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天道不容

　　——“嗷呜！”

　　无垠林野间，一匹身高两丈足有五丈长的银色巨狼正带着十几头同样高大的巨狼快速移动着。细细一看，会发现领头的这一头的银色毛发间，还闪着形似雷电的细小电弧，“噼噼啪啪”响了一路。

　　“九阶妖兽……”站在树顶端的枝条上，苏玉琅眼神发直，喃喃自语道。

　　立于森林最高处，远远向前眺望，只见银白色的月光之下，被暗影所笼罩的森林之中，正有数十道如流火一般的身影在其中快速移动中。有的亮白如星，有的耀眼如火……就像火塘里燃烧的木材上溅出来的火星一样，虽然微小，但分外夺目。

　　尤其是在感觉到这些气息最起码都有八阶以上的实力之后。

　　经过十几天的跋涉，苏家三人终于跨过流放之域，来到了夕之国。

　　跟苏子逸记忆力的那个夕之国相比，眼前的这一个完全变了样，森林失去了光彩，不凡一一被剥夺变成了平凡。如果不是这里还零星有着一些低阶妖兽，苏子逸甚至会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但是——在夕之国内，出现低阶妖兽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要知道，这里可是高阶妖兽的乐园，是它们圈禁的国度，怎么可能会允许低阶妖兽的存在来辱没它？

　　所以，只需要这一眼，苏子逸就已经可以判断出来了。

　　禁地阴邪之气的消失，对夕之国的影响比他想的还要大。

　　“走吧。”苏子逸看了一眼那头银色巨狼，就收回了视线，率先从枝头跳了下来。没有驭剑，下坠带来的夜风直接将他的外袍吹得鼓起，跟树叶摩擦出“沙沙”的响声。而落在后面的卞青跟苏玉琅交换了一下视线，也立马跟了上去。

　　三人隐于黑暗之中，快速朝他们的目的地移动过去。

　　苏子逸打算先去找山魅。

　　泽陇虽然跟他们一家住在一起那么多年，但事实上，他们一家对于泽陇的来历以及它在夕之国内的住所，一无所知。唯有上一次苏子逸被泽陇带到了那座山魅所生活的废城，他才对对方在夕之国内的情况有所了解。

　　只不过——

　　“父亲，没人。”苏玉琅跳进屋子里，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通，发现脚下的皮毛以及放在角落里盛水的瓦罐顶上，都能够捻出一层灰来：“这里怕是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对于妖兽之中，竟然有过着跟人族一样生活的存在，苏玉琅当真很好奇。

　　站在房前，背对着苏玉琅的苏子逸目光落在前方的一片黑暗之中，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但转而就被风给吹散了。

　　卞青比较多疑又细心。

　　在苏玉琅出去找苏子逸时，他还留在屋子里，举着火把一点点的搜查着，将一块快皮毛掀开，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其他线索，结果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找到了点什么。

　　“夫君！”

　　有些发凉的夜风里，苏子逸还在想着山魅去了哪里，就听到卞青的声音，猛地一下回过神来，转头朝屋子的方向看了过去。

　　卞青从窗子探头出来，面色是说不出来的严肃：“你快来看看，我发现了些东西。”

　　闻言，苏子逸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几个跨步就走了过去。

　　卞青是在桌子下发现端倪的。

　　这桌子跟人族用的桌子不一样，是直接从大树的树干上锯出来的一段，特别的沉。桌面上全是一圈圈树的年轮，随便一数，都知道这树的年岁不低于百年，而卞青就是在将这一截沉重的木头给掀开之后，才发现了写在地上的秘密。

　　——上古之文。

　　同苏子逸在布帛上发现的文字，同出一源。

　　地上刻下的文字并不多，早就将注解之书给参悟透了苏子逸根本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就把上面的内容给解析出来了。只不过，等到他一看完，脸色也忍不住的沉了下来，看得旁边的卞青跟苏玉琅也是一阵紧张：“怎么了吗？”

　　苏子逸长吁了一口气，面色才稍有好转。

　　他站起身来，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冷凝：“上古时期，对抗域外邪魔的战斗里，也有妖兽的参与。”这话让卞青跟苏玉琅一时之间都没能反应过来，毕竟那个时期的妖兽比这个时候的要强大太多了，参加跟域外邪魔的战斗也是正常的。

　　只是——

　　“但它们是站在域外邪魔那一边的。”

