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宋清菲从宾馆里出来时, 脸颊泛红，总觉得鼻尖还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腥味。盛湛跟在她身后, 不急不缓, 一脸餍足。

　　两个人来到了地下车库, 许佳把警局的地址告诉了他们, 盛湛开车送她过去。

　　到了警局，许佳等在门口, 看到宋清菲一下子站起，朝她这边走来。可等她仔细看清宋清菲身上的衣服时，她眉头皱了皱, 脚步慢了下来。

　　宋清菲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这才想起刚才已经在宾馆里换过衣服了, 她一下子有种最隐秘的私事被揭开的窘迫感, 只能强行镇定，安慰自己被泼水后换衣服再正常不过了。

　　许佳看完了她，又看向她身后的盛湛, 目光是带着审视的, 她从头到尾地仔仔细细打量一遍盛湛，像是今天才认识盛湛一般：“我从不知道见惯大风大浪之后, 盛总也会对小女孩感兴趣。”

　　这话可谓说得有点冷嘲热讽了, 但盛湛也不恼，他微微一笑：“许小姐现在知道了。”

　　许佳不轻不重地哼了一下，便把话题转向了正事：“泼你水的那个凶手已经找到了，现在正在警局里问话。”

　　宋清菲跟盛湛在宾馆里情动时, 早将凶手抛到脑后了，此时不由得有些微的羞愧，她靠近许佳：“情况怎么样了？”

　　许佳看她身后的盛湛一眼：“是白彦的粉丝，还没成年，见不得自家哥哥和其他女艺人有cp，知道今天有宣传，早已经计划好几天了。”

　　“这个事情不好说，还得看警方怎么定性。”她话语顿了顿，“不过网上流传出去的视频我没帮你清，借这个机会洗一波粉也好，跟白彦的cp，长期来看，是他在吸你的血。”

　　白彦现在正当红，而宋清菲虽然已经有了大爆之势，但说吸血，未免还是太过。不过，由此可见，许佳对白彦的未来是多么的不看好。当然，也可以说，她对宋清菲很有自信。

　　宋清菲跟盛湛去看那个泼水的未成年，远远地隔着围栏，只能看到问诫警官高大的背影和小姑娘那微微垂下的瘦弱脖颈。看起来确实还很小的样子。

　　“她会得到怎么样的惩罚？”宋清菲问许佳。

　　“大概率被训斥教育一顿，然后就放回去了。被拘留的概率极小。”许佳叹了口气，“毕竟年龄太小了。”

　　“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干了什么。”许佳补充道，“长大后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宋清菲没有说话，她还在垂眸看那个小姑娘。

　　盛湛牵住她的手，低声道：“这事交给我吧，到时候我来处理，这个小姑娘会意识到自己错了的。”

　　宋清菲轻轻“嗯”了一声，回握住他。

　　看完小姑娘后，宋清菲三人来到外面的警局大厅，许佳想跟她单独说会儿话，瞟了一眼盛湛，明显不想让他听到。

　　偏偏盛湛没有自觉，也不知道明没明白，站在那里就是不动。

　　宋清菲轻轻推了他一下：“佳姐有些话想单独跟我说，你到那边去一下吧。”

　　盛湛这才挪动脚步，到一旁去了。

　　许佳还没开口，宋清菲已经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了。

　　果不其然，许佳开口问道：“你跟盛湛，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清菲垂下头：“就是那么回事。”

　　许佳深吸口气，像是在稳定心神：“你们在一起了？”

　　宋清菲点点头：“是。”

　　许佳有段时间没说话，角落里陷入了一片宁静，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你这段时间确实不太对劲，每天对着手机笑得开心，有时还会莫名出神，我有考虑过这种情况，但我没想到......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宋清菲谨慎思考了一下，回答得模糊：“就最近这段时间。”

　　“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身份？他是公司老板，当然，我不愿意把你们的关系往龌龊了想，但是他的地位摆在那里，现在他也许对你很好，你们你侬我侬，可要是时过境迁，你们不再在一起了怎么办？你的合同还绑在公司，那个时候，你的事业又要怎么办？”许佳语气已经带了点激动了。

　　“我有想过这些。”宋清菲回答道，“其实我跟他在一起前，刑诺就说过类似的话，甚至盛湛也曾问过我，当时我就已经想好了答案回答过他，我不想再对着你复述一遍，但是佳姐，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你可以看看，一直看看，时间会给你答案的。”

　　“而且，”宋清菲微微侧过脸去看旁边的盛湛，“他不会是那种在分手后为难别人的人，就算我们分了手，我的事业，要毁也只会毁在我手里，跟其他人无关。”

　　她转过来真诚地看着许佳：“佳姐，以后你要是接受不了，或者怕盛湛会为难你，随时可以抛下我不管，我......”

