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Chapter60

  脖子上的手力度越来越大,仿佛马上就要把她脆弱的脖颈捏碎, 冰冷和潮湿顺着皮肤灌入身体, 带走了心脏的温度。

  凉锦舟动了动唇, 喉咙里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蓄满妖力,下一秒, 掌心的火焰被一脚踩灭, 接着便传来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

  凉锦舟狠狠皱紧了眉头, 疼痛感如洪水一般汹涌, 随之被更加汹涌的窒息取代。

  恍惚之间, 眼前有画面一晃而过,那高大的身影背着光, 手掌捏着少年的脖颈,他的脸埋在阴影中, 充斥着嗜血的贪婪。

  突然“咔”的一声, 少年的挣扎停滞了, 消瘦的手臂无力垂下,目光渐渐失去焦距。

  如少年一般绝望, 她盯着对面那张脸, 看着它越来越模糊, 越来越遥远,可轮廓之中,依旧能看出几分厉鬼似的贪婪,他嘴角的冷笑就像一把寒光凛凛的刃, 扼杀了她死灰复燃的心。

  “住手!”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钳制在少女颈上的手一顿,黑衣男子冷冷地斜了一眼声源处。

  男人的身影迅速闪现在眼前,强大的劲风迎面逼近,黑衣男子一时难以抵挡,被逼退了好几步,踉踉跄跄地站住脚。

  “什么人?敢来坏我好事?”黑衣男子甩了甩衣袖,冷道。

  然而,看清对方的面容后,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许司延没理会他,直接抱起凉锦舟,一个转身飞了出去。

  “想走?”

  黑衣男子伸出手,掌心浮现清澈的光芒,随着他的召唤,几缕青藤从黑暗中钻了出来。

  藤蔓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竟向着他飞了过来,男子躲避不及,被裹成了蚕蛹……

  “对不起,锦舟,快醒过来,醒过来好吗?”

  耳边传来熟悉的轻唤。

  唇边霸道灌入的气息带着炙热的温度,凉锦舟朦胧的意识被拉回,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狠狠吸了口气,紧接着就是一阵气喘狂咳。

  脖颈酸痛难忍,她用力推开身上的人,整个人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许司延上前几步,“锦舟,你……”

  “别过来!”

  她斜眼看他,气势冷冷的,眼中充满了防备。

  他的衣服穿的简单,短发凌乱,眉眼间情意绵绵,完全不像方才的他。

  审视了良久,她平静下来,撑着身体起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许司延本想解释,然而话语一顿,似乎顾虑着什么。

  无法解释了吗?

  凉锦舟讽刺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周围的景色,“这梦魇,如此真实,是你的回忆吧。”

  许司延沉默了。

  空气很冷,很压抑,她盯着他,等待着他的辩解。

  可他终究没有辩解。

  这副明显默认的表情让她彻底跌入谷底。

  凉锦舟回想方才一晃而过的画面,想起这千百年来对云琰的亏欠,她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荒唐可笑。

  如果那天,他恰好守在这里等待着他们,绝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

  如果……当年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借着幽河引开她时机,杀死了云琰。千年后的今天,他再次与她相遇,相识……

  呼吸骤然一痛,她强忍下来,一字一顿,“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他继续沉默。

  眼里似乎进了沙子,隔着一层水雾,凉锦舟看着他,自嘲的笑了一声,“原来,我一直期望看到的真相,是如此不堪。”

  不堪?

  一句不堪刺痛了男人的心,看清她眼底的失望,他倏然化成一座石雕。

  凉锦舟深吸一口气,手指收紧,骨骼发出脆响,声音几乎听不清:“好玩么?”

  “锦舟……”

  “你骗了我。”她垂着头,五官沉入阴霾,“我应该恭喜你,因为你做到了,可我没有那么宽广的胸怀,再去原谅你。”

  她抬起头,眸光淡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走吧,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拳头拢在袖中狠狠地攥着,男人漂亮的桃花眼布满了血丝,僵硬的表情阴森可怖。

  他一言不发,心却在滴血。

  凉锦舟近乎仇恨地瞪了他一眼,僵硬的转过身。

  “你当真……”

  “当真。”她打断身后人的话,决绝的说:“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

  话音未落,头顶“轰”的一声,炸响了惊雷,漫天阴云快速滚动着,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

  冷风刮过,她抬起头,一滴冰冷的雨珠落在鼻尖上,渗入心头的冷。阴云仿佛开了锅,浓浓的搅在一起,周围的景物瞬间失色。

  凉锦舟闭上眼睛,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

  等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歪在地板上,月光明亮,玻璃窗上映着一大片血迹,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诡异,许司延坐在身边,似乎才醒。

