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薄凉

  年幼无知时, 李经活得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点纰漏,他没有母亲, 因而他满心满意的讨好着自己的父皇。他嫉妒李世, 以为李世抢走了自己的父皇。每一个晋太宗在娴妃处, 和李世三人共进膳食的日子, 他都嫉妒的发狂。

  直到长大以后,李经才明白, 帝王之家,根本薄凉,一切不过是他的自我幻想。

  晋太宗谁也不爱,无论是他的母亲太惜皇后,还是李世的母亲娴妃, 抑或是其她的妃嫔。一个男人若是真爱一个女人,又怎能做到几十年如一日的雨露均沾。

  晋太宗只爱他自己。太惜皇后与他青梅竹马, 陪伴晋太宗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将日后所有的不满意,不顺遂算在了李经头上,甚至将坐在太子这个位置上的李经, 视作竞争对手来打压。要说晋太宗有多爱太惜皇后, 李经只能唏嘘感叹,李世只比他小三月不到,从何谈爱。

  晋太宗在这么些年里,不断美化, 也不断神化太惜皇后, 将其视为升仙路上的一种力量,或许他早已将太惜皇后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干净。

  早在内应转述晋太宗现状时, 苏成之就告知过李经,所谓通天之路,升仙之术,无非是以服食有毒丹药,使人长期处于中毒状态,加速死亡的骗局。

  哪有人能长生不老。

  若是君王真能长生不老,也无需子嗣继位了,谁不想永远做皇帝,永远处于权利之巅,至高无上的地位。难不成君王升仙以后,还能去那天上做玉帝不成。天上本就有那天上的秩序,哪能贸贸然插一个人进去。

  李经几乎是一查就查到了那几个骗子道长的幕后操纵者——李世。

  莫约亥时,安车驶过玄武大路,前脚刚抵达东宫,后脚高力士不阴不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哎呦,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咱家可是三生有幸呐。”

  李经稳稳地下了安车,连眼神都没给高力士一个,熟门熟路地朝东宫寝间走去。

  高力士看李经犹如那笼中鸟,池中物,心头恨意再也是压不住!李经故意无视他,没关系,他不仅不会无视李经,他还要好生羞辱李经一番!

  “太子殿下莫不是以为几日不咳嗽,就能从傀儡替身一跃成为真正的太子了?”

  “跟咱家摆什么谱呢?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么?知道现在你看不起的人都可以把你踩在脚下么!”

  “你现在跪下来求咱家,咱家还能给你个全尸!”

  “李经你给我站住!”

  李经的脚步依言顿了顿。

  高力士满意地看着他的背影停止,也不是毫不在乎嘛。说到底,一个贪生怕死之徒罢了。谁不贪生怕死,晋太宗贪生怕死,李经贪生怕死,他高力士贪生怕死也是天经地义。

  “父皇似是待你不薄。”

  “待我那是比你好!”高力士得意的笑了,亲父子如仇人,还不如他一个奴才承的恩宠多。

  “那人倒是有心扶持你,谁叫你偏得去做李世的走狗,忘恩负义,还想至那人于死地。”

  “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高大伟岸。这天下,本来就会是二皇子的!这朝堂之上,谁不站队,你不过是嫉妒,嫉妒咱家没有站你。”

  “本宫觉得你啊,就好比狐假虎威的狐狸,没有真老虎的本事,就知道小人得志瞎得瑟。”

  “本宫本来还不知道你给李世当走狗,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话毕,李经再也没有停下脚步,远远的将他甩在了后头,徒留下高力士仿佛淬了毒的眼睛。

  “真真是伶牙俐齿。”高力士碎了口痰在地上。“呸。”

  紫宸殿里的晋太宗一夜梦靥。

  他梦见自己腾云驾雾,朝着天宫飞去,一向温柔小意的太惜皇后,竟然因着他要囚禁李经,又将他一把推落下来,他摔在明宫正殿上,身首分离,惨不忍睹。

  晋太宗气得夜里当场吐了血。半昏半醒间,他想道长说的果真没有错,李经是他飞升路上的阻碍,不能留……不能留……

  由次日起,晋太宗以身体抱恙为由,命高力士御前宣读圣旨,念及太子新婚之乐,暂由二皇子李世代持朝政。

  而李世代持朝政后宣读的第一份奏折就是权胜的隐退书,为官三十五载,偶发大病,身心疲惫,无力心向百姓,鞠躬尽瘁,自觉惭愧。而权胜最终直荐的继位人选确是朝臣想都不敢想的人——张泽。

  一时间群臣议论纷纷。这张泽,不是向来与常家军交好么?权胜向来是二皇子的心腹,权胜的意思即二皇子的意思,二皇子哪能这般大方?众人着实摸不着头脑。此莫不是离间计。

  让群臣更摸不着头脑的是,二皇子竟然称赞权胜公私分明,为国为民。张泽自出任江北巡抚以来,兢兢业业,受人爱戴,是以同意权胜的直荐,由张泽接替权胜担任户部尚书一职。

  新任户部尚书张泽跪地叩拜,表示定不负二皇子厚望。

  是日夜。二皇子府内。

  李世把弄着长觥,看向恭敬站在一旁的高力士。

  “那人还没下令?”

