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栀子花星

  家……

  家是归属,可是他从来不知自己的归属在哪。

  爱伦的母亲是个“怜人师”。

  什么叫“怜人师”?这是个很荒唐的职业。丹元帅部下反叛之后,银河揭开乱世,出现了这么一种职业,于乱世中,抚慰那些内心痛苦、沉沦之人。

  听起来比妓人高尚一点,也高尚不到哪去。有养在贵族花园中,略有些地位尊严的怜人师,好像有那么些格调,但是在穷乡僻壤之地,格调就是扯谈。

  做这个职业的,都是些有特殊体质的Omega,就算被标记,也不会有契约式的依赖。这种Omega,精神领域似乎很高远广阔,不会被世俗之情束缚。且因天生性情冷淡,外貌看上去往往格外冰清玉洁。正好满足了那些想狩猎Omega又不想沾染麻烦的登徒子。

  因为没有爱情,爱伦的母亲对生下的孩子也没有多少情分,便托给了爱伦的舅舅。

  舅舅为躲避仇人追杀,带着年幼的爱伦四处流浪,从未有过安稳的居所,餐风饮露,昼夜踏尘,最后在栀子花星,舅舅因感染瘟疫病逝,爱伦把他埋了,从此变成了一个人流浪。

  他那时年纪太小,栀子花星爆发瘟疫两三年后,遍地饿殍尸骸。军队将可生存区划成一个圈一个圈筑造围城,驱赶瘟疫携带者,常有流血冲突。爱伦边流浪边替民间组织偷抢些武器、食物资源换钱,原想攒够了钱,就离开这穷途末路的鬼地方。

  可是他在一次行动中,也不慎变成了瘟疫携带者。出航的飞船不会让病毒携带者上船,一下子,他也有些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候,他漫无目的沿着荒凉惨绝的野道走着,瞧见一个少年。

  少年长得雅致斯文,跪在一个土坟前,双眼湿润红肿。不知为何,那少年哭的样子,有股格外清柔,却又格外倔强的味道,使他一下子转不开眼睛了。

  他想起自己埋了舅舅时,一滴眼泪也未落,由此,他知道自己生性凉薄,不易生情。大概性格随了母亲。

  他便走上去,问:“你的什么人?”

  少年抹了抹眼睛,轻叹:“不是我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他算我什么……一个牵挂吧。”说着,他转头看看爱伦,微微一愣。

  爱伦道:“不是你什么人,有什么好牵挂的。你的眼泪真是不值钱,同情心不过是廉价之物。”

  少年怔怔看着他,眼中的光凉津津的,如潭中映月,忽而浅浅笑起来:“你这个孩子,长得真是好看,怎么心那么冷。难道是因为像你的头发一样,冰雪似的银色。”

  爱伦好几天没洗澡梳理了,觉得自己的模样应该很糟糕,眨了下眼,道:“你这个人,看起来自己都活不了多久了,还有闲心为一个死人哭。”

  少年破衫褴褛,破洞中满是斑斑血迹和草草缠裹的绷带,似乎还来不及包扎的手臂、腿上,皆是一个个剜去血肉的伤口。爱伦不知道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只是如此,更容易感染瘟疫。这少年比他还瘦骨嶙峋,不是病死,也快饿死的样子。

  爱伦自己是瘟疫携带体,便赶快远离了他一些。正要走,少年却连忙拉住他。

  爱伦一下子惊慌起来,狠狠甩开少年的手,喝道:“别碰我!”

  少年却又固执地抓紧他,爱伦心慌意乱,用力挣扎着往后退,呼吸错乱道:“叫你别碰我!我……”

  少年坚定地抓住他,说:“你是病毒携带体?”

  “知道你还……你脑子有病是不是!”

  少年不肯松手,无论爱伦怎么挣扎都挣脱不掉。他心一急,原本身为Alpha,不至于这么柔弱无力,可也许是病毒潜伏了几天,有病发之势,他想使力却使不出力气,头晕乎乎的,像是有点发烧,推搡间差点要摔倒。

  少年便把他抱了起来,搂在怀里。这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量已长开,四肢修长,抱起一个男孩轻松得很。

  爱伦急道:“你想死是吗!!”

