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明白就好。”听到雾银的真心话, 祁曜不但没有生气, 反而矜持一笑，“不管你是不是高等文明智慧生命体，在目前的情况下, 你只有一个选择。”
“……是选择合作还是反抗, 都随你。”
“唔, 你太精明了, 我总觉得在你手里讨不了好。”雾银拂开额前的发, 露出光洁的额头,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是你的妻子见到我呢？我感觉她比较好说话。”
祁曜语气淡淡地道：“闲话少说, 你的选择？”
“除了我族人去向这一点不能告诉你, 其他的任何事情，只要你想知道, 我都可以告诉你。”雾银道, “对此,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带我离开繁多特星。”
祁曜点头答允：“可以。”
实际上他并不在意雾银族人的去向, 当然，能从雾银口中得知他们这一族最后的命运最好, 但就算不知道，对他来说也没有多大影响。
祁曜之所以不断提这一点，是为了试探出雾银的弱点和底线，从而迫使他作出最大的退步。
从结果来看, 他成功了。
他有一件最想知道的事，但这件事对于他来说，算得上是他的弱点，在问这件事之前，他要先降低雾银的警戒心。
祁曜随口问道：“为什么只有我才能见到你？”
“你的精神力强度已经达到我们一族的标准，自然能见到我。至于其他人，他们才刚觉醒精神力，属于初级阶段的弱鸡，要想见到我，还差很长一段距离……”
雾银想了想，又说，“你妻子的精神力倒是挺不错的，假以时日，她一定能见到我。”
“地宫里的精神体动物，为什么谁都能看到？”祁曜又问。
“它们是靠圣晶石力量凝聚而成的，即使是没有觉醒精神力的人，也能见到它们。”说着，雾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难掩忧伤，“说起来，如果不是你们灭掉它们的动静太大，我也不会因此醒过来。”
“你之前处于休眠状态？”祁曜若有所思，“莫非……你是你们文明被毁后的幸存者？”
雾银一怔，突然弯腰大笑：“哈哈哈哈，狡猾的人类，你的想象力挺丰富的……”笑完，他肃着一张脸，“你又越界了，我说了不会告诉你我们族人的下落，别再试图试探我了。”
“好吧。”祁曜耸了耸肩，跳过了这个话题不再说。
过了一会儿，他状似随意地问，“当精神力达到你们这样的强度，是否可以直接使用精神力攻击人？”
“用精神力攻击人？”雾银难掩惊诧，一下子结束了漂浮的状态，落到了地面，惊疑不定地望着祁曜，“我们繁多特星人是热爱和平的人，从来没有考虑过用精神力去攻击人。你想用精神力去攻击谁？”
祁曜笑了笑，道：“我就好奇问问。”
雾银用审视的目光盯着祁曜，仿佛是想从他的表情中辨认出他话里的真伪。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精神力说到底是一种能量，但要想做到用精神力去攻击人，这人的精神力……”雾银摸着下巴道，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恍然大悟，“哎呀，你真的很狡猾，你真正想问的只有这个问题吧？之前的问题都是为了让我放下警惕？”
即使被雾银揭穿，祁曜也是气定神闲，他道：“其他的你不用管，只需告诉我答案就好。”
雾银斟酌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道：“可以是可以，但必须得拥有像我们一族这么强大的精神力。”
听到答案，祁曜点点头，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为什么想知道？我信你不是想用精神力攻击人，以你的身份地位，想攻击一个人不需要用这么麻烦的办法。”雾银沉思了片刻，迟疑地问，“你曾经被人用精神力攻击过？”
祁曜神色不变，只是说：“随便你怎么想。”
“你的警惕心实在太高了。”雾银叹气说，“你没必要这样，我们繁多特星人在宇宙中属于最无害、最热爱和平的人，我们单纯友善，从来不对人耍心计。”
感叹完，雾银又仔细地看了祁曜几眼，接着又触碰了一下困住他的浅蓝色光圈，道：“唔，你的精神力凝实浑厚，不像是被人攻击过……”
闻言，祁曜眸光一闪。
藏在他心里的一个问题解决了，但随之又出现了新的疑问。
——若他的失忆不是因为被人用精神力攻击了，那么，究竟又是因为什么缘故？
“说起来，你真的挺奇怪的，你为什么可以听懂繁多特星语？”雾银的目光落在祁曜脸上，他一脸的纠结，“我们族人从来没有离开过繁多特星，我们的语言不可能流传出去……你跟我说话说的也是繁多特星语，还能看懂我们的文字……”
祁曜笑得神秘莫测：“你可以尽情猜测……”
雾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位帝国的皇太子殿下真是滑不留手，他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竟然分辨不出他这话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这个男人很危险！