  高力士把腰弯的更深了。“尚未下令。”

  李世突然暴怒,一把将长觥摔在高力士的巧士冠上,酒水顺着高力士的额头滑落,有些许甚至滑进他的眼睛里,又辣又痛,可高力士不敢擦拭,他伸手扇着自己巴掌,“啪。啪”的清脆声响绝房梁。

  “是咱家办事不力。”

  “要你何用。”

  “那人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还不愿意办,那本宫亲自帮他办。”

  忽的,窗外有敲门声响起。

  “什么事,说。”

  外头那人禀报道:“权胜又来发疯了。”

  “既然他连自己名节都不要了,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

  林尚从屋檐上离开时,看见权胜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整个人瘦骨如柴,眼窝凹陷,发了疯似的要往二皇子府内硬闯。

  “出来!”

  “出来啊!”

  “最后一次了,求求您……求求您!”

  莫约半盏茶的时间,权胜许是心下绝望了,什么谩骂荤话都开始往外倒。

  一全身黑衣的死士趁其不注意,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反剪其双手。权胜求生意志强烈,激烈反抗,奈何他根本就不是那死士的对手,渐渐了失了力,瞳仁放大,神色中的恨意怎么都掩盖不住,可却是再没有机会从头来过了。

  权胜最后记起那年,也是冬日,李世一身白衣,温文尔雅,三顾他府邸,求贤招才的模样。

  若是……若是……再来一次……

  北风刮起,他是高高在上的三品权臣,没人料想过他的生命会在这般无人问津中戛然而止,这般落下帷幕,着实令人唏嘘。

  《晋史》中,后人只道权胜是主动辞官,力荐张泽,衣锦还乡,好赖留了一个体面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多次把东宫敲成东莞...我有颜色了...

  《论李经太子不会与苏小怂在一起的必然性》

  1.

  李经太子是一个从小很缺爱的角色。他很有野心,如何顺利夺得皇位是他登基前摆在首位的事;如何成为千古好皇帝是他幻想自己登基后会摆在首位,用余生去追求的事。

  李经可以说开局不利,势单力薄,这样的情况下他首先不得不通过联姻来换取同盟阵营。

  他若是成为一代帝王,那么现实是他会拥有一后多妃无数宫女。

  我一开始写过这样一个李经:他强取豪夺,仗着小怂的喜爱,欺负小怂,小怂是个慕强而没远见的人,甚至在滚床单的时候愉快的告诉李经太子,她没有贞。洁观,也不会用贞。洁观来束缚自己。

  写着写着我停笔了。

  我想,李经太子爱一个人应当是小心翼翼不想让她受到伤害的。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我就会想,这种“强取豪夺”是真爱吗?真的爱一个人为什么要做对TA不好的事情?

  嗯。或许李经会有犹豫,但他最后并不会这样做,因为他的出发点是爱她,不是爱自己。

  李经想,真的爱一个人,可以是友情也可以是亲情。让小怂做飞不走的笼中雀,不如教会她要怎么飞翔。

  2.

  在小怂还是一个真小怂,还没长成一棵大树前,她就已经有自由自在,不想戴上封建妇女枷锁的概念了。

  在小怂的世界里,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她还在挣扎求生阶段,还没有成为一个独立的人的资本,可是她用一个男性的身份去做了很多原本女性不能做的事情,她开始审视这些不平等释放的权力,以至于她无比的渴望和依赖这些权力。

  所以小怂最后懂了李经太子的想法。她想要飞起来。去看看山水。去看看天空。

  两个人站在刚刚好的距离。成为知己。成为君臣。

  如果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不用说,小怂是需要一直牺牲自我的一方。我也想要小怂真正的可以成为一个“伟大”而完整的人,能实现自己的价值,能证明自己身为女性的价值。

  这是我想要传递的爱情观。我不希望小怂成为一个只会为爱情不断牺牲,奉献,还觉得自己无比快乐的辅助。

  如果李经登基,遣散后宫专宠我也不是没想过,就算常弘是死人,(常弘:妈?)李经太子也不是把爱情摆在首位的人,他起码一开始不会这样做。想来想去,不是内味儿,李经应当是个木得感情的雨露均沾怪。

  但是,转折来了,我这样的咕咕还是手抖想写李经x小怂,所以番外会当常弘是死人,这样写下去。(常弘:妈 again?)

  必须双c给它搞一发。

第38章 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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