  少年搂紧他,眼中恬静,毫无害怕或嫌弃,笑道:“我是免疫体。”

  爱伦:“……那你也放下我!”

  少年快步走着,按住他的脑袋,让他趴在自己肩膀上,不慌不忙道:“你已经开始发高烧了,离病毒扩散没有几天,现在还能救得过来。你能痊愈的,跟我走。要是再不治,过几天病变,就真的只能慢慢等死了。”

  爱伦:“……”

  他毕竟年幼,很快放弃了挣扎。在他绝望的时候,有人对他说,他能被治好,脆弱的防线就此崩溃,眼睛不由就红了,眼泪淌了下来。

  他努力克制着哭声,少年道:“你还是个孩子,害怕就哭呗,有什么好忍的。”

  他趴在少年肩膀上,浑身抖得气快接不上来。

  他们有个据点,勉强算个住处,住着些饥寒交迫的年轻孩子。有几个成人照顾这些孩子。少年不是这里的住客,只是认识这个据点的管理者,通个人情,能让爱伦暂时休养。

  当时,每个难民据点管得都很严格,爱伦这样的携带体,哪里都不会收容。况且,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分有限的粮食。

  爱伦不能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少年把他安置在一块隔离区,用塑料布在破陋的房屋墙边围了一块较干净的地方,借了张床给爱伦躺。爱伦喝了水,实在太困倦,昏昏沉沉就睡过去了。

  醒来睁开眼,见少年卷着薄毯,睡在墙边,头侧着歪倒在肩上,睡容宁静美好。雨水忽然从房顶漏缝中顺下来,少年被惊醒,哎呀呀地苦叹着毯子被淋湿了,转而爬到床上来,一手拢过毯子,一手搂着爱伦躺下来。

  “不介意我跟你一起睡吧,床有点小,咋们挤一挤。这里一下雨,地板就要浸水。”

  少年侧过身,头压在爱伦脑袋上方,手护着他肩膀。爱伦睁着眼,只见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少年肩背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莲。”

  “怜?”

  “是莲花的莲。你呢?”

  “爱伦……本来是爱意的爱,沉沦的沦。我觉得不好,改成了Allen。”

  少年轻轻地笑:“爱意沉沦在世间,多美的意思。给你取名字的人,一定很爱这个世界。”

  爱伦不敢苟同,道:“那你为什么叫莲?”

  “我在修道院长大,修道院中本来有座很美的莲花池。名字,是神父给我取的。”

  爱伦淡淡道:“怪不得了……”

  “你名字里有个‘爱’字,给你取名字的人,也许是希望你得到这世间的爱,或是去爱这世间的某个人。”少年用虔诚的口吻说:“神父告诉我,宽容,是最伟大的爱。”

  爱伦却道:“神父没告诉你,别把爱随便给别人,否则,害了自己。”

  少年轻笑:“你啊,怎么那么愤世嫉俗。”

  没多久,一个事实证明,爱伦不是愤世嫉俗,而是世界就那么残酷。

  有人向外泄露了少年莲是免疫体的事,引来抢夺资源的人,盯上了他们这个据点。

  爱伦注意到有陌生面孔进出,把怀疑告诉了莲:“我们最好马上离开这里,否则,这个据点的人,都要倒霉。”

  莲有些犹豫:“可,你的病还没好,这里有医药品,离开的话……如果他们只是需要我……”

  “别天真了!”爱伦声色俱厉,“等他们确定之后,就会杀光这里的所有人,为了独占你,不会留下一个活口!我们今晚就走,如果你不想这里的人,都因你而死!”

  果然爱伦料事如神,他们前脚收拾好东西,后脚就有几个别的据点的人不怀好意地过来搜寻。他们躲在角落看着那些人闯进来,莲不太放心,爱伦却拉住他,道:“你不在,他们不会有事。你要是露面了,才会害了他们。走!”

