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萧雅在文具店门口听着他们的讨论,　再也忍不住,　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往那个方向跑去。

　　她边跑边在心里祈祷,　希望只是巧合,　那么多有钱人都开保时捷呢,　一定不是她妈妈。一定不是……

　　等她到了事发现场,　交警已经到了现场处理事故。

　　萧雅看到那辆熟悉的保时捷,　一下就傻掉了，手里的手机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扒开人群，疯狂地跑过去：“妈妈！妈妈！”

　　然而被警察拦着,　根本就靠近不了，只有一遍一遍地喊着妈妈。

　　歇斯底里的声音，让路人听到,　都非常心疼。

　　自从那天过后,　每次下雨天，萧雅的情绪都会失控,　最近才好一点,　她只会一个人在没人的地方哭。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姐,　小姐！”

　　“小姐,　快开门！”

　　“小雅,　开门。”

　　萧雅抬起头,　呆呆地看向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面的萧城看里面没有动静，心里焦急,　只好拿出备用钥匙将门打开。

　　打开门后,　果然看到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坐在窗前。

　　萧城远远地看了一眼，看她人没事，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但他不敢靠太近，他知道这时候他靠太近，会刺激到她的情绪。

　　他对阿姨点了点头，然后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

　　回到房间，他拿过床头的照片，一家三口，他抱着女儿，旁边的妻子挽着自己的手，笑得温柔又甜蜜。

　　他摸了摸照片上女人的脸，呐呐道：“阿静，这是你在惩罚我吗？”

　　“你真狠心，都不听我解释，就丢下我们走了。”

　　“现在小雅可恨极了我。”

　　“以前你总和我争小雅更爱谁，现在你知道了，她一定是更爱你，她最爱的就是你了，你怎么能够扔下她就走了呢。”

　　“阿静，对不起，我错了。”

　　萧城和萧雅妈妈是大学就相恋了，然后结婚，是当时让很多人羡慕的一对璧人，他每次看到别人羡慕的眼光，都特别骄傲。

　　然后他们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家三口，很幸福。

　　可是，这种幸福被他一时犯的错毁了，毁的得彻底。

　　妻子走了，女儿也把自己当成仇人。他后悔，但是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他只能承受女儿的恨，来赎罪。

　　阿姨走到萧雅身边，看着萧雅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神呆滞无神，就一阵心痛。

　　她是萧夫人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被接济，在萧家当管家，在萧家也呆了好多年了，也是把萧雅当做女儿来疼的。

　　萧夫人去世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萧雅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心就像被揪起了一样。

　　她蹲下身，拉过萧雅的手，将她捏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手心早就一片血肉模糊，她心里一疼。

　　她伸手将萧雅揽进怀里，拍拍她的背，叹了一口气，温柔道：“小姐又在想夫人了。”

　　萧雅终于卸下心房，靠在阿姨怀里大哭，不停地喊道：“妈妈。”

　　这种情况已经是常态了，阿姨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只是拍打着她的背。

　　没过多久，萧雅便停了下来，慢慢离开阿姨的怀里，恢复了往常的冷静。

　　阿姨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小姐，好些了么？”

　　萧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没事了。”

　　“我去拿酒精来给小姐的手消一下毒。”

　　萧雅仿佛这才感觉到手上的伤，她低头看了看手心的血肉，猛地将手又收紧，感到一阵痛意后，她突然笑了，笑容残忍又诡异。

　　阿姨看了，也只是无声地叹气，小姐这个样子要不是她看到过很多次，她肯定会感到害怕。

　　还记得夫人刚去世那几天，小姐身边一刻都离不得人，一不小心她就又会自残。

　　等阿姨去将酒精拿进来，萧雅正靠在床边抽烟，看样子应该是没事了。

　　帮她消完毒，阿姨就准备出去了。

　　“等等。”萧雅低哑着嗓子叫住她。

　　她有些疑惑道：“小姐还有什么事？”

　　萧雅起身，拿过床头那本书翻开，拿出里面的一片银杏叶，小心地交给阿姨。

　　她带着温柔目光看着片叶子，对阿姨说：“将它拿去做成书签，做漂亮一点。”

