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嗜睡症20
辛莫回到住宅的门厅里时，看到了围坐在客厅沙发上，神色担忧的安父安母，和脸色很不好的兄长。
兄长的眼在落向他的脖颈时，脸色立时更沉了。
……
“慕慕，我听说今天下午……容………”
安母有些犹豫地开口，手还微微握着旁边安父的，看起来明显情绪紧张又担忧。
容家确实是只要凭姓氏就会自动放行的贵重不可言，但是他们却不确定，对自家的孩子这该是好还是坏……
“慕慕。”
年轻的兄长此时平静地开口道。
“你的领结，是谁帮你系上的？”
辛莫闻言若有所觉地摸了摸脖颈，才发现上面有一个领结。
系得比自己折腾时好很多，平整对称，不松不紧也不会勒住。
……但是他对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系上的，没有任何印象。
安以慕看着少年露出些迷茫又困惑的表情，指节紧了紧。
和他猜测的大概八-九不离十。
“慕慕，其他的你不必考虑，妈妈现在只想先问问你……”
安母虽已四十左右的年龄，但生活平静优裕，身形外貌与年轻人相差无几，只多了成熟女人的韵味。
此时秀美的眉宇间有忧色，双手微微攒着，忧愁的神态反而使人越发揪紧。
“…你……对容洲……喜欢吗？”
如若不喜欢，即使对他们来说会很困难——他们也会尽全力将人护住的。
“我………”
辛莫听了，原本想要摇头，但是动作到一半，又停了，他想到脑子里那些迷迷糊糊的记忆，开始有点不确定。
他只记得自己似乎…………没有之前那样的抵触。
为人父母的一对成年人看着自家最小的幺子的神态，心中多半有了些猜测。
他们对视一眼，眉眼间忧虑的情绪未褪。
叹了口气，还是看这孩子自己往后的想法吧。
……
虽然有挂牵着的念头，安父安母最近看着辛莫都有些欲言又止，像是想让他最近少出门一些。
即使知道或许无用，但是人在身边，他们多少会看得安心点……
年轻的兄长则直截了当很多，微微俯下身来，不容置疑地摁着弟弟的肩膀无起伏地道。
“慕慕，日程上你快要七月份月考了——这些天留在家里复习好吗？”
辛莫当然是乖乖巧巧地点头，毕竟这是非常合理的要求，一般家里都会有，他又很听家人的话。
于是辛莫乖宝宝从一岁到现在，第一次开始有了门禁——放学之后哪都不许去，直接回家。
然而其实辛莫上课后一般也不会去别的地方，于是老老实实被兄长接回家也没觉出什么不对。
感觉到异常的只有辛莫学校里的几个攻略目标们。
不过系统却是难得一见地没有催促辛莫推进任务了，有时还会辅导辛莫刷题。
辛莫坐在书房里认认真真写作业，在脑中和系统嘀咕几句。
‘系统，这个地方我求了两个解，还有第三个解，我前两个解是对的吗？’
【是正确的，宿主。】
系统006的机械音平直地传来。
它其实很少见到宿主真正认真地学习。
毕竟这些世界对宿主们来说一般都是完成了任务之后立刻丢之脑后。
如果在学校这样的环境，成绩对他们来说只是用于‘优化人设’，‘锦上添花’，或者接近目标人物的跳板——
在测试时大多会和系统商量利用虚拟功能作弊，像它这样有多项功能的系统一般情况下会在扣除少量任务点数后同意。
但是辛莫不同。
也许是因为绑定时链接失误的原因，宿主在把这个世界当作原生世界一样生活。像是一般这个年纪的青少年一样，为了不让家人失望，问心无愧而学习。
缘于宿主这样本不该如此认真的生活态度，那些被他计算为“任务进度”的好感也是最为真实，而不掺杂任何伪作的。
以进程来看，与其说是宿主在攻略任务目标，不如说是任务目标在想办法攻略宿主……
但也正因为宿主这样的状态，反而让系统006开始生出些担心，在完成任务必须脱离这个世界时——
宿主这样全心沉浸地投入其中，一定会……
非常，非常难过的吧。
‘006……’
‘…006？’
少年的唤声重复传来，系统才从短暂的失联中回过神来，机械音保持着平直的语音回应。