  吸取这个教训,他们哪个据点都不敢去了。天地广阔,却满目凄凉,从一个地方辗转至另一个地方,时而爬上火车顶,时而藏进卡车厢,久而久之,爱伦似乎又和以前一样,四处流浪,只是莲一直跟他在一起。

  “我已经好了,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莲斜躺在篝火边,懒洋洋的,拿铁枝无聊地串着野果烤:“你一个孩子,我要保护你啊。”

  相处久了,才觉他这人很奇怪。这颗星球已经沦陷于苦海,生存带来的杀戮抢夺,世间纷乱,好像一点沾不到他身上。他独自烂漫悠闲,路上随便撞到个可怜人,都想救一救,拉一把,数次被爱伦强行拉他走。

  “少点同情心!”

  “可可可,那个人好可怜……”

  真不知道,如果没有爱伦,这家伙是不是早流光自己的血,死在路边了。

  爱伦斜斜看他一眼:“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莲忽然坐起来,把烤得香喷喷的野果递到爱伦面前,笑眼弯弯:“就是想保护你。”

  爱伦盯着烤野果,似乎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半晌,说:“你这个人,太同情心泛滥了,一定会是个短命鬼。你要是想保护我,就该想办法怎么比我活得更久一点。”

  莲想了想,痛苦地摇摇头:“不行,我最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死了。你怎么能比我早死呢。”

  爱伦道:“笨蛋,你活着,才能保护我吧。”

  莲笑道:“我只知道,要活下去,就得多吃点!”他把烤野果直接戳到爱伦嘴巴上。爱伦惊叫着抢过去,一脸慌乱失措:“烫死了!!”

  莲笑眯眯看着他:“多吃点,长高点,长成高大俊美的Alpha,然后保护我。好不好?好不好?”

  爱伦一时无言地看着他。

  莲道:“就这样,在你长高变强之前,我来保护你。等你足够强的时候……”

  风声忽然大作,吹乱了焰火与少年的头发。只见少年目光温柔,笑若春花,天地之间,仿佛所有痛苦纷乱都淡去了,唯眼前之人,如此明艳。

  “爱伦,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风烟漫天,爱伦盯着看不见星尘的红色天空,清清冷冷道:“吃饱,穿暖,睡好。”

  莲把他搂在怀里取暖,轻轻说:“我想,看到你变得很高大,很强壮的样子……已经等不急了,你怎么长那么慢……”

  爱伦:“……”

  莲有时候似乎特别的脆弱,蜷紧身体,脸埋在那冷冷的银发中,困倦朦胧地说:“不要离开我……离别,总是让我特别特别难受……”

  爱伦听着他的呼吸声,盯着这兵荒马乱的世界,忽然,迷茫的未来好像渐渐浮现出了一个朦胧的轮廓。

  可是当他开始筹备计划,想和莲一起离开这颗星球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

  这天,他们被卷进了流民暴|乱,过来镇压的军队见人就杀,依稀听到皇帝被流民组织挟持了,他们用皇帝要挟军队供给他们大量食物与医药品。皇帝不知被囚在哪,军队以扫荡式的火力,试图威吓暴民释放皇帝。

  飞船上的指挥官反复强调,放了皇帝,他们才能得到食物与药品。

  莲与爱伦深陷军队火力扫荡的区域,躲着枪林弹雨,疲于逃命时,莲道:“不对劲啊,难道不怕挟持皇帝的人,把皇帝杀了吗?”