　　“说什么傻话呢。”许佳打断她，她掏了根烟，又有些烦躁地把它塞了回去，“你们的事我再想想。”

　　宋清菲知道这已经是许佳极大的让步了，因此有些感激的看着她：“谢谢佳姐。”

　　许佳到底还是把那根烟点燃了，从烟雾里睨了她一眼：“谢什么谢，不用谢。”

　　*

　　宋清菲参加宣传会被泼水的事情很快在网络上传播起来，互联网的速度是惊人的，宋清菲刚从警局里出来，就看到她的名字登上了热搜，评论里都是同情她的路人和阴阳怪气的黑子。

　　许佳的确没有花钱压这件事，她被泼水的视频在热搜上挂了两个多小时，随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各家的粉丝开始轮番上场，先是cp粉上场怒骂毒唯害人不浅，再是唯粉狙cp粉偏袒，三方互相之间有来有往，混战一片。但是，有意思的是，宋清菲和白彦的唯粉却像是互相有默契的似，除开一些没有分寸的散粉，大粉之间纷纷按兵不动，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种场面无非是双方都不满cp粉的存在，想要找个契机解绑提纯了。不然如今的场面绝对不会如此古怪。

　　这场提纯大战双方粉丝一路纠缠得缠缠绵绵，最后，宋清菲凭借着受害人的身份，成功反超白彦，成为这次大战中的受益方。

　　这次大战开始得迅猛，结束得也很快，两个小时后，热搜直线下降，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次撕逼提纯的事件仅仅发生在粉丝之间，并没有出圈，外界依旧无波无澜，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发生，可以说是相当优秀的一次操作了。

　　而宋清菲这边，自从宋清菲跟许佳坦白她和盛湛的事情之后，许佳对她的态度就略微有点奇怪，倒也无所谓什么好与不好，只是，比如今晚——

　　宋清菲参加完最后一场剪彩活动，结束后开始换衣服准备往外走，许佳从电脑文件前抬起头：“去找盛湛？”

　　“嗯。”宋清菲点点头，“我们今晚约好一起去吃饭。”

　　许佳眉头扭动了一下：“......路上注意安全。”

　　——就像现在这样，会对她的行程问东问西，比以前更加关注她的行踪，但等她真的去见盛湛，她反而也不会多说什么。

　　“佳姐，”宋清菲立在门口，“你要是不愿意我去，现在就可以直接跟我说不准去，那样我就不去了。”

　　“算了算了，我又不是上一辈的老古板，你们爱在一起就在一起，我真要阻挠你们，说不定反而还让你们感情更深。”许佳闻言挥了挥手，“我就是得，嗯，更加了解你的踪迹，说不定哪天就在热搜上见到你们的踪影了，这是我身为经纪人的职业素养。”

　　“谢谢佳姐。”宋清菲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晚上宋清菲和盛湛约的地方还是上次那家，宋清菲到了之后意识到应该还有别人。

　　餐厅上摆了四副碗筷，但在坐的只有盛湛和宋清菲两个人。盛湛身后跟了个新秘书，是个年轻的女生，沉默地低着头站在一旁。宋清菲坐下时看了她两眼，觉得有种莫名的眼熟。

　　“还请了其他人吗？”宋清菲好奇地问道，她和盛湛在一起，大都是两个人一起约会，盛湛很少邀请其他人。

　　“你的老熟人了。白彦。”盛湛明明回答的是宋清菲的问题，但眼神却莫名地朝身后的助理望了两眼。宋清菲也跟着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盛湛说出“白彦”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个小秘书的肩膀好像颤了颤。

　　宋清菲等了一会儿，包间的房门被人打开，先进来的却不是白彦，而是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尚女魔头，胥安。在她身后，白彦也跟着进来，轻轻关上门。

　　这下，桌上的四处座位都坐好了人，可以开始上菜了。

　　服务员开始一道道地上菜，席上的人开始交谈起来，宋清菲其实对盛湛为什么会邀请他们感到疑惑，不过抬头看到他身后那个秘书时不时偷偷看向白彦时，心里隐隐有了想法。

　　胥安和白彦其实也不知道盛湛为什么请他们，不过像盛湛这样的身份，一起吃个饭，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席上胥安和白彦姿态亲密，胥安压根不在意外界的想法，因此毫不避讳，白彦大约也是因为上次见过盛湛与宋清菲的缘故，也十分放得开，期间，胥安挑着一筷子菜喂到白彦嘴边，白彦乖巧地张着嘴接过来吃了，与平时在外的形象不同，此时他像是富贵人家家里养出来的听话宠物。

　　宋清菲注意到盛湛背后的那个小秘书的双手捏成拳，仿佛愤怒一般，正在发抖。

　　晚饭结束，四个人两两分开，宋清菲朝盛湛身后望去，没看到那个小秘书的踪影。

　　“果然。”宋清菲挑眉看盛湛，“那根本不是你的新秘书吧？”

　　盛湛笑了笑：“小张工作做得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换掉他。”

　　“那是。”宋清菲也忍不住笑起来，“所以，她是那天泼水的那个凶手？”

　　盛湛把车门打开：“有时候，人总要为自己的年少无知后悔那么一次。”

　　宋清菲摇了摇头，走进车里：“你可真是......坏。”

　　“嗯？”

　　“不过，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