【宿主，有什么事吗？】
少年虽然有点奇怪系统为什么会暂时失去反应，但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到这里，此时先重复了一遍问题。
‘B行星的运动轨道半径我算了几次，可是选项……’
系统快速分析片刻后以机械音回应答复。
书房里另一边的实木沙发上坐着翻阅书籍的年轻兄长，漆黑的眼微抬，看着坐在椅子上，捏笔认认真真写着参考书的少年的背影时，有一瞬间的心软。
但视线很快便重新移到了握着的书本上。
反正这小猫崽也拘不了多久了，多在家里留一会儿也好。
……
七月月考结束后，辛莫再被同意放出来时，就是高二生的修学旅行了。
修学旅行辛莫在初二的时候去过一次，所以也不算陌生，不过和高中同学一起去，还是全新的体验。
换洗衣物，游泳的衣物，药物急救包，防晒用品，伞具，洗漱用品，还有够一周旅行路上吃的小鱼干。
理想总是很完满，但是动手的话会发现总是……
尤其是对于母亲来说。
辛莫一边排排好衣服，一边努力地拉住安母，不要再往已经塞得很满的行李箱里塞牛奶了。
原本打算和阿姨一起随便放放就行，但是安母一定要亲力亲为，就变成了现在夸张过度的情况。
“唔，已经很多了……”
“我原本还想着，夏家的小子在一个学校，能放心一点。”
安母一边把箱子里的衣服往下使劲压一边道，“这可是整整一个星期，让你一个人在外面……”
“初中的时候……我也不是和他一起去的。所以您可以放心……”
辛莫抿了抿唇，大概想着某人时会有点不高兴。
“你还说，你初中回来那天……”
安母就捂唇笑。
那天难得她和安父开车去接自家旅行回来的小儿子，看见辛莫被围在一群半大小子小姑娘中间，发上戴着一对毛绒绒的猫耳朵。
虽然是萌得他们俩心头一颤没错，可是这小的表情像是委屈得要哭了。
回来小的可委屈可委屈地说，他们班的同学硬给他戴着不让摘，不然就不让他吃鱼……
她当时听得失笑，想着这群小孩儿怎么就………
才想着给幺子找个“护猫使者”。
现在高中时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出这种事情，都是些马上快成年的少男少女了，也不知道会更过分点还是成熟地收敛点……
修学旅行这天，辛莫仍是被兄长送过去的。
超大型旅行大巴停在了学校门口，辛莫努了努力，在拖着巨大的旅行箱走。
幼猫带着旅行箱是什么效果，现在看起来就是什么效果。
安以殊当然从车上就提出了帮他把旅行箱放在巴士行礼箱里的提议，辛莫脸瞬间就红起来坚决拒绝了——开玩笑让哥哥帮忙放行礼这种事绝对会被同学们幸灾乐祸的…
“慕慕！”
活跃靓丽的漂亮女孩子一个冲刺跑过来环上少年的脖颈，猫和猫的旅行箱同步被冲撞得往后了零点五米。
“等下大巴上慕慕坐我旁边啦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沈欣声音雪雀般清亮，兴奋地半环着他的肩道。
“如果你坐在那里女生们都会非常高兴的！”
何止会高兴，真把猫弄过去说不定半个车厢都要炸了。
辛莫从被冲击的震动缓过来后，闻言才犹豫着道，“但是座位………”
好像不能这么排……
“你想得美。”
女孩子被大手毫不温柔地往旁边一提溜，俊美高大的人影走过。
“车上非公开情侣不混坐，这小东西你别想了。”
沈欣过了一米七的高挑个子被拎小鸡似的从挂在少年身上的姿势撕下来也只能没脾气，谁让拎她的人已经过了一米八五……
打不过，惹不起，嗨呀好气呀。
但说来这种场合默认男女生分开坐，大概混一起多少会有些尴尬，在老师那儿也有点过不去，这可以说是学生间心照不宣的共同守则——所以没骗到猫也不能硬抢来着。
小插曲过后，老师也到校门了，开始收拢这群还没到地方就到处撒欢的皮崽子。
猫本来在折腾自己的旅行箱，被周予随意一拎就起来放到了大巴的行李仓里，顺手撸了撸他的发顶，每日撸猫后心情愉悦，对着三三两两散落着的学生们生起的火气也自然而然降下了，开始走到操场对着名单点人，留下猫愣愣地看看自己的大箱子。
