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幼荷的婚事

  月幼荷初到苏家之时, 处处拘谨, 不过过了几日以后, 她发现无论是二伯娘还是幼金或者苏家的仆人, 并没有刻意对待她, 仿佛她一直都是在苏家生活的人一般。这倒让幼荷大大松了口气, 加之身边的人也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初到洛河州的无助与陌生倒是渐渐地都冲散了。

  “若是幼荷姐姐愿意, 可以跟我们一起到书房读书习字的。”因着幼金这句话, 幼荷也开始了每日定时到前院书房读书习字、午后跟着苏氏练习女工刺绣, 每日倒也没多少闲暇让她悲悯人生。

  苏氏瞧着幼荷绣出来的粉蝶戏花帕子针脚密实, 满意地点点头:“你娘确实是费了心思教你,不说旁的,就是这帕子也不知道做得比你那几个妹妹强多少!”

  幼荷被她夸得心里也高兴,不过还是笑着说到:“二伯娘过誉了, 不过是平日里自己瞎弄,哪里上得了台面?”

  苏氏倒是真心喜欢幼荷, 对她的遭遇也十分怜惜, 拍了拍她柔嫩的双手道:“你来时你娘特意交代了要我为你寻一门你自己乐意的婚事,二伯娘也不是臊你, 婚姻大事, 总不能盲婚哑嫁不是?”苏氏是早已被家中几个一肚子歪理的女儿们给洗脑了, 觉得婚姻大事还是要孩子们自己愿意才好。

  “娘既说了让二伯娘做主,我便都听二伯娘的。”幼荷羞红了脸,半垂着头应到。虽然韩氏是性子极爽利的, 不过幼荷确实养得娇气,虽然性子也好,不过总是闺女家,面皮子薄了些。不过她来洛河州以前娘亲也确实跟自己提到,为永绝后患,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尽快嫁人。

  苏氏是越看越喜欢,便又催了幼金好几回,让她帮着好好物色一番,寻个好人家才是。

  幼金真是被苏氏搞得有些无奈了:“娘啊!我又不是媒人,我怎么给幼荷姐相看啊?”她每日里能接触到的人最多不过是点心铺子里的客人,或者是家里的长工,哪里有合适的人家相看?“我好容易才将幼荷姐姐的户籍落到咱们家名下,您总得让我歇两日吧?”

  见幼金这般说,苏氏只得说到:“那你歇歇,不过也别耽误了啊!你幼荷姐姐都十六了,可耽误不起!”

  ***

  不过有时候缘分这种东西,不是你强求得到的,就在不经意间,缘分就来了。

  幼荷到了五里桥已经将近两个月了,从早春二月到阳春三月,幼荷也早已融入了苏家的环境,甚至还偶尔跟着幼银等人到洛河州城里的点心铺子去招呼客人,帮帮忙。

  苏家的小姑娘们长得都好看,来买点心的大都是妇人家,自然也都注意到了苏家香最近多了个十五六岁明眸皓齿的少女在店里帮忙,不少家里有适龄未婚男青年的人家也都有些心动,甚至还有的已经开始跟店里其他小姑娘打探消息了:“你们这昨日到店里帮忙的小姑娘是哪家的呀?婚配了没有?”

  山奈笑着向面前一脸好奇的妇人解释道:“这是我家表姑娘,刚从外地过来,还未定亲呢!”因着苏家如今全改了苏姓,索性就托称幼荷是表姑娘身份,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听说五里桥苏家又来了个适龄未婚的少女,附近的媒人们闻风而动,苏家又开始了迎接媒人上门的日子。

  这回苏氏可是落足心力要为幼荷选一门好亲事,精挑细选一番以后还剩下三家的后生,苏氏是真不知道该如何选了,便向幼金与玉兰求助:“我是瞧着哪个都好,真真儿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你们也来帮忙掌掌眼才是呀!”

  幼金边逗着小八边没好气地说到:“您老人家一手操办不就成了?哪还用得着我们不是?”这段时间苏氏简直跟魔障了一般,每日念叨着,幼金真是被烦到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你这孩子!”苏氏含笑白了眼幼金:“这是你幼荷姐姐的人生大事,可不能出什么差错,我仔细点有什么问题?”见幼金不理她,便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玉兰。

  玉兰手里绣着给小八的肚兜,头也不抬地说到:“太太既觉得这般难选,那就让表姑娘自己来选呗!”

  “先生说得是,咱们也只能帮着幼荷姐姐掌掌眼,最后要嫁过去,要跟人过一辈子的是幼荷姐姐,还是得她自己乐意才是!”只要能将这事儿解决,幼金便觉得行了,管她咋弄就咋弄。

  苏氏自己是没有相看的经验的,加上幼荷本也不是自己的女儿,若是委屈了她那对韩氏那头也说不过去,竟也同意了幼金与玉兰的说法,真请了幼荷过来商议此事。

  可幼荷毕竟是脸皮子薄的小姑娘家,就算以前在定远时她也隐隐知道娘亲在为自己相看人家,可哪里有过这般直白地跟自己商议的?坐在苏氏身边臊红了脸,垂着头嚅嗫道:“但凭伯娘做主便是。”

  幼金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这事要是靠娘跟幼荷,怕是磋磨上三年五载都没结果了,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笑道:“不然这样,这两日我找人打听一下这几人的家世背景,人品性情以后,咱们再自己悄悄去相看一番,到时幼荷姐姐相中了哪个,咱们就选哪家如何?”