  爱伦道:“军队应该是已经得到消息,皇帝脱险了。只是还不知道人在哪。也许是保护皇帝的侍卫把他救了出来,可之后又失去了联络。”

  莲笑道:“我的爱伦这么神机妙算,干脆你去报名参军,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帝国大将。”

  爱伦道:“我才不要参军,这个帝国,已经没救了。为什么要为它去送死。”

  莲道:“你可以成为挽救它的人。你看,一个人要是快死了,无人过问,他便只能等死。可如果有人向他伸出援手呢?国要是陷于战乱苦海,哪里都不会有安稳的地方。我们只能流浪逃亡。可是逃到哪里都是一样。找不到安稳之处,便只能自己去创造安稳之处。”

  “昔日帝国昌盛时,人民引以为傲,横行于银河系,无不居高临下。难道它病了,陷于危难了,就要舍弃它、甚至唾弃它吗?”

  莲说:“如果有机会,也许我会去参军。如果这个国家到处战乱,是因为皇帝的缘故,那就想办法,改变这个皇帝。听说我出生以前,他曾经是个好皇帝。曾经给帝国带来过最辉煌的时刻。他只是,现在病了吧……”

  爱伦迟疑道:“皇帝,是你可以改变的吗?”

  好不容易从炮火下逃出,他们停停走走,往一个废弃的小镇方向逃窜。刚进入小镇,犄角旮旯里忽然窜出一名男子。

  男子黑发黑眼,长得极俊雅,却浑身狼狈,穿着军装。爱伦这时候还不了解军队编制,只下意识觉得男子的军服很高级,肩章华丽,像是个大官。

  烈日有些晃眼,男子手中的武器反射出刺目的亮光。爱伦立即警惕起来,可是他和莲这时候哪是帝国大将的对手。男子一个箭步,就逼到爱伦身边,晃眼的军刀横在爱伦脖颈上,盯着莲说:“这里哪有抗生素、止血剂等这些东西?”

  声音柔和,可是眼目中却透出不顾一切的决绝。

  莲看看爱伦,皱眉道:“军人不仅肆意扫荡平民住宅区,还这样威胁手无寸铁的小孩吗?”

  军官眼芒锐利:“抱歉,我也是别无他法。我急着需要那些东西!”他狠狠强调。

  莲冷静道:“止血剂,难民据点会有。可是抗生素……就要到较远的医护站才有了。”

  军官略一斟酌,道:“我需要一些东西,限你两个小时之内,帮我弄来,我就不杀这个孩子。”

  莲用力拧眉:“你要是杀了他,我不会放过你。”

  爱伦第一次看到莲眼中有那样冷厉的神情。军官道:“放心,我会守承诺。”

  爱伦这下对军人的印象简直差到极点。

  男子把他带到一间屋中,将他绑在客厅桌腿边。屋中还有一名金发男子,横在沙发上,伤势颇重,血渐渐从华贵的衣服中透出,漫到地板上。

  后来,爱伦曾经想过,如果这个男人就那么死在那张沙发上,真是皆大欢喜。

  金发男子英俊得夺目耀眼,面庞冷酷得令人畏惧,眉梢神色虽虚弱,却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贵气。

  爱伦立即猜到,这就是当今的帝国皇帝,道加林。

  他垂着眼皮,奄奄一息,可是看向爱伦的时候,依然目光中充满威慑力。他道:“久颐,这孩子,银发,难道是……”

  一脸焦虑的军官,边给道加林替换压住伤口的布,边打量爱伦,道:“和你一起的少年,他叫什么名字?”

  爱伦道:“莲。”

  “莲……”道加林露出爱伦看不懂的高深莫测的笑容,轻轻低喃:“这么巧……”

  两小时后,莲送来了军官吩咐的东西。军官依承诺,放了爱伦,可是他们没有立即走。

  就要出门时,莲回头看了看。

  爱伦预感不妙,催他道:“别多管闲事。”

  莲看出军官并无恶意,而道加林已然陷入深度昏迷,满屋仿佛透出一股帝王将陨落的死气。

  那是一种很神圣的感觉,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躺在那里,绝不会带给他们那样深刻的触动。可是道加林躺在那,就好像看到了眼前一个繁盛的帝国即将逝去。