辛莫再集合后往车上走时，发现只有最后一排五个座位相连的中间座位剩下了。
这个意图有点明显，但是猫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往后走，在正中坐下。
一般来说学生的旅行大巴里，坐在后排正中的位置一般是最能搞事也最容易被搞事，人缘很好也很耐造的那一个，而一班选择把猫放在那里，猫又不会搞事，就只能被……
辛莫乖巧地坐在座位上，隐隐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但不知道不对劲在哪，于是只能抱着小背包小动物似的警惕地左右看看。
右边坐着翘着腿的易宸宇，左边是同桌，猫咪毫不犹豫地，往同桌桌那边挪了挪。
易宸宇往侧扫了一眼，猫咪抖了抖。
又往左挪了挪。
“你再往那边挪一点试试？”
易宸宇不耐烦地咂了下舌，锋利上吊的狼眼微微眯起，威胁性意味十足。
猫咪毛炸了，整只扑进了同桌的怀里颤颤的，“呜，肖明轩……换，换位置……”
肖明轩一边安慰地呼噜着猫一边对着大佬的死亡视线结结巴巴，“易大佬，易哥，我不换就是了，别这么看我，让人害怕……”
最后猫坐在中间，像是尾巴尖被人捏在手里一样战战兢兢地。
但易宸宇说真对他做什么，也没有。
就是吓吓猫，觉得挺好玩儿的。
少年默不作声地低头从小包里拿出了一包小鱼干，啃啃压惊。
结果旁边人显得傲慢的狼眼睛就看了过来，挑眉。
“啧，吃什么呢？上供一个。”
猫：QAQ他就知道，这些坏人就是不让他吃鱼……
委委屈屈的小表情成功地让右边的人唇角挑起一个恶劣的弧度。
“……骗你的，小东西，谁稀罕跟你抢食吃。”
猫生气了，小鱼干的美味，这些人又不知道。
他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猫气咻咻地一个人低头啃小鱼干，坚决不再跟旁边的人说一句话。
大巴上在玩传话游戏——
一瞬间安静又紧锣密鼓地紧张气氛出来，除了戴着耳罩用各种扭曲的表情传话的一列学生，旁观的学生捂着嘴用了全身力气忍笑，一边喝水的听了几乎都要喷出来。
无论最后一排是哪一列，最后的结尾都是传到辛莫那里结束。
于是辛莫听到前面的学生一字一句地说——
“炒猫糕好好吃。”
辛莫：呜QAQ？
——总之在成功地集体欺负了猫后，同学们都心满意足。
虽然最前面的学生说的是“超模何驰”。
至于在哪歪成“炒猫糕”的——
“是在哪儿歪的来着……”
“说起来当时声音真的太像我都没反应过来，传到下一个人我当时差点就笑疯了——”
“你这一说，我记得好像在我这排来着……”
全班齐刷刷的视线转向正戴着耳机听BBC，手上执着一支黑笔在化学卷册上写写划划的谈安恒。
似乎对周围视线并无察觉，冷淡平直的唇角却勾起了一个浅弧。
全班秒懂。
——学神，太坏了！
而且咳，坏起来也好带感啊……
……
闹过了玩过了之后，大巴上逐渐回复了安静，女生们大多头碰头地说悄悄话，时而传来一阵嘻嘻笑声，又开始分发零食，有的直接随着巴士的轻微颠簸晃动睡着了。
猫一只手揉揉眼睛，有点困了。
但他小手臂坚决地环着同桌桌的腰，绝对不要困得睡着时偏到另一个方向去！
肖明轩哭笑不得地给怀里这只安抚地呼噜呼噜毛。
过了一会儿，听到了少年轻浅均匀的呼吸声……是睡着了。
睡熟了之后，少年全身都软下来，小手臂抱着人的力气也逐渐消失……
于是到了下一个转弯时，猫就软趴趴地倒到了另一边人的身上。
这一次被锻炼结实的手臂一点也不温柔地牢牢扣在了怀里。
独占整个班的猫咪这种行为……
一班：可恶………咳，不是。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
辛莫刚醒的时候，是觉得，热。
