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个澹澹

  何孝受了伤,他只能跟在高庭渊身后,由高庭渊开路。

  高庭渊不恋战,杀掉阻挡得土匪朝前跑,便是土匪数目众多,一时也拦不下他们。

  如此他们借着马得耐力脱开了一众土匪,聂珏不由称赞道,“中尉大人带着我们从这数百人中突出重围,真真丈夫。”

  高庭渊低头与她一笑,“被你聂大人夸赞不容易,本官确实当的一回赞。”

  他说的坦坦荡荡,倨傲得让人一点也不讨厌,聂珏望着他得下颌,还要说话时,忽听他闷哼出声,她赶紧伸着头要看他身后,却被他用手覆住,“别看。”

  聂珏得脸感受到他手中得汗意,她情急之下握住那手,道,“大人,您受伤了?”

  高庭渊勉强嗯一声,算作回她,手上加快了驱赶的速度。

  夜间虫鸣声不止,三人停在一片山林里,高庭渊已经晕了过去,人伏在聂珏背上,何孝先下了马,他得胳膊上都是血,还忍着痛执起两匹马的辔头,四处搜寻落脚点。

  他们停在密林深处,聂珏先配合何孝把高庭渊扶下马,再支着何孝的肩膀自行下去,她的双腿一触地,便不由自主跪倒,何孝担忧道,“聂少卿……”

  聂珏摇首,撑着树起身,“没事,不惯骑马,一会儿就好了。”

  休息了一段时间,聂珏能站住了,她问何孝道,“何校尉,你带火折子了吗?”

  黑漆一片,这两人还受伤了,必须有火才好处理。

  何孝摸出火折子吹着,递给她。

  聂珏捡了枯枝拢成一堆,先打了一堆火,她蹲到高庭渊身旁,他的后背插着一只箭,没入肉里不少。

  何孝也才看清他背上的伤,道,“要拔了箭才行。”

  聂珏对他道,“何校尉,你先扶好中尉大人,我来拔箭。”

  何孝用未受伤的手把高庭渊的上半身托住扶到自己的肩头,“聂少卿你来吧。”

  聂珏先从衣角撕下一块布,她用布擦干净伤口周围的污血,一手握住箭既快又准的□□,过程中不带一丝犹豫。

  等将高庭渊的伤口弄好,聂珏自火堆里拣了一根烧着的木头,和何孝道,“我去寻些水来。”

  “聂少卿,这地方干旱哪来的水啊?而且太晚了,你还是别跑了,”何孝道。

  聂珏安抚道,“这里有树,必定有水,你的胳膊也需要清洗,要不然伤口会发炎,我带了火,山林中的生物都不敢靠近。”

  “要不,我同你一道吧,”何孝不放心道。

  聂珏说,“你守着他吧,林中的生物虽然怕火,但是放这么个昏迷的人在这里,也不安全,我去去就回。”

  何孝再没了开口的理由,眼瞅着她独自走了。

  将有一盏茶左右,聂珏回来了,她外罩的薄衫被她脱下来放在腕上,湿漉漉的,手里还捏着两片蜷起的树叶,“何校尉,喝点水吧。”

  何孝没有推辞,从她手中抽出一卷树叶喝掉里面盛着的水。

  他看着聂珏过去给高庭渊喂水,之后用湿掉的外衫将伤口周围又擦了一遍,用匕首划断一截衣摆,娴熟沉稳的给他包扎好,免不得在心底为高庭渊高兴,大人这次真的摊上宝了,这样模子标致,手脚麻利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不一定能找到。

  聂珏安置好了高庭渊,又走到何孝身边,见他盯着自己愣神,笑道,“何校尉,我脸上有东西?”

  何孝左右乱看一遍,讪讪笑道,“聂大人生的好看,下官看傻了。”

  聂珏就手给他抹清脏血,“我的衣服不能再撕了,何校尉不介意我撕一段你的衣服吧。”

  她虽嘴上说着谦辞,手下却先扯了一截他一截衣裳,上手用匕首就是一划,唬得何孝不敢说话。

  等都弄好了,那火堆也烧得快完了,聂珏捡着木棍放置好,朝何孝道,“歇息吧,戴茂德他们应该追不上来。”

  天蒙蒙亮时,高庭渊被冻醒了,他一动,后背传来的痛激得他直冒冷汗。

  “您伤在后背上,还是少动为妙,”聂珏被他的声动吵醒,哑着声道。

  高庭渊瞅着环在胸前粉白色的薄布,道,“你给我包扎的?”