但是，现在只有他才能见到他，也只有他才能带他离开繁多特星，他没得选。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雾银再次叹气，他觉得自己今晚叹的气比以前的加起来都要多。
祁曜淡淡一笑：“以后再说吧。”
雾银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道：“你不让我随便乱逛，这一点我稍微可以理解，但不太能接受，还有，你这样关着我，也不大好吧？我希望我以后可以自由出入基地，不要被关着，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虐-待……”
“你这两天待在我身边，却学到这么多的新词，说明你有渠道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信息，而且，你还学会了帝国通用语？我认为，是否自由出入基地，对你影响不大，至于关着你，是因为我不喜欢有人窥视我和我的妻子……”
这一句话，祁曜是用帝国通用语说的。
雾银叹气：“好吧，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个男人实在太恐怖了。
祁曜又道：“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过两天我们会离开水蓝星，上了飞船后，我会给你一定的自由……”
话才刚说完，他手腕上的光脑响了一下，这代表何星闪醒来了。
祁曜只好长话短说：“我希望你识趣一点，我们帝国人也是热爱和平的人，我特别不希望对你动粗……”
雾银嘀咕：“但是，你的表现让我无法相信你啊，帝国的皇太子殿下。”
祁曜报以一笑，不再理会雾银，他开启了防护屏障，回去了房间。
随着防护屏障关闭，雾银再也看不见祁曜的背影，他才摸着下巴，喃喃自语：“真是奇怪，他的精神力里有我的气息，可这明明是我第一次见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曜回到房间，何星闪正揉着眼睛，见到他，睡眼朦胧地问：“你去哪里了？突然醒了见不到你……”
祁曜坐上床，轻轻地拥着她，柔声说：“刚在客厅，怎么醒了？”
何星闪歪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不知道，突然就醒了……”
祁曜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你继续睡吧。”
他垂眼，看着她的睡颜。
他知道，他与她的甜蜜只是一个假象。他和她，都沉浸在这个假象中，不愿去想也不愿去拆穿……
而这个假象，刚才被雾银撕开了一道口子。
是的，他知道她不爱他，但那又如何？
他也知道她之所以对他和颜悦色，是因为她认为她最终会跟他离婚，所以，她才允许自己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给他一点甜头……
但她不知道的是，他不可能让她如愿。
离婚，绝不可能！
祁曜长长叹了一口气，抚了抚何星闪的长发，柔声哄道：“乖，睡吧。”
***
在离开水蓝星的前一晚，何星闪终于联系上了陈铮。
当陈铮的全息影像出现在面前，何星闪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了下来：“爸爸……”
刚想埋怨几句，话头就被陈铮给打断了。
“宝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陈铮清俊的面容盈满了喜色，“你妈妈有了苏醒的迹象，她的身体在好转，按眼下的情况，不出半年她就能苏醒。”
“真的吗？”
乍然听到这个好消息，何星闪喜不自胜，愚蠢地反问了一句。
“真的，我的宝贝。”陈铮笑弯了眼，迷人的桃花眼里涌动着喜悦与柔情蜜意。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这件事。”陈铮很高兴，语气也十分地感慨，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希望，“你妈妈一定是知道我找到了你……这就像冥冥中注定一样——我找到了你，你妈妈就有了苏醒的迹象……”
“爸爸，这真是太好了……我，我太高兴了……”
他们一家三口就要团聚了。
两父女聊了好一会儿，全是对未来美好的展望。
在高兴完之后，何星闪突然想到，她刚听到她妈妈快要醒来的好消息，她爸爸却要听到帝国觉醒了精神力的消息，两相对比，对他似乎有点不厚道。
但这件事迟早要跟他说，左思右想之下，她最终还是道：“爸爸，我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怎么啦，宝贝？”陈铮突然睁大了眼睛，兴冲冲地道，“该不会是你怀孕了吧？我要做外公了？！”
因为惊喜，他亮晶晶的眼眸里溢满了喜悦，“我要做外公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双喜临门！”
“……”何星闪满头黑线，“不是，爸爸。”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个消息对星际联邦来说，应该不算是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