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章 吃干抹净591
“我惊讶，可是又狂喜。莫名的崇拜。”
颜爱歌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所有的思维都是停滞的状态。
一个死了七千年的人，算计了他们所有人，包括魔王。
可是，这个死去了七千年的人，有一部分活在自己身体里。
是该庆幸呢？还是该愤怒！
玉父道：“所以这件事早就开始了，没有办法停下来，我，也只不过是顺应了宿命的安排，让事情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而已。”
颜爱歌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只有这冬天冷到骨头里的空气才能让她心里稍稍平静一点。
玉父看着双目无神的颜爱歌，“只是生死之战，为了这片大陆的太平，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颜爱歌猛地笑了起来，“我身体里就有夕月的一部分，我自己，我自己算计了我自己！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玉父想了想道：“你不是想知道管希的事情么，我就跟你说说管希。”
“他的心思，想必是瞒不住你的。他从浮屠学院离开之后在，听说我出事了，就带着人来救我。那个时候，枫儿已经跟着你去了西荒秘境。”
“我让枫儿跟着你去打开秘境，但是我心里知道，枫儿在关键时刻或许不会开启秘境的。”
“我们玉家的子孙很多，但是只有枫儿是悟性最高，学习能力最强，最有可能继承我的位置的人。”
“血脉的感应，很多时候会给人带来很多说不清楚的预感。她身上毕竟流的是我们玉家的血。真的到了最后一刻，我想她肯定会感觉道很多东西。”
“我将整件事都跟管希说了。根本就没费什么口舌，管希就义无反顾的答应要帮忙了。”
颜爱歌转头看着玉父，“精明的计划，管希一夜之间就从温和的师兄，变成了贪财如命，拿着你的性命做要挟逼着我们打开秘境的人了。”
玉父叹了口气，“我没有别的办法，所有的事情都是设计好的，魔王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破开封印。”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把握成功击杀它。”
颜爱歌朝玉父竖起了大拇指，“高明！”
颜爱歌的眼眶有些发潮，“只可惜了管希。”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终究是不值得
“不，你错了。”
玉父道：“管希自己并没有觉得可惜，他临走的时候说，他知道枫儿心里没有他，他也知道他这一生都可能没有机会站在枫儿身边。”
“他很感谢可以有这样的机会，有可以保护枫儿的机会。即便是欺骗，即便死的时候都是以坏人的形象，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颜爱歌心里憋得难受。
玉父还要开口，颜爱歌猛地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你别说了，我现在脑子里乱的很，你再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
颜爱歌站直了身体，“我先回去了。”
转头走了几步，颜爱歌又停了下来，她还有一个问题。
不敢问。
但是不问，却又不甘心。
颜爱歌的嘴唇在发抖，“我，还有个问题。”
“说。”
“有多少人知道这个计划。”
玉父没说话。
颜爱歌闭上了眼睛，紧紧攥着拳头，“懂了。”
“最后一个问题。”
颜爱歌的心口像是被掏空了，明明感觉空荡荡的，可是为什么还是憋闷的厉害。
“我……”
“咳咳！”
颜爱歌竭尽全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声音，想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可是声线还是在发抖。
“我，我母亲。”
颜爱歌感觉现在自己说出的每个字都有千斤重。
“我母亲，她知道么。”
玉父沉默了一会道：“你母亲的修为是百年以来第一人，如果不是她自己愿意，没有人可以逼着她进西荒秘境。”
颜爱歌紧咬着牙关，“我在问你，她知不知道。”
玉父眼里有些不舍，“既然选了你去开启秘境，我们就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让你开启秘境的理由。”
“我只问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丫头，事情的真相，往往会比你想象的残酷的多。”
颜爱歌僵硬的站在那里，身形笔直，却在不停的发抖。
玉父咬咬牙，“知道。”
颜爱歌一直紧绷的身体却突然就松了下来。