  聂珏伸着懒腰起来,腰线被她拉的纤细,仿佛一手就能掌住,她走到火堆前用脚踩灭了火星,“下官就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高庭渊道,“此地不宜久留,戴茂德不抓到我们不会罢休,需尽快离开。”

  他们两人这么一堆话,何孝也睡不着了,这一夜下来,他的体力恢复的很好,便是现在走也没问题。

  聂珏双手揣到袖子里,清晨还是有点冷的,她道,“下官有一事要报与大人。”

  高庭渊招她坐到旁边,说,“你说。”

  “前日,下官让十二和骁骁带着诏令先离开了兖州,去往安东都护府借兵,事先瞒着大人,实在是形势所迫,”聂珏谦恭道。

  高庭渊想摸一摸她的脸,但碍于动不了,只得作罢,他低声道,“你考虑的很周全,确实不该告诉我。”

  聂珏又道,“兖州这里我们待不了了,算算时间,十二他们应该还有几天就到安东都护府,不然我们也去那儿,总比藏在深山老林里强的多。”

  “往安东都护府不能走官道,戴茂德知道我们要过去,我们得走小道,”高庭渊皱了一下眉头,他不小心挪了一下,那伤口就不依不饶的让他痛。

  聂珏手一伸就摁住他,道,“您伤着,别乱动。”

  她嗓音里含着忧心,高庭渊听着暖入了心,手一张就包住那只白净纤细的手,道,“你关心我。”

  聂珏想打掉那贼手,可又怕他呼疼,她使了劲想脱开手,没成功便罢了,还被他笑得一头火,“全燕京城没脸没皮您算第一个,谁关心您,您要是不救下官,下官会费心费力的讨好您?就是还恩罢了,放手!”

  她的挣扎对高庭渊来讲大抵和闹着玩没什么区别,他还顺手把她拉近了身,“我救了你两次,上次怎不见你对我献殷勤?”

  聂珏和他靠的近,雄性炙热的气息笼罩在她周身,她脑子还没转过弯,手就先在他身上推搡了,“放开我,放开我!”

  高庭渊诧异于她这怪异的惧怕,不得不松手,等她平复了心绪,高庭渊再想去触她,便见她跟兔子似的缩开了。

  “怕我还是怕我碰你?”

  聂珏转过脸不看他,“下官怕您,您就不碰下官了吗?”

  高庭渊说,“平时跟我说话倒是伶牙俐齿的,也不见对我多怕,只我一近身就变了个人,你不是怕我,你是怕我会对你做什么事。”

  “随便对一个女子动手动脚,谁碰到您都怕,”聂珏观察四周,天已大亮,“咱们不能一直停在这里,戴茂德迟早要追来。”

  她抬脚将地上压平的草都扫乱,转头叫何孝道,“何校尉该起了,咱们还要赶路。”

  刚刚他们打闹时,何孝一直不敢插话,为了他家大人的幸福,他装睡到现在,这时听到聂珏叫他,才装作初醒时的迷糊,“嗯嗯……”

  还是三人两马,聂珏这回就不愿跟高庭渊共骑了,“中尉大人若不然您和何校尉骑一匹,下官自己骑一匹。”

  高庭渊撂了辔头,问何孝,“你想和本官共乘?”

  “不不不,”何孝连说了好几个不,片晌找了个无奈的理由道,“聂少卿你不知道,大人的破虏不亲人,我连碰都不敢碰的。”

  “你一个人骑马,不怕被马带着跑偏了吗?”高庭渊再加一剂猛药道。

  聂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思忖少许,又道,“何校尉,要不我跟你共骑。”

  何孝一听这话差点哭出来,他稍稍一瞄高庭渊,果然那脸比锅底灰还黑,他灵机一闪,抱着自己的伤处道,“聂少卿不是我不想跟你共骑,我伤在胳膊上,也没法在带着你的情况下再御马啊。”

  聂珏便没了辙,高庭渊凉飕飕的道,“聂大人再是不愿和本官共骑也没办法,荒山野岭,也租不到马车给你。”

  又绕了回来,聂珏只能如之前一样坐上了破虏,甫一上马,后背就感到那厚实的胸膛贴过来,她生气道,“您是软骨头吗?非得粘着下官!”

  高庭渊拥美在怀,头就势倚在她细弱的肩上,轻快道,“本官后背伤了,直不起腰,只能这么着,聂大人难道忘了本官是救谁才落得这个模样?”

  他一边缓缓赶着破虏上路,一边把住人防止她掉下去。

  马一动,聂珏就不敢在马上乱动了,她顾忌着他的伤,又不能推他,只有口头说他,“您跟无赖有什么区别?亏下官还以为您性子矜贵清高。”

  “区别还是有的,本官要是无赖估摸早把你抢回家了,”高庭渊笑着道,这还真的是,真要用权势压人,怀里这个早上了他的塌。

  聂珏一落肩,让他的下巴垫了空,“有这想法,您也差不到哪里去,待回了燕京,必有风言风语传出,下官的名声算是被您毁的彻底,您开心了?”

  “怎么是毁了?本官爱慕聂大人这不是事实吗?还是大人觉得被本官爱慕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她的肩往下滑,高庭渊的头也往下滑,还是压在上面,两人紧紧黏在一处,何孝大气都不敢出,远远落一段距离在他们后面。

  聂珏抬起手指支起他的下巴道,“您的爱慕说的太轻佻,下官怕抓不住,还是放了的好。”

第40章 四十个澹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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