  那不是普通人,而是爬到了银河权力顶端的人。过往无数丰功伟业,为这个人披上了神圣的戎装。

  花若不开,谁也不会惋惜。可若开得满树繁华,谁也不舍得繁花盛景衰去。

  于是,莲还是回到屋中,一边帮手,一边问:“他是不是病毒已经开始扩散了……”

  军官推开莲,道:“是,所以你们不要靠近过来。”

  莲担忧道:“你这样碰他伤口,你也会感染。”

  军官戚戚一笑:“我似乎是免疫的。”

  莲皱起眉头,似有话,却欲言又止。

  这时,军官困苦道:“你们是当地人吗?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吗?这个男人不能死,不管什么方法,就算是用我的命换他,我也会去试。”

  莲踌躇:“方法倒是有……”

  栀子花星爆发的瘟疫,叫血毒症。是一种在血液中扩散病毒至全身,最终导致心脏迅速衰竭的病。方法就是以血洗血,将免疫者的血清注入病毒携带体的血液中,如果病毒已扩散,则需要大量血清,每隔两小时注射一次,循环着洗,直至病毒停止再生。

  他们把道加林搬运到医护站,军官用自己的血,替皇帝洗了毒血。半月后,皇帝康复了。

  此时王星,内阁以戈蓝那撒宰相为首,正在整治贵族霸权恶习,皇帝似乎匆匆离开了栀子花星。

  两个月后,军队对栀子花星的瘟疫有了最终决策,决定放弃这颗星球。移民的船只非常有限,为抢夺上船资格,星球已彻底失控,无论走到哪里,到处是大规模冲突。

  在如此凶残的世界中,莲和爱伦仿佛忽然变得很渺小,很渺小,如一叶浮萍,路边野草,生与死,都无法掌控在自己手里。

  睡在争来的一席铺位中,吃着抢来的食物果腹,植物飞禽都死绝了。莲抱着爱伦躺下时,说:“真不知道明天,我们还能不能挨得过去。”

  爱伦不知道说什么。

  莲又说:“如果没有你,我大概撑不了那么久。”

  爱伦道:“我们一定要一起离开这里。”

  莲说:“我不喜欢杀戮,不喜欢流血,不喜欢争夺,不喜欢承受别人对我的愤怒、恨意。可是……只要有你,爱伦,我都会去做。”

  “莲……”爱伦翻身起来,莲大概是太过疲倦,已睡着了。他想对莲说的话,后来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我不会离开你。

  我想带你逃离这苦难,远离这残酷的世界。

  卡萨布兰卡号降临之时,犹如从天而降的神灵。它想救谁,就救谁。想抛弃谁,谁也不能反抗。央央难民追逐着那华丽的战舰,可是它不会停下可怜他们一眼。

  莲把爱伦送到移民飞船港口,在逃难的人群大浪冲击之中,莲将爱伦丢上飞船,大风中,他喊道:“我要跟皇帝走!你给我好好活着,等我来接你!”

  爱伦泪花在风中飞散,嘶吼道:“跟我一起走!你说过,让我别离开你!”

  拉住他的军官阻止着他往回跑。登船舱口不断涌入难民,人潮之中,莲像是要渐渐被人浪甩远。混乱的天地间,莲置身于其中,却笑了起来。

  “爱伦……”

  “爱意沉沦于世间。”

  “我却沉沦于,世间有你。”

  “所以,我想把这个世界,掌握在手中!”

  爱伦不解,怒吼:“你为什么要为那个暴君去卖命!他需要你时,带你走。不需要你时,就会舍弃你!”

  莲不羁一笑,放声大吼:“那就等你长成高大英俊的Alpha,来保护我!让谁都不能欺负我!”

  莲,花之君子者也。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一路追到帝国的权力中枢之地,他始终不能释怀。有一天,他读到这句子,再一看标题——《爱莲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再次相逢,莲换名基西雅莲。即使周遭已由哀鸿遍野变成富丽堂皇,他依旧清新透雅。

  他的归属,本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一百章了。。纪念下

  最近事有点多,可能无法保持日更

  文50W字内差不多可以完结

  以上~

第100章 栀子花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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