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话一出,元德帝下意识就想拒绝,可他不敢,沉着眉不说话。

  半响后,才开口道:“沈念娇毕竟是罪臣之女,成为太子妃多遭诟病。这样吧,你给朕一点时间细细考虑。”

  听上去似乎态度有所转圜,但仍旧未曾答应。

  萧景厉面无波澜,转身就朝殿外走去:“儿臣至多等到明日。”

  两扇朱红殿门“吱呀”一声打开,萧景厉高挑的身姿很快消失在眼前。

  太子选妃兹事体大,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因此萧景厉并未逼着元德帝即刻下旨,若将老东西给逼急了,狗急跳墙反而不利。

  元德帝坐在龙椅上,气得脸色铁青无比,半响后,突然将桌案上所有物事都拂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沉闷碎裂的声响。

  门口小太监噤若寒蝉,却无一人敢进来收拾。

  整个养心殿内一片死寂。

  元德帝心里很清楚,即使萧景厉这些年来暴戾恣睢,二十岁的男子,身边连个通房都无,可仍旧有各方势力瞄准了东宫的位置。

  只要把女儿送进去,哪怕太子再如何的残暴,单凭东宫的威势,也足以给世家带来一些助力。

  元德帝本想利用选妃一事,为自身如虎添翼,逆转如今憋屈的局势。

  可萧景厉近日所作所为,无不在明晃晃地宣告,他心里有人了,非沈念娇不娶。

  元德帝忍不了这口气,他精心筹谋的一切都打了水漂,又是好半响后,养心殿内才响起元德帝阴沉的声音:

  “传令下去,朕午后要上苍山。”

  沈念娇在东华阁醒来时,时近正午。

  她下意识想揉自己的脑袋,青天白日怎会睡了过去,先前在宫中被太子抱着的记忆却猛地窜入脑海。

  沈念娇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双颊,她居然在太子怀里睡着了!那后来……难道是他一路将自己给抱回来的?

  完了,这下太子对她的心思,天下人都要知道了。

  沈念娇懊恼地呜咽着,突然听见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便立刻收了声,但仍未被门外的萧景厉错过。

  那细小的呜咽声娇柔可爱,他以拳抵唇,禁不住低笑一声,随即推门而入。

  沈念娇坐在床榻上,见太子走进来,也不知他方才听没听见,她面上火烧火燎的想要解释上午睡着的事情:“我……”

  萧景厉似笑非笑地打断:“孤知道你今早太累了,这才亲自送你回房。”

  “那,那我这衣裳……”沈念娇顾不得其他,低头一看,发现她只穿着件中衣,且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一时羞红了脸,连忙自旁边取了件披风穿上。

  萧景厉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并未有避嫌的意思,他那兴味十足的目光,让沈念娇的脸更是红得似煮熟的虾子。

  中衣虽然不透,但架不住沈念娇害羞。

  如今她的一切衣物,包括中衣和肚兜,都是太子特意派人送来的,样样精致华美。连带屋内陈设也变了许多,都是些质地上好的器物。

  “你这衣裳,自然是孤给你脱的。”萧景厉坐在一张圈椅上,手肘撑在桌案,灼热的目光向沈念娇投来,眉梢眼底皆是笑意。

  沈念娇五指抓着自己的衣襟,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太子无礼!你我清清白白,你怎能脱我衣裳!”

  萧景厉装作浑不在意,还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孤就是脱了又如何?再说你我之间早已不清白了,小手摸了腰也碰了,不如沈姑娘以身相许?”

  沈念娇被他的强词夺理给噎住,气极道:“……你!”

  她想骂他,但良好的涵养以及鲜少面对男子的经验,让沈念娇不知从何骂起,唯有扭过头去,小脸愤愤道:“你走!”

  萧景厉爱极了沈念娇这般娇态,却也不能过分心急,便舒展了长腿笑道:“好了,你衣裳是明月换的,孤又不是你的侍女,怎会给你做这些?嗯?”

  沈念娇这才悻悻作罢,却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理太子。

  萧景厉见她真生气了,一时有些无奈。他想找些话题,却突然想起之前,明月发现沈念娇衣袖里有一柄金剪子,此刻已在他那儿,萧景厉沉声问道:“你那柄剪子,是何人所赠?”

  沈念娇听后绷紧了心弦,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但细想之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答道:“是徐表哥。”

  二人先前有婚约,可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除了徐表哥以外,不会再有其他人了解她当时的心境,贸然给她解了软骨散的毒,对沈念娇有百害而无一利。

  萧景厉一下子将称呼对上号来,他黑眸沉了沉,问:“徐亭洲?”