她心里不是没有答案，只是，这样的答案在得到了证实之后，整个人却都好像放松了。
颜爱歌突然想起了玉漫枫在西荒秘境的时候问过她的一句话。
“小七，如果全世界都在骗你，你要怎么办。”
颜爱歌长长的吐出了好几口气，“告诉你一件事吧，你女儿，真的很厉害。”
玉父愕然抬头，可是眼前的女孩子却已经不见了。
颜爱歌再一次站在了楚语歌的帐篷前面。
这一处是个比较僻静的地方，是个沿海的小山坡。
从这个位置，可以总览海边的防线。
颜爱歌站在帐篷前面的那片空地上，看着才帐篷帘子的缝隙里透出来的光。
她分明是很生气的，可是……
她凭什么生气呢！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她不过是一缕孤魂，霸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
她能活到现在，还要感谢人家呢。
凭什么生气。
“小七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颜爱歌转头，就见玄天大师和玉衡子正朝这边走过来。
想起了她问玉父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玉父的沉默，颜爱歌心痛如绞。
都知道。
他们都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
玄天大师被颜爱歌眼神里那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刺得心里一疼。
“小七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就朝着颜爱歌走了过来。
颜爱歌却猛地后退。
玄天大师也不敢往前走了，“你到底是……”
话还没说完，却见蛊王出现在了另一边。
颜爱歌转头看向蛊王，蛊王见到颜爱歌，猛地一愣。
颜爱歌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却已经先流下来了。
一道光照在脸上，颜爱歌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就见楚语歌掀开了帘子，从帐篷里出来了。
看到楚语歌的瞬间，颜爱歌的心口像是猛地被送进了一把刀。
楚语歌看着颜爱歌，“有事么？”
颜爱歌大睁着眼睛，眼泪却不停的留下来，“我能有什么事呢，一个棋子而已，我配有什么事呢。”
楚语歌的表情一僵。
“我只是，我只是……”
颜爱歌眼睛里全都是眼泪，眼前的东西也开始变得模糊。
她是来做什么的呢？
她自己都没有想清楚。
颜爱歌犹豫了一下，猛地勾了勾嘴角，笑了，“我只是来感谢您，感谢您这么久以来的培养。真的特别感谢。”
“我就是来问问你，祭蝶上师死了，你难过么！”
“还是，还是你早就习惯了算计，早就做好了准备，谁的牺牲都无所谓，是么？”
楚语歌微微皱眉。
上官景宁从远处冲过来，“小七，不许这么跟你母亲说话！”
颜爱歌突然大笑，“是啊，自然是不能这么说话的，棋子有什么资格说话。”
玄天大师道：“小七丫头，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母亲她……”
“母亲？谁的母亲，我根本就不是颜爱歌，真正的颜爱歌早就死了！您应该知道的吧，啊？母亲大人！”
颜爱歌猛地看向楚语歌。
环视了一周，“你们都知道的吧，啊？”
颜爱歌的视线从每一个人脸上滑过，每看见一个人，心就更疼一分。
“好大的手笔！好精致的演技！好默契的配合！”
颜爱歌几乎是万念俱灰。
她前世被欺骗，所以重活一世，她走每一步，结交的每一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就是她这么小心翼翼的结交的人，她心里最为尊敬的长辈们，居然联起手来欺骗她，利用她。
楚语歌很冷静，“你都知道了？也好，我原本也没准备瞒着你。”
楚语歌的眼神冷冷的，刺得颜爱歌心里一片冰凉。
说到底，她这么急不可耐的冲过来，是为了什么呢，其实还是有希望的吧。
如果真的不喜不悲，如果真的觉得不相干，那她根本就不会来。
可是，楚语歌还是万年不变的冷漠。
呵！
早就知道的，早就清楚的。
还期待什么呢！
“这是战争。”楚语歌的声音里一点感情都没有，“你见过真正的战争么，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如果我可以代替你，我根本就不会麻烦你，可是我没办法替代。”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没办法，如果你一定要我给你一个说法，我只能说，对不起。”
对不起！
果然，连道歉都这么敷衍。
颜爱歌感觉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冲楚语歌吼道：“这是你们的战争！你们的！我只是想活着，活着而已！”