  “我觉着可以,毕竟那些媒人个个都是巧舌如簧的,你就是三分的人儿她也能给你夸出十分来,还是咱们私下找人打探一二好些。”玉兰自己当年也是相看过的,自然都明白这些媒人的套路,十分赞同幼金的想法。

  见两人这般说,苏氏与幼荷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幼荷见没她什么事了,早就臊得不行的她转身就回了自己的闺房去。

  解决了相看的事儿,还有嫁妆的问题。

  经过多方打探、相看,最后终于定下了幼荷的亲事。那后生名叫柳卓亭,今年已经十九,家里在洛河州里头开了个面馆,柳卓亭本人则在城里私塾求学,去年春试刚考上童生。

  “家境算不得好,面馆虽然开了有些年头了,不过也只是图个温饱罢了,加上那柳家还有两个小女儿,今年才七八岁,幼荷姐姐若是嫁进去,怕是这几年日子也有些艰难。”在幼荷要选择柳家时,幼金认真地说了一番这样的话,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幼金知道幼荷也是娇养着长大的,且性子与利落的韩氏全然不同,是个柔弱性子,若是进了公婆正值盛年,下头还有两个小姑子的家庭,多少还是会有些难过的。

  可幼荷却是相中了温文尔雅的柳卓亭:“我只是觉得他甚好......”想起那日在街上瞧见的清朗男儿,幼荷便羞红了脸。

  看着自家堂姐一副少女芳心萌动的模样,幼金叹了口气,道:“该说的我也说了,幼荷姐姐你若是坚持,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媒婆上门送好消息时,柳家的女主人秦氏还有些不敢置信地微微长大了嘴:“那苏家同意了?”自家日子不好过,虽然是在洛河州里做着点小买卖,可光是大儿子每年的修束就已经将家中收入的一半儿给耗光了,加上还有两个幼女,秦氏本还以为那苏家是绝不会同意的,没成想这事儿还真成了!

  那媒人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喜:“我既这般说了,那肯定是苏家点头乐意的,嫂子就安心等着喝媳妇茶才是!”两家既然都有此意,很快就合好了两人的生辰八字,过了明路,好日子定在端午前三日,五月初二。

  如今距两家的好日子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虽然苏氏有心大办,可那柳家确实也没多少银钱,幼荷如今每日就在房里绣嫁衣,两家为着两个孩子的婚事都忙得热火朝天的。

  四月二十九这日,距离苏、柳两家的大喜之日还有三日,午后,幼金领着两个生脸的人回来,又叫人请了幼荷过来。

  见幼荷来了,幼金朝下头站着的两人说到:“往后她便是你们的主子,快去见过幼荷姑娘。”两人微微弯腰称是,齐齐朝着幼荷跪下:“见过幼荷姑娘。”

  “这是?”幼荷才到就见到两个女子朝自己跪了下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拉着幼荷坐下后,幼金才给她介绍道:“这年长些的姓葛,年幼些的叫春花,到时跟着你一起到柳家去的。”原来是幼金特意为幼荷选了两个陪嫁的奴仆,年长的不过三十出头,年幼的不过十四五岁,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两人都是相貌及其普通的。

  “这如何使得?”一听说是给自己的陪嫁,幼荷便连忙拒绝:“哪有寻常人家嫁女儿还要带奴仆的,怕不是到时候要闹笑话了!”虽然说是这么说,不过幼荷还是很感激幼金为自己这般着想。

  幼金示意宋婶子将两人带下去安顿好,然后拉着幼荷往后院走,进了幼荷的闺房后两人才各自坐了下来:“幼荷姐姐,那柳家如今日子并不好过,若是没有奴仆,这么一大家子人,你还得每日洗衣做饭,还得伺候公婆,照顾小姑子,未免太辛苦了些!”

  幼金拉过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一双手,然后将自己保养了两年多也还是有一层薄薄的茧子的手给她看:“你想想以前我在月家时每日做事,不说旁的,就是这双手我已保养了两年,还是粗糙得很,你不心疼你这双手吗?”

  见她这般问,幼荷一时间还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她自幼是娇养着长大的,虽然家里没有仆人,可外祖母与娘亲都是利落的人,凡事均不用她操心,若是将来真要她操持这些,怕是真有些吃不消吧?

  见她这般迟疑,幼金才乘胜追击道:“所以我才给你选了两个人,不说旁的,好歹家里的琐事都能帮着处理了,再者若是在柳家受了委屈,还有人能站在你这边护着你不是?”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写着幼荷名字的红契:“这是我跟娘给你准备的压箱底的嫁妆,你也一并收好了。”

  幼荷也是认字的,展开一看,竟然是洛河州城西外五六里地的十亩良田!如同是个烫手山芋一般,立马塞回了幼金手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十亩良田少说也要七八十两银子,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能收?

  幼金坚决地将红契塞回她手里:“虽然不多,可还是要有些傍身的财物才是,若是一饮一啄皆要靠他柳家,未免总是低人一头。”

  幼荷本还对二房有些生分,毕竟本来也算不上亲近的,可如今见伯娘与堂妹事事为自己考量,不由得红了眼眶:“幼金,我!”若不是二房出手相助,怕是自己早已掉入火坑,哪里还能有今日这般觅得如意郎君,还有亲人为自己准备这般贵重的嫁妆?

第90章 幼荷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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