  那个锦国公府的嫡出七少爷,与沈念娇定下亲事的徐亭洲。锦国公府之前与承恩侯府向有往来,因着承恩侯夫人便是锦国公府所出,承恩侯又是个爱妻如命的,故两家走得很近。

  沈念娇点了点头,给了太子肯定的答案。

  萧景厉狭长的双眼微眯,这个徐亭洲,他幼时便有印象。

  沈念娇那时候还是个粉团子,亲昵地绕着徐亭洲这个衣衫精致的小少爷转,而徐亭洲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萧景厉,那时候的萧景厉因继后的苛待,还穿着去年的旧衣,袖口衣襟被浆洗得发白。

  徐亭洲牵起沈念娇的小手,朝她轻声道:“念念,走吧,不要跟那个失势的皇子玩。”

  话是说的没错,但听上去总是让人不舒服。

  萧景厉见沈念娇并未有多少尴尬之色,便知她没想起来这事,于是他也没说什么,只道:“那剪子尖端过于锋利,又没个护套,日后孤送你个新的防身玩意,比这好用。”

  沈念娇想要推辞,却听萧景厉立即说道:“孤要送你东西,你就收着,否则下回真脱你衣服。”

  这下子沈念娇的脸噌地变红了,好半响不知该说什么。

  萧景厉再吩咐了几句,随后起身打算离开,临走时突然扭过头道:“孤把十五调回了这儿,先前那八个侍卫也留着,你不必再担心这儿被锦衣卫包围后无法脱身。”

  他见沈念娇乖巧点头,心底柔软,丢下一句:“过几日给你挪个地方。”

  而后大步离开。

  留下沈念娇披衣坐在床榻上一脸发怔,不知太子这究竟是何意。

  凤藻宫。

  继后爱怜地抚摸着萧甄在床榻上昏迷的脸,她面色苍白,形容憔悴难掩,却突然听见外头响起太监尖细的通传声:“圣上驾到!”

  话音方落,还不待继后起身到外面相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继后连忙福身行礼,姿态恭敬柔顺,眼角泪珠欲掉未掉,端的是楚楚可怜:“臣妾参见圣上……”

  “啪!”可不待她说完,元德帝便动手扇了继后一记响亮的耳光,她半边脸很快红肿起来。

  继后不敢置信地捂住脸抬头,见元德帝正处于盛怒之下,她不禁凄声跪下道:“圣上!您看看您的甄儿,御医说她的右脚已经废了,今后都无法正常走路啊!”

  元德帝冷笑一声,他俯视着继后可怜的模样,面容阴沉得可怕:“废得正好,省得她再到外面去惹是生非,不知给朕添了多少麻烦。”

  继后心如刀绞,面容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她伏在地上痛哭不已。

  明明伤人的是太子,残废的是她女儿,为何圣上就不肯给惠珍一个公道!

  元德帝这番话,不可谓不诛心,他不仅是一位帝王,更是她爱了一辈子的夫君,也是惠珍的父亲啊!

  继后慢慢直起身子,抬起手指,颤抖着指着元德帝:“圣上心里,可曾有过一丝亲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元德帝怒瞪着继后,毫不留情地训斥道,“先有社稷,才有家,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往日朕还以为你是个有手段的,结果呢?一个年幼的萧景厉都整不死,到如今他反噬过来,连朕都无法抵挡!你可当真是朕的好皇后!”

  “早知今日,当初你给元后下毒时,朕就应该杀了你!”

  继后脸上神情似哭似笑,她知道自己没有和元德帝叫板的资格,宫里女人多的是,随时可以再换一位继后。

  良久后,继后收起脸上的一切神情,朝元德帝恭敬低头道:“臣妾一时疏忽,铸成大错,但凭圣上处罚,绝无怨言。”

  元德帝冷漠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去领二十大板,若事后你能活下来,朕不会动你的皇后之位。”

  “至于惠珍,她这次吃了教训,又废了一只脚,留着也是无益,有辱皇室颜面,便丢去冷宫吧。”

  堂堂中宫皇后,竟要被当众打板子。而她的嫡出公主,竟要被丢到冷宫,那可是犯错的嫔妃才去的地方。

  继后染了丹寇的指甲狠狠嵌入皮肉,在裙裾上留下一条刺目的殷红血迹。

  苍山坐落于京城郊外,享有蓬莱仙山的盛名。

  常年云雾缭绕,树木苍翠,然而一直鲜有人烟,因为这是先帝最小的手足,端王所在。

  此刻,小厮急忙跑到屋檐下,朝里面禀报道:

  “王爷,宫里来人了,说是圣上午后要过来,请您出山。”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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