　　“好好好。”阿姨压下心里的疑惑，高兴地应道。

　　这时萧雅这两年第一次吩咐自己帮她做东西，当然值得高兴，也许以后小姐会越来越好。

　　萧城就等在外面，见阿姨出来，赶紧上前，脸上是掩盖住的焦急之色，问道：“怎么样？”

　　“先生。”阿姨对萧城点了点头，面带喜色，掩不住高兴地说道：“比上次好多了。”

　　阿姨走后，萧雅将烟按在烟灰缸里，外面雨已经停了，她眯着眼睛，看着窗外雨雾朦胧中的灯光，仿佛又看见了妈妈温柔的笑容。

　　她曲起一条腿，一手放在腿上，用食指指甲一下一下地刮着白皙的大腿，留下一条条红痕。

　　暴躁的狮子才不可怕呢！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豹子才可怕呢。

　　妈妈一个人在那个地方很孤单呢……

　　………………

　　早上去学校，萧雅从车上下来，就看到学校前面的榕树下的陈景然，四下张望，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萧雅露出久违的笑容，不过却故作没有看到，向学校门口走去。

　　陈景然一看到萧雅，就惊喜地叫道：“蛋蛋，你终于来了。”

　　陈景然心心念念的都是萧雅，从她一下车就看到了，随后撒欢儿了一样就向她跑过来。

　　然后两人一起走进学校。

　　萧雅偏头问道：“你在等我？”

　　“对啊。”陈景然不假思索，自然回答道，他低头看着萧雅，笑嘻嘻道：“我可是在认真追你，正所谓凡事要从小事做起。”

　　萧雅笑了笑，不可置否：“你来了很久了？”他最开始到一中的时候，可是每天都要按时踩点的。

　　陈景然摸了摸后脑勺，故作随意道：“也就刚到。”

　　萧雅点点头，说道：“以后不用特意等我，反正教室都会见。”

　　陈景然顿时瞪大眼睛，大声反驳道：“那怎么行，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萧雅无奈地瑶瑶头道：“入秋了，大早上站外面挺冷的。”

　　嘿;-)

　　陈景然眼睛一亮，猝不及防地凑近萧雅，隐形的大尾巴高高翘起，摇啊摇，面上得意，坏笑道：“蛋蛋，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

　　萧雅看着近在咫尺脸，马上板着脸，一脸严肃道：“离我远点。”说着整个人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移了一点。

　　这一举动，让陈景然可受伤了，他瞬间某种厉害的东西附身，双手捧在胸前，做西子捧心状，夸张地叫道：“蛋蛋，你太狠心了。啊，我心脏痛。”

　　萧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离他更远了，珍爱生命，远离戏精。

　　随后她加快了步伐快速往教室走去。

　　看到人走远了，陈景然顿时心脏就不痛了，叫道：“欸，蛋蛋等等我啊。”

　　然后萧雅走得更快了，慢慢地跑了起来。

　　“嘿！”陈景然大长腿一迈，也跟着后面跑，还边走边嚎：“蛋蛋，再跑快点，不然我就要追到你了哦。”

　　两人又是一前一后跑到教室，又将大半个教室的目光吸引到了他们身上。

　　当事人却不在意，自顾自地坐到座位上。

　　陈景然将书包往桌里一塞，松了松领带，意外地看着萧雅说：“没看出来呀，蛋蛋这么能跑。”

　　萧雅歪头看着他，眸中星星点点的，有少见的得意。

　　陈景然挑了挑眉，有些微意外，不过被他压下，他趴到桌子上，意有所指道道：“唉，怎么办啊！蛋蛋跑这么快，我都快追不上了。”

　　萧雅扯了扯嘴角，说得像追得上一样。

　　这点小动作，陈景然自然看到了，撇了撇嘴，自顾自地说道：“蛋蛋跑得快，很正常啊，你看它是圆的，一滚起来了，谁也追不上。”说着他还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个圆。

　　萧雅额角跳了跳，问个问题：有想打人的冲动怎么办？挺急的。

　　偏偏陈景然还装作不自知，凑过来贱兮兮地问道：“蛋蛋，你说是不是呀？”