“你们呢！你们呢！我的母亲！师傅！恩人！我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即便是我死了我也想保护的人！你们联手骗我！联手！”
楚语歌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你自己也说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也不是你母亲。说白了，没有女儿的身体，你也活不到现在。”
“所以你们就有理由算计我，是么！所以你们就可以把我当棋子，是么！”颜爱歌暴怒。
楚语歌依旧平静，“你来这里，不是我们做的手脚，你怪不得我们。”
颜爱歌歇斯底里，楚语歌却一如既往的冷漠似冰。
就好像千斤重拳打在棉花上。
颜爱歌心里憋闷的厉害，可是即便是这么声嘶力竭的吼，却还是感觉根本就没有办法发泄出来。
颜爱歌看着楚语歌，眼前浮现出来的，却是薄新良临死之前的样子。
“颜爱歌，你以为你赢了么，你所追求的一切，不过是个笑话而已。笑话！呵呵，哈哈哈！”
颜爱歌心如死灰。
果真是笑话。
果真！
颜爱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可是刚刚擦干净，就有更多的眼泪涌出来。
“好。”颜爱歌长出了一口气，“很好。”
“很干净。”
颜爱歌重新站直了身体。
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根本就不值得来这一趟。
根本就不值得发脾气。
根本就不值得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揭开了给这些人看。
不值得。
“如你所愿，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事情。”
楚语歌表情冷漠，“那样最好。”
颜爱歌转过身去。
终究，这么多人，这么多事，真正值得珍惜的，也不过就那么几个而已吧。
“小七丫头！”玄天大师在颜爱歌身后喊了一声。
颜爱歌心里猛地一酸，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飞快的离开了。
小绿最有本事，第二天就找到颜爱歌了。
第三天的时候，小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主人，你歇一歇吧，你这么漫无目的的走，都已经三天了，从早到晚。你三天没吃东西了，也没休息，你停一停好不好。”
颜爱歌倒是听话的很，找了个大石头坐下了。
小绿从空间里拿了吃的东西出来，“吃一点。”
颜爱歌双目无神，“没胃口。”
小绿皱眉，“那你进空间里睡一会吧。”
“不困。”
“主人！”
颜爱歌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啊。”
“谢我干什么啊，你吃点东西，睡一觉，我谢谢你好不好啊。”
“谢谢你没有把青玄带来。”
小绿皱眉，“你以损耗一般修为为代价，也要切断和他的共生状态，我又不傻，还是猜得出点东西的。”
颜爱歌叹了口气，“其实，你也是早就知道的吧。”
小绿急忙摆手，“我怎么会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颜爱歌低着头，“我不是说你。”
小天从空间里出来，缩在颜爱歌面前。
小绿一看到小天，就什么都明白了。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能不能不说话
“天机神鼠，知前事，识人心，辨忠奸。”
颜爱歌一字一句的道：“我一直以为你年纪小，有很多东西不知道，不清楚。却原来，你的有些本事根本就是与生俱来的，和年纪大小修为高低，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小天缩在颜爱歌面前，没敢出声。
颜爱歌冷笑，“以前，真的是我太小看你了。走吧。”
小天愣了一下，“主人你说什么？”
“别叫我主人了吧，你的主人从来都不是我。走吧。”
“主人！”
“我说别叫我主人！”颜爱歌猛地吼了一句。
“我算是什么主人，你所有的行为，都是在完成你旧主的吩咐而已，现在该做的你都做完了，可以走了。”
小天圈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样子。
要是以前，颜爱歌肯定还会觉得挺萌的，可是现在，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欣赏这种带着目的的萌了。
冷了脸，颜爱歌道：“我叫你走你听不见么！滚！”
一个滚字，声音徒然增高，小天吓的一缩。
“你别在这给我装可怜，要不是看在你陪我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我早就掐死你了。”
不是没有预料到会有人算计她，只是没料到身边的人集体算计她。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计较，你也别在我面前晃。我就是个普通人，很难做到不被自己的情绪影响。”