虽然大巴里因为外面气温高开了空调制冷，但是身后接触的部分还是觉得热度滚烫得惊心。
他迷迷糊糊试着挣了挣，然后触到了拦在自己腰上的坚实手臂。
………唔……？
辛莫再努了努力，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扣在怀里原地动不了了。
热………
辛莫终于真的生气了，也不管扣着自己的谁了，仰着下巴，乌黑的猫瞳控诉地看向把自己压在怀里的人。
只是因为刚醒，眼尾浅红，玻璃珠子似的眼蒙着水汽，是被欺负了。
被这样看着，又是正值易冲动的青春期年纪，柔韧的少年躯体就坐靠在自己怀里。
易宸宇喉结很明显地结动了一下。
臂弯松开。
……终于放了猫走。
不然真忍不住了——啧。
……
大巴到了地点港口后，转乘游轮。
说起来似乎很夸张，但是更夸张的还在后面。
西城高中是S市最好的私立中学，S市又是在世界城市体系排名评为“世界一线城市”的极度繁华城市——
这所高中里的学生不说全是财阀世族，最少也是小有家资。
这次校方更是直接大手笔地包下了一个海岛下来，只供这群学生肆意造作。
说到游轮，当然是游轮上的各项娱乐设施，演出和自助餐。
辛莫很开心，因为海上游轮自然会准备海鲜全餐，而且是最新鲜的一类，对猫科动物来说是难以抵抗的终极诱惑。
少年看不见的猫咪耳朵翕动个不停，第一时间就动若脱猫地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沈欣原本想拉着辛莫一起玩玩各种极限项目看看电影啥的，结果刚上游轮视线就丢失了人影，疑惑地环视一圈，少见地生出点茫然，“咦………人呢？”
经过的学神淡定地推了下眼镜一侧。
“应该在餐厅。”
“哦……谢学神…”沈欣茫然地点点头，原本想问一句“学神您是怎么知道的”……又觉得自己不是废话么。
双商被碾压，女孩子也有一点点受挫。
游轮实在太大，虽然一班的全体有不同程度的找猫倾向，但是半天也没找见。
直到大家终于觉察出点不对劲来，毕竟互相见着时，多半会顺带问一句‘猫’在哪——
于是这么长时间过去，所有人都没见着，就有问题了。
——‘猫’在躲他们。
推测出这个事实后，一班的同学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快的情绪，反而集体“嘿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1号地点没有搜寻到target，没有搜寻到target，over！]
[正在17号分区搜寻target，正在17号分区搜寻target，over！]
[正在9号地点地毯式搜索target中，地毯式搜索target中，over！]
[在23号地点发现疑似target目标，发现疑似target目标，over！]
[收到，搜查员8号，9号距离23号地点临近，派遣中，搜查员8号，搜查员9号，派遣中！]
……是的，一班用手机拉了一个没有猫的临时企鹅群，然后很愉快地“玩”了起来。
[搜查员8号，9号，10号在23号区域被target察觉收捕意图，逃往临近区域，收捕失败，收捕失败，over！]
[target疑似正在逃往22号或24号区域，请相邻区域的搜查员注意，请相邻区域的搜查员注意，over！]
[这里是15号搜查员，观察到target正在被学神……啊不，17号搜查员追捕中，情况紧急，先行切断，over！]
[这里是16号搜查员，观察到17号搜查员收捕target成功，目标收捕任务完成！]
最后担心被抓到又不让吃鱼的猫委委屈屈地被摁住——
然后“搜查员”们“嘿嘿嘿嘿”地逐渐逼近被捉住的猫咪。
……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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