　　萧雅：“……”以静制动。

　　当然这招对陈景然这种皮孩子是没用，他反而凑得更近了，在萧雅耳边暧昧地说道：“不知道蛋蛋滚…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他故意在“滚”字后面停顿了一下，令人想入非非。

　　萧雅毕竟也不是原装的学霸，当然听懂了他的话，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还有两只耳朵也没有幸免。

　　陈景然看到自己的成果，终于满足地笑了，志得意满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英语书，拿出语文书认真的背古诗和文言文，这是真的认真。

　　“呵呵！”没想到半响后，旁边传来一声冷笑，再然后又传来清冷的声音：“你离全市第一还差12万人。”

　　陈景然：“……”

　　他摸了摸鼻子，萧氏嘲讽，够可以的啊。

　　嘲讽完熊孩子，萧雅胸口终于顺气了。一如既往的拿出高考模拟题，开始反复练题，毕竟无论是英语还是语文，该背的，都已经背完了。

　　陈景然安静不过三秒，就又坐不住了，他缓缓地凑过去，喊道：“蛋蛋。”

　　“……”没人回答。

　　他又凑过去，下巴都已经碰到了萧雅的手臂，装腔作势地可怜巴巴道：“蛋蛋。”

　　萧雅横了他一眼，陈景然顿时像被欺负了一样，眼中的委屈更甚了，活像被欺负的小媳妇儿。

　　萧雅无奈，只好放下笔，耐着性子问道：“到底啥事儿？”

　　“我有题不会做。”陈景然脱口而出，是的呢，他不好好学习，就追不上他家蛋蛋了呢。

　　萧雅：“……”你有什么题是会做的吗。

　　不过她还是将手伸出去，说道：“什么题，给我看看。”

　　然而陈景然并没有将习题拿给她，而是一把抓住她的手，紧张地问道：“蛋蛋，你手怎么了啊？”

　　“嗯？”萧雅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心，那是昨晚自己抠出来的，她有些不自在瑟缩了一下，想将手收回来。

　　“别动。”陈景然轻声呵斥，然后凑上前仔细观察，然后也看出了这种伤应该是她自己造成的。

　　意外地他没有再多问，只是心疼地看着她问道：“疼吗？”

　　萧雅下意识摇头，轻声道：“不疼。”

　　这对于她来说确实不算疼，因为她经历过比这个更疼的。

　　但是某人反应却很大，陈景然瞪着眼睛，大声道：“你说谎！”

　　“……”萧雅一下还真愣住了。

　　“肯定很疼。”陈景然真是心疼死了，随后陈景然拉过她的手，吹了口气，像个傻白甜一样说道：“吹一下就不疼了。”

　　萧雅：“……”你吹的莫不是仙气儿？

　　不过凉丝丝的气体吹在敏感的手心，有些痒痒的，萧雅受不住，憋着笑想要收回手。

　　陈景然当然不会让她如意，扣着她的手腕不松手，还掰开她的手指，非常认真的吹着仙气儿。

　　然后班主任老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男孩子拉着女孩子的手，还撅着嘴巴，看样子想要亲上去一样，而女孩子用力反抗，想要抽回手。

　　这分明是在耍流氓嘛。

　　老田抬手捂了一下眼睛……真是辣眼睛！

　　他黑着脸走到讲台上，拿黑板刷敲了敲讲台。

　　然后教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吹仙气儿的人也停了下来，收回撅着的嘴巴，抬头一脸懵逼地看向老田，手劲儿也不自觉地放松了。

　　然后萧雅像触电一样，一下就收回手，然后用手挡在额头前，不想去看老田现在的脸色。

　　真的……太他妈丢脸了啊。

　　她萧仙女儿的一世英名就这样没了啊。

　　老田看着下面懵逼的陈景然，冷笑一声。

　　哼，还跟劳资装傻！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景然，悠悠道：“小伙子，揩油揩够了没啊？”

　　“哈哈哈哈～”教室顿时一阵哄笑，随后女生们开始窃窃私语，男生们则是一阵揶揄地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