还都是卫季养着的小妾，并不包含他在外面寻花问柳的女人。
“见过大夫人。”
各个小妾在看到颜如玉时，皆是一愣，以往只是听闻，今日一见才知这位夫人当真美的不负传闻。
反应过来，便齐齐的行了个礼。
颜如玉狭长的眸子一挑，扫视着里面的女人，弱柳扶风有之，妩媚妖艳有之，清秀可人有之，楚楚动人有之，且都是上乘之色。
一旁的卫季得意洋洋的摸着下巴，虽这些女人多的他自己都有些认不清，但不妨碍他如何在外风流潇洒。
颜如玉看的眼花，心里冷笑，这卫小侯爷倒是会坐享齐人之福，但既然他已入了府，那么想来这些女人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开元侯府虽家大业大，但也不应当养这么多的闲人，既然现在后院是由我管持，那么你们便都散了吧，想必留在侯府也只是虚耗光阴，不如寻个好人家。”
听到他这么说，那些小妾皆是不安的面面相觑，而卫季更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凭什么遣散我的人。”
他轻抿一口茶，目光无辜的看着卫季说：“为妻这也是为了夫君好，若是他日夜里闹出什么动静……”
“散散散！”
卫季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明显已然怒火中烧。
一番威胁下来，几乎压制的卫季不敢忤逆颜如玉的任何决定。
“怎么，还没听到吗，各自下去领了分例就走吧，我不想在今晚还看见有人留下来。”
一番动作，雷厉风行，丝毫不留情面。
这些女子大多数是流落在外的孤女，或是青楼名伶，被卫季养在府中，几乎就再没见过卫季。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昨夜主母才入了府，今日就敢有如此大的动作。
里面有些女子早先熬不住寂寞偷了人，此时得知要走，忍不住心中微松。
但那些享了荣华富贵的人，哪里舍得扔下这里的好日子。
“大夫人未免也太□□，你不过新来一日，就这样打发了我们这些姐妹，就不怕遭人诟病吗。”
为妻者有三从四德，其中便有条是不能善妒。
颜如玉心中觉得好笑，他堂堂七尺男儿，莫非还要留着这些女人日日防备着与她们争宠不成。
他的男儿身瞒不了多久，首当其冲就是解决了这些女人，省得日后麻烦。
“我自然不怕，你们愿意走的，分例多拿二成，不愿意走的，我就亲自动手送你们走。”
颜如玉生的貌美，语气也平淡如水，但眸子里的冷意却让人遍体生寒。
卫季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尾椎骨又开始疼。
他挥了挥手，让那些人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要不然他被压了的事传出去，他的面子还往哪里放。
“侯爷。”
其中一个姑娘目含春水的看着卫季，卫季正坐的心烦，腰部也酸软的受不住，哪里有耐心与她们多费口舌。
反正天下美人多的是，省下那些养她们的银子还可以去翠红楼快活。
“怎么，现在连我的话都没用了，赶紧收拾包袱走。”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美人都是带刺的毒，尤其面前这位，更是惹不得。
若是出了什么麻烦，只怕遭殃的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