“你一直跟着我，说不定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就真的拿你炖汤了。”
小天咂咂嘴，“主人！”
“你别叫我主人了，行么！算我求你了，你走吧，离我远一点。”
小天缩了缩，张张嘴，但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小天也知道颜爱歌肯定是不会再让自己跟在身边了。
可怜兮兮的看了颜爱歌一眼，却发现颜爱歌根本就没有看它。
低着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颜爱歌看了小绿一眼。
小绿愣了一下，“主人，我……”
“你和我之间的联系，有没有办法切断啊。”
小绿摇头，“空间等于是我的本命符，你要是死了，空间就没了，我是肯定没法活的。”
颜爱歌叹了口气，“那岂不是必死无疑。”
小绿坐在颜爱歌身边，“反正现在还不会死，没死之前，你还是吃点东西吧。”
颜爱歌深吸了一口气，“吉光，你不走么。你是神兽，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你可以去跟着阿玄，还可以和穷奇在一起，不用跟着我的。”
吉光在颜爱歌手上蹭了蹭，爬到了颜爱歌怀里，不动了。
颜爱歌皱了皱眉头，“真是可惜了你们两个。”
小绿道：“我已经把所有可以联系到你的符文关系全都切断了，你家相公短时间内肯定是找不到你了。”
颜爱歌笑了笑，“谢谢。”
小绿依旧端着一盘吃的，“吃一点？”
颜爱歌摇头，“没心情，我现在才在想我们要去哪。”
小绿自己叼了一块肉，“这种时候，当然是去属于你自己的地方了。”
“我的地方？”
颜爱歌挑眉，“迷踪境？”
小绿点头，“你说了算的地方，你可以自己做主的地方。还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适合你修炼么？”
“修炼！”颜爱歌笑了笑，“都现在了，你还想着修炼啊。”
小绿摊摊手，“不然呢，你想放弃？”
“哼！”颜爱歌冷笑，“放弃，怎么放弃啊，整件事情一环扣一环，就像是一个大型的机器，每一步都有自己的意义。”
“我呢，就像是这个机器上的一个齿轮，整个机器都在等着我呢，怎么能放弃。”
小天摊摊手，“那不就得了，所以才要好好修炼啊。你是不是都忘记了你自己折损了一半的修为了。”
颜爱歌的眼睛里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光芒，“对啊，损失了一半，是要好好修炼。”
小绿皱了皱眉头，“其实，你可以选择不管的。”
“怎么不管。其实说实在的，每个人心里都是有英雄情结的，能有一个可以拯救世界的机会，不是人人都能遇上的。”
“要是在以前，只要是有能力，就算是不关我的事，我也是要去凑凑热闹的。我生气，只不过是因为事情的过程不是我自己决定的而已。”
“我最讨厌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外，可是没想到，从一开始，这件事就不是由我掌控的。”
长叹了一口气，“没关系，生气归生气，我也不会因为生气就罢工。”
小绿叹了口气，“那就走吧。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魔王在什么地方，但是最要紧的还是要先恢复你的修，或者，晋级到更高的修为，否则，你拿什么和魔王一战啊。”
颜爱歌拍了拍自己怀里的吉光，“走了兄弟，干活了！”
吉光从颜爱歌怀里跳下来，落地的瞬间就变大了。
颜爱歌摸了摸吉光身上的毛，眼神里闪过一了一丝坚定。
小绿坐在吉光的脑袋上，转头问颜爱歌，“你就不怀疑我？”
颜爱歌瞥了它一眼，“你嘛，我还是有点了解的，你就算是知道了什么，也肯定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就算是有隐瞒吧，也和他们不一样。”
小绿低了头，“都是隐瞒，能有什么不一样呢。”
颜爱歌看着远方，不喜不悲，“大概，隐瞒也分善意和恶意吧。”
“你不是说，善意和恶意都是伤害，并没有什么分别么。”
“现在觉得，应该还是有区别的。”
“可是……”
“你能不能不说话。”
小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我不想在这种时候只有我自己，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小绿张张嘴，却没再出声。
其实不是不清楚，只不过是看她自己愿不愿意清楚而已。
吉光速度不快，不到半天的时间，颜爱歌就已经到了迷踪境了。
天晴。
眼光很刺眼。
颜爱歌迎着阳光眯缝着眼睛，“你说，夕月算好了这么多东西，难道就没有算出来我根本就不知道魔王在哪么？”
小绿也学着颜爱歌的样子仰着头，“或许早就有提示，只是你自己没注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