　　轰——

　　这一句话有如惊雷一般炸在卞青跟苏玉琅的脑子里，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子逸。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苏玉琅结结巴巴的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他问这话，并不是在为妖兽抱不平，而是单纯的无法理解罢了，完全参不透妖兽这般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毕竟，在他的认知中，虽然人族跟妖兽一直势同水火，但也是同一块大陆上的生灵，在面对外部入侵时，就应该齐心协力了。

　　但为什么？

　　“因为先灵之体。”苏子逸直接了断的说道：“上古先灵之体，只存在于人族之中，妖兽是不具备这种体质的。”

　　“仙灵之体既然对那些域外修炼者大有帮助，那么对妖兽同样如此。”仙灵之体跟域外修炼者的事情，苏子逸这几天在路上就跟他们说过了，因此也不用担心俩人听不懂：“妖兽通过掠杀人族，吸取人族的精血来达到自身能力的增强，进一步的传承给下一代，壮大自己的族群。”

　　“所以，人族跟妖兽又怎么可能会和平相处呢？”

　　苏玉琅哑言。

　　确实。

　　上古之事已不可考，但从这些文字中，苏子逸已经可以断言出：“虽然不是所有妖兽都靠着狩猎仙灵之体进化，但是如今夕之国的十二个王肯定是在这个范围之中的……否则，它们早在这样的灵气异变情况下退化的跟那些普通妖兽一样的存在了。”

　　更遑论未突破十阶就能口吐人言。

　　这一下，卞青跟苏玉琅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只不过，它们很快就能说服自己这是上古时期的事情，跟现在的泽陇没有关系，脸色才好了一点。不过，他们又很快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事情上：“那除了这事之外，还有其他记载吗？那山魅……就是父亲你所说的那一位，它也能说人话，按道理来说……但它也是守阵之人啊……”这正是他们最为迷惑不解的地方。

　　而这个答案，里面还真的有写。

　　“为了活下去。”苏子逸道，直起腰转过身，目光越过窗户朝外面看去。

　　虽然天未亮，但天边尽头已经有那么蒙蒙亮的一丝光了，蓝黑色的光芒昭示着清晨的即将到来。

　　“它们本来是庆泽大陆的原住民，但是……为了一己之私，联合域外修炼者荼毒本土族民，犯下种种罪孽，这必然是不会被天道所允许的。”苏子逸目光幽幽，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落到他眼底一样，但是仔细一看，又发现内里情绪颇深：“域外通道关闭之后，对它们的惩处就来了。”

　　“天道再也不会允许妖兽之中出现实力强大到不受限制的存在了。”

　　“如果说人族修炼者的衰退是为了成全庆泽大陆的未来，那么天道对妖兽的制约，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报仇了。因为天道的限制，本来在人族高阶修炼者大量陨落，域外邪魔大败的情况下，应该出现欣欣向荣之景的妖兽，却从头到尾都没能兴盛的起来，反而一直被人族修炼者压制着，一点点往有限的地方龟缩着。”

　　“到了如今，只剩下夕之国一处地方可以呆了。”

　　“其他修为的妖兽暂且也不知道，但是十阶妖兽只要离开夕之国一定距离，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有可能直接陨落。我怀疑——”苏子逸思忖道：“陨仙林内每十年一次的妖兽潮，还有夕之国对低阶妖兽的优胜劣汰，这里面怕是也有天道的原因。”

　　“天道，正在逼着妖兽一步步走向末路。”

　　“而山魅，正是因为知晓得足够多，知道要让自己好过点，只有取得天道的承认，才会愿意成为夕之国内的守阵之人吧。”苏子逸脑子里想的很多，最主要的就是山魅的修为。

　　对方的修为根本不是他所能看透的，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九阶妖兽，极有可能是十阶以上的存在。

　　而这样的存在，就算不离开夕之国，也需要天道照顾才能活下来，否则人族修炼者也不会惨到如今这个样子了。曹家老祖的惨剧，到如今还历历在目。

　　卞青跟苏玉琅都是越听越心惊：“照这样说的话，那现在那些妖兽……”

　　“嗯。”苏子逸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所有高阶妖兽已经龟缩到夕之国内部了。而为了保证自己的实力不会快速倒退，它们会将散落的妖兽召集回来，将那些妖兽当作避险的储备粮，甚至有可能在被逼急了的时候，跟人族修炼者开战。”

　　届时，这一切已经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插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