  他看了她一眼,她冷淡地转开视线。

  男人有些气喘,艰难地起身,踉跄着往外走,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凉锦舟望着玻璃上的血迹,发着呆,没有再看他一眼,直到关门声传来,也没有叫住他。

  然而,她也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死死地掐着手背,连指甲里灌满了血,都没有察觉。

  门被人推开,客厅里的光投进来。

  分不清情况的简越之莫名感觉到气氛的压抑,站在门口一脸懵,“什么情况啊?你该不会是把许司延气走了吧?他可是唯一一个愿意和你在一起的人!”

  凉锦舟将下巴抵在膝盖上,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真的愿意吗?”

  “怎么?你觉得他不是真心喜欢你?还是你不喜欢他?我就不明白了,你之前不是对他挺有好感的?怎么突然就?”简越之的话顿了一下。

  他想到什么,马上变脸了,“难道他欺负你了?”

  凉锦舟:“不提也罢。”

  说完,挥了挥手,玻璃窗上的血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妈的,我去揍他!”简越之转身就走,穿过客厅,就见凉锦舟站在玄关处。

  “今天晚上我守着余先生,你休息吧。”她眼也不抬,径自向客房走去。

  简越之一脸问号???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家里,许司延拖着沉重的身体往沙发边走,绕过茶几时,脚下一个踉跄,膝盖撞在了茶几边角,整个人便狼狈地倒在地上。

  他的大脑中已经全是她冷漠的脸,她无情的话。

  越是回忆,他的心就像被扒了一层又一层,看着从自己身体里蔓延出的黑气,许司延突然生出一丝想要放弃的念头。

  他伸出颤抖的右手,扶住沙发,试图借着沙发起身。

  这时,一双深蓝色布鞋立在眼前。

  许司延冷冷地抬起头,瞪着面前站姿僵硬的纸人,“滚!”

  纸人僵硬的脸像一张扑克牌,嘴巴上下浮动着,发出空灵的男音:“小殿主,厉殿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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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是如此暗沉,仿佛永远没有白昼,阴冷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流窜出来,直钻人的后颈,密密麻麻的翻纸声在大殿中显得无比孤寂。

  许司延坐在轻便的红木椅上,没有好脸色,而在他对面,则是那个隔着一层纱的神秘男子。

  厉殿端详着他,良久轻笑道:“怎么?我这大殿里如此多的阴气供养,还不能令你满足?”

  许司延冷冷瞥了他一眼,“厉殿就不怕我吞了它们?”

  “你不会,”厉殿十分笃定,“我相信你。”

  “可笑!”他一挥手,椅子侧面的扶手被削去了半个。

  “别动怒,这次找你来,并非是为厌主一事。”厉殿摘下面具,苍白的面容宛如雕刻在上面,只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令他显得平易近人了几分。

  “那是?”

  “听说,你爱上了灵宗的小少主?”

  “我的事与你无关。”许司延警告道。

  “是与我无关,不过,我看你身上被下了情咒,有些担忧你会因此受人控制。”

  “情咒?”

  “不错,是鬼洛家族的情咒,所谓情咒,是把你和心系之人绑在一起,你即是她,她即是你,她若遇险,你便会受到剜心之痛,她若死,你也不能活。”

  “此咒可有解法?”许司延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自然有解。”厉殿端起茶杯,轻抿,“很简单,忘记她,世界之大,唯有情是你之软肋,忘记她,你便无所畏惧。”

  “忘记她?”心口狠狠一痛,许司延捏住另一边的扶手,精致的红木雕花被捏变了形。

  他抬眼,目光凌厉地望着对面的身影,一字一顿道:“这才是你今天的目的吧?”

  许司延站起来,冷冷地说:“厉连沉,多年之前你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彻底毁掉我,是你一生最大的错误!事到如今,你想我服从你甚至干预我的私事,简直是痴人说梦!”

  厉殿不动声色,“可这么多年,你并没有犯下大错,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

  “对?”许司延嗤笑一声,“厉连沉,即便我侥幸活下来,你对我仍有毁身灭形之仇,不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你的奴隶,你也不是我的君王。”

  他说着,提起身后的椅子,毫不犹豫的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红木椅子砸在墙上,碎了一地残骸。

  厉连沉手中的茶杯轻晃,茶水不小心洒了一身,眼看着他扬长而去,厉连沉叹了口气:“奈何,本殿终究是放不下你。”

第